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天还没亮,知了就开始扯着嗓子拼命的叫唤。小舟迷迷糊糊的被吵醒,起来喝了口凉茶,感觉身上汗津津的难受,就叫店小二给烧洗澡水。顶着一头乱发泡在水里,小舟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正在心里暗骂这没空调的古代真他奶奶的折磨人,楼下已经热热闹闹的做起了生意。
穿戴整齐,梳好头发,在小靴外又穿了一双大号靴子,一身浅灰色的衣裳,看起来就跟平常人家的少年没什么两样。施施然的下楼,要了一盘卤肉连个馒头,捧着一大碗豆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滋滋的喝,一双机灵的眼睛从碗沿上望出去,滴溜溜的盯着过往的行人直转。
“客官,您的马我给您喂好了。”
店小二肩头搭着一条油乎乎的抹布,小碎步的跑过来,小舟闻言笑眯眯的抬起头,说了句“多谢小二哥”,就给了赏。
店小二顿时心花怒放,掂着手里的银子,心下暗暗道别看这小客官扮相不振么样,可是出手却阔绰。当下更加殷勤的问道:“客官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还想问一下,从这到南野军营,还有多远啊?”
店小二闻言微微一愣,目光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她,疑惑的问道:“客官是来投军的?”
小舟孩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店小二见了还以为自己猜对了,顿时放下了戒备,说道:“南帝城是帝国西南边的最后一座城池了,出门往南沿着官道,骑马跑上两天,就是南野军的大营了。不过那只是后营,再接着走上三百里,就是南野军前营,那里的兵爷们看管着三千里南岭,南岭里多是茹毛饮血的南疆人,很是彪悍。客官若是要往那边去,可就要小心了。”
小舟点了点头,笑着说:“多谢小二哥提醒。”
吃完早饭,拿着刚刚补给好的干粮,骑着马就出了城。
南帝城外一片荒芜,野草都长得老高,不像瀚阳西陵等富饶的军省,这里地势特殊,只有极少的几种作物能够生长。所以每年都会爆发几次瘟疫灾荒,而南宛军省民风悍勇,一遇荒年就容易兴起兵变,是以纵然南宛在地域人口上不及瀚阳,但是在兵力上,却远远超出瀚阳军省。
宋小舟如今,就是被发配到此来投军的。
当日的天逐一行,成功的破除了驱胡令和瀚阳的经济管制,淳于烈也因为她而间接倒台,以一个小小商贾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可谓不成功。但是在这期间,还发生了那么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比如,张惟良的那场人命官司。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能说宋小舟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因为真凶一直没找到,她也无法洗脱嫌疑。淳于烈倒台,曹梦秋也跟着倒霉,李恪走马上任之时,大司局的案宗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这位大公子倒也是个人才,大手一挥道:新君登基,天下大赦,所有案子减免刑罚,重者流放十载,轻者充军两年。
如此一来,那些杀人放火盗窃抢劫的大贼们自然欢呼雀跃,一些只偷了店家三头蒜,顺了邻居两根葱的小贼们则是哭天抢地,最倒霉的还要属宋小舟这类还没被定案的人,也无缘无故的被殃及池鱼,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充军发配了。
小舟骑在马上,一边顶着大太阳的赶路,一边在心里暗骂古代法律的不健全。而因为发配的案子太多,官府的官差们都去押送重犯了,像小舟这样的小贼只能自己千里迢迢的赶路。憋屈不说。还得自己掏钱吃住,古往今来还有比她更郁闷的犯人吗?
走了一上午,连个鬼影也没瞧见一只,马儿走累了,耍脾气赖在原地不爱动。小舟只得下马来让它歇着,自己则找了一颗大树,坐在地上乘凉。从包里拿出一块卤牛肉,放在嘴里嚼着,正迷迷糊糊的犯困,忽听东面官道上腾起一溜尘土,竖起耳朵听,果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大约有二十多人,全是行伍打扮,见了小舟吁的一声停了马,其中一个红脸大汉趾高气昂的问道:“那小子,见没见到一名年轻的公子从这经过,十八九岁,背着个大包。”
小舟心道你这寻人启事真是有够水准的,就一十八九岁外加背一大包,能找着才怪。
不过别说她没看见,就算看见了就冲这位大哥的态度,她也不会吐半个字。闻言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笑眯眯的说:“背大包的没瞧见,背小包的倒是不少。”
“嘿!你这臭小子!”
那大汉顿时怒了,正要发火,一旁有人忙拉住他说道:“大人的吩咐要紧,别和他一般见识。”
那人闻言愤愤瞪了她一眼,带着人就去了。
小舟不屑的冲他撇了撇嘴,歪在树下打算眯一会。
谁知觉还没睡着,又来了一队人,看来和之前的人是一伙的,问的话都一样。小舟睡觉屡次被打扰,心情十分不爽,黑着脸答了几句,困意也没了,就骑着马继续赶路。
一直到天黑,足足见了十几拨人,都在寻找那个十八九岁背着大包的公子。小舟估计有可能是哪家的少爷逃了婚,或者是哪位大老爷刚刚花钱买下的兔爷跑了路。正穷极无聊的幸灾乐祸,忽见落日如金,荒原若海,抬眼看去,天边最后一道光线也消失在地平线下。大地一片深沉,月光洁白,星子错落,夜风带了一丝凉意,吹过面颊,小舟瘪了瘪嘴,觉得有点渴,拿起水壶晃了晃,却已经空了。
拴好马,提着水壶去打水,寻了一处清澈的溪流,入口甘甜清凉,正要往回走,忽听远处有人大喊道:“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声音尖锐,叫得十分凄厉,小舟眉头一皱,心道莫非这地方有劫匪。艺高人胆大,外加闲的没事干,她打了哈欠,晃着水壶就赶去凑热闹。
初看这人第一眼,小舟就顿悟了,终于理解了那些官兵问话的寓意。果然,不需要什么外貌形容,但凡有人见过这个人,那绝对会印象深刻。
那人一惊,险些松了手,费了好大的劲转过头,只见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孔映入眼帘,顿时大生好感,忙不迭的说道:“小兄弟快救救我!”
小舟一笑,指着他背后道:“你背着这么大袋东西,当然爬不上来了,干嘛不扔了它?”
“那怎么能行?”
年轻公子眉心一簇,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兄弟,只要你肯就我,我一定重重的答谢你。”
看来这人读书还没读傻,还知道诱之以利,正想救他上来,却听他说:“我一定早中晚三遍,在佛前为你诵经祈福,保佑你早日脱离凡尘苦海,皈依我佛极乐。”
小舟伸到一半的手生生的缩了回来,皱眉道:“你说什么?”
书生面泛红光,好似临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眼放异彩的说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世间一切皆梦幻泡影,生者即无常,万事必有尽,不生即不死,小兄弟,世间凡尘荣华不可贪念,皈依我佛次才是大道。”
小舟愣了片刻,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传教,点头道:“生者即无常,不生即不死,说得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救你了,我祝你早日摆脱凡尘一切虚妄,皈依大宝,荣登极乐。”
“啊?喂!我说……”
那书生闻言立马傻了眼,正想分辩,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救命的树根也终于到了极限。
“噗通!”
灰尘飞扬,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耳际……
宋小舟伸了个懒腰,看也不看后面一眼,转身就去了。
月影倾斜,两个时辰之后,灰头土脸的某书生狼狈不堪的从坑底爬起。芳草萋萋,夜莺鸣啼,小舟翘着二郎腿躺在树杈上,望着下面背着大包一瘸一拐赶路的书生,不由得掩嘴一笑。
第二日,天气仍旧是那么好,好得能将人晒爆一层皮。小舟坐在马背上挥汗如雨,很郁闷的后悔昨晚为什么没连夜赶路。
大路朝天,笔直的一条,刚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见前面停着几辆车,大约有十多个人,天气太热,这些人都脱了外衣,光着上身,下面套着条灰褐色的裤子。为首的一个大约四十来岁,坐在一辆装满蔬菜的马车上,还没接近,连天的骂娘声就传了过来。
“他妈了个巴子的!谁这么缺德,在路上安兽夹子,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睡了他的女人!”
“头,您歇会吧。”
地上一个浅浅的陷坑露出来,这个陷坑里安了兽夹子,此刻已经染了血,显然那位头儿着了道。小舟听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要绕过去继续赶路,谁知那人突然指着她叫道:“喂!那小子,站住!”
小舟眉头微微一皱,勒住马缰,缓缓转过头来,问道:“你在叫我?”
“不叫你老子叫鬼?听着,你的马老子要征用了,赶紧下来。”
小舟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皙整齐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很好脾气的样子道:“大老爷要征用我的马?”
“废话那么多,老爷我身上还有差事,耽误了你十条小命也赔不起,还不赶紧下马?”
话音刚落,小舟唰的一声就跳下马来,一路牵着马小跑过来,满脸谄媚的笑道:“大老爷要用我的马,真是三生有幸,您要用尽管拿去,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人一听,也是一愣,脸色变了变才说道:“奶奶的你小子还真机灵。”
小舟笑道:“这匹马能服侍您,那是它的造化,大老爷能不能让我也跟着沾点福气,能为您这样的大人物办点事,将来回乡我脸上也有光。”
那人似乎也是头一次遇上这么不要脸的主,当下也有些愣,傻乎乎的问:“你要干点啥?”
