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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杀边塞 第一章 新来的火头兵

蛮人终于听的不耐烦了,领头的呵斥道:“少废话!既然要投降,就把你们的兵器放下,然后一个一个的走过来。”

“好的好的,没问题。”

小舟一连声的答应,然后慢腾腾的跑回来,张牙舞爪吆五喝六,一副指挥大家放下武器的样子,­干­得火热朝天。

可是伙房大院的这帮家伙一个个好像是得了半身不遂,一边哼哼哈哈的挪啊挪啊,一边满脸谄媚的冲着黑蛮军傻笑,从腰兜里掏出一些菜刀啊、锅盖啊、麻绳啊、还有些盐罐子什么的,罗里罗嗦没完没了。领头的不耐烦了,骂道:“快点!想死吗?”

“好的好的,马上,就快了。”

小舟态度极好,看着她的这张脸,想必无论什么人都不能从她的身上看出和勇气抵抗这类词沾边的任何元素。于是老实的蛮人军队又上当了,他们等啊等啊,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举起标枪和弯刀,怒声道:“妈的!快点!

这一次,小舟没有立刻回话,她转头去问木军头:“时间到了吗?”

木军头都傻了,傻乎乎的点头说:“差不多了。”

“行,准备跑吧。”

蛮人终于感觉出不对了,冷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快点投降!”

“哈哈哈!”宋小舟叉着腰仰天大笑:“老子现在又不想投降了!”

头领大怒,一把­操­起弯刀:“你敢耍我?”

“跑啊!”

宋小舟猛然回头大吼一声,伏房大院的厨子们立马如同ρi股上点了炮仗,飞一般的拨腿狂奔。等蛮人首领反应过来时,眼前只剩下一片黄澄澄的尘土和几只被踩掉了的臭鞋。

“追!追!都给我杀了!”

一场丛林大逃跑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刘副官等人埋伏在一处险要的峡谷旁,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敌人的踪影。一名副手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头儿,那帮厨子八成是跑了吧?”

刘云阁哼了一声,心下暗道若是他们真的能吸引住敌人的主力然后逃跑,那倒真是大功一件,就怕他们没有这份胆量。不过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何敌人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追上来,反例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来布置陷阱,毕竟以伏房的那几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挡住敌人这么长时间的。难道,他们真的以身作饵,将敌人引走了吗?­奶­­奶­的,这帮土匪什么时候有这种舍生取义的觉悟了?

正想着,滚滚尘土从远处扑面而来,刘云阁连打了两个大喷嚏。然后就见伙房的厨子轮着短粗的小胖腿,一路飞奔而至。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凶残的黑蛮人正在紧追不舍。

“刘副官!救命啊!”

想起死在驻军营地的兄弟们,刘云阁登时发了狠,一把拨出战刀来,沉声喝道:“弟兄们!跟我上!”

噼里啪啦,稀里哐啷,前面打的天昏地暗火热朝天。小舟却翘着二郎腿躲在一片矮树丛里,从吴凯的包袱里拿出一块­肉­脯,美滋滋的吃着。连着跑了这么远的路,她有点饿了。

孟东平在一边低着头,脸­色­惨白,攥着两只小拳头,嘟嘟囔囔的念经诵佛,为战场上死去的人超度。吴凯则是有点不安的说:“小宋,咱们这样好吗?”

“你觉得不好哦?恩,我也这么觉得。”小舟眉心一蹙,似乎很认真的思考道。

吴凯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忙说道:“是呀,我们下去和大家一起­干­吧。

“恩,你说得对,大丈夫生在世上,理应杀敌报国,马革裹尸。很好吴哥,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小弟我甘拜下风。”

吴凯满面通红,就差没蹦起来了,举着一把菜刀说道:“那咱们走吧。

“行,你去吧。”

吴凯转身就走,可是都快爬出矮村丛了,还是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回过头去一看,小舟和孟东平仍旧好端端的呆在原地,一点也没要和他一起下去上阵杀敌的意思。

吴凯有点懵了,问道:“小宋,孟秀才,你们不走吗?”

“恩,我们不去,你自已去吧,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小舟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弯成了两弯月亮,她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我困了,秀才,打完了记得叫醒我。”

说罢,蜷着身子躺在草地上,憨憨的就睡了过去。

战斗仍旧在继续,某个人却已经开始做梦了。

……

不管沿途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管这只队伍的领导者和被领导者曾经有过怎样的冲突,在经过了艰苦的跋涉,生死的戮战,全力的逃亡之后。当七月初七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成功穿越了南岭大山,在层层包围和追捕中逃出生天。前面,就是沃敖平原,渡过红罗河,就是南野军的大本营,那里,有十几万的战友同胞。宪兵队第一队的战士们相信,只要他们将几千黑蛮人入境的消息带回大营,铁血的南宛军省必定会给这些凶残的异族人以沉重的打击。

就这么点人,也敢到大华的地界上嚣张,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士兵们坚信他们定会让那帮狗娘养的黑蛮子好看。只要魏鹰千总和罗队长带着大军赶来,这帮人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对此,他们深信不疑,。

然而,当第一个传讯兵翻过那座巍峨的山头时,他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茫茫的晨雾中,数不清的师团兵马拥挤的挤在一起,因为人数太多,他们早已没有了什么阵型和列阵,就那么人挤人的站在红罗河南岸,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际。黑亮亮的弯刀反­射­着朝阳的光,闪动着妖异的红芒,曾经的南野军大营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异族刀枪的汪洋大海。而这片大海,已经毫无疑问的阻断了南岭大山与南帝城之间的所有要道。

他们回家的路,被切断了。

一个又一个的宪兵队军人登上了山坡,最后伙房大院的厨子们也颤巍巍的爬了上来。望着眼前这阵容空前的队伍,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路上吹牛打屁的南宛军战士们愣愣的站在山坡上,像是一群茫然无措的狼,天地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山风在耳畔萧萧的穿梭而过。

这一年是昭乐大帝登基的第一年,尽管尊号很吉利,但是无论是从这位皇帝多灾多难的年少经历和血流漂杵的登基方式,还是从随后发生的一连串变故来看,他这个人的运气都实在和“昭乐”这两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七月初七,南宛的飞鸽军书进了天逐城,这样残酷的战报和死亡数字本该立即上报军院,交由军政两院元老裁决。然而,收到消息的京兆伊却完全无视了军书上南宛官员那十万火急的言辞,在他们看来,这一定又是一起南宛军部的内部动乱,因为乱子闹大了,无法收场,所以像以往一样,又怪在别人身上。区别只是以前的代罪羔羊是南疆蛮人,而这次换了黑蛮子。

“几十万的黑蛮人?也亏他们想得出!”

刚州由瀚阳提督府升上来的京兆伊扑盘冷冷的一笑,然后将战报搁置一边。

所以,本该立即上报两院的军报就这样被转交了大司局,大司局的密探们在午睡后看了眼军报,然后决定先忙完手头的“烈容余孽案”,再去处理南宛人的“又一次”谎报军情。

三天后,一个跑断了马脖子的斥候兵风尘仆仆的奔进了天逐城,他不顾城守军的阻拦,一路发疯一样的往王城奔去,终于在北市。被北署衙门的官兵拦下。这名神智明显已然不清的斥候兵落下马后口喷鲜血,只来得及抓住一名衙差大叫一声“救救我们”就昏死过去。

紧随其后,一个听起来好像是玩笑一般的消息,在瞬时间传遍了整个天逐城,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所有人都震撼了。

杀边塞 第10章:脂粉京都

天逐城繁华依旧,宽阔的大衙上车水马龙,店铺林茨,酒肆戏院等娱乐场所的生意尤其好,隔了两务街,还能听到升平院的小戏子在依依呀呀的吊嗓子,护城河的水波里泛着鲜红­色­的胭脂,脂粉的香气笼罩了整个都城,让人刚一踏进城门,骨头便已经酥了。

城西桃村林深处一处临水的宅子,此时正处于一片安静之中,那些叶家的西凉人快马加鞭昼夜不息的赶来,竞比南宛的斥候兵还快了一个晚上。可是纵然早就得到了这样的情报,那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举动,他静静的坐在湖堤上,穿着一身烟青­色­长袍,身无华饰,只在衣襟的盘扣上缀着两颗珍珠,在偏西的日头下,散发着清冷的淡淡光泽。一杆竹子制成的鱼竿放在一旁,鱼线笔直的投入湖中,几片桃花落在水面上,随着细小的浪头轻轻的打着旋,一下一下撞在鱼竿上。

“二公子,容然刚刚传信回来说,方羽山死了。”

李铮闻言没有半点诧异,只是淡淡的问:“怎么死的?”

“晚上吃酒回来惊了马,坠马身亡。”

“哦”,他缓缓点头:“真是不幸。”

唐辰低声回道:“是。”

李铮沉默良久,又再问道:“他几时出城的?”

“大公子天还没亮就走了。”

李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唐辰却微微皱着眉,似乎有点担心的问道:“二公子,叶家的信使还在外厅候着。”

“叫他走吧,这个时候他来我这,本就比较惹眼,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交给李恪,我就不能再Сhā手。”

唐辰皱眉道:“可是大公子和叶家的关系剐

“放心,他走不到南宛。”

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几片落地的残花,他的目光静静的望着湖水,却好似看到了整个风起云涌的南宛战场一样。

“交接的是卫青宁的兵,整顿的是烈武侯曾经的嫡系,筹集的又是三省的粮草,这些功夫做完,就起码要十天。再等赶到南宛,估计连黑蛮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唐辰闻言一愣,问道:“那朝廷还如此大费周章­干­什么?”

李铮嘴角牵起,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说不上是讥讽还是冷冽,淡淡道:“新帝初登大宝,总要给黎民百姓做做样子的。”

唐辰点了点头,随即愤愤不平道:“可怜了南帝城外的百姓,就这么惨遭屏戮。”

李铮嘴角笑意不减,眼睛却逐渐锋利了起来,过了许久,才说道:“怨不得别人,南宛是军事大省,除了南野军,省内还有两只大军团。这种时候,他们不调自家的兵,反而哭哭啼啼的找皇帝救命,就是不想伤害根本。他们知道黑蛮人每次打秋风只待一个月就会回去,所以便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至于南帝城外的百姓?哼”

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鱼竿一把掷在湖水里:“谁在乎。”

知道主子动了气,唐辰低着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才听李铮说道:“跟叶家来的人说,这次之后,南宛内部要清洗一下了。虽然蠢货容易掌握,但若是太蠢了,也是会坏事的。”

“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

他淡淡的摆了摇手,唐辰就弓着身子退了下去,桃花林里又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便是阳光炙热,似乎也不能穿透这里的冷寂。

那个人,似乎也是在南野军中吧。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冷肃的脸上不由得些微的缓和了一点,可是,也仅仅是一点罢了。他沉默的看着一湖的残红,就像是看到了南帝城外的厮杀和鲜血,他缓缓的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天逐城仍旧是这样的繁华热闹,丝毫不会因为万里之外的远方有人哀嘬有人流血而有所消退,相反,这件惨事在众人眼里却是一个契机,一块可以暂时打破凝圄朝局的石头。

于是,兴师的兴师,问罪的问罪,瀚阳李氏派出了长公子李恪,借机夺走了掌握在卫青宁手里的枢密大营兵权,杜明南自然不甘,便遣了卫青宁随军为副帅。枢密大营中,上至将军下至伍长,全是卫青宁一手带出来的嫡系,即便李恪是主帅,这一路的纷争也显而易见的。而朝廷上,更是针对战后责任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交锋,除了尚野苏帅,连丧家之犬苏水镜和好好老人百里千秋,都被搅了进来。

然而,南宛的实际幕后领主,被所有人关注的李府二公子李铮,却在大军出发第四日,才向皇帝上了折子。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并没有对战局是非多说一个字,而是上了一个请功的折子,请求夏诸婴追封南野军军法处处长唐宁。直到此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才有时间去看关注一下下层军官们的情绪,赫然发现,这名名叫唐宁的女子,似乎已经在大华境内燃起了战火的引线,被街头巷尾的人争相传颂。

这时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是能借着这个人再做一笔文章,那对自己这方的政局是非常有利的。最起码,将会赢得下层军方的好感。

于是,各派系又再活动了起来。

天逐城,永远是这么热闹。

李铮缓缓落子,黑白相间的棋盘上已是一片厮杀,坐在时面的容然静静道:“主子这一手真漂亮。”

李铮轻轻一笑,笑容清淡,却美的令人炫目。

“朝野上总需要有个名目的,丢块骨头让他们去抢,免得他们乱弹琴,给苏帅拖后腿。”

容然笑着落子:“苏帅亲自出马,定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李铮一笑:“但愿吧。”

“~”

小舟早就猜到有人要闹事,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连自己都给波及了。那群黑鬼大刀阔斧的拦在那,搞得他们现在有家不能回,只能像是一窝兔子一样在南岭大山里横冲直撞。然而更倒霎的是,他们的行踪显然已经被人发现了。

丫丫个呸的,宋小舟郁月极了。

这座南岭大山大的离谱,里面少数民族众多,因为生活水平低下,平时也没有什么文休活动,所以几­干­年来一直把造反当做主要的娱乐项目。这个特殊的风俗习惯给小舟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比如眼下,她就遇到了点麻烦。

“伊拉古锰卡,嘶窝里亚哥“&¥%x”

千辛万苦抓到了个背后扔飞镖的家伙,小舟毫不客气的将其五花大绑,拿刀子抵着他的脖子,不耐烦的喝道:‘会不会说人话?”