“就让小人来为大老爷您套车吧。”
一旁的其他几人见了也傻了眼,见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不要脸的,可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知根不知底就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的,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几声马屁精。而那边,那位受了伤的大老爷已经笑呵呵的点头了,小舟立马牵着马过去,几下就套上了车。
“小人为大老爷赶一程车吧。”
那大汉见他这么上道,也是心情不错,说道:“行,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你就跟我去,到地方后,马你还骑走。”
“多谢大老爷。”
小舟牵着马,其他人推着其他菜车跟在后面,沿着大路慢慢的往前走。
这些人连匹马都没有,还拉了这么多车的菜叶子,一看就没什么本事。车上那个人也不过是一个小管事,小舟连淳于烈都敢截杀,何曾在意过这样的小角色。走了不一会,突然嘴角邪邪一牵,扯出一个笑容来,翻身跳上马背,唰的一声扬鞭就抽在马股上。
“哎呦!”
车上的大汉惨叫一声,重重的磕在车板上,其他人也是大惊,忙追在后面,可是怎能追的上马儿的四条腿?
“小兔崽子!停下!停下!”
“停下?”小舟在马背上回头笑道:“大老爷,可是你让我停下的哦。”
说罢,一刀砍断绳套,马儿扬蹄一嘶就停了下来,而那辆车却仍旧以狂奔的速度一往无前的直冲而去。只听轰隆一声,漫天尘土飞扬,菜叶纷飞,木板车悍不畏死的扎进一片密林之中,那下场这是惨不忍睹。
“哎呦!我的腰,我的腿,妈了个巴子的,小兔崽子玩我啊,老子我……”
“大人叫的这么大声,中气十足,看起来是没什么大事了。可是小人却还有要是在身,就不奉陪了,咱们后会有期!”
小舟一扬马鞭,骑着马就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呼天抢地的惨叫声,像是被砍了尾巴的野猪。
无风无浪的赶了一下午的路,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南野军军营。这两天像她这样犯了事来投军的人很多,军营里专门派出几人在门口接待。
核实了身份,就被领到了书记官处登记。书记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蓄着长长的胡须,看起来很拉风很有个性,小舟正在心里为这位风度翩翩的大叔所倾倒,却听那人沉吟半响来了一句:“现在各营都不缺人,直接去伙房吧。”
小舟一愣,顿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的。
领了军装,拿了腰牌,宋小舟立刻从一个犯过错误的国家罪人变成了帝国公务员,这身份的突然转换让她颇有些浮生若梦的苍茫感慨。虽然,这个公务员很可能就是个大食堂伙计。
接引人把她送到伙房门外,就尽忠职守的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一个头顶生疮的小兵从里面走出来,提着一只巨无霸大木桶,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臭哄哄的熏人。见小舟捧着军备傻乎乎的站在门口,立马很热情的上来打招呼道:“你是新来的吗?”
小舟点头,然后就见那小兵笑呵呵的跑上前,用他那沾满臭水的手亲切的拉住她道:“你来的真是时候,头儿刚刚从南帝城回来,我带你去报道。”
说罢还不忘加一句:“你长得真俊。”
小舟的虚荣心在静悄悄的沸腾,深深为自己折服了这个癞头小兵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然而还没走的门口,一个中气十足的骂娘声就传了出来。
“他妈了个巴子的,若是让老子逮着他,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囧,什么叫做冤家路窄,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舟默念了一声我佛慈悲,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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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边塞 第02章:地地道道兵痞子
就在倒霉的宋小舟正要以悲壮的表情抬起头来的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名瘦不拉几的年轻人。只见年轻人操着一根黑漆漆的烧火棍,满头大汗的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干干巴巴的瘦排骨,还没进门就狂声吼道:“头儿!监马司的人又来了!”
乒乓一阵乱响,屋里的人闻言登时纷纷站起来,鼻青脸肿的木军头本来就心情不好,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腾的一下跳起来,橹胳膊挽袖子的骂道:“我X他的娘!真拿老子当面团捏吧?今天不教训他们,老子以后还怎么在南野军里混?弟兄们,抄家伙!”
话音刚落,只见屋里的众人将桌椅一翻,业务熟练的从桌椅板凳上卸下来一堆三尺多长的军棍,抓在手里就气势汹汹的往外冲,一边冲还一边嚷嚷道:“干他娘的!这帮瘟货,今儿老子让你们有命来没命走!”
这时候,整个伙房大院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隔着窗子往外看,只见无数光着膀子满脸横肉的大汉从各个房间里窜出来,拿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铁锅、有马勺、有擀面杖,还有一位老兄更神勇,端着一锅沸油就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门吼道:“监马司的孙子在哪呢?老子炸了你们!”
一时之间,宋小舟突然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她几乎以为这是秦良玉的土匪窝棚,而非大华帝国南苑军省的边境第一守军。
“嘿!傻站着干什么呢?”
头顶一阵剧痛,癞头小兵毫不客气的一棍子敲在小舟的头上,扯着她大叫道:“待会打起来跟在我后面!瞅你这身细皮嫩肉的,小心被马瘸子给踹死!”
被人硬塞了一根扫把,还没拿稳,就听外面已经震天响的掐了起来。
癞头小兵一扫刚才的憨厚模样,拎着一根扁担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眯着眼睛表情嗜血的嘟囔道:“马瘸子这回是动了真格的了。”
七八十名手持军棍的士兵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怪叫着向火房的厨子们发起了冲锋,厨子们也不甘示弱,高举着锅碗瓢盆,凶狠的围杀上去。没有多余的开场白和场面话,双方一见面连对方的母亲都没来得及问候一句就已经捶在了一起。宋小舟站在战场外围,想起自己大小也是打遍家乡无敌手的湘然一霸,不过和眼前这些大爷大哥们比起来,她真的感到十分的汗颜,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木锅盖!老子今天不卸你一条腿老子就不姓马!”
一名三十多岁的小个子中年人大喝一声,挥舞着棍子就一往无前的冲了上来。
木军头在军队混迹多年,当年那也是一彪悍人物,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是白给的,指着小个子男人骂道:“马瘸子你嚣张个鸟?别净他妈的嘴上痛快,有种的咱们拳头说话!”
大院里的骂娘声响成一片,渐渐的也听不清谁在喊,小舟被癞头小兵拽在身边,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下却在快速的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就着这个机会卖木军头个好?毕竟混过军队的人知道,就算你的上司聪明的像只猪,但是一旦被记恨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不过,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军队?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大规模的械斗,就不怕被军法官判个流放三千里?
可是就在她思考着的这个空当,战争已经趋向白热化,尽管众人用的都不是能一击毙命的武器,但是也有很多人挂了彩。部分人打红了眼,专挑致命部位下手,一时之间大院中厮杀成一团,原本的兵痞子群架立马升级为高水准的两军搏杀,木军头和马瘸子一马当先,领着部下们怪叫着对冲,到处都是挥舞着的兵器,寸步难进,惨叫声和咒骂声密集响起。
小舟的头皮有些发麻,暗暗道,这哪里是军队?分明就是一窝土匪!
“小心!”
一名监马司的官兵冲上了偷袭站着发呆的小舟,好事的宋小舟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虽然没有出手,可那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以她的能力,哪能被这种级别的战斗吓呆了眼?眼见这不开眼的白痴前来送死,正要出手,却被癞头小兵猛的拽到了身后。
只见个子不高的癞头小兵大喝一声,嗖的一声跳上前来,挥舞着扁担就朝那人冲过去,大声喊道:“跟在我后面!”
小兵年纪也不大,顶多十七八岁,看那样子也不会什么武艺,只是群架打多了,身手比较敏捷罢了。对面那人显然也是老手,两人乒乓几下打飞了武器,就扭打在了一起,你骑我一会我压你一下,拽头发挖鼻孔扯耳朵无所不用其极。好不容易一脚蹬开监马司的对头,小兵鼻口窜血的喘的像头牛,眼看着对面又有两名监马司的士兵前来助阵,难为癞头小兵在这个时候仍旧没忘了那位长相俊俏的新丁,口齿不清的喊:“跟着我!”
小舟被癞头小兵险些推了个大马趴,然后就看着他鼻青脸肿的冲向对方阵营,一时之间真是百感交集。
宋小舟能计算,爱使坏,满肚子坏水,鬼主意坏点子抖出来能堆成一座山。逼急了和淳于烈那样的大boss都敢掰手腕,可是却惟独对老实人没办法。她无奈的看着这位满身傻气的小兵,心想看来大爷我今天真得露一手了,要不岂不是欠了你的人情?
挺身,趋步,手腕一抖,若是手里拿着的不是一把大扫把,真得会有几分气势不俗的高手风范。可是显然大家都还忙着,没人有空欣赏她这套纯正的国术。然而小舟正要往前冲,癞头小兵突然被人家一脚踹飞了回来,小舟伸手去接他,巧妙的将力道卸去,见他伤的不轻,眉心轻蹙道:“你没事吧?”
“没事。”
癞头小兵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沫,咧着被打裂的嘴唇很悍勇的说道:“监马司的孙子……”
说到这,他突然回头奇怪的看了小舟一眼,问道:“你要干啥?”
“我帮你啊。”
“别添乱了,站那好好看着,以后有的是机会!”
癞头小兵突然大吼一声,眼看对面的人又不依不饶的冲过来,小舟打算不再搭理他,不想他却急了,一把推在小舟的肩膀上怒道:“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你还没入军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连份恤金都拿不到!”
宋小舟哭笑不得,肩膀被这家伙推得隐隐生疼,好在一旁的也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劣势,两名操着平底锅的大叔虎虎生风的冲过来。癞头小兵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似乎在埋怨这个新丁也太不懂事,转身又加入了战局。
满场都是热火朝天的战斗热血,惟独小舟无所事事的站在一边。
此时的战局已经悄悄的发生了些变化,监马司有备而来,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伙房的诸位仓促应战,事前也没做战前动员,显然在气势上被对方压了一筹。不过好在这些人还都有点规矩,只要你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也就不再继续下杀手。慢慢的,除了木军头身边还有几位在坚持着,就只剩下小舟这边的癞头小兵几个人仍旧在负隅顽抗。
马瘸子打的眼睛发红,眼见这边人少,带着人挥舞着军棍就冲了上来。一棍扫在两名厨子的大腿上,左手回身揍了一拳,这一拳原本没什么实际意义,可是没想到他刚才打的猛了,此刻脚下一个踉跄,就退了几步。于是,他那一拳就不偏不正的打在了小舟的胸口!
“嗯!”
一声闷哼顿时响起,马瘸子一愣,回头就看到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满脸痛苦之色,暗暗道自己那一拳也没用力啊,怎么就疼成这样?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抬起头来,一双明亮如秋水般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渐渐的燃起了两朵小火苗火势越燃越大,越烧越大,终于弥漫成滔天怒火。
是的,若宋小舟是个男人的话,那一拳实在是无关痛痒。但是问题是她不但不是男人,还是个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少女。
正在茁壮成长的小胸脯遭到重击,疼的她直想流眼泪,尤其是见打到自己圣女峰的竟是这么位形貌猥琐的大叔,她的怒火就更加的蓬勃燃烧不可抑制的。
“妈的!”
火大的某人晃了下脖子,阴沉沉的嘟囔道:“是你来招惹我的。”
“啊!!!”
刺耳的惨叫声撕破云霄,众多人齐声发喊的效果就是引来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木军头扭头一看,一时间有些发愣,心底第一个念头就是:“妈的,是赤虎营的人来了吗?”
一声清越的呼啸声顿时响起,人影一晃,穿花拂柳般竟然穿越了层层包围圈。这个人个头不高,但是身手却极其敏捷,行动利落,动作舒畅,一把长扫把舞在手里好像是一条愤怒的巨龙,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片狼藉。素来以勇武著称的监马司战士在她的面前竟然走不上一招,好似风筝一样不堪一击,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软倒在地,还要被她无情的踩上两脚。
马瘸子惊慌失措的狂奔,可是哪里快得过小舟,宋小舟出手极阴狠,一扫把拍再来他的脸上,将他彻底翻了个个,随即对准了他的下体,右脚狠狠地踩下去。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全场,众人几乎怀疑那是否是人能发出的叫声,小舟却丝毫不留情,一把大扫把拿在手上,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打,将马瘸子蹂躏的几乎连他老娘都认不出。
鼻青脸肿的大肚子厨子目瞪口呆,推了推一边早已傻了眼的癞头小兵,小声道:“这人是谁啊?”
癞头小兵张口结舌老半天,终于嘴唇颤抖的吐出了两个字:“我X!”
眼见对方在小舟的冲击下已然溃不成军,木军头趁势招呼了一声,带着仍有战斗力的众人飞身上前助阵。一时间伙房众厨子们士气大振,将监马司众人打的人仰马翻屁滚尿流。只是可怜了马瘸子,若不是躺在地上装死,险些被小舟踹折了另一条腿。
响亮的军号声终于在大门口响起,小舟仍旧打的兴起,癞头小兵不顾伤势的冲过来一把拉住她,连声道:“别打了别打了!宪兵队来了!”
小舟抬头,果然见一群拿着大刀的士兵风风火火的冲进了伙房大院,以刀背攻击所有仍在战斗的人,下手狠辣,极具威慑之风。
马瘸子一把鲜血一把泪的爬起来,捂着下身直不起腰来,抓住其中一名宪兵头目的手,一幅惨遭棱辱的未成年少女的模样,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我是受害人”五个大字了,悲愤的叫道:“刘副官,木锅盖带人攻击我的下属,你要主持公道啊!”
“我呸!”
木军头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骂道:“马瘸子你真他娘的不是个男人!”
“都住嘴!”姓刘的宪兵队副官剑眉一竖,沉声说道:“所有参与打架的人都跟我去宪兵队。”
“我可没伸一个指头,我的属下也是被动应战的。”
马瘸子说完,他的几名下属自动站出来顶罪,显然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他眼睛转了一圈,最后狠狠的瞪着小舟道:“就是那个家伙,下手最狠!”
刘副官转过头来,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见马瘸子指的人唇红齿白,面容清秀,虽然头发有些乱,脸上也沾了点灰,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和这帮大老粗同流合污的样子。自己多看了他两眼,他竟然还害羞的低下头,连脸都有点红了,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无端端的生出几丝好感来。
“他们都是我的属下,是听了我的命令才动的手,刘副官,我跟你去宪兵队。”
木军头很仗义的上前一步,扭了扭受伤的肩膀,一幅很罩得住的大哥大模样。比起胆小怕事的马瘸子,真是天地之差。
刘副官闻言淡淡的看了马瘸子一眼,其他的宪兵目光中也带了几丝轻蔑。马瘸子缩了缩脖子,躲在人群里不出声,刘副官手一挥,带着那几名自动承认参与打架的监马司士兵和木军头,就出了伙房大院。
马瘸子见了也连忙跟了出去,生怕会再遭伙房厨子们的毒手。
“哎呦,老子的腰,杀千刀的监马司,他奶奶的!”
监马司的人刚走,院里的众人就一ρi股坐在地上,有受伤较轻的人忙回屋拿药酒绷带,众人就席地开始包扎了起来。受伤重的则被送去卫生营,找专业的卫生兵处理伤势。其余的众人一边包扎还一边聊天,不时的骂几声,更多的却是大笑着表示痛快。
“这位小兄弟是谁啊?身手不错啊,今天多亏了你了。”
“就是,我刚才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前锋营的人来了。”
众人聊了一会,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一个个转过头来看着今日最大的功臣,感兴趣的问道。癞头小兵坐在她的身边,也感到与有荣焉,连忙抢着说道:“他是今天新来的,是我带来的,叫……对了,你叫什么?”
小舟微微一笑,很是腼腆的抬起头来,目光颇有些尴尬的看着对面问话的那位大哥,点头说道:“小弟姓宋,瀚阳人,今儿第一天来,还请诸位以后多多关照。”
众人闻言七嘴八舌的说都是自家兄弟,以后有事你就找我云云。男人间的友谊果然很诡异,一起喝顿酒一起打个架那就能无端端的生出些血缘关系,成为自家兄弟了。
只要问话那人看着她微微皱起眉来,默想了一会,才问道:“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小舟无奈一笑,说道:“这位大哥好眼力,咱们其实今天见过面。”
“见过?在哪?”
“嘿嘿,”小舟笑呵呵的打了个哈哈,见实在蒙混不过去,暗道算了,反正伸头缩脖都是一刀,早挨早了。
“今天中午,咱们,在官道上见了一面。”
那人闻言顿时就愣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憋了半天只吐出两个字来:“我X!”
其他几位今日也有幸和宋小舟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汉也是傻傻的瞅着她,过了好一会才惊讶的吼道:“狗娘养的,是你小子!”
日落西山,宋小舟从军的第一天,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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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边塞 第03章:牛叉的军部体系
南野军团虽然不算是大军团,但是好歹也把守着三千里南岭,靠着来往商旅的供应,这只军团的后勤装备还是蛮不错的。刀枪剑戟都是上品,房舍帐篷也都很干净。
只不过,“那些都不是属于她的。
小舟从锋利的刀剑银枪前一一掠过,走到属于她的军事装备面前。
一根擀面杖,一口大铁锅,一把铁铲子,外加一把厚背大菜刀。
这些,就是即将伴随她渡过两年军事生涯的全部武器装备。
癞头小兵在一边挑挑拣拣,为她解释道:“郑大人说我们伙房的装备消耗太严重,隔三差五就要弄坏东西,所以才跟其他营学习,实行装备实名制,一个人一套,若是坏了就要自己掏钱买,你可好好保存着。”
宋小舟欲哭无泪,拿着铲子菜刀等物就跟在癞头小兵后面。癞头小兵将大铁锅顶在头上,用双手扶着,倒有两份异域风情。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南野军团的大营里,只见天朗气请,阳光炙热,到处都能看到拿着刀光着膀子劈木头桩子的大汊,这帮人还一边劈一边呀呀大喊,搞得军营里热闹非凡,充满阳刚之气。
“这些是骑兵营的,别看他们咋呼的欢,其实没啥大本事。南岭多山地,骑兵进了林子就拉稀歇菜了,真正牛逼的还是鬼刀营和赤虎营。只不过都不在咱们后军团,都在前线呢。”
癞头小兵姓吴,名叫吴凯,其实仔细看,长得倒也不错,就是眉毛粗点,鼻子大点,整体也还过得去。只不过头顶生疮,没什么头发,他自己也知道不好看,平时出来都戴着一顶帽子。伙房里的人都叫他小癞子,宋小舟秉承着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良好品质叫他吴哥,小癞子欢喜的当即就将小升当成了亲生兄弟,不但事事护着她,连伙房的活都一并帮她干了。
“看那边。”
吴凯突然站住脚,指着不远处的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说道:“那些是宪兵队的,领头的是宪兵队副队长刘副官,听说他老子是南宛军的上层军官,老丈人更是王域的高层将领,背景很硬的。前年才进来,今年就已经是宪兵队的二把手了。”
小舟也停住了脚,看着宪兵队的人穿着漆黑的军靴缓缓走过广场,所到之处无人不施与注目礼。正午的阳光有点猛,照在他们笔挺的制服上,银白色的军扣反射着刺眼的光,明晃晃的在地上画出一个个细小的光斑。
“鬼刀营和赤虎营虽然厉害,但是到底人少。南野军中最大的两个军事系统就是宪兵队和野战军,前者权大,后者人多,其实认真算起来,鬼刀营赤虎营也都属于野战军的,只是他们不太服管。”
小舟皱眉道:“那我们属于哪一派系的?”