“小心!刀子!别伤到人!”

孟东平扛着一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硕大狼牙­棒­,在一旁大呼小叫,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差点被飞镖送上西天的,小舟恶根狠的瞅着这个书呆子,暗恨自已怎么这么倒霉,竟被分配到和他一起巡逻。

“小宋,小宋,小心点。”

“闭嘴!”

宋小舟回头狂吼,满心的怒火几乎压不住了。要不是这个家伙一路上大惊小怪,她能被人发现然后像是兔子一样的被追了二十多里?现在好了,连营地在哪都找不着了,好不容易抓着一个当地人,他还要求自已给予敌人人道主义的对待,他m的,他到底是哪伙的?

“说话!再装死就阉了你!”

“伊拉古锰卡,嘶窝里亚哥“撇…%x”

小舟抓狂了,使劲的在那人身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小小宋………”

孟秀才羞答答的举起手,像是小学生上课准备发言一样:“我、我”,

小舟转身怒吼:“你又怎么了?”

“我是想说,我能听懂南蛮语。”

霎时间,小舟几乎想流泪了,她被气得浑身无力,自己拷问了快一个时辰了,嗓子都喊哑了。她无限悲哀的望着这个羞答答的男人,几乎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说?”

孟秀才含蓄的一笑,一副才不外露的谦虚模样道:“你又没问我。”

小舟捂住胸口,她感觉自已严重内伤,狠狠的咬着牙,才能克制住不揍他一顿的冲动。

孟秀才低下头,很和蔼的说道:,“X蜘,“玻ィ瑰……6”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不太情愿的回答:,“玻玻ィ匚心,“剩

然后,蚀X,酝世摇…”

“%……x酣“……

“%X,a……X”

小舟在一旁仔细的听着,然后很遗憾的发现,她还是听不懂。过了大约有一刻钟,她推了推说的兴高采烈的孟东平:“喂!他说了没有?”

孟东平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说了。”

“说什么了?”

“他说他叫辛塔,是白苗麻衣人,家住在白苗山里。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两个孩子,他的妻子前年得病去世了,很遗憾,我问了下病情,应该只是小伤风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若是在我们大华,这样的病是不可能出人命的。哎,看来南岭人的生活过的很苦,缺医少药,小病一耽误就变成大病了。

小舟愣了,孟东平看她对自己所说的毫无反应有点不乐意,冷哼一声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像你这样冷血蜡杀的军人,哪里会体会百姓生活的困苦。”

宋小舟的拳头握的咯咯直响,真想一拳把对面弱智揍成白痴,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问了半天,就问出这么点东西来?”

谁知孟东平却哼了一声,很是高傲的看着她道:“你读过书吗?知道什么叫过刑讯手段吗?一切都要一点一滴的入手,先询问家长里短,降低对方的戒备,然后才能问到关键问题。”

小舟几乎要哭了,关键问题?我只想知道部队驻扎的南关岭该怎么走

于是,孟东平转过头,接着聊天去了。

于是,宋小舟在背后暴走,却不敢真的上手揍这唯一的翻译一顿。

丫丫个呸的,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于是的于是,警惕降低了,戒备松懈了,就在这时,两只标枪迎面而来。小舟嗖的一下趴在地上,孟东平倒是好运气,另外那只标枪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射­过去,一下子穿透了那名被捆绑的南疆人的胸膛。

“小心!“

一把拉住孟东平,小舟的身手何其了得,对丛林战更是了如指掌,以”之”字形急速前进,寻了一处隐蔽处藏了起来。就在这时,只见一名浑身上下Сhā满羽毛的南疆人挥舞着标枪冲了上来,小舟拿起刀子,随时准备冲出去将这个背后偷袭的无耻败类一刀砍了。

然而,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愿的。

一只利箭陡然­射­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瞬间就穿透了那名南疆人的胸膛。昏暗的村丛里,男子矫健的身躯像是一面坚硬的山脉,锐利的双眼在夜­色­中像是慑人的豹子,弯着腰以标准的潜行姿势,几个起落间就已经靠上前束

孟东平被吓坏了,脸上还有刚刚那人死前喷溅的鲜血,握着那只硕大的狼牙­棒­,紧张的瞪大眼睛,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一样。

“别动。”

小舟眉头一皱,按在了他的肩上,她双眼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那个人,明白这不是寻常之辈。将直哆嗦的孟秀才推到身后,小声说:“藏在这。”

就在此时,对方也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月光,脸孔隐藏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不清。他侧着头,似手也在思考着,终于,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犹豫,几分不确定,又有几分希望的说:“是小舟吗?

“虎子?”

小舟猛的站起身来,大吃一惊,拨腿就跳出掩护带,还没站稳,一个坚硬的臂膀突然拢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总算找到你了。”

小舟被萧雍紧紧的抱在怀里,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她也有些激动的回抱着这个自小便在一起的朋友,惊喜的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南宛出了事,我就来了。”

萧雍放开手,笑着为她戴好有点歪的帽子,说道:“良玉也来了,听说你失踪了,拿着绿林旗去搬救兵了。”

小舟轻笑一声,乍舌道:“惹了我们的女土匪,这下黑蛮子有苦头吃了。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怎么会有事。”小舟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得了消息,那天逐也该得到消息了吧,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派了哪路兵马来?”

萧雍闻言冷冷一笑,道:“新皇刚刚登基,而且这位皇帝还是个不好惹的,瀚阳李氏刚州夺了权,自顾尚且不暇,你说他们能派谁来?”

小舟闻言一惊,说道:“这么大的事,他们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当然不会,只是瀚阳派系是不会损耗自家兵力来帮助邻居的,淳于烈死了,西陵苏水镜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着那点兵马,也不可能来管这边的事,更何况北边青疆人还在虎视眈眈,皇帝也不敢从西陵抽调兵力。百理更不用捉,王域军院更是在淳于烈叛乱中大伤元气,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尚野苏秀行了。”

小舟皱眉道:“尚野距南宛不下万里,远水怎能解的了近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瀚阳百理等地就算不愿意出兵,面子总要做一做的,听说已经派了几只野战师来支援了。”

小舟冷笑:“蛮人倾国力前来,几只野战师顶什么用。”

萧雍却笑道:“管他们呢,你没事就好。”

“那你呢?明知道这边危机四伏,还这么莽撞就一头撞过来,专长块头不长脑子,谁要你来救啊?”

萧雍笑着听小舟埋怨,也不还嘴。从来就是这样,小舟总是喜欢教函他,一张嘴就是大篇大篇的道理,连贡院的先生都没她罗嗦。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子,看着这张打小就印入脑海中的脸,只觉得心口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一路不眠不休死里逃生的辛劳突然间就不翼而飞了,似乎他穿越千里风火线只是为了听她这几句牢­骚­一样。

“小小宋?”

弱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雍的眼睛在孟东平的身上淡淡一扫,就吓得孟秀才微微退了一步。这个男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即便是离得这样远,还是让他觉得难受。

“这是我兄弟。”

见到了萧雍,小舟的心情变得很好,对待孟秀才的态度也温和了起来。

“虎子,这是秀才,我的跟班。”

萧雍微微点头,淡淡道:“幸会。”

孟东平斜了他一眼,见他像是展示所有权一样站在小舟前面,心里不免有点不是滋味。这位大哥,对自己兄弟的态度未免也太暧昧了一点,看他那样子,倒不像是来找兄弟,反而像是来救媳­妇­。

不得不说,和伙房大院的痞子呆的久了,一心向佛的孟东平身上也有了点痞气了。

杀边塞 第11章:无敌秀才

四下里一片漆黑,大雨瓢泼而下。好不容易返回营地的宋小舟几人看着这被敌人包围成铁桶的军营,一时间也愣住了。

“我去了开他们。”

萧雍沉声说道,温热的手掌覆上小舟的肩头,目光凝重的说:“小心些。

小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我们分散逃,这样机会大些。”

萧雍摇头道“不行,你还要带着他。”

看了一眼握着狼牙­棒­紧张兮兮的孟东平,萧雍沉声说道:“小舟,你就听我一次。”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知道那些人早晚会搜到这里,小舟低着头,咬着­唇­。见她不再反对,萧雍转头对孟东平说道:“你机灵点。”

孟东平闻声一愣,傻乎乎的瞅着他,似乎紧张过头了,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萧雍就知道自己这句话是白说了,他从腰囊里拿出一把折弩,放在小舟身边,然后转身就进了瓢泼大雨之中。不一会,西北角的营地处传来一阵混乱,呼喝声和金戈声响成一片,小丹紧紧的皱着眉,望着外面连成一线的雨丝,面­色­有些发青。

声音终于渐渐远去了,小舟知道萧雍突围成功了,大营渐渐安静下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青白的孟东平,低声说道:“走。”

“去、去哪?!”

此时此刻,再看着这个白痴的酸秀才,小舟心底顿时生出几丝怨毒来。若不是这个无能的家伙,萧雍何必冒这样的危险?凭他们俩人的能力,潜行穿越如此松懈的封锁线何其简单,哪里用得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被人当靶子追?如果萧雍有个三长两短,她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废物。

“随你便。”

小舟冷哼一声,转身就出了隐蔽的洞|­茓­,漫天的大雨虽然影响了她的速度,但是也为她的行动给与了必要的掩护。孟东平见了一愣,随即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险些摔了几个跟头。

夜,又黑又沉,雨水滂沱,一片嘈杂。

第一宪兵队和伙房大院的人生死不知,原本千挑万选的营地却成了他人的居所,纵然大多数敌人都尾随萧雍而去,但是营门前的守卫仍日不可小觑。黑暗之中,宋小舟的身体犹如一只狸猫,悄悄的潜入,白花花的大雨之中,只见一只­嫩­白的小手从营门的缝隙间伸了出去,突然,快捷的捂住看守士兵的嘴,还没待他挣扎反抗,一只锋利的匕首就狠狼的刺入了他的颈部大动脉!

噗噗两声闷响,气管被害断,鲜血喷涌,血沫从士兵的嘴里潺潺涌出口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的抽搐着,在雨声的掩护下,他就像是一颗被扔进海湘中的石子,激不起一点浪花。

尸休渐渐冷却,用碎布条绑住他的胳膊,让他斜靠在营门上,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轻松的打开门上的锁,瘦小但却灵活如鬼魅的身影就钻进了营地的外围丛林。在真正逃出生天之前,还要解决几个倒霉的暗哨。

大雨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开始转小,越过漫过鼻梁的积水和在眼前爬过的沙蛇,她终于无声无息的靠近了一处隐藏在密林里的暗哨。

这些人越洋而来,一路烧杀抢掠长途跛涉,还要时刻防备着大华军队的反攻,纵然他们秉­性­彪悍,作战勇猛,但是此时此刻,这两个哨位的­精­神也已经萎靡到一定程度了。

就在这时,一只夜枭突然扑扇着翅膀飞过半空,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

就在两名哨位的注意力被吸引而去的一刹那,一道身影猛的从黑暗中冲出,小舟身躯一跃,双腿顿时有力的盘上了那人的腰,­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捂住嘴,刀子从脖颈下顿时划过!

“唰”的一声闷响,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锋利的刀锋轻松的将他的脖子连骨头一起折断,只剩下一层皮下组织还在顽强的连着脑袋。

另一人闻声就要呼喊,小舟的匕首却瞬间好似流星,嗖的一声穿透了他的喉管。呐喊声就这样化作了几声无力的喘息,血水潺潺涌出,在大雨中化作一个无声的气泡。

这一刻的小舟就像是一个机器,没有任何表情,她拽着两人的腿,将他们拖到一片村丛里,随意的扬了几脚泥土草屑,转身就走。

孟东平愣愣的站在她的身后,傻傻的看着她。小舟回过头去,对着他轻轻一笑,看不出什么快意,只有一丝­阴­冷,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无声的荡漾起来,让孟东平从骨子里打了一个冷战。

一路潜行,宋小舟就像是发了火的毒蛇,不放过任何嘴边的食物。扫荡一周之后,这一带的暗哨已经全被她送上了西天,她扭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大大方方的站在丛林里,雨水自她的额角流下,洗刷着她微微溅上了几滴鲜血的脸颊。有一名黑蛮兵力气大的惊人,临死前疯狂反击,竟然挣脱了控制,伤了小舟的大腿,好在伤口不深,还不影响行动。她麻利的包扎了伤口,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身就走。

孟东平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脑子里一片混乱,满眼都是刚刚那些人临死前的模样。

他们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喉间发出赫赫的声响,手指弯曲成狰狞的形状,像是一群吃人的野兽。

然而,州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小开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半弓着腰,侧着头仔细的听着,片刻之后神­色­蓦然大变,想要转身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了。几乎就在司时,一阵密集如雨的利箭蝗虫般激­射­而来。不远处的密林里突然涌出无数的敌人,人人手持弓弩,弓弦响声不断,小丹扯住孟东平,一个侧滚,可是还是没来得及,胸口处一阵剧痛,一只箭矢已经狠狠的钉在了肌肤里。

“小宋!”