“我们哪个也不是。”吴凯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说:“我们是后勤部的。”
宪兵队的人走了,广场上又恢复了热火朝天的气氛。南野军营占地极广,步兵、骑兵、重甲兵、野战兵、弓弩营、勤务兵、还有宪兵队、军法营,加在一起足足有七万之多,再加上如今在南岭边境上驻防的三万边防军,南野军也是佣兵十万的中等军区了。除了小舞他们所在的后勤部,其余的军队都是流动制的,轮流赶往南岭前线,守卫国家边境。南宛这个地方很多少数民族朵居,南岭里更是多有不开化的南疆蛮人,生活环境比较复杂,较大的战事不多,但是小视模的战役几乎天天都有,若是没有强大的武力威慑,恐怕南帝城早就被那些蛮人给洗劫一空了。
如此一来,南野军的作用就显得空前强大,一个后线军营修建的也有如小型堡垒,里面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和一个小型城市也没什么两样了。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娇声细语,几声柔软的娇笑好似甘霖,一下子就浇灭了广场上沸腾的火焰。小丹看着那几名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女军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瞅着她们。她们显然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可人注目,可是却丝毫不愿意收敛,反而卖弄着姣好的身段,行走之间极尽妖娆之能事。
小舟扯了扯神魂颠倒的吴凯,小声的问道:“怎么军营里还有女人?”
“为啥不能有女人?”
吴凯一路目送着那些女军官的背影远远离去,说道:“她们是军法处的军官,都是南宛军校出来的文职官员,除了负贵军内的来往文件,也专门负责调解一些军内矛盾。”
让女人来调解男人间的矛盾,还真亏上面想得出来。
小舟不解的问道:“军队里有她们在,不怕出乱子吗?!”
“能出什么乱子?”吴凯一笑,黝黑的皮肤颇有几分健康的美感,笑着说:“如果你有能耐,大可以半夜摸进军法处的大门,只要不用强,上面也懒得管。只是这帮女人眼高于顶,一般是看不上我们后勤部的人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去军妓营,那里有钱就行,女人长得还漂亮,比她们强多了。!”
小舟听的目瞪口呆,心道这地方还真够离谱的,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便是加上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经历,也没听说过哪个军队敢这么胡搞的。军队内明目张胆的派系林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聚众斗殴,男女共处一军并且不限制其私生活往来,军内招妓也属光明正大,甚至上面还依靠这个来赚取战士们的军饷。以这样的管理方式来掌管如此大的一方军区,这么长时间还没炸营真是千古奇闻。
“以后遇见监马司的人要小心,不过你身手好,若是遇上他们落单的时候,就使劲揍,只要不死就没事。”
小舟转头看着满眼冒光的吴凯,不解的问道“我们和监马司究竟有什么恩怨?”
吴凯一愣,傻傻的挠了挠脑袋,想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打我进来的那天起就跟他们干仗,听洛叔他们说,好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哎呀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反正记得咱们伏房大院和监马司是世仇就对了。”
我靠,还是历史遗留问题。
宋小舟在心底无声的骂了一句,又问道:“你们在军内打仗都没人管的吗?若是出了人命怎么办?”
“谁说没人管,你当宪兵队是吃干饭的?不过我们也很少闹出人命,手底下都有数。若是一方死了人,那事就大了,不过若是双方都有死人,就内部自己压下去。哎呀,不就是那么回事,要说打群架,咱们这算啥,去年宪兵队和野战军干的那场才叫厉害,死了三百多个人,后山下面全是血,我和于扬偷偷去看了,那场面,真不是吹的。”
小舟目瞪。呆,失声道:“死了三百多?”
吴凯满不在乎的说:“恩,好像是吧,要不就是四百多,我记不太清楚了。”
“这么大的事没人管吗?天逐军院就不惩治你们?”
吴凯道:“天逐军院离这十万八千里,知道个啥?再说咱们隶属于南宛军省,天逐军院是王域军队的上司,和咱们也就是平级关系,凭啥惩治咱们?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你还真当这些事都能上得了台面?”
“那死了的人怎么办?总要上报吧?”
吴凯转过头来,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小舟,说道:“你还真笨啊,就说跟蛮人作战战死了呗。”
小舟彻底无语,心道这还真是无法无天,过了好一阵,终于屏住呼吸问道:“南野军的统帅是谁,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按理说是孟都统说了算的,他不光是军内的一把手,还是南帝城的兵马校尉。不过这两年他身体不好,很少来军里,一般都在南帝城里办公。现在军里有两个人管事,一个是野战军的魏鹰魏千总,一个是宪兵队的罗队长。
小丹点头道:“难怪野战军和宪兵队这么嚣张。”
“不过认真说起来,还有一个人比他们级别高,只是人家不爱搭理咱们这边的事罢了。”
小舟问道:“谁呀?”
“南宛第一大世家,西凉叶氏的少公子叶无忌。咱们南野军每年百分之八十的军部开销,都是叶家支持的,叶家虽然有祖训不得参政,家族子弟向来不在军省内任职,但是省内的大部分高官实际上都有他们在背后暗中支持。拿钱的就是老大,叶少公子一句话,连孟都统都得听,何况魏千总和罗队长呢?”
小丹点了点头,西凉叶氏的势力,她是早有耳闻。以他们的能力,遥控一个军区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知道的还真多。”
“那是”,吴凯得意的笑道:“你不知道伙房是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吗?这南野军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叶少公子虽然出身高贵,但是也不见得就是咱们的正主。”
“这话怎么说?”
吴凯嘿嘿一笑,说道:“如今叶家当家的虽然是叶雍嵘叶老爷子,叶无忌也是他的嫡亲孙子,但是大家都说现在的叶家可不是当年的叶家了,叶家的真正的太上皇,八成是天逐城安霁侯府的这位。”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个“二”字,小舟见了微微皱起眉来,双眼眯起,眼内精芒内敛,默不作声。
“你是瀚阳来的,不该不知道这事啊?当年叶府的大少爷叶贤,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位,就悄无声息的没了。这事,我还是送饭的时候,听罗队长和人偷偷说的呢。”
小舟摇头笑道:“我平时不关心这些事,就算想知道,也没处问去。”
吴凯笑着说:“想知道谁是叶家的真命天子也不难,再过三个月,就是军内政绩考核了。省内会派人下来考核这一年军内的战绩,到时候只看来的是叶少公子还是李二公子,自然就清楚了。”
“三个月?”
小舟闻言顿时一愣,默想了片刻,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吴凯纳闷的问道:“你笑啥?”
小舟道:“我笑人生际遇不可揣度。”
吴凯皱着眉,挠着头道“你说啥呢,我都听不懂。”
小舟哈哈一笑,扯着他道:“快回去吧。”
刚走了没几步,忽听前方呼喝怒骂声不绝于耳,尘土飞扬,显然是又有纠纷。
宋小舟和吴凯这两个大八卦立马来了精神,互望一眼就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只见两座粮仓的小夹道里,两伙人正在斗殴,双方人数都不多,加在一块也就二十多个,动作却狠辣,远不是伙房的厨子们能比拟的。
“是野战军的人!”
小舟一愣,问道:“野战军的人不是和宪兵队是对头吗?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
吴凯习以为常的答道:“那是外部矛盾,内部也是有纠纷的嘛。”
宋小舟闻言再一次彻底无语,暗暗问老天爷,这他妈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不要再打了!佛法无边,回头是岸,哎呦!诸位、诸位都是一国同胞,理应以善念感化对方,以佛法解决纷争,怎能说动手就动手?佛家有云,哎呦,我佛慈志,“”
指爹骂娘的混战声中,突然夹杂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小舟和吴凯一同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野战军军服的年轻士兵在人群中左藏右躲,鼻青脸肿满脸桂彩,却仍在喋喋不休。一双眼睛清澈明净,全无一丝戾气,鼻子下挂了两行鼻血,看样子非常狼狈。
“是他?”
宋小舞顿时失声说道,吴凯在一旁问:“你认识他?”
小舟看着那小兵满口佛法哎呦惨呼的样子,突然扑哧一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军火皇后·杀边塞 第04章:狱友
会议还在进行中,空气里游荡着压抑不安的气氛,所有的高级官员全都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保持着死一样的安静。罗睿目无表情的板着脸,冷冷的注视着下面的部署,手里的情报信被捏成一团,拇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着青白。
宪兵队的小型会议厅里很安静,只有书记官陈风的声音呆板的在空气里回响着,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好像在读一篇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报道文章,听不出一点情绪。当然,众人也知道,他出身氏族,叔叔是南宛军部的高层,父亲也在上层军区任职,来南野军做这个文职不过是为了明年的晋升做个门面,就算这件事真的闹起来,也没他什么事。
于是,罗睿的表情就更加不好看了。
“事情就是这样。”
陈风放下文件,不加任何评论的读了一遍大家已经看了无数遍的东西,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脊背挺直,头呈三十度角的盯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诸位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罗睿今年才二十八岁,他出身于南宛本土的世家大族,家世极为显赫。曾祖父、叔祖父都曾经担任过南宛省的一等太尉,总领一省军务。家族历史上曾出过八名二等将军,十三名核心上将军官,二十余名省内高官,地方军官更是不计其数,巅峰时期的南宛罗氏,甚至还有家族的核心成员在天逐军院中担任郎中将,几乎可以与现在的瀚阳李氏相媲美。如今到了罗睿父亲这一代,虽然家世无法和以前相比,但是也是南宛军省中一等一的世家大族,罗睿虽然不是嫡子嫡孙,但是能在南野军这样的大军区任职宪兵队队长,可见其在家中的份量并不低。
但是现在,面对着这小小的一封情报信,他却感到一种喷火的愤怒和该死的无奈。
“队长……”
刘副官眉心紧锁,想说什么,却觉得难以启齿。面对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上司,想起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他突然觉得自己下面将要说出的话很残忍。
“队长,小不忍,则乱大谋。”
简单的几个字,他却说得份外艰难:“这回野战军拉上了赤虎营当靶子,咱们不好和他们硬碰硬,不如暂且忍耐,以图后计。”
罗睿闻言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刘昔感觉脖子一凉,顿时就住了嘴。
“队长,刘副官说的是,今年的考核马上就要到日子了,这个时候和赤虎营起冲突,对我们没有好处。”
江俊中队长Сhā嘴道,他今年三十出头,也是世家子弟,只是出身不太好,母亲只是一名小妾。但是他为了圆滑精明,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倒也爬上了这个位置。
“赤虎营又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众人转头看去,却是情报科的上官明城。此人来自帝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只知道他是天逐军部派来的一名低等情报人员,孟都统摸不清他的来历,却也不敢怠慢他,就将他放在了宪兵部。不过不同于背景雄厚却行事低调的陈风,此人口气总是很大,对谁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所以在队里人缘向来很差。
只见他抬起头来,脸孔过于白皙,在一众男人当中,显得有几分女气。
“我们宪兵队的职责就是监察全军,赤虎营只要还是南野军的一员,就该受我们的钳制。如今他们竟敢殴打我们的同事,理应依法办理,如果我们草草了事,会让军法处的人怎么看我们?”
罗睿沉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将所有参与者全部缉拿,然后依照军规处置。”
“是啊,然后就清空南岭防线,跟野战军的人拼死打一架,让那帮南蛮子直接过来砍了我们得了。”
刘副官冷冷的嘲讽了一句,上官明城眉梢一扬,淡淡道:“窝囊废。”
刘副官眼睛一瞪:“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万遍都可以,因为你就是个废物,被野战军的人吓跑了胆。”
“你他妈的……”
“都闭嘴!”
罗睿冷喝一声,会议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听门板一动,一名新来的传讯兵小步跑进来说道:“报告队长,外面于中队抓来了几个闹事的,他们不服,嚷嚷着要见你。”
刘副官眉心一簇,冷冷喝道:“混账东西!没看到我们在开会吗?谁允许你未经通传就进来的?”
“算了,”罗睿摆了摆手,心道进来的正是时候,让大家冷静一会也好,就问道:“是哪个营的人闹事?”
传讯兵被刘副官骂的有些怕,低着头小声说道:“是、是野战营的。”
话音落地,顿时掀起一阵看不见的浓烟,众位憋了一肚子火的宪兵队高官们摩拳擦掌,冷冷暗道:“好啊,野战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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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舟和吴凯拿着一堆锅碗瓢盆走出宪兵队,吴凯一边走还一边频频回头看,颇有些担心的说:“喂,小宋,咱们这样说,会不会得罪野战营的人?”
“当然会了,换了你你不生气呀?”
“啊?”吴凯一张黑脸一下子就白了起来:“那怎么办啊?咱们会死的很惨的。”
小舟一耸肩:“那也没办法,你也不是没看着刚才那阵势,咱们要是不顺着宪兵队的人说,他们就先把咱们给剁了。”
吴凯皱着眉说:“那你也不必说的那么狠啊,他们只问我们野战营的人动没动刀子,你为啥要说什么他们往帐篷上撒了油要放火烧大营,还要趁乱砍死罗大队,还说他们要煽动全军兵变,杀进省长府,踏平天逐,自立为王啥的啊?”
小舟不耐烦的翻着白眼,说道:“咱们要是顺着宪兵队的人说他们动了刀子,那野战营的人就会觉得我们俩是为了讨好宪兵队而陷害野战营,事后一定会找我们俩的麻烦。现在说成这样,那罪名就大了,整个野战营的人都会被牵扯进来,查来查去也是不了了之,而且这样的罪名肯定不可能是我们两个小兵能想出来的,野战营的人会认为是宪兵队诬陷他们而逼我们做假口供,我们俩不就安全了吗?”
吴凯被她说得糊涂了,站在那摸着脑袋费劲的想,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一蹦三尺高,开心的说道:“嘿!小宋,你脑子真够用!”
小舟谦虚的哼哼了一声,心下却在腹黑的念道:“若是宪兵队能直接把那几个闹事的兵处理了,那就更安全了。”
心事放下了,吴凯就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嘟囔:“今天这热闹看得真亏,还被宪兵队的人堵着了,幸亏你机灵,不然的话非得被关几天不成。”
吴凯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很神棍的感谢这各路神灵免了他们的牢狱之灾。谁知还没走到大门口,伙房的洛书就迈着大肥腿跑过来,呼哧带喘的说:“小宋啊,军头正找你呢,说是要看看咱们立了功的新人。”
吴凯一听就来了精神,拉着小舟就往院里跑,对洛叔说道:“军头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没吃排头吧?”
“刚回来,咱们军头是什么人啊,没事。”
小舟被吴凯扯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一路走进了大院,见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却惟独不见几个熟面孔,就问道:“洛大叔,王大哥他们不在吗?”
“他们尽早就去了南帝城了,还有一批货没办,整个采买办的人都去了。”
小舟闻言心下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个粗哑的嗓子大声的喊道:“没想到咱们伙房大院竟然有这样的高手,真他妈的有面子,块过来,让老子瞅瞅!”
话音刚落,小舟震惊的抬起头来,就见木军头鼻青脸肿的光着膀子,穿着一双大拖鞋,拖拖拉拉的从屋里跑出来。一见着她顿时一愣,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皱着眉想了半天,面色顿时一变。
小舟心下一沉,就听耳边响起了震天的狮子吼:
“我X你个XX,是你个小王八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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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舟很郁闷,晚饭还没吃就被人关进了小黑屋,四下里黑漆漆的,到处都是刺鼻的土腥味。外面走廊的火把晕沉沉的,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小舟歪着头靠在墙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几位老兄,暗暗在心里念叨着:“莫非是坏事做多了,遭了天谴?”
是的,坐在她对面的,就是因为打群架而被抓的野战营官兵。面对宪兵队的诬陷,他们迅速的站在了同一战线,口口声声的反驳说他们只是在比武切磋,不包含私人恩怨。此刻,他们早已化敌为友,所以当宋小舟走进这间牢房的时候,只感觉愤怒的目光相视X光线一样锐利的扑面而来,要不是宪兵队的军官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监视着他们,等着他们惹事然后好进来痛殴报仇,恐怕他们早就扑过来了。
“喂!让开点!”
一名士兵大咧咧的走过了,一脚踢在小舟的腿上,力道并不大,可是眼神却足够侮辱。
小舟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他。那人见她还敢瞪他,顿时火了,挥拳就要上来打,他旁边的士兵一把拉住他,看着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人,说道:“别冲动,宪兵队的人在外面呢,他们把他关这来,就是等着我们动手呢,别上当。”
“他奶奶的!小子,你给我等着。”
那名士兵不忿的说道:“看我出去了怎么收拾你。”
小舟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轻哼了一声。
那人见了更是愤怒,骂骂咧咧的说:“敢惹我们野战营的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另一名在一旁坐着的士兵好心的说:“算了五子,他也是被宪兵队的人逼的,伙房大院的木军头为人不错,别和他的人过不去。”
“我看他是想讨好宪兵队的人。”
又一名士兵说道,长的獐头鼠目,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刚来的新人就这么不安分,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别人接口道:“想要教训还不有的是事办法嘛,等着出去,就让这位小兄弟见识见识。”
“我X的,最看不上这样装孙子的!”
众人骂骂咧咧的没完没了,小舟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心里却想着木军头不能就把自己这么扔着不管了吧?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立了大功的,这人虽然爱占点小便宜,再加上爱显摆点,看起来倒挺仗义的,应该等气过了就会带自己出去。
“都闭嘴!”
一名看起来是个官德男人喝了一声,这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满面沧桑,下巴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眼睛冷冷的扫过众人,沉声说道:“不敢跟宪兵队的人较劲,在这找个软柿子捏,你们还真是有出息。”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几丝哑,有点难听,却也很有威慑力,让人心里压抑。众人听了,虽然不太服气,但却没有人再骂了。一个个坐下来,小声的聊着天,猜着什么时候挑战野战营的人能知道这件事,自己的上司什么时候能来捞他们出去。
“吃饭啦!”
砰砰两声,两只大盆被扔在地上,汤水都溅了出来,一个盆里装着稀粥,一个盆里装着馒头。纵然宪兵队的队员脸色很不好,野战营的士兵们还是慢悠悠的上前领了饭,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厶诹艘惶欤谁都饿了?