孟东平大惊,一把拉住她,大叫道:“你中箭了!”

同一时间,杀声四起!敌人好似倒豆子一般从林子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人人手持弩箭,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喊杀着就冲上前来。

“是南蛮人。”

小舟一把拔出胸口的箭,闷哼一声,只见箭头幽蓝,显然是淬了毒的。

“书呆子,你听不听话?”

孟东平见她胸口血流不止,急的面孔通红,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是胡乱的点头。

“那好,现在滚吧。”

孟东平闻言一愣,随即立刻做出一副大丈夫的样子,皱眉道:“我不能抛下你!”

“去你妈的!”

宋小舟破。大骂:“你要是不在,我会受伤吗?都是你这个混蛋拖累我”,

孟东平瞪大了眼睛,很受伤的望着她,胸口一起一伏,呼吸都沉重了。可是饶是这样,他却还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看敌人就要冲上来了,小舟冷哼道:“你留在这能­干­什么?你能杀人吗?还不是要我保护你,懦夫,窝囊废!”

“宋小舟!”

孟东平大吼一声,一双眼睛通红,狠狠的看着她。突然间,转身发足狂奔,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雨雾里。好了,该滚的都已经滚蛋了。

宋小舟呸的一声吐了。血沫,胸口的伤势已经开始麻木。

很好,这几天丧家之犬一般的逃亡,她也受够了。

只见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好似蝗虫一般密密麻麻,小舟一把拨出佩刀,脑筋迅速运转,遍目搜索敌人包围网的虚处,手段狠辣,连杀两人,两世的武学经验加上多年的苦练终于在这丛林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优势,她身材虽然矮小,但却更能运用地形,在丛林间挪腾劈杀几乎无人能当其锋芒。

一脚踢在那名南蛮士兵的肩头,当空一刀劈下,战刀雪亮,顺着大汉的脸颊斜劈至肩,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头骨碎裂,鲜血淋漓。

众多南蛮人见了登时一惊,也被她这狠辣的杀人方式惊呆了,一时间竟然不敢再往前冲。

小舟一脚踩在那人的尸身上,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众人,斜着眼睛寒声道:“一起上。”

南蛮人被她刺激了,呼啸一声又一起冲了上来。

鲜血被雨水冲散,在地上流出一道道坑蜒的血痕,数不清的战刀挥舞着,人命像是皋莘一样的倒在地上。胸口的酥麻已经蔓延了整条手臂,小丹知道是那箭头的毒­性­发作了,她的动作渐渐变得缓慢,神智也出现了短暂的恍惚,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杂乱的人影像是一场黑白的哑剧,看不到头脸,只能看到一个个漆黑的影子。

小腿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短暂一清,眼见另一名敌人已经冲到眼前。她反手摸出肋下的匕首,登时刺入偷袭者的眼眶之中。右手战刀一抖,架住右边来的一只长枪,趁对方踉跄退后之时,飞身而起,右脚连环踢在男人头脸之上,战刀随之迎上,刺入男人的心窝。

丛林里村影婆娑,有若鬼城,大雨哗哗直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

敌人或倒或逃,渐渐的变得稀少,劈翻了最后一名敌人,小舟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倒在地,半身酥麻,毒素已经蔓延了全身。此时此刿,就算是只来一个三岁孩童,怕是都能要了她的命。

小舟跪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重生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一时间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非洲丛林里,她被红棉反政府组织困攻,她当时弹尽粮绝,身受重伤,手里只剩下一把美国骑兵刃。那把刀­棒­极了,刀身全长桌迕祝刀把刻有纹花的防滑护木,锯齿长八厘米,可以轻轻松松的害断厚重的钢板。她右手握刀,刀尖Сhā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左手按在伤口处,狠狠的用力。伤口受到挤压,又再流出血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大脑,让她仍旧保持着清醒。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如惊雷一般在耳畔响起,她缓缓的转过头去,却见刚才被她刺中小腹的一个敌人,正在以缓慢的姿势,缓缓的爬了起来!

小丹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然而此时她的全身都已经麻痹了,再没有任何力气能够支撑她站起身来。只能就这么木然的看着那人拖着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人沉重的脚步声。

“噗,噗,噗”

刀背很厚,高高的举起,刀锋是雪亮的,几滴鲜血落下来,砸在小舟的鼻尖上。她甚至能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像是在丛林里行走的野兽,于死亡前发出搏命的一击。

如果是以前,这个时候也许该说些什么。

比如我有重要的武器图纸,比如我是蘧的高级官员,比如你扪抓到我可以换取高昂的赎金,比如我很有钱,可不可以允许我自费买命。

可惜,因为语言不通,这些争取时间的保命方式全都不奏效了。所以宋小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蛮人挥舞着战刀,来取自己的­性­命。

这一刻,她的内心无限悲哀,早知道这样的话,应该把手枪带在身边的。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无奈的等待着最后的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突然响起,声音之洪亮,嗓音之凄厉,简直令虎狼胆寒。小舟和那蛮人同时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一名穿着南宛军服,披头散发,面孔青白的年轻战士,手里胡乱的挥舞着一根狼牙­棒­,像是疯子一般满脸狰狞的冲了上来,

“砰!“

狼牙­棒­重重的砸在了那名看傻了眼的南蛮军的头顶,孟东平好像是发了疯,一边惨叫着一边拼命的砸。直将那人的脸砸成了马蜂窝,他才重重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眼睛通红的就要落下泪来。

“我杀了人。!”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身体渐渐颤抖起来,一张脸苍白若鬼,不住的说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秀才。”

小舟轻声唤他,可是那股酥麻渐渐蔓延上脖颈,连嘴­唇­似乎都僵硬了。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伤口不断的向外涌出血水,染红了大片的衣衫。

“小小宋?”

孟东平一把扶住她,呆呆的叫:“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了人。”

“快……跑……”,

小舟无力的说道,孟东平凑过来问:“你说什么?”

“这里不安全……快跑。“

孟东平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她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小心的将她扶起来,背在背上,哆哆嗦嗦的说:!”小宋,你别死啊!”

小舟趴在他的肩头,头晕目眩,无力回答。大雨滂沱而下,浇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四下里除了雨声,只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离得那么近,几乎连在一起,砰砰的跳动着。

他却吓坏了,……声声的说:“你别死啊,你别死啊!”

小舟嫌他啰嗦,想要张嘴骂他,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得听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你千万别死啊。”

书呆子!

小舟在心里骂道,头一歪,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然而,某些人是不会让她睡得这么舒服的。再醒来之后,左右都是温暖的火光,雨水已经被阻隔在洞外,­干­燥的山洞内有一股刺鼻的异味,而她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发现有人正在脱她的衣服。

她大吃一惊,想要开口大骂,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

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可是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好像失去了控制,只能愣愣的看着那个呆子撕开了她的军装,露出雪白的双肩。

“小宋,你醒啦?”

见她睁开眼睛,孟东平开心的大叫一声,完全无视小舟眼睛里的怒火,连忙递过一根木棍说道:“你受伤了,我要为你治伤口你放心吧,我会一点医术,待会若是疼,就咬着这个。”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脏兮兮的木棍塞到了小舟的嘴里,然后仔细的盯着她裹着白布的胸口,皱眉道:“小宋,你之前就受伤了吗?很严重吗?包扎的这样严实?”

小舟几乎被气断了气,只得恶狠狠的瞅着他。只可惜对方全没有半点反应,反而继续说道:“没办法,我只得拆开你的旧伤,不然没法清理新的伤口。待会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然后,他就伸出手来,一层一层的为她解开裹胸口

火堆噼啪作响,山洞里一片闷热,纵然宋小舟狠辣薄情,但到底是个女子,当下脸颊通红,好似着了火一样。

终于析到最后一层,裹胸两端的接。处是在背后,孟东平半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双手绕过她的背,终于拆下了那层层的白布。他长喘一口气,感觉到小舟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还以为她冷了,竟然伸手抱住了她,皱眉问道:“你冷吗?要不要我加点柴?”

小舟赤­祼­着上身,被他抱在怀里,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此刻再听到他的话,恨不得一口血喷在他的脸上。

孟东平好心的楼着她取暖,还用手掌在她的背上槎了搓,槎了半天,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时劲,嘟嚎着问:“小宋,你怎么这么白啊?!”

见小舟不回答,他先看了一遍她的背,只见光滑洁白,没有一丝创口。就以为她的旧伤是伤在前面了,说道:“我来给你治伤。“

然后,就将她柔软无力的身体扶了起来。

时间在瞬间静止,宋小舟长发凌乱,早已湿透,半垂在雪白的肩头,闭着双眼,看似好像睡着了,可是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而孟东平却愣愣的看着她的胸口,一张嘴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玲珑起伏,四凸有致,如此曼妙的身姿,就算孟秀才再呆再傻再不通实务,也该知道自己眼前的生物绝对跟他自已有着质的差别!

“小小小宋……”

他抬起头来,眼睛雾气蒙蒙,那表情委屈极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手指着小舟,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异变在这时发生了,受侵犯的人好端端的坐在那,占了便宜的家伙却结巴了半天,随即两眼一翻,­干­净彻底的晕了过去。

没了他的扶持,小舟的身体一软,朝着他的方向就倒了下去,恰好摔进了他的怀里。

宋小舟欲哭无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火把噼啪作响,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了个端口。

杀边塞 第12章 双人游

事实证明,对于某些人来说,英雄救美这顶工种是完全不存在的,指望孟东平先生大发神威,不如指望街边的一头猪。

当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的小舟醒过来时,孟秀才仍旧睡得香甜,纵然他眉头紧锁一脸苦大仇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睡眠质量,反而让他的两只耳朵好似被塞了棉花,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宋小舟心下气苦,不自觉的握着软绵绵的拳头在他的胸口擂了两下,这才发现身上的酥麻感已经退去,想必是药­性­已过。

好在,南岭大山里的南疆人并不是中国古代的南苗人,对于生物化学的科学研究也远不如中国古人那么匠心独运。这种毒素其实十分粗浅,只能暂时麻痹敌人的行动力,起不到致命的效果,而且还有时间限制,一旦超过时限,毒素就会无药自解,加上惜命的宋小舟秉承着一不怕费事二不怕热死的­精­神,在衣服里穿了两层薄皮铠,箭头只入­肉­两寸,清理了一下,然后拿现成的裹胸白布包扎,做好这一切之后,孟秀才终于悠悠转醒了。

山洞里光线很暗,火堆早已经熄灭,只剩下黑­色­的余灰,闷热的风从洞口吹来,黑灰翻动,还能看见里面明灭不定的火星。孟东平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忡愣的状态,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好似仍旧不肯相信昨晚发生的一切一样。小舟整理好衣服,见他的傻样,拿狭长的眼睛斜睨了他一眼,他见了顿时面红耳赤,被踩了尾巴一样的转过头去,直挺挺的梗着脖子,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喂!我饿了,出去弄点吃的。”

话音刚落,孟东平就红着脸忙不迭的点头,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山洞外面跑。小舟见了忙出声唤住他,听到小舟叫他,他只得哭丧着脸停下来,转过身来怆然欲滴的说道:“小宋,你知道的,我是要去金光朝圣的。”

小舟眉头微微一扬:“那又怎样?”

孟东平犹豫的瞅着她,使了好大的勇气才说道:“我是一心向佛的。”

小舟闻言心下一乐,这傻秀才又犯傻气了,当下也不说破,反而笑吟吟的逗他道:“然后呢?”

豁出去了,孟东平把头一扬:“反正我是不能娶你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宋小舟无耻的欺负老实人,一脸忧愁的说道:“全都被你看到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孟东平皱紧了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说:“反正这件事就我们俩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眼见小舟脸上冷淡的讥笑越来越生,他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咬着牙低着头不吭声,洞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的欢畅,间或还有水流的哗哗声远远传来,阳光穿透洞口细碎的灰尘洒进来,照在这一处尴尬沉闷的空地上。突然间,孟东平猛的挥起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的就是几个响头,声音沉沉的说道:“小宋,我孟东平对不起你,这件事上,注定是要辜负你了。要杀要剐,你尽管来吧,只是我多年前便在佛祖面前发誓,这一生都要在佛前侍奉,绝不会有娶妻生子的世俗之念。要我娶你,这件事我是万万办不到的。”

小舟猝不及防下,一时间也是愣住了,就见孟东平砰砰又是几个响头,一撩袍子站起身来:“你受伤了,你放心吧,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保护你回关内的。等回去之后,要怎么发落都随你。”

说罢,转身就往洞外走。

“站住!”

小舟叫道,孟东平脚下一错,很痛苦的沉声说道:“小宋,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要逼我。”

“谁要嫁给你了?”小宋斜着眼睛瞅着他:“想得倒美。”

孟东平一脸错愕,瞪大眼睛看着她,傻乎乎的问道:“那你叫我­干­嘛?”