很自然的,小舟的那一份也被人分了,而以她现在的能力,显然是没什么资格反对的。
吃了饭,又说了会话,然后呼噜就开始震天响。小舟自然睡不着觉,挨在门口唉声叹气的安慰自己说,就当是体验生活了。
正想着,突然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警觉的猛的回头,却见是一张年轻干净的脸孔。
“嘘!”
他忙打了个手势,然后左右看了一圈,眼睛很黑很亮,在这样的夜里尤其显得好看。
“快吃吧。”
他无声的搭着口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馒头,塞进了小舟的手里,然后对着她笑了笑,又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地方坐着。
灯火很暗,小舟顺着光勉强能够看到那人的影子,却看不着他的脸。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能想象出那人的样子,毕竟,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只是不知道他认没认出自己来。
“咕噜噜。”
肚子又开始闹起了空城计,小舟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用力的嚼了嚼咽下去,只觉得今天这馒头真香。
“人间自有温情在嘛!”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声,然后三口两口吞了馒头,满足的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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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边塞 第05章:午夜暴动
“妈的,饿死了。”
小舟揉着肚子,满脸不乐意的靠在牢门口,一只手把玩着脚上的镣铐,手指灵巧的将锁头开开锁锁。如果她愿意跑,这种级别的监狱她一个时辰能越狱八次。这帮南宛的混蛋,竟然就拿这样的锁来锁她,简直就是瞧不起人。
打从昨天开始,门口的吵架就没停过。小舟很感慨,都说南宛军人性如烈火,竟然吵了一天一夜还没打起来,真是邪了门了!
不得不说,淳于烈虽然擅权弄政,但是个人本事还是不错的,而且十分重视边关军防。这几年整个大华的经济军事实力普遍提高,伊然已有一幅盛世将兴的样子,除了南宛和西陵两省,国内已少有战事,三越更是忙于乱斗,很少理会大毕的事情。然而来了南野军之后,小丹却发现,所谓的南宛不太平也只是内部而已,最近几年军报上所说的南蛮人动乱所造成的军队伤亡人数,其实大多数都是死于军内的内部械斗。如今驻扎在南岭前线边军的主要任务,大多不过是威吓和收税,除了较少的彪悍族群,大多数的南蛮人都已经对南宛军省交了归顺降书。而南野军中,更是充溢着大量的南疆人,他们充当着最最低等的仆役角色,在军中的地位非常低下。
而这些,天逐都是一无所知的,除了知道南宛太尉那个老匹夫是个满。胡诌的混球,多年来忙于和淳于烈争权的李九青并不清楚南宛这潭水到底有多混。而南宛隐瞒事实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可以借。战事从军院争取战争军费,比如可以隐瞒军内械斗保护本土将领,再比如可以贪墨下南疆人缴纳的赋税中饱私囊。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金钱的地方就有战争,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冲突。本该作为军内主要战斗力的野战军如今无仗可打,俨然已经成了前线的税务官,而本该督战监察的宪兵队也渐渐将眼睛盯在了白花花的银子上。立场对立加上分赃不均,宪兵队和野战军的矛盾简直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这样的状态也直接造成了一个此时看来并不算可怕的结果,那就是南宛军的军人们,其实早就已经不如他们在外面风传的那样坚韧悍勇了。无论什么样的硬骨头,在黄金白银熔化的水里浸泡都会被泡软,更何况这样一只已经逐渐丧失纪律的军队?
宋小舟很幸灾乐祸的想,若是这个时候南蛮人大举反抗,南野军又该作何反应?整日忙于内斗的野战军和宪兵队到了战场上能通力合作吗?宪兵队主管斥候营,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野战军敢用?
这个世上,也许就是有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不安定份子。宋小舟听着外面大狱看守和野战军战士为了牢里这几位老兄而争吵,郁闷的想:“别光顾着吵了,还给不给人送饭了?”
“就在里面,跟我来吧。”
走廊里突然传来人声,小舟和里面的野战军战士们精神一振,一个个抬起头来向外看去。墙角的火把歪了一歪,两个人影走了进来,小舟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噌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木军头脸色很难看,一双小眼睛狠狠的瞪了小丹一眼,然后对那名看守说道:“就是他。”
“你!出来!”
看守对着小舟一指,小舟拖拉着脚铐,笑眯眯的走了出去。木军头对着那名看守点头哈腰百般道谢,然后没好气的对她说:“走吧。”
卸下了手链脚铐,小舟活动了一下,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那名满口佛号的小兵正傻乎乎的望着她。眉清目秀,目光清澈,一看就是读过书好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毕竟人家给了她两个馒头,长得还挺不错,小舟暧昧的冲他眨了眨眼睛,还嘟起嘴来做了一个亲吻的嘴型。那人见了顿时面红耳赤,过了好一阵,才很腼腆的冲着她点了点头,十足一副不善与人交流的样子。
“我告诉你,小兔崽子,这事还没完。”
两个人跟在看守的后面慢腾腾的往前走,木军头一边走一边很没有威胁性的往外撂狠话:“别以为这就行了,看回去老子怎么收拾你!”
小舟点头哈腰的努力平息顶头上司的怒火,很狗腿子的连声说道:“您老息怒您老息怒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此时已经是深夜,宪兵队的大牢却还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五十多名野战军第七师第二团第五突击营的士兵聚在宪兵大牢的门口,和守门的宪兵队队员吵得不可开交。若不是上面有严令不可以在此时动手,他们可能早就打起来了。他们在这吵了一天一夜,互相问候对方长辈,纷纷表示自己和对方家族的女性长辈拥有一些不正常的暧昧关系,吵得不亦乐乎。
没人相信他们的上司会不知情,然而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一个有份量的人出面制止。很显然,对于这种下层官兵打嘴仗骂爹娘丰富业余生活的行为,长官们是没工夫处理的。
小丹和木军头刚一出牢门,就见一大群人蜂拥而至,全是那天一起打过仗的伙房厨子。吴凯跑在最前面,笑呵呵的说:“小宋,没吃苦头吧?”
小丹笑道:“没事,宪兵队的人看在军头的面子上,照顾着我呢。”
众人忙嘻嘻哈哈的拍马屁:“还是军头面子大。”
木军头当日一生气,将小舟扔到了宪兵大狱里来,事后被大家一劝,这气也就消了。此刻被人恭雅,脸上的气色更好看了些,却还是板着脸骂道:“都回去都回去,一个个的挤在这干嘛?也想进去见识见识?”
大家哈哈一笑,勾肩搭背的就要往回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突然戈破夜空,从宪兵大牢里传了出来,将所有的吵闹声生生的压了下去!
小舟一愣,随即眉头一皱,暗叫一声“不好”,第一个反应过来,掉头就往牢里冲。
宪兵队的队员反应也极快,紧跟在小舟的身后往大牢里跑,野战军众人见状也跟了上去。吴凯着急的叫道:“军头,是不是出事了?”
木军头皱眉道:“进去看看!“
刚刚还是鼾声四起的宪兵大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化成了修罗场。牢里的野战军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肠穿肚烂,鲜血淋漓,每个人都被一刀刺中了心口,小舟等人冲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十多名牢里的看守闻声赶来,此刻也是傻傻的站在一旁,张大了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日你大爷的!宪兵队的杀人灭口了!”
刚冲进来的野战军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大哗,一把抽出腰间钢刀,瞪着眼睛就要冲上来拼命。可是这里毕竟是宪兵队的地方,又是看守重犯的大狱,一百多名看守全是硬茬子,刷刷抽出武器来和野战军的人对持。好在这里的管事的是个明白人,知道若是在这个时候再起冲突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连忙招呼道:“先别动,去看看还有没有活。!”
几名宪兵队员冲进牢门,挨个翻找,就在众人几乎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一名宪兵队员突然兴奋的叫道:“还有一个!”
小舟转头看去,正是那名念佛的小兵,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大的。子,露出里面银色的内甲,脸上全是血迹,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他怎么样了?”
管事的急切的问道。队员仔细的看了一会,松了口气道:“没什么事,没受伤。”
“那怎么躺着不动?”队员回答道:“他晕过去了。”
“把他弄醒,我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去你妈的何奎子,在你们宪兵大牢里死了人,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管事何奎怒声回道:“刚才我和你们一样都在门口,这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五突击营的人骂道:“你少在这装孙子!这地方除了你们宪兵队的还有谁?”
何奎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还有活。”等审问了他之后一切自然分明。”
“你放屁!这是我们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审问!”
“你他妈的才是放屁,真相没弄清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这座大牢!”
两方人吵的不可开交,战刀闪着寒光,嗡嗡直响,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通报道:“军法处唐处长到!”
话音州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之中。木军头紧紧的皱着眉,紧张的槎着手心,小声的一遍遍嘟嚎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小舟却并没有抬头去看那名军法官,她的目光缓缓的扫视着这座阴暗沉闷的牢房,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摇曳燃烧的火把,刺鼻腥热的鲜血,还有战士们或激动或愤慨的脸孔。她的视线缓慢的转动,终于在层层人群之后,看到了那个缩在黑暗处的佝偻的身影,破破烂烂的衣服,蓬乱肮脏的头发,因为害怕而止不住颤抖的背脊,还有那双卓微的跪在地上的膝盖。
小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冷冽,她重复着木军头的话,低声说道:“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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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边塞 第06章:忠诚?