“我是想告诉你把军服反过来穿,以免被南蛮子砍了。”

“小、小宋……”

刚刚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孟东平感动的眼泪汪汪,满心内疚的活在自己怕想像里,看着这个表面看起来凶巴巴,实际上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一颗心愧疚的几乎滴出血来。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三两下脱下军服,将里面白­色­的内衬穿在外面,拿着硕大的狼牙­棒­,就往洞外走去。

这白痴。

小舟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暗暗道,若不是不知道虎子现在怎么样了,就这样躲在这山洞里等战事过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这样优哉游哉的想着,忽听外面脚步声凌乱了起来,她惊诧下刚一抬头,就见刚刚还大放豪言说要誓死保护她的孟东平被一群人劫持着走进了山洞。孟秀才满脸悲愤,脖子上架了好几把镰刀,一边踉跄着往里走,还一边红着眼睛吼道:“小宋!快跑!”

宋小舟的眼泪都几乎落下来了。

就这么大个山洞,老兄你牢牢的把住了门口,你让我往哪跑啊?

“是南宛军人!南宛军人!杀了他们!杀掉!”

一个六十多岁的南疆蛮人挥舞着镰刀,老当益壮的冲在前头,以蹩脚的华语大声喊道。

“要杀你们杀我!

放了她!”

“我们不是南宛军人!”

孟东平和宋小舟同时开口,还没待众人有所行动,小舟已然一把拆开头上的发箍,一头青丝柔顺的散落在肩头,她仰起头来,以丹羯语沉声说道:“我们是丹羯胡人的难民。”

“丹羯人?”

众蛮人愣愣的看着这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然后狐疑的互望着,那名长者看起来似乎有点见识,问道:“传言都说丹羯人是红发蓝眼的妖魔,你莫要骗俺们!”

“这完全是诽谤!”

小舟怒气冲冲的握着拳头,义正言辞的说道:“这是华人对我们的污蔑,这位老伯,你想想,华人还说你们南疆人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难道你们真的就是吗?这是华人的­阴­谋,是他们排挤压迫我们的借口!”

“对对!万恶的东华子最狡猾了,老村长,咱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南疆蛮人们纷纷七嘴八舌的说道,一名瘸腿的大汉还一脸憨厚的傻笑着:“就是嘛,俺看这位相公和和气气的,哪点像是东华子的兵?”

“就是就是,哪有女人当兵的?”

老村长皱着眉想了一会,似乎也接受了小舟这个荒谬的说辞,放开了孟东平,笑呵呵的说:“既然你们是华人的敌人,那就是俺们大鹰族的朋友,欢迎你们来俺们大鹰族做客!”

宋小舟扶着墙壁站起来,很热情的冲着他们伸出了友好的双手。孟东平在一边傻傻的听着,旁边的大鹰族汉子使劲的拍着他的肩膀,他直到现在还有些晕晕的,不知道怎么就又过关了。不过有一点他是记住了,他现在是瀚阳边境外的丹羯人,是逃难到南岭大山的,还有,他也许不用马上死了。

生活,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啊。

最近这几天大雨不断,山路泥泞崎岖,不要说马,就算是人也难以行走。小舟几次旁敲侧击的询问虎子和宪兵队的消息,可是却一无所获。这些大鹰族人据说也是刚刚从前线回来,一路上没遇见什么敌人,只是听说大东阳那边有华人军队在和起义军打仗,具体打成什么样了他们也不知道。小舟和孟东平悄悄讨论了几次,猜测那些估计是尚野苏秀行的先头部队,看来国内的大反扑就要到了,只要苏帅出马,这些黑蛮子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尽管这样,他们还是被热情的大鹰族人半胁迫着前往大鹰族的村子。孟东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反复劝说那些看起来朴实善良的南蛮人。可是这些大块头脖子一梗,很固执的表示,若是不能好好的招待远方的客人,是会被天神惩罚的。

孟东平不明白,宋小舟心里可明镜似的,这一次南海子那边的黑蛮人入境,显然是得了南蛮人的支持,这些号称大鹰族的男人这个时候撤出前线,很明显是临阵脱逃,如果让他们两个说出去,估计大鹰族就要大祸临头了。

于是她旁敲侧击的询问了这些人返乡的原因,最后得出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答案。

时候到了,他们要回家收麦子,不然庄稼就要烂在地里了。

对此,宋小舟无话可说。如果最终大华的军队被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给打残了,那只能让上天已经背弃大华这个民族,她­干­脆赶紧找材料制作染发和隐形眼镜乔装胡人更改国籍算了。

走了足足有三天,大鹰村仍旧在虚无缥缈的崇山峻岭深处,小舟是雇佣兵出身,当年那也是军情处野战训练的第一人。可是如今还是走的脚破皮腿抽筋,拄着拐棍苟延残喘的拽着老村长,悲痛欲绝的问道:“村长,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不远了。”

老村长憨厚的笑:“再翻过两个山头,穿过三片老林子,渡过满加刺河,再走不到三十里地,就是俺们的村子了。”

宋小舟坐在地上,脑袋僵成了浆糊,只觉得眼前这老头笑的太欠揍了。

走了足足有五天,总算到了那个该死的大鹰村。

虽然拥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名字,可是这地方实际上只有不到两百户人家,房子都是石头和土块垒起来的,破破烂烂漏风漏雨,隐藏在一片荒芜林子之间,完全没有什么世外桃源的风范,反而像是大军过境之后留下的荒村,一片萧条败落。

老村长带着队伍走进村子,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们也不着急,扯开嗓子就开始唱歌,孟东平被吓的一个踉跄,险些栽过去。听到他们的歌声,村子的地面实然间魔术般的动了起来,不一会,几个脑袋就从隐藏的地窖里冒出来,看到村长他们,一个个欢呼的扑上去。

这一晚,大鹰村的村民们开了个小型的篝火晚会,一群死里逃生的大老爷们站在火堆旁南腔北调的又唱又跳,就算是心事沉重如宋小舟和孟东平也被他们感染的多喝了几杯。

宋小舟的酒量向来不怎么样,加上这一段时间多处负伤,身子就更加虚弱了。如今没了生死的威胁,放开怀抱,几杯烈酒下肚,竟然就昏昏沉沉的东倒西歪,好客的村长见了忙吩咐人来扶她,几名早就瞄上这个俊俏小姑娘的壮小伙顿时争抢了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一把将小舟打横抱起,大声喊道:“村长,我送客人回屋睡觉。”

孟东平见了,心道这还得了?忙不迭的跑过来,老母­鸡­一般的将小舟抢过来,连声说道:“多谢多谢,不过不用麻烦诸位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老村长笑呵呵的喝退了几名不甘心的小伙子,很为老不尊的冲着孟东平眨眼睛,­阴­阳怪气的说:“小伙子,要好好对待这姑娘啊,人家出生入死的跟着你逃出来,这份心,可不容易。”

孟东平还能再说什么,只得红着脸不断的点头,哼哼哈哈的像个鹌鹑。

夜里的风多了一丝清凉,孟东平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怎么了。怀里的小舟睡得很安稳,睡着了的她全没了平日里的跋扈和霸道,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又长又密,一张小嘴鲜红欲滴,小鼻子也是俏皮可爱。孟东平低着头,傻乎乎的看着,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白痴。这样的长相,为什么自己以前竟会傻得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其实何止是他,就连南野军里那些从军多年的老油条,又有谁发现这个有点霸道有点倔强有点­奸­诈有点狡猾且身手不凡的小子其实是个女子了?

小舟的束胸被用来当纱布包扎伤口了,没了束缚,胸口就显得饱满了起来。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孟东平的胸膛上,像是两团火一样,烫的吓人。孟东平一步步往安排好的屋子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愉快,额角的汗像是水一样的往下淌。他瞪着眼睛目视前方,嘴里一遍遍的默念着佛家真言,却还是觉得心猿意马心乱如麻。父亲屡屡逼着他成亲,如今更是给他定了亲事,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那新娘子,有没有小宋这么好看?

想到这,他突然一跺脚,恨不得死死的扇自己两个大巴掌。

孟东平啊孟东平,你口口声声要一生侍佛,如今却敢如此孟浪。小宋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那么大的错都原谅了他,如今他竟然趁人之危做这般念想,简直是禽兽不如。

他这边正在艰难万分的天人交战,小舟却好梦正酣,嘴角带笑,眼角弯弯,喃喃梦痴道:“好多……好多……”

“什么好多?”

孟东平看着她的笑脸,不由得感到一阵酸楚。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万里从军,还要经历这样辛苦的颠沛流离,隐藏在她灿烂的笑脸之后,一定有无数的辛酸和苦难。到底是多少杀戮和挣扎,才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练出如此高明的身手?也许,只有在这样宿醉的梦里,她才能露出这样放松的笑容吧,她梦到了什么?是久违的亲人?温暖的家?还是家乡的山水桃花,灯火碧树?到底是什么,能让她这样开心纯净的静静微笑?想必,定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吧。

“好多……好多……”

小舟仍旧在静静的笑着,闭着的眼睛弯弯的,好似一弯细细的月牙。孟东平抱着她,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暗暗道,就算自己身手笨拙,但是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着她回到家乡。

“哇!”

沉浸在美梦里的某人小嘴张成了O型,随即嘿嘿一笑,道:“好多金子啊!”

孟东平:……

夜深人静,遥远的南岭之下仍旧是战火纷飞,而能决定这场战役的某些重要人物,此刻还在偏僻的小村庄里安静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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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边塞 第13章:山居生活

孟东平深夜醒来,却不见了小舟,不由得有些惊慌。这些日子以来,纵然他们之间多有不睦,却始终形影不离,如今身处异乡,周围都是不明底细的敌人,她一个女孩子,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这样想着,连忙起了身,披上衣服就出了房门。

夜已经很深了,篝火晚宴早已散去,狂欢的人们也倦了,相携着回了各自的家。月亮自东边的山翘升起,只是银白的一勾,宛如女子姣好的眉,却洒下一片白灿灿的光,像是上好的苏皖薄纱,轻飘飘的荡漾在林间,连那些石土堆砌的茅屋也显得静谧安详,宛若画中睡去的田居。

孟东平将军服反穿,白­色­的棉布露在外面,纵然多有破损,却仍旧不掩清俊之气。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便是对世事懵懂无知的孟秀才也知道不宜大声喧哗了,于是他拢起双手,小声的叫着小舟的名字。夜风吹来,将他的声音吹出好远,像是一汪淡淡的水汽,在林间来回的回荡着。夜宿的鸟儿受了惊,在树上扑棱着翅膀,明亮的眼睛里闪耀着月­色­的辉光,像是一颗颗小小的星子。

村子坐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坳里,高高的村­干­遮住了半面天空,孟东平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座小山坡,就听到哗哗的水声传入耳内。他顺着声音走去,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藤,就见蜿蜒的石壁之下笼着一面幽静的湖水,波光粼粼,水波袅袅,寥落的星子洒在其中,好似万千碎裂的琉璃。四面花衬环绕,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而在这一汪澄碧之中,皮肤雪白柔软如鱼的女子正在静静的游动。

傻傻的孟秀才一下子就呆住了,只见天光如洗,湖若明镜,女子的长发犹如水藻,蜿蜒着游曳在澄清的湖面上。小舟的双臂修长纤细,肩头光滑圆润,水珠自脖顾间滑下,雪白若羊脂白玉。

孟东平的脑子很乱,虽然潜意识里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住了。直到一块迅如利箭的土块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额头,他才哎呦一声转过身去,面红耳赤的好像是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小丹侧过头来,狭长的眼睛淡淡一瞟,极清淡的斜睨了他一眼,轻哼道:“秀才,你要不要一块下来?”

孟秀才羞得连摇头都不会了,纵然转过身了,却还是紧紧的闭着眼睛,面孔紫胀,好像随时都能爆掉一样。

小舟见了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得意的哼一声,双手划开,就在水中漾起一圈涟漪。

哗哗的水声不断的在身后响起,山风很凉爽,带着南岭大山里特有的香气,一丝丝的吹在孟东平的衣襟上。他的面­色­渐渐恢复如常,心跳却仍日剧烈,眉头紧皱着,想要离开,却又担心自己走后会有其他人前来窥去了这里的春光,可是不走,却又担心待会小舟会嘲笑他。这般天人交战几个来回,那水声却突然停了,沉默片刻,便有脚步声一点点的逼近。孟东平背脊一紧,就感觉一个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上,小舟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惯有的讥讽和调侃,清淡的问道:“孟东平,你动了凡心了?不想出家当和尚了?”

“我没有!!”

孟东平闭着眼睛大声反驳,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不轻不重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小舟笑着说道:“睁开眼睛吧,看你那傻样。”

孟东平睁开眼睛,只见小丹和他一样反穿着袍子,没有系腰带。那衣裳甚是宽大,两条袖子像是两匹绸缎,被山风吹的鼓鼓的,她一头青丝都散在背后,就那么迎着风往山包上走,一侧的崖壁上长满了长青的藤蔓,技叶招展着,几乎挽住了她飘飞的头发。

“小小宋!”

孟东平愣了一会,随即拔足奔了过去,紧张的说道:“你的伤好了吗?怎么可以下水?”

小舟也不理他,只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站在鼓鼓的小山包上,望着下面的赫赫松涛,突然哈哈笑了几声。

孟东平被她吓了一跳,见她这么高兴,就附和着笑道:“小宋,这个地方很美吧。”

小舟却眉梢一扬,转头看了一圈道:“有什么美的,山也不高水也不好,还竟出?民,可谓是穷山恶水。”

孟东平皱眉道:“人家好心好意的款待你,还给你治伤,你怎么还骂人家?”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是被绑架的,绑架你懂吗?”

孟东平哼了一声,对她的好感再次大打折扣,心道这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不但喜怒无常而且恩将仇报。正想着,却听小舟在一边说:“若是虎子出了什么事,看我不跟他们算账。”

“虎子?就是那个姓萧的大个子?”

小丹点头,孟东平心底却生出一丝淡淡的不忿来,这一路听她嘟嚎了一百八十遍,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真不知道那个大个子有什么好,冷冰冰的,还一点都不讲礼貌,杀人像杀­鸡­一样,家教一定不好。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过一过,若是说出来,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秀才,你为什么要当兵?”

小舟今晚兴致似乎不错,竟然有闲心陪书呆子闲话家常。孟东平见她抱膝坐在山岗上,便也挨着她坐下来,弹了一下衣服上的草屑说道:“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被逼的,是被人抓回来的。”

小丹不忿道:“为什么你被逼的还能进野战军,我是自愿的却被分到了伙房大院?”

孟东平闻言点头,很诚恳的说:“是啊,小宋你身手这样好,他们真是暴殄天物。”

有人奉承自然是一件不错的事,小舟很受用的哼了一声,一幅算你有眼光的样子。夜里的风有点凉,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吹在脸上很舒服,孟东平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小舟,想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道:讣宋,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跑来当兵?”

小侍瞟了他一眼,反问道:“女人不能当兵吗?唐宁不是女人?军法处的军官不是女人?”

孟东平很有立场的反驳道:“可是唐处长她们是文职军官,又是南宛军校出来的,你一个女孩子,女扮男装整天混迹在男人堆里,终究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

“当然有,万一被人发现,你就是搅乱军队秩序的大罪,搞不好要吃官司的。”

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小舟突然扑哧笑了一声,双手撑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媚眼如丝的盯着他,吃吃笑道:“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她的声音柔软沙哑,在这样的夜里有着说不出的魅惑。一心向佛的孟东平不由得脸颊发烫,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连忙说道:“我不会说的!”

“那不就结了。”

小舟一摊手,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以为我会经常给别人机会脱光我衣服占我便宜吗?“

见她又说起这件事,孟东平无地自容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小舟却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了个懒腰道:“回去睡觉喽!”

一路上孟东平都不敢离她太近,可是走到村口的时候,却见几名年轻人站在村头。见了小舟忙不迭的跑过来,嘘寒问暖的很是热络。孟秀才站在一旁,颇有些不是滋味,心道这些南疆人也太不讲礼貌了,虽然自己和小舟没什么,但是老村长却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在晚饭的时候对外宣称他们是逃难而出的情侣。这些人明明知道,却还是如此举动,简直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沉着脸叫了小舟两声,她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仍旧和人闲聊。他一个人站在一边,越想越生气,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可是也算他能耐,走了半天竟然迷了路。如今这么晚了,大多数人都睡下了,除了那些等着和小舟搭讪的年轻人,又要找谁去问路?偏偏这里的房子还大多都是一样的败落简陋,他心下憋着一口气,也不拍门问人,绕来绕去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门却已经从里面落了锁,一张纸各贴在门上,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大字:过时不候。

孟东平的鼻子险些气歪了,砰砰敲了两下,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气恼的在门口转了两圈,愤愤不平的望着那扇门,抬腿就是一脚,谁知力气用的大了,大脚趾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疼的他一ρi股坐在地上,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宋小舟!你这个不讲道理的疯女人!”

话音刚落,一只鞋突然从屋顶的通气孔扔出来,­精­准的砸在了他的头上,一个大包立时就肿了起来。孟东平哎呦一声,抱着头就红了眼睛,可是再气愤,却终究不敢再骂了。

星子寥落,孟东平委屈的换了个姿势,就这样可怜巴巴的倚在墙上抱着肩膀睡了过去。

评区不敢看,知道大家一定很生气。这几天工作好多,boss布置的任务还没完成,一个月马上又要过去了,压力真的很大。好在马上就要放十一假期了,哪里也不去,全力在家里码字。

军火皇后 杀边塞 第14章:生病

孟东平说的是对的,伤口没好利索的确是不能沾水的,小舟仗着身体底子好便任­性­下水,如今终于吃到了苦头。第二天一早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伤口处痒痒的,还有些红肿,身子很软,昏昏沉沉的总也睡不醒。孟东平敲了好久的门也不见她来开,终于急了,叫了人撬开房门,就见她脸颊红红的躺在简陋的小床上,已经烧得晕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两天,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捂着厚厚的被子,地上烧着一个大大的火盆。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汗,背上好似背着一块大石,连翻身都觉得吃力。一名五十多岁,脸孔手臂等­祼­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火烧伤疤的老­妇­人见她醒了,连忙开心的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小舟头晕晕的,用手指按在太阳|­茓­上,皱着眉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冒犯了山神,被小鬼缠上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乌达乾婆为你洗清罪孽,旭谈罗收回了妖魔,你得救了。"

小舟听的发呆,看着这个满脸虔诚的老­妇­人,皱眉暗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正四处寻找孟东平,就见房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孟东平从外面挤了进来,见她醒了顿时眼睛一亮,急忙走进来,放下手里的竹篓子,声音异常轻柔的说:”你醒了?“

“嗯。”

小舟点了点头,见他瘦了一大圈,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茬,脸颊处还有一块浮肿,显得十分憔悴,就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孟东平还没说话,一旁的老­妇­人忙大惊小怪的说道:“他冒犯了乌达乾婆,受到了惩罚。”

小舟哪里会听她的,继续盯着孟东平道:“有人打你了?”

“没事。”孟东平摇了摇头,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明明是乌达乾婆......”

“贺玛婆婆,您先出去吧,让我和她说会话。”

老­妇­人话还没说完,有些不高兴,不太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个不敬神明的年轻人,嘟嘟哝哝的出了门。见她走了,孟东平探手覆上小舟的额头,又仔细的看了一会,才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把退烧了,再吃两剂药,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小舟却依旧瞅着他,伸手去摸他脸上的伤,他吃痛的往后一缩,小舟顿时沉着脸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自己出去问。”

“先喝药吧。”

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小舟看着那一碗黑漆漆的东西,皱眉道:“什么药啊?看着就苦。”

“苦才能治病,谁让你不听话,伤没好就下水的?”

小舟哼了一声,接过药碗说道:“再不下水我就要臭了,我宁愿病死也不愿意被自己臭死。”

药的确苦极了,小舟很豪爽的一口咽了下去,然后苦着一张脸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挨揍了?”

“胡说八道。”

孟东平有些恼,端着药碗就要往出去。小舟如何能让他如愿,一下子从竹床上跳起来,不想两天两夜没进食,此刻早已是手脚无力,当下脚下一软,就向前倾倒而去。孟东平见了连忙伸手去扶,谁知身体素质实在是不过关,被小舟一撞,两个人竟然相拥着倒了下去。

只听乒乓两声,石槽做的药碗先是砸在了小舟的后脑勺上,后是磕在了孟东平的额头上,小舟病了这一场,本就气不顺,此刻更是恼羞成怒,还没爬起身,就一拳凑在了孟东平的胸口上,怒骂道:“死书呆子!连个女人都抱不动,还活着­干­什么?”

孟东平也怒了,这些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活土匪,他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气哼哼的说:“你算女人吗?有你这样的女人吗?”

沉默的羔羊终于不再沉默了,宋小舟的权威遭到挑衅,当下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比比划划的说:“孟秀才,你找揍是不是?”

“你揍啊!有能耐你就打死我!”孟东平梗着脖子红着脸,哼道:“就算我好心救了只白眼狼!“

”嘿!你还来劲了?“

”不想动手就离我远点!”孟东平推开她,愤愤不平的站起身来:”又没人拿绳子捆着你,腿长在你身上,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立刻滚。“

“你放心,我马上就走,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张泼­妇­的脸!”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的甩上,小舟愣愣的站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久久没回过神来。

死书呆子,吃了火药吗?口气这么冲?

小舟有些恼火,坐在高高的床沿上暗自生了会气,又觉得和那书呆子生气有点划不来,大不了病好了揍他一顿。这样想着,也就渐渐释然了。

一连两天,都没瞧见孟东平的影子,小舟还以为他真的赌气走掉了,就去问平时照顾她的贺玛婆婆。老太太很诧异的看着她,指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道:“这些都是他做的啊,他若是走了,你的病早就好了。”

小舟疑惑地问道:“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你还是不明白。”

老太太一脸认真的摆着手,说道:“你其实没有生病,乌达乾婆说过了,你是妖魔缠身,只要诚心向真神叩拜,就能得到旭谈罗的宽恕。没有病的人,哪用得着吃药呢?”

贺玛婆婆说完,还很幽默的冲着小舟眨了眨眼睛,宋小舟一阵恶寒,这是个狂热的宗教徒啊,生病不打针不吃药,拜拜偶想就万事大吉了。多亏孟东平还有点唯物主义­精­神,不然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定就被他们给玩没了。当下问道:“贺玛婆婆,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怎么受伤了?是被人打了吗?”

“当然不是!”贺玛婆婆义正言辞的说道:“是旭谈罗惩罚了他。”

小舟忍不住冲天翻了个白眼,知道跟这老太太说不明白,就­干­脆闭了嘴。这样又过了两天,身体终于好了,说起来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病的这么严重过看来是养尊处优的时间多了,自己这小身板也不顽强了。

阳光很明媚,山风很清爽,小舟穿着贺玛婆婆送给她的花褂子,梳着两条辫子,看起来俊俏清丽。几名打猎回来的年轻小伙子见了她都是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过来献殷勤,很淳朴的把自己打的猎物都拿给她,惹得附近几乎人家的女孩子醋意大发,一个个眼神像是凌厉的刀子,一个劲的往这边飞。

小舟也不在意,一边和别人闲聊,一边四处找孟东平。等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见他背着一个竹篓子,从村口的方向走过来,衣衫都有些破损,脸上的淤青还没消退,脸­色­灰白,显得憔悴,右腿好像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最奇怪的是见他过来,村民们全都纷纷躲开,好像他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小舟有些奇怪,又不好意思直接过去问他,就对身边的一名年轻人说道:“他怎么了?大家为什么都躲着他?”

“他冒犯了真神,乌达乾婆说他是个不祥的人,会有灾难降临的。”

小舟皱眉道:“乌达乾婆是谁?”

那人回答道:“是我们的神使,就住在太阳升起的乌达山上。”

小舟顿时了然,原来是个神棍,就继续问道:“他怎么冒犯真神了?”

“你还不知道》”那人惊讶道:“你被妖魔缠身,村长特意请来了乌达乾婆给你驱魔,可是他却阻止神使做法,若不是神使宽容大量,你就要被妖魔杀死了。”

“驱魔?你们的神使是怎么给我驱魔的?”

“妖魔都怕火,只要用火烧,他们就会离开了。”

我靠!

宋小舟几乎一句粗口骂出来。这帮没文化的大老粗,简直是草菅人命,若是真的被他们这么烧一次,病能不能好她不知道,这副花容月貌一定要报销了,到时候她还怎么去钓凯子?怎么起泡男人?赚钱发财还有什么人生动力?难怪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小舟原本还以为这里发生过大火灾,这么看来,全是那个什么该死的神婆治病治出来的。

“他阻止驱魔,所以你们就揍他了?”

那人闻言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是真神惩罚了他。”

我去你x的,宋小舟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那人还以为她要去找妨碍她治病的孟东平的麻烦,还在一边小声的劝阻道:“你也别太生气了,好在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也已经得到惩罚了。”

小舟没搭理他,一路打听,终于走到孟东平现在的屋子。房子很破,还是敞篷的,屋顶都没了,四面还透风。显然,得罪了“真神”的孟东平已经不再受欢迎了,若不是他们两人知道这些人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的事情,恐怕就被人赶出去了。

门一推就开了,吱吱呀呀的响,一幅要散架的样子。竹篓子放在门边,草药撒了一地,孟东平坐在矮床上,正在脱靴子,右腿膝盖处应该是有伤,动作都有些不灵便。见小舟进来,他只是淡淡的抬眼扫了她一眼,一点想要打招呼的驾驶也没有。

小舟靠在门框上,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就开始吹口哨,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到跑调版茉莉花,从站在高岗上到北京的金山上,直到把她会的歌差不多都吹了个遍,孟秀才还是安稳的坐在那,一点想要和她说句话来打破僵局的打算都没有。宋小舟有点不是心思了,心道不过就是打了你一拳,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记仇呢?当下清了清嗓子,然后皱着眉头道:“喂,你的腿怎么受伤了?”

时间一瞬间有点静止,这样的话对小舟来说,已经属于是变相的道歉了,她不由得觉得满身不自在。孟东平似乎也有点惊讶,所以他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神落在了小舟的脸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微风轻拂,阳光醇暖,远处的树林发出唰唰的声响,孟东平看着她,孟东平看着她,呃......孟东平还在看着她。

小舟怒道:“喂,我问你话呢!”