军法处是南宛军省的一个神奇的存在,从整个帝国来看,那也是独树一帜的。因为在南宛军省里,军法处的所有官兵全部以女子担任。在和平时期,她们负责着整个军队的文书管理和各个军团之间的文件往来,同时也是调解军内矛盾的首席法官。而在战时,她们则是凌驾于宪兵队之上,直接对南宛军省负责的总监察官,有些时候,一些受到过武装培讪的军法处军官们,甚至可以直接上阵督战,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不得不说,这是南宛军省的一个创举。因为女子在当今社会的身份地位,导致这些人纵然身居高位,也很难在军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她们唯一的依仗,就是省里高层的授权和信任,因此,就不会出现和宪兵队一样结党壮大的事情。所以高层们可以给她们很大的权限,而不用害怕有朝一日她们会自成体系不听命令。
这,就是军法Chu女军官们的由来。
听说,这还是前任南宛军省的小妾在午睡后一时心血来潮的点子,当然,这话的真实性已经无从考证了。
唐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笔挺制服,褐色军靴,大步走进了宪兵大队的监牢。在她的身后跟着二十多名军法处中层官员,全部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出于领导的个人趣味,整个军法处的军官们全部都是姿色不错的高挑女子,若是长得不好,即便是你满腹经纶且武艺超群,也不可能踏进南宛军部的大门口当然,不得不说这一点对她们在军队的立足有着绝对的好处,纵然被人称作花瓶摇设,更有甚者骂其为高级军妓,但是最起码为她们在军队中行事创造了不少便利。毕竟不管在哪里,美女都是受欢迎的。
唐宁今年二十七岁,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已经不算年轻了。她十八岁逃婚离家,跨越两省,万里迢迢的来到南宛,近十年的摸爬滚打,终于熬上了这个位置。不同于军法一处和军法三处的长官,唐宁是南野军中少有的不靠家世身份完全依靠个人努力和军功,一步步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所以在南野军中,比起别的军法官,她也更有威势。如今这样的局面,也只能由她来善后处理。
过堂,审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
若是后勤部、警卫营、骑兵营、监马司这群人也就罢了,偏偏杞事的是野战军和宪兵队这两伙土匪,尤其第五突击营还号称是野战军内的特种部队,向来是无法无天的主。话还没问两句,两伙人就又开始骂起娘来,语言之精彩,言辞之丰富,直让人感叹大华语言之博大精深。
唐宁也不含糊,早就缴了他们的兵器,此刻军法处的女军官们一人拿着一根军棍,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闹事的人的脸上伺候。直打的那些人哇哇乱叫,嘴上却还不忘不时不荤不素的骂几句,表示一下愿意和军法处军官们发生些不正当关系的强烈意愿。
一人被打的昏了头,满头鲜血的梗着脖子,不要命的叫道:“我去你妈的!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爷们的事,哪有你们这帮小表子Сhā嘴的份?”
唐宁闹言柳眉一竖,眼睛顿时眯成一线。她身旁的一名年轻的女军官出手如电,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脸上。这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竟被抽的如陀螺般在原地转了两圈,鲜血夹杂着碎牙一口喷出,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在军内这么多年,这种场面唐宁早就见怪不怪了,一顿棍子敲下去,老虎也得老实。场面终于稍微清净了些。她淡淡的问道:“之前是伙房大院的那个人和死者关在一起?”
伙房大院的众厨子们表现出了非常优秀的传统品质,那就是欺软怕硬。只见他们老实巴交的站在一旁,在道德上和那些闹事骂人的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小舟闻言上前一步,答道:“是我。”
“把你知道的说一遍。”
于是小舟开始从昨天下午看到打仗开始讲起,到作证,到举报,再到得罪了军头被关到大牢里接受教育,嘟嘟囔囔罗里罗嗦。唐宁的一个下属微微有些不耐烦,皱眉道:“捡重点的说。”
小舟答应一声,又开始陈述几点进了牢房,几点开始吃饭,晚饭吃的什么,几点开始睡觉。
终于,连唐宁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沉声说道:“你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吗?”
小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幅我很天真很单纯很无辜的样子问道:“请问长官,什么才算是不寻常?”
,恍如宪兵看守对待犯人的态度,第五营士兵的态度,他们有没有发生冲突,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小舟哦了一声,然后坚定的摇头道:“没有,双方的态度非常友好,大家讲文明懂礼貌,安于本分,遵守纪律,言谈举止也完全不失一个优秀帝国军人的风范。”
唐宁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依你看来,宪兵队看守不是杀害野战军战士的凶手了?”
小舟脖子一扬,很坚定的说:“我相信宪兵队看守不会杀害野战军战士,当然,我也不排除宪兵队看守可能会杀害野战军战士的可能。”
“呸!”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对她怒目而视,就连伙房大院的众人也觉得自已这位兄弟油滑的过了头了。
面对这么一个年纪小小就如此不老实的士兵,唐宁也觉得很无奈,正想说话,忽听下属说道:“处长,那名野战军战士醒了。”
唐宁精神一振,忙说道:“把他带过来。”
念佛的小战士面色苍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被人搀扶着走进人群,站在唐宁的对面,生硬的行了个军礼。
唐宁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孟东平。”
“你的部队番号。”
“野战军第七师第二团第五突击营,我的直属长官是孙跃营长。”
唐宁翻看着刚调来的卷宗,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刚入伍的新兵?”
孟东平面色苍白,好像还有些晕眩,站都站不稳,低头道:“是。”
唐宁顿时就起了疑心,一个刚进来的新兵就卷到这样的事里,还只有他一个人侥幸未死,在这样凶手不明的情况下,这太可疑了。她沉声说道:”是谁推荐你的入的营?”
“没,没人推荐。”孟东平小声的说道:“我是被红罗河守军抓来的。
“抓?你犯了什么罪?”
孟东平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想偷渡。”
“偷渡?”
“是。”孟东平叹了口气,终于在唐宁逼迫的目光下无奈的说道:“家父为我订了婚,我是逃婚离家。偷渡红罗河,是想去南海子,然后从那边坐船,出海。”
唐宁的眉头皱的越发紧,显然并不相信,沉声问道:“你出海做什么?只为了逃婚?”
孟东平左右看了看,想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要去金光我要去朝拜圣地。”
“金光?”唐宁一愣:“你是佛教徒?”
“是。”孟东平可怜巴巴的叹气:“因为我没有路可,就被抓到这来了。
唐宁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孟东平,过了好一阵才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他们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
孟东平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他连忙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宁的声音高了起来:“你和他们在同一个牢房里,你会不知道?”
“我没看清。”
孟东平着急的说道:‘我当时正准备睡觉,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然后我眼前一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磕磕巴巴了半天,似乎觉得很难以启齿,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我晕血。”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哄然大笑起来,伙房的厨子们鄙视的看着这个小白脸。靠,当兵的还晕血,人家刀没砍下来他先晕过去了,这小子命倒是好。
小舟却不以为然,淡笑着看着他那套银光闪闪的内甲,嘴角挂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
就在这个满。佛经的呆子还在那夹缠不清的时候,门外突然一阵噪杂,好似有大队人马经过。唐宁眉头一皱,一名军法官面色阴郁的走进来,沉声说道:“处长,野战军七师二团的人暴动了,和宪兵队长官上官明城大人的部下动起手来了!”
“这帮土匪!”
唐宁一把将手套摔在桌子上,怒声说道:“把这群人给我关起来,严加看管,一个也不准跑了!”
“~
和以往的几次军内暴动相比,这次的乱子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除了那几个不明不白给人捅了黑刀的倒霉蛋,再没一人伤亡,让等着看热闹的后勤部辎重部众人十分遗憾。
但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发生在宪兵大狱,所以性质多少有点改变。而当罗睿得知已经有野战军的人飞鸽传书给驻守在南海子防线的魏鹰时,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魏鹰护短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南宛,尤其这次野战军的人还是在宪兵队的大牢里出了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现在是奉命防守南海子,若是这家伙牛脾气上来带兵回营,南海子那边因此出了什么乱子岂不是要自己陪他一起承担?南海子那边的海立族刚刚归顺了南宛,若是这时候被海上黑蛮子劫掠,自己这个宪兵队队长当的也没有脸面。
所以,他当即前往军法处,请军法处第二处处长唐宁亲自走一趟,赶往南海子驻防基地向魏鹰解释此事。同时,还派宪兵队副队长刘云阁亲自带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前往野战军前线驻防的南岭大山,将这些人交给他们审问。
军法处是南宛军省高层军官们悬在整个南野军头上的一把利刻,代表着的就是军省上层的意志。派遣唐宁的用意很简单,最起码魏鹰如果在这时还执意带兵回营,那就是公然违背军法处的意志,也就是公然违背军省上层的意志。这个罪名,任凭他魏鹰背景如何强硬,也担当不起。就算他已经在回营的路上,遇见了唐宁,也得乖乖的打道回府。
罗睿的这一手,玩的不可谓不漂亮。而他下面的一条命令,更是巧妙。
正如很多人纳闷的地方是,他没有将大狱看守和小舟等人交给唐宁一起带给魏鹰,而是让刘副官带队送给驻扎在南岭大山里的野战军本部。这个命令,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狗屁不通,但是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看出,这是罗睿对魏鹰的一次妥协。
用白话来说就是:老魏啊,虽然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但是毕竟是死在我的大牢里,我难辞其咎。为了表达我的愧疚,我把当时在场的人都交给你了,也算给你个交代,你对你的部下们也有牛逼可吹了。这里面有当时宪兵大狱的所有看守,你爱怎么问就怎么同,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兄弟我二话没有。而且我把这些人送到南岭大山的防区去,你人在南海子,就算他们死了,那也是属下们愤怒所致,和你老兄没关系。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于是,在一天两夜的动乱之后,第二天清晨,两路灭火部队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了。
不得不说,不过是几年的军队历练,就让罗队长的政治手腕提高了几个档次。如果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指不定他将来能爬上一个什么位置。没准还能带领罗氏家族再创新高,在晚年爬上军省上层的大门口然而现实注定有些事是不以人力偏转的,尤其是在某些不确定因素注入之后。
就这样,伙房大院的厨子们何其可悲的成为了炮灰一枚,作为现场证人,跟随着刘云阁刘副官走上了前往南岭大山前线驻军基地的这条道路。如果一路上顺顺当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成为宪兵大狱众看守们的陪葬品。
当然,对于罗睿黑了心的打算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很久没出远门了,都把这次当成了观光游览,准备了不少零嘴猪肉,甚至还有人带着油盐酱醋,随时准备野外烧烤。还有些原本不在场的厨子拼死拼活的求了自己的同事给做假证,死乞白赖的跟刘云阁说他们当时也在门后看着呢。
这真是一个悲剧。
宋小舟作为唯一的一个领悟到罗睿用意的人,只得拼命的在心里感慨没文化实在太可怕了。然而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知道自己因为之前和野战军的人被关在一起,怎么也跑不了了,就黑了心的乐得多几个人陪着一起上路。缝起嘴巴当闷葫芦,对“美好”的前程一字不提。
一群人就这样欢天喜地的上路了,好像是去旅游一般充满了阳光和朝气。
走到栖霞。的时候,就要和唐宁的队伍分道扬镳了,小舟趁着唐宁在后面整理辎重的时候叫了她一声,笑着说:“唐处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唐宁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的小兵,见还有点时间,就点了点头,翻身跳下马背说道:“你说吧。”
“唐处长觉得,野战军的人是宪兵队的人杀的吗?”