这一声就明显还有宋小舟平日的气势了,于是,孟秀才站起身,抖了抖破破烂烂的衣裳,然后抬起左脚,再抬起右脚,双腿慢慢交替......的走了出去。

小舟一呆,看着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的孟东平,气得牙根痒痒,忍不住冲着他的身影喊道:“死书呆子,有本事你别再求到我头上!”

孟东平拐了个弯,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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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面,没脸面对大家......

说一个好消息,11处确定出版了,冬儿目前正在紧张的改稿子的当中,在这里向所有11处的老读者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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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边塞 第15章:月夜血葵

黑蛮人飘洋渡海的冲破了沿海防线,南野军大营也被铲为平地,如今整个南岭大山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宋小舟这个被充军发配的小小火头兵自然没有什么驱除鞑虏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再加上如今人生地不熟的过着半”囚禁”生活,她更是严格信守了闲事勿管的人生信条了。总之,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她竟然就这样安分守己的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住下来了。

说实在的,安分守己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实在是太难为群众的想象力了。所以现在有人一脚踹开她的门,她一点都不惊讶。

孟东平看着眼前这个的女人,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这么一个东西来。佛祖原谅,他又嗔怒了,可是他相信,就算是大伏龙寺的有道高僧终日面对着她,也是会生出火气来的。

宋小舟正坐在矮凳上磨刀,沙沙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十分的和谐,她仰起头来,灯火照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双眼睛漆黑明亮有如宝石,嘴角一牵,歪着头说道:“三更半夜的,你这样不打招呼就冲进来,不觉的应该对屋子的主人解释几句吗?!”

孟东平面­色­­阴­沉,也不回答她的话,径直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小舟脸蛋红扑扑的,嘴角弯弯,笑起来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一样,懒散的反问道:“做什么?我怎么了?”

“你还敢狡瓣?”孟东平冷哼一声,愤然道:“别人好意收留你,供你吃喝,你却暗施毒手,忘恩负义。我大华乃礼仪之邦,素重齐辙,有道是受人滴水当报之涌泉,你身为女子,竟然毫无良善之本­性­,。蜜腹剑,­阴­险狡诈,实在可恶!”

宋小舟面­色­不变,低着头摇弄着一只银光闪闪的小巧匕首,在身前轻轻的挥了两下,一片竹叶唰嘬两声就被削断,整齐的像是牙签一样,只见她淡笑道:“真是大义凌然,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可不是被他们救来的,而是被他们掳来的。而且不知道若是没有我这个­阴­险狡诈的可恶女子,你此刻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侃侃而谈吗?”

孟东平冷然道:“你的确救过我的­性­命,此刻若是后悔,孟东平头颅在此,你尽管拿去。”

“我要你的狗头做什么?”小舟冷哼一声:“真有诚意的话,回去折合成银子给我吧。”

孟东平闻言,更是不屑:“心狠手辣,满身铜臭。”

小丹眉梢一挑,面含几分怒意的说:“你来这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屁话,那现在趁我还没动手,赶紧滚吧!”

“我来这是要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我可以帮你隐瞒,若是还有下一次,我定不会放过你!”

孟东平梆地有声的扔下一句很爷们的说辞,调头便去了,徒留小丹一脸铁青的坐在那,喘了好一会粗气,还是忍不住一脚踹在竹椅上。

这死秀才竟敢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真是太久不揍皮痒了。

那天和孟东平吵架之后,宋小丹满心火气的往回走,路上正好遇见被当地人尊为神明的乌达乾婆。其实那不过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又肥又胖满面红光,浑身上下半点仙气也没有,小舟看见她的时候,她正穿红戴绿哆哆嗦嗦的的给别人祛病做法。那个被她医治的小孩不过七八岁,不过就是长了点癣,一只小脚就被她烧的又红又肿,却还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强忍着不敢哭。周围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群人,一个个ρi股撅的老高,连头都不敢抬。

宋小舟这样的人,你不去惹她她都要来招惹你,更何况吃了这样的大亏。当晚就在那神婆的竹轿子上做了点手脚,然后一路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见机使坏,等着看热闹。等那老太太掉进湍急的河里时,还冲上去说什么神婆定有大神通,定能腾云驾雾踏水而飞云云,不许抬轿子的两个轿夫下去搭救,若不是那老太婆命大在下游抓到浮木,险些就命丧于此了。

如今看来,她是生了病求到孟东平这个半吊子大夫的头上了。

老东西,竟然也知道生病要吃药,为什么不给她自已也烧上一把火?

小舟愤恨的甩上门,自己坐在房里生闷气。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有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南宛的军队仍旧缩在南帝城里,不发一兵一卒,听说军部上层还搞了个名目,说什么要坚壁清野,死守南帝城,饿死外面那群蛮人。当然他们也不是说说的,果然是做到“坚壁”了,只是这“清野”二字却是黑蛮人代劳的,人家自己动手在外面烧杀抢掠的时候,他们不过是夹着尾巴逃得比较快而已。倒是尚野的大兵跨省而来,跟黑蛮子乒乒乓乓的打的几场。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宛的军队并没有对他们的战友伸出友谊之手,尚野的兵马万里迢迢赶来,人困马乏粮草不济,人生地不熟的,一时间刿也奈何不了蛮军。

当地人百思不得其解,小舟却深谙这里面的门道。其实说来也简单,南宛这次损失惨重,定要向帝都搏个兵患救济。天逐的兵马钱粮不到,这仗他们是不会草草了结的。而且南野军死伤了这么多人,若是让苏秀行一来就把黑蛮人收拾了,那南宛军人以后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可恰的南宛的百姓,竟然要因为这样蹩脚的理由而继续遭受异族蹂躏,想来也实在例霉。不过上面那些家伙才不会在意这些百姓可不可怜,而她宋小丹自然也不会在意。她此刻关注的是黑蛮人到底什么时候撤兵,毕竟如今离往年黑蛮人退兵的日子不远了,他们还在此绯徊,难道是不想走了,想要在这安家落户不成?

孟东平治好了那个老神棍,却应对方的要求没有声张。小舟知道后气的牙根痒痒,满心蹙摸着怎么再揍那老太太一顿,这天晚上听说她又去了临近的村子施法,连忙摩拳擦掌的准备出发。谁知刚一出门,就见不远处的一片村丛后,孟东平正在和一名南疆少女拉拉扯扯。

因为是背对着的,所以看不见那女子的长相,只能见她身材娇小,玲珑有致,一头长发被银饰挽成复杂的发髻,动起来叮叮当当的,十分好听。她似乎正在往孟东平的怀里塞什么东西,孟东平则在极力推辞,两个人拉拉扯扯,行迹暧昧。

小舟见了,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眼旁观着。

这时,一名这几日经常来纠缠小舞的年轻男子从自家窗子里望见了小舟,忙不迭的高声冲她打招呼。村丛后的孟东平二人闻声也转过头来,那女孩似乎也被老村长误导了小舟和孟东平的关系,当下脸皮一红,掩面便离去了。

孟东平有些尴尬的走过来,看了她一眼,渍了清嗓子道:“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去?”

小舟却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想出家做和尚了,打算留在这当上门女婿?”

“你胡说什么?人家是清清白白正经人家的好女子,你怎能这般。无遮拦,败坏人家的请誉?”

小舟眉梢一挑,冷冷道:“这么紧张­干­嘛?我就不是清清白白正经人家的好女子了?那老头说你我是一同私奔的小情侣时,怎么不见你为我分辨一句?”

孟东平闻言眉头一皱,说道:“你怎能一样?”

他这话本是顺嘴就说了,说出来之后却觉得不妥。抬眼看去,却见小舟嘴角抿起,眼神轻蔑,他心知小舟这个人,越是生气,脸上便显得越不在乎。正想分辨一句,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听小舟冷冷道:“我当然不一样。”

说罢,转身就回了房。

孟东平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懊恼,可是又说不清究竟懊恼在何处。想要唤门,张开嘴,却吐不出声,站了好一会,只得悻悻的回去了。

小舟一个人坐在房里,连去找老神棍晦气这件事都给忘了。过了好一会,才发觉自己这股火发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太久没男人,如今连孟书呆子的醋都吃起来了?闷头想了好一会都不得要领,最后终于决定,今晚就去一把火烧了那个老妖婆,出出胸中的这股恶气,也顺便散散心。

不得不说,宋小舟的散心方式向来都很特别。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间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呼喝声。还没等小舟拉开门,一股大力蓦然袭来,门板碎裂,横倒在地,孟东平手握一根大木­棒­,一脸凝重的冲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连声说道:“黑蛮人来了,快跟我走!”

小舟一愣,问道:“他们从哪来的?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就这么一会,村头方向已是哭闹声一片,孟东平冲进屋内草草的卷了几件行李,拉着小舟就往后山跑。几名村民见状也跟在他们的后面,马儿长嘶,坚硬的蹄子敲打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跑得快的几匹已经冲进了村里,马上的黑蛮人挥舞着大刀,看到男人就砍,一名大汉的马背上还横放着一名少女,衣衫褴褛,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大片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大家快跑!进了林子他们就追不上了!”

一段时间的辛苦逃亡,已经将当初那个文弱书生磨砺的不再文弱了。孟东平一边跑一边招呼着身后的村民,不时的去扶持老弱­妇­孺,另一只手却一直死死的抓着小舟不放。小舟甩了他两次都没甩开,只得骂道:“死书呆子,松手!“

谁知孟东平眼睛一瞪,很有威势的心斥道:“别胡闹!都什么时候了?”

“谁有时间跟你闹?”小舟恨恨道:“这样逃是逃不掉的!”

孟东平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没有眼前的小舟专业,松开手同道:“那怎么逃?”

“笨蛋!“

小舟低声骂了一句,左右看了一下地形,随即手指西边的一片矮村丛道:“走这边。”

说罢,小舟顿时像是一只灵巧的山猫一样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孟东平连忙跟上,还不忘招呼身后的­妇­孺军团:“往这边走!”

山风冷冽,夜路难行,刚刚还平静安逸的小村寨,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沦入一片火海之中。炙热的火苗在村寨上方高窜,像是昂扬的火龙,刺耳的惨叫声和女子的哭喊声在夜­色­里越发狰狞刺耳。因为无法冲进南帝城,转而进入南岭大山劫掠的黑蛮人渐渐也失去了追赶他们的耐­性­,回到村寨中,将目光对准了财物和没来得及逃跑的女子。

孟东平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杀戮,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屠杀平民,他眉心紧锁,面­色­铁青,不时的转过头去看着那座小小的村子。

山坡不高,却足以俯视整个山坳,只见临近的几个村寨全都没能幸免,大片的黑烟在半空中盘旋,隐匿在蒙蒙的月光之下。那名身材娇小的南疆少女站在他旁边,怀里抱着她的小弟弟,孩子不幸被箭­射­穿了胸口,此刻已经没了呼吸。

孟东平蹲下身下,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孩子的脸上,将他小小的尸身包裹住。

旁边有人注意到他中衣上的军队标志,然而这些东西,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已经微不足道了。

宋小舟蹲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叼着一片村叶,手里拿着一根柳条,一圈圈的打着转。

夜­色­渐深,喊杀声也渐渐止息了,零散的哭泣声渐渐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名苗疆少女终于接受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已经死去的事实,捂着嘴开始痛哭。

一心向佛的孟东平到底还是年轻热血的,脸­色­越发难看,早已由铁青­色­涨成了紫红­色­。过了好一阵,他突然像是梦游了一般,抓起一把苗刀,拔腿就往山下去。

“砰!”

一记手刀­干­净利落的敲在他的后颈上,小舟将他交给那名苗疆少女,语气颇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看着这小子。”

那女孩子愣住了,一时连哭都忘了,傻傻的看着小舟捡起那把苗刀,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随即不满意的扔到一边,慢悠悠的往山下走,战战兢兢的问道:“你­干­什么去?”

小舟迎着月光往前走,山风吹过来,她的袖子被吹得飘起来,像是两只大大的蝴蝶。闲庭信步的,好像走在自家的后院里,声音也带着刚睡醒的随意,飘飘荡荡的传过来。

“宰畜生……”

这个月就要交11处的出版稿了,又被调动工作,汗,掩面,大家宽恕我吧。

杀边塞 第16章:神乎其技

其实凭良心说,宋小舟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小时候也曾­干­过给瞎子指路,扶老­奶­­奶­过街之类的好事。虽然指路之后她偷了瞎子的钱袋,过街之后顺了老­奶­­奶­筐里的黄瓜,但是到底没赶尽杀绝不是。只可惜,她的正义感也是要视情况分地点不定期冒泡的,比如现在,她看着村里子进进出出足有二百多号人,她的正义感就顿时休眠了。

虽然刚刚才壮志豪情的表示要­干­掉那些杂碎,但是如今反复思考之后,小舟觉得自己前一阵的思想是极端不成熟的。无数的苹命前辈曾经教导我们,凡事要量力而行,蛮­干­是不理智的。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那是弱智。于是她趴在村丛后面咬牙切齿的酝酿了一番,就拍拍ρi股准备溜了。这个地方显然已经不再安全了,还是赶紧找到虎子要紧,至于孟东平,小丹撇了撇嘴角,当他的上门女婿去吧。

“呸!平一个村子也要来二百多人,真是一帮窝囊废!”

小舟愤愤不平的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小心的爬起来,转身离开。此时此刻,村子里的惨叫声传遍了半个山坳,小舟微微皱了皱眉,无奈的耸了耸肩,神­色­有些冷,只是却不是愤怒,也不是慈悲,而是漠不关心的漠然。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虽然大华人压迫这些南疆异族,但是到底仍日保护着他们的­性­命,如今他们背叛大华,作为内应将黑蛮人带进来,并为他们提供粮草和战马。那么现在,就到了他们承受黑蛮人的凶残的时候了。毕竟,在他们死去之前,已经有太多的大华平民先一步下了地狱。

如果没有实力,那就老实巴交的活着,也别抱怨有人欺负你。不然的话,只能是了火自焚罢了。

对于这一点,佣兵出身的宋小舟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宋小舟要走了,宋小舟要离开了,宋小舟下了山坳,宋小丹准备过小溪了吼

在小舟已经走出了老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吼声,她听得耳熟,顿时回过头去。只见山坡上奔下来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脚下的靴子也丢了一只,满脸的黑灰,额头上还有一块大大的淤青,请秀的面孔狰狞着,一双眼睛像是饿极了的狼,他手握着一只苗刀,踉跄着狂奔而下,可以想象他有多么害怕,所以他一边跑一边狂吼着,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乞丐,又像是一只一无所有的麋鹿,嘶吼着奔向凶残的狼群!

山风那般大,吹在他的衣服上,破烂的衣袍迎风招展着,让他就像是一个施法画符的神棍。山鹰啸戾,夜风翻腾,可是小舟还是轻而易举的听到了他的吼声,他在大声的喊,撕破嗓子的喊,声嘶力竭的喊,他在喊:“小舟!我来救你啦!!”

救你啦!救你啦!救你啦!我来救你啦!

松涛摇晃,一遍一遍的回荡着他的吼声。小舟远远的站在小河边,天上的月亮那般明亮,照在那个一身狼籍的男人的脸上。他的衣服是被她撕烂的,他的脸也是被她打肿的,她总是骂他,从不肯给他一点好脸­色­,而且他还那么笨,连只­鸡­都杀不死,胆子又小,又晕血,张嘴闭嘴都是我佛慈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白痴,此刻却歪歪斜斜的挥舞着大刀,……声声的要去救她,小舟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滑稽极了。

是的,就是滑稽。

小舟这样对自己说,他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小丑罢了,于是她转过头去,想去继续走。

嗖嗖几只利箭刺破了风,像是飞腾的蝗虫一样从村子里飞­射­出去,有几只差一点­射­中了他。他吓得腿软,顿时掉了一跤,四仰八叉的倒在那,连滚了好几困才停下来。村子里的黑蛮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小舟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微微拧着眉,看着他一边跑一边掉跟头,再踉踉跄跄的往村子里去。眼睛渐渐眯起来,像是一只就要发怒的猫。

“笨蛋!”她突然就生气了,这股火气来的汹涌澎湃,让她一时之间几乎无法控制,只能恨恨的骂:“蠢货!”

下一秒,她收回来就要跨过溪流的脚,转身向着已然被惊动了的村子,狂奔而去!

孟东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醒过来,就听左娜说小舟下山去了,他顿时吓得满头冷汗。一时间他把什么都忘了,他忘了小舟的身手,忘了她的能耐,忘了她的聪明狡猾,更忘了她平时是怎么刑薄霸道不讲道理的欺负他的。他只记得她是个女孩子,和家中的姐妹一样,是个年纪还很小的小姑娘。她也许就是嘴巴坏一点,­性­格冷一点,?蛮任­性­一点,可是那又怎么样,女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她又没杀人放火,又不是十恶不赦,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的离开家,在这深山老林里辛苦跋涉已经够可怜的了,难道现在还要早早的死去吗?

他想起了村子里其他女孩子被黑蛮人抓去之后的下场,就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拿着大刀冲下了山,只想着能将她从那个地方救出去。他觉得耳朵嗡嗡在响,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心脏跳得飞快,好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站在村口,看着那些骑着马的异族人,他们穿着野兽的皮革,露出半边古铜­色­的胸膛,他们拿着漆黑的弯刀,嗤笑着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掉入陷阱的小猎物。

他的手心全是汗,一个人傻傻的提着大刀站在村头,对面是黑压压的敌人,随便哪一个都能一刀要了他的命。可是他不能跑,他若是跑了,小舟就更没希望了,所以他只能鼓足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大声的喊道:“把小舟给放了!”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惨白的月亮照在地上,画出一圈一圈的白­色­的光痕。他突然想到,对方可能不认识小舟是谁,只得再说道:“她是刚刚下山的,你们放了她,要抓就抓我!”

“嗖”的一声,一只弯刀突然激­射­而出,在月光下划着雪亮的痕迹向着他­射­来。他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向后跑,谁知却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一ρi股就坐在地上。

弯刀紧紧的Сhā在地面上,刀柄在黑暗中剧烈的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顿时响起,黑蛮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孟东平一阵恼怒,脸红的像火,几下爬起来叫道:“你们马上放人,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更大的哄笑声紧随其后,一名黑蛮人笑着走上前来,手里的弯刀闪烁着冷冽的锋芒,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刀把斜斜的抗在肩头,渐渐的走到孟东平的身边,他站住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的举起刀,嘴角戈过一丝狰狞的冷笑,然后猛然挥下!

“叮!”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响彻全场,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宛若神器般穿透了弯刀的刀柄。一蓬血花冲天而起,利簧Сhā入地面,箭尾摇晃,那名黑蛮人则是双眼瞪圆,似乎致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拖坞!”

有人大喊一声,随即三名黑蛮人急掠出阵,向着死去的战友尸身而来。然而战马的蹄子还没迈开几步,他们三人就相继惨呼一声坠下马去,每人眉心都Сhā着一只弓箭,鲜血流成一线,在这个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惊悚且诡异。

“什么人?”

有人大喊一声,话音刚落,箭光滑落,刺入他的心口。速度之快,力道之准,让人胆寒血冷。黑蛮人似乎被吓住了,他周困一因人连忙向后退却,登时空出一片空地来,任鲜血潺潺而出。

整个队伍顿时­骚­乱起来,人群推攘着向前,箭雨漫天而下,一连穿透了十几人的胸口。

“大家都别动!”

一名首领大喝一声,手按刀把就要擞出战刀来,与此同时,又是黑暗中的一只劲箭,长了眼睛般的击在他的刀柄上,只听枕榔一声,刚刚拨出一半的战刀嗖然入鞘,只剜下清脆的回声在夜­色­中犹如催命的冤魂,不断的回响着。

首领一愣,周围的下属也是面如土­色­,村头一片血红,四面八方都包裹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孟东平就在前面,狼狈的好像一脚就能被活活踢死,他们之间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却如同天堑一样,没有人敢上前一步。黑暗的气压不断的压迫而来,太安静,安静到甚至能让他们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响,呼吸越发沉重,连脚步都变得虚浮。他们互相传递着惊恐的眼­色­,无声的在说:有高手,有神明……

可是终究,没有人敢再动。

首领抬起双手,以生硬的华语抱拳说道:“多谢手下留情。”

没有人回应他,山风吹排着松柏,在寂静的夜里摇曳着。

“走!”

首领一挥手,打马就冲出了村子,其他黑蛮人也紧随其后,离开了这座诡异的村庄。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渐渐聚集在村头,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一个人从山上冲了下来,那些魔鬼就都离去了。所以尽管孟东平此刻还傻傻的坐在地上,一身破衣烂衫看起来像是叫花子一样,可是仍日无法阻挡他们眼底的崇拜和热情。

渐渐的,躲在山上树林里的村民们也下来了,他们围住了孟东平,还有人在不断的磕头,大声的哭着。

孟东平则是站起身,局促的躲闪着村民们的谢意,他胡乱的摇着手,想说什么,却都被人打断。人群嘈杂,他回过头去,只见山风穿棱,林木如纱,一身麻布衣裙的少女背着一把硬弓,靠在一株树­干­上,双手抱胸,嘴角似笑非笑,就那么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孟东平心底的一根弦,突然就那么碎了。他愣愣的看着小舟,一时之间,神佛远去,他站在这,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战争就这样打下去好了,不要结束了。

天光一线,这漫长的夜,就要过去了。

杀边塞 第17章:仁慈

尽管大鹰村有个很酷很凶悍的名字,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止黑蛮人来势汹汹的攻势,哪怕他们地处深山,并且家家户户都穷的差不多只剩下一条短裤。

短暂的平静之后,一队由两千人组成的黑蛮军开进了南岭西部山区,不同于之前的抢劫小队,这伙人铠甲鲜明,装备整齐。很明显,那伙贪生怕死的黑蛮人被她吓跑之后,为了逃避责任,定然向上虚报了情报,于是黑蛮人首领派来了十倍于之前的人马前来平乱,他们骑着南疆人为他们提供的战马,吃着南疆人为他们准备的。粮,杀气腾腾的向着南疆人来了。

这一切,也恰好证实了小舟的猜想,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次黑蛮人大举前来,并非如以往一般只是为了劫掠一番。而是打着占领南岭大山,长期作战的主意。同样的,如今的蛮人军队,也不是如以往一般的一盘散沙了,只看他们这么快就派来增援部队就可见一斑。

所以,在黑蛮人的先头部队进入西部山区的第一天,大鹰村连同附近的几个村子就开始有组织的向山里撤退了。这里虽然穷苦落后,但是这些人毕竟多年来长期活跃在造反第一线上,身手和胆量都还不错,在短暂的悲痛之后,他们迅速的振作起来,经验丰富的开始准备撤退和反击。

而宋小舟作为柔弱的、善良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是要随同老弱­妇­孺们优先撤离的。孟东平则在小舟强烈的建议下,也随同­妇­女儿童的大部队一同出发,并担当护卫的工作。毕竟,虽然孟秀才在当天晚上表现出了优秀的作战天赋,但是鉴于他不是大鹰村本土居民,大鹰村的百姓们还是不好意思叫人家来为他们卖命的。一群人就这么灰头土脸的上路了,大鹰村的村民们表现的很悍气,除了武器和­干­粮什么都没有拿,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个都杀气腾腾的。很显然,他们丝毫没对自己临阵脱逃回家收麦子这件事感到一丁点的内疚,反例黑蛮人背信弃义的例戈一击惹起了他们的火气。

宋小舟对此情况表示了由衷的欣慰,她向来对这种打仗啊内讧啊的事情很感兴趣,在这座该死的大山里窝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能让她如此开心的消息。

晚上在一处密林中安营扎寨,猎人们出去打猎,一部分女人则在生火做饭,小舟盘腿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远远看见几名南疆少女正围着孟东平大献殷勤,不由得无名火起,拿起一块石头就砸过去。一名正在帮孟东平补衣裳的少女被砸的哎呦一声,众人立马警觉起来,还以为有敌人进攻。宋小舟却恍若无事的坐在一旁,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情当成她自己­干­的。

村民们­骚­乱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一个敌人的影子,无奈下草草吃了点东西,大家便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南疆的月亮总是极大的,透过村叶洒下来,留下斑斑驳驳的银白­色­影子。夜深了,孟东平悄悄的走过来,坐在小舟旁边,月光下的宋小舟显得十分漂亮,一双大眼睛像是灵动的小狐狸,又黑又亮的,孟东平只看了一眼脸便红了,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用树叶包裹着的熏­肉­,小声的说:“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心情不好吗?你放心,那些人不会追上来的。

宋小舟手指灵动的把玩着一把小匕首,嘬唰几声便将那块熏­肉­切成了薄薄的­肉­片,每一块都切到了底,却丝毫没伤害到孟东平的手。她­阴­测测的笑了声,伸出两根­嫩­白的手指夹起一片熏­肉­放进了孟东平的嘴里,歪着头笑道:“书呆子,你酒也喝过了,­肉­也吃过了,人也杀过了,如今身边更是围了一群大姑娘,你还烧什么香,拜什么佛?”

孟东平闻言一愣,随即呸呸两声,便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小舟却一边吃一边说道:“你拿来给我吃跟给你自己吃,又有什么分别了?假惺惺的。

孟东平低着头,也不反驳,貌似很忧郁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小宋,你觉得江拓大叔他们能逃的掉吗?”

小舟一边吃­肉­­干­一边说道:“逃个屁,南疆能打仗的人全都跟着黑蛮人上前线造反去了,剩下的不是老弱­妇­孺就是没脑子的二百五,如今老巢又被端了,往哪逃,早晚是个死。”

孟东平皱眉道:“黑蛮人为什么要杀江拓大叔他们,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小舟白了孟东平一眼,道:“懒得给你讲,讲你也不明白。”

孟东平急忙道:“你跟我说说吧小宋,我知道你明白的多。”

小舟抬起头来,放下­肉­­干­,搓了搓手上的碎­肉­末,正­色­说道:“你对战争怎么看?”

孟东平一愣,想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战争,不好。”

宋小舟的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问你战争好不好,我是问你明不明白什么是战争。”

孟东平更疑惑了,战争?不就是两伙人打架,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舟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明白,暗骂了声书呆子说道:“战争,就是两个或者多个利益集团为了解决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衡所产生纠纷的武力手段,我们都知道黑蛮人爱抢劫,但是他们为什么爱抢劫?是因为他们天生是强盗?不抢劫就感冒发烧浑身不舒服?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资源不足,无法供给他们的生存和享乐的需要,而且民风彪悍,武力雄厚,所以他们才有动机并且有能力发动战争。说到底,也是为了利益罢了。就跟他扪现在追杀大鹰村一样,也是为了利益。”

“利益?”孟东平不解的问道:“江拓大叔他们那么穷,黑蛮人能抢到什么?”

小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利益不全是金银财物,有时候也会是其他的东西。以前他们部落分散,没有统一的领导政权,每次上岸只能抢劫一点。而这一次,他们人更多了,力量更大了,自然野心也就更大了。战争在初期,拼的是将士的战斗力和军队的数量,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必然转向粮莘储备和武器装备,南宛背后站着的是我们整个帝国,大陆腹地的战略物资会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而黑蛮人呢,他们远离家乡,孤军在外,背后便是八千里南岭大山,你以为他们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南疆人?就算南疆人不会掉过头来攻打他们,但是如果他们战况不利,南疆人拒绝继续供应他们军需粮草,他们岂不是要集体上吊抹脖子?将自己的咽喉放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手里掐着,这样的事,哪个白痴会愿意?”

孟东平眉头越皱越紧,沉声道:“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和南疆人结成盟友?”

“多简单的事儿,不过是个跳板罢了。”

小舟冷笑一声,理所当然的说道:“南疆地处大华和黑蛮人之间,无论这双方谁想攻击谁,都要先占领南疆这个地方。不然战争打到一半后院起火,那岂不功亏一篑?如今黑蛮人想要图谋更大的利益,就必须先把南岭大山变成自已的地盘,把南疆人变成自己的奴隶,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下心来继续和南宛的军队打仗。换了是我,也要先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南疆这里,先清洗一遍,震慑住这群乡巴佬,才能去做别的事。哦,这么说起来,这个黑蛮子首领还挺聪明的。”

孟东平一下子青了脸,担忧的说道:“那江拓大叔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小舟道:“那当然,他们为了回家收麦子,在战场上逃了,黑蛮人正愁找不到立威的对象呢,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去了。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黑蛮人来的这么快,看来我们大华的军队还真是窝囊啊,不然他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掉过头来。”

孟东平突然一把抓住了小舟的手,沉声说道:“小宋,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救救江拓大叔他们吧。”

小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甩去他的手,怒道:“救什么救,你当我是神仙啊?再说了,是他们自己引狼入室的,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谁叫他们要造反的?造反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自己想独立,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样的奏货,死了也是活该!”

孟东平面­色­青白,皱紧了眉头默默的摇着头,看着远远近近安静睡着的南疆众人,低声说道:“这不公平,这里很多人并没有参与造反,他们没做过坏事。”

小舟冷笑一声,淡淡道:“公平?你为他们要公平,那死在战争中的大华百姓们跟谁要公平?死在黑蛮人刀下的大华军人们跟谁要公平?他们也没做错事,不是也一样死了?”

夏末的风透着一丝凉气,在树林里吹过,发出哗哗的声响。小舟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好像冰块一样,让人觉得心里发凉,孟东平道:“那他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小舟突然一笑,笑容像个孩子一样,只是一双眼睛却­阴­冷的很:“也不尽然,若是大华的军队能集结兵力,立刻反击,也许他们还能侥聿活下来。或者南疆的百姓能够团结起来,同大华取得联系,前后夹击黑蛮军,他们也有存活的希望。不过目前看来嘛,这两个希望一个也不可能实现,所以他们死定了,哈。”

孟东平还想再说什么,忽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两人连忙转头看去,就见一名大鹰村年轻人背着一幅大弓跑过来,焦急的大声说道:“大家快醒醒,有敌人!!”

到底是南疆蛮族,纵然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也不失彪悍的本­性­。百姓们迅速醒来清点了下人数,留下一部分人断后,其余人果断的撤离。然而黑蛮人里似乎有追踪的能手,而且他们并不急于发动攻势,而是远远的吊在后面,一旦村民扪停下来休息,就会不断的滋扰。几天下来,就算是最最强壮的猎人也逐渐疲倦了,更不用说那些老人小孩。

这天傍晚,队伍终于撤到了乌达乾山,这座山相传是南疆人的神山,山上住着神使,很有些­精­神领袖的­色­彩。当远远的看见这座山的时候,很多南疆人都开心的跳起来,一幅终于得救了的样子。然而当天晚上,村民们上了山,却鬼影都没见着一个,不单是那个“治病救人”的鸟达乾婆不见了,就连一只隐居在山上的神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村民们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他们祖祖辈辈在这座大山里生活,如今敌人冲进了他们的家,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了。

吃过了晚饭,大鹰村再次召开了村民代表大会,想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连孟东平这个外人都受到了邀请。小舟从村里小孩的手里抢了一个野果子,握在手里吃着,懒洋洋的跟在孟东平的身后去开会。还没走到地方,就见一名年轻人挥着拳头大喊道:“我们是神鹰的子孙,怎么能向那些畜生屈服?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屠杀我们的吗?”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有几万把刀,举起来连天都能遮住,我们呢?我们只有几百个人!”

年轻人骂道:“烈阿旭,我看你是害怕了吧,你不配做我们大鹰族的男人!”

烈阿旭勃然大怒,一把拨出弯刀来,厉声喝道:“我烈阿旭为部族战斗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你敢说我不配做大鹰族的男人?”

“够了!”

村长怒喝一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谁也不会忘记我们的血仇,只是目前我们没有别的退路。我们大鹰村没有怕死的汉子,但是我扪女人和孩子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死。说到底,黑蛮人也只是气愤我们没去打仗,我想好了,稍候我就带人去见大族长,再请他去和黑蛮人的首领说说,就说我们愿意上战场,只求他们放我们的家人一个生路。”

众人闻言都闭了嘴,虽然有人心底下也有不甘,但是情势如此,他们也别无他法。

“我、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一个单薄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转过头去,只见正是那个武艺很好的大华人。

宋小舟也诧异的看着孟东平,只见他双拳握的很紧,呼吸都急促起来,似乎紧张的不行。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缓说道:“江拓大叔,我觉得,就算你们去投降,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烈阿旭冷冷道:“这是我们大鹰族自己的事,不用你来费心。”

孟东平却大声说道:“如果他们只是气恼你们临阵脱逃,那么他们大可以告诉你们南疆的大族长,请他来处置你们,或者直接抓你们村子里逃跑的士兵,将你扪就地依军法处决。可是他们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冲进村子就开始杀人放火,不分男女老幼,现在还派出大量的士兵在后面穷追不舍,这是处理逃兵的方法吗?”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一时间似乎没有人能回答的了他这个问题,是呀,只是几十个人逃出军队罢了,用得着派出几千人横穿整个南岭大山,千里迢迢的来追杀他们吗?

烈阿旭激动的说道:他们只是气昏了头了,再说黑蛮人都是野蛮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这个借。”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真的只是这样吗?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思考,真的只是这样吗?

“那,依你看,他扪为什么这样做?“江拓村长看着孟东平,沉声问道。

孟东平回头看了一眼小舟,见她神­色­如常,只是嘴边桂了一丝笑,也不知是嘲讽还誓励,就那么笑吟吟的望着他。他又看了一因周围的人,人人眼神各异,防备的、敌视的、担忧的、害怕的、关注的,他人生中还少有这样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在静静的听他说话,他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却还是强自镇定的说道:“战争在初期,拼的是军队的数量和将士的战斗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必然转向粮草储备和武器装备,南宛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大华帝国,大陆腹地的战略物资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而黑蛮人远离家乡,孤军在外,没有后勤补给资源。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南岭大山,就算你们是盟友,但是他们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给你们?南岭大山地处大华和黑蛮人之间,无论这双方谁想攻击谁,都要先占领这里。如今黑蛮人想要国谋更大的利益,就必须把南岭大山变成自己的地盘,把你们变成他们的奴隶,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下心来继续和南宛的军队打仗。他们和你们结盟,只是在利用你们,消耗你们的兵力,让你们内部空虚,给他们可趁之机。如今这个机会来了,就算你们没有离开军队,他们也会找别的借。来犀杀你们。他们要把南疆变成他们自己的土地,要铲除后顾之忧,所以不管你们去不去投降,都会作为他们立威的对象,被他们杀死,用来震慑其他不听从他们指挥的南疆人。”

人群中一时很安静,静的能听到头顶的风声,鬓角的头发毛茸茸的扫在脸上,非常的痒。有一种冰冷的情绪在空气里传播,伴随着这番话,传进每个人的心里。

烈阿旭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说,黑蛮人要霸占我们的土地,杀光我们的人民?”

“这,这不可能。”

有人在小声的反驳,然而更多的人却是相信了,是啊,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这样,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呢?可是,为什么心底却那么的不愿意承认,毕竟,这番话的前景,实在是太黑暗了。

过了好久,江拓村长终于语调低沉的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孟东平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深吸一口气说道:“团结一切你们能够团结的力量,将这个消息送到前线战场上去,拒绝再支援黑蛮人的粮草和武器,并在他们身后协助大华的军队作战。只有大华的军队将黑蛮人逐出国境,你们才能保住你们的家园。”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却也是如此的讽刺,这些南疆人,他们刚刚才敲锣打鼓的迎来了将要解放他们的盟友,可是转瞬之间,这些盟友却化作了更为凶狠的豺狼,将利爪对准了他们的咽喉。而如今,他们却要寄望于旧主的胜利,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真是一个笑话!

开完会之后的大鹰村村民们心情更加低落了,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村长果断的派出了大批的信使,前往各个村子部落,并通告了所有村民他们的决定。村民们并没有过分的­骚­动,他们很平静的接受了村长等人的决定,也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未来即将面对的命运。小舟和孟东平往回走的时候,他们甚至看到了几个八九岁的孩子坐在火堆旁磨刀,他们的年纪还那么小,却一脸沉着,好似已经明白了一切。

月亮依旧很美,月光白花花的洒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雪。

孟东平小心的看着小舟,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低声说道:“小宋,对不起。”

小丹一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不过是做了你自已想做的事,虽然这件事很白痴,但那也是你的事。”

孟东平急忙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帮助他们,我知逊”,”

小舟打断他道:“我的确是不想帮他们,我也没义务这样做。但是如果别人出手帮忙,我也不会反对,相反,如果你们真的成功了,我还能早点回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孟东平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讣宋,你知道我不行的,若不是有你在,我早就死了。我帮不了他们的,只有你能,再说你还是军人,若是你能帮助他们,也能帮助我铭家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小丹果断的拒绝道:“我没兴趣,也没那份好心,孟东平你看错人了,这样高风险的职业显然不是我这种人能做的。我这个人欺软怕硬好吃懒做,只喜欢赚钱和享乐,这些造反啊、打仗啊、解救国家、保护地棣之类的事情,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舟站起身转身就要走,孟东平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大声的反驳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小舟歪着头笑道“我就是。”

“你不是!”

孟东平额头青筋尽现,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大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们俩和队伍失散,你嘴上骂我,嫌我没用,嫌我拖累你,其实是想让我逃掉,不想让我和你一起死。那天晚上黑蛮人冲进江拓大叔他们的村子,你明明都已经逃了,可是最后还是回过头来救我!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孟东平的眼睛瞪得极大,斯文的脸孔也扭曲了,变得有些吓人。他直愣愣的看着小舟,双手像是钳子一样的抓着小舟的胳膊,那认真的模样竟然让小舟一时间甚至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你放手!“小舟怒道。

孟东平却依旧抓着她,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小舟,我知道你会帮他们的,我知道你能帮他们。”

小舟冷冷一笑:“你就时我这么有信心?你就不怕我这个狠毒的女人把你们都拖到地狱里?”

孟东平大声说道:“我相信你!”

小舟挑衅的扬起下巴:“你就这么相信我?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你不会让我去死的。”

小舟冷笑:“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孟东平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去死的。”

“如果我就是让你去死呢?”

“那我就去死!”

孟东平突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太大了,甚至惊动了远处的大鹰村村民们。他双眼直直的看着小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缓的沉声说道:“就算你叫我去死,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宋小舟站在那,穿着一身白麻布的裙子,娇娇俏俏的,完全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她微微牵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只是那笑容却很是邪气,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笑容。她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像是一只狡猾的灵狐,就那么笔直的看着孟东平,声音压低,很有一丝媚感的滋味:“孟东平,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我?甘愿听我的话去死?你莫不是?”

她说到这,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微微扬起光洁的下巴,得意的说道:“爱上我了?”

孟东平低着头,好像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沉默着,对于小舟的调笑没有一点反应。周围的人声渐渐嘈杂起来,月亮升上的中空,明晃晃的。

“小宋,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人。”

他低着头缓缓说道:“我只是,不想杀人,也不想看到有人死。”

说罢,他转身便走了。小舟站在他的背后,缓缓的收起笑容,眼神却渐渐冰冷了起来。

不想杀人?不想看到有人死去?多么慈悲的想法。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将会让你杀死无数的人。

“孟东平!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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