唐宁眉梢一扬:“什么意思?”
“当时宪兵大牢里,除了宪兵队的看守,还有别人。”
“别人?“唐宁皱起眉来:“什么人?!”!!清污造的人。”
“清污造?南疆人?”
“是”,小舟点了点头,道:“宪兵大狱里除了四十五个看守,还有二十名清污造的南疆人,他们负责大狱的请扫,很熟悉地形,而且也有监狱的钥匙。”
见唐宁不说话,小舟继续说道:“如果野战军的人死了,野战军和宪兵队的矛盾就会激化,以魏千总的性子,定然会率兵回营来为部下讨回公道。那时候南野军大营闹成一团,南海子防线空虚,就会给别人以可乘之机了。
这番话太过于石破天惊,唐宁听的目瞪。呆,过了好一阵,她才缓缓问道:“你是这么以为的?”
小舟含笑点头:“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有用吗?”小舟摇头笑道:“先不说罗队长会不会相信,就算他信了,又有什么用。马跑的再快,跑的过鸽子吗?以魏干总的牛脾气,这会只怕已经在回营的路上了,估计不用两天,你就能碰上他。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此时此刻南海子防线上,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唐宁皱着眉,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舟说道:“南海子那边事情已成定局,如果我猜的是对的,那么南海防线此刻已经失守,你去不去也无济于事。如果我清的是错的,那么就算你不去,魏干总也顶多是回营跟罗队长吵一架,于大局并不影响。”
“你的意思是我不去南海子,那我去哪?”
“回南帝城,找孟都统,据实上报此事。派出斥候赶往南海子和南岭大山探查,收缩南帝城外军事防线,如若证实,立即疏散城外百姓,将他们送进关内。”
唐宁一惊,顿时叫道:“这不行!”
小舟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唐宁却仍旧在摇头,沉声说道:“这不行,太疯狂了,只凭你一个人的猜测就做出这么大的调动,一旦错了,谁也承担不了这样的干系。更何况越级上报本就是军中大忌,我不能这样做。”
小舟看着她,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这个一路靠着军功爬上来的女人会有些不同,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她笑着仰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一片云彩轻飘飘的飘在上空,云层很厚,却很白。小舟想,八成快下雨了。
唐宁在一旁说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也算是为国尽忠了。但是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为国尽忠吗?”
小舟嘿嘿一笑,笑容灿烂的有些妖异,她笑着说道:“如果我猜的是错的,唐处长就要有大麻烦了,宋小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厨子,唐处长当然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过……”
她有意拉长了声音,靠近唐宁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吹气道:“若是被我猜对了,那可怎么办啊?”
唐宁顿时打了个寒颤,就听她在耳边语调轻快的说:“异族反攻,生灵涂炭,南帝城外十几万的老百姓,都要翘辫子了。”
她语调轻快,声音清澈,好像在说着一件很值碍开心的事情一样,唐宁遍体生寒,突然摇头叫道:“不可能!”
唐宁厉声呵斥:“不会的!你一个小小的伙房厨子,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南疆蛮人早已归顺多年,温顺驯服,他们怎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罢,她翻身跳上马背,沉声说道:“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就派一名传讯官回南帝城。不过你也最好管住自已的嘴,不要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说罢,带着军法处的人马就离去了。
小舟看着这位年轻的女军官离去的背影,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无奈的一撇嘴,轻声嘟囔道:“可不是我见死不救啊,实在是人微言轻,没人相信。”
的确,连唐宁都不相信,在这样仓促的时间里,她自己又能在这南宛军省里翻起多大的风浪?
传讥兵?一名传讯兵的话,孟都统会相信?
更何况,能不能见到都统的金面,还要两说呢。
而高高在上的唐处长啊,你是真的忘了吗?就在几年之前,那些你口中温顺驯服的南疆人还差点杀进南宛省会呢。奴仆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有欲望野心。历史早就告诉人们,武力永远都不能真正征服一个民族,反抗,总是无所不在的。
她嘴里不成调的哼哼着,转过身就见扛着腊肉行李的伙房厨子们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她,木军头当先发话道:“小宋,你说的都是真的?”
面时这些大老粗,小舟总是会生出一股愉悦感。
她眼睛一眨,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道:“真个屁,老子瞎猜的。”
身后顿时传来众人长松一口气的声音,一个个笑呵呵的说:“我就说这小子是在胡诌。”
无知真是快乐啊!
小舟感慨道:就让他们再过几天好日子吧,不过,我倒也希望自己猜错了。
旭日初升,刘副官骑着马招呼道:“走!出发!”
杀边塞 第07章:黑色飓风
这一刻,唐宁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她瞪着眼睛看着前方,手里的马缰几乎能握出水来。
大地在剧烈的震动,黑色的方阵在地平线下逐渐清晰,犹如海啸山崩,长枪林立,刀涛如云。即便眼睛已经被瓢泼大雨遮掩,仍旧能看到那片黑压压的阴云,就像是老人们故事中的魔鬼,狰狞着锐利的獠牙,嘶吼着奔近。
唐宁仰起头,高呼道:“只是小股蛮军,大家不要慌!”
“备战,备战!”
飒爽的军法官骑着马穿梭在军阵之间,传达着长官的命令。士兵们握紧了钢刀长矛,身体在冰冷的大雨里剧烈的颤拌,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们,对面的这些人远不是长官口中所说的小股蛮军。成干上万的马蹄在山坡上奔腾,掀起了大片的黑泥,枚军以可怕的速度飞速逼近,像是一群哮血的狼群。
敌人越来越近,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兵椽了椽眼睛,张着嘴巴看去,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脸孔
黝黑的肌肤,五颜六色的油彩,森白的牙齿,还有那些以漆黑玄铁制成的半弧弯刀!
“天!天啊!”
老兵颤抖着叫出心中的恐惧,手中的战刀登时落地:“那是、那是黑蛮人!是黑蛮人啊!”
“是黑蛮人!”
好似一股龙卷风暴席卷而来,士兵们的溃乱一时间无法阻止,人们惊慌失措的狂吼着,任何军纪也无法约束他们。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扔掉了武器掉头狂奔,口中胡乱的高喊着:“是黑蛮人!快跑啊!”
坚固的阵线土崩瓦解,溃逃的士兵犹如奔腾的江水,浑浊的浪头冲毁了军法官的刀阵。唐宁一身戎装,骑着马奔驰在乱军之中,大雨滂沱而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年轻的女军官声嘶力竭,企图以微薄之力阻挡住队伍的溃散,可是闷雷般的马蹄声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她咬着牙,一刀劈翻了一名逃跑的士兵,大喊道:“不要慌!维持阵型,准备战斗!!”
一百多名军法官组成的刀阵被冲的支离破碎,这些因为南宛军省前代太尉的小妾在午睡后一个念头而产生的女军官,每一个都曾受到过南宛最高军校的严格教导,此时此刻,她们的勇气甚至比那些征战沙场多年的男兵还要坚韧。即便是身处在如此不利的境地下,她们仍旧不曾忘却自己的责任,一百名军法官各自为战,眨眼间砍掉了三百多名叛逃士兵的头颅。
唐宁奔至中军,大声喊道:“我要见魏千总!”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匆忙换上普通侍卫服的魏鹰在近卫营的护卫下正准备逃之天天。唐宁大怒下直冲而入,近卫营的士兵一拥而上,唐宁挥刀劈砍,势如闪电的冲了进去,一刀拦在魏鹰身前,怒声道:”魏千总要去哪?”
魏鹰面如土色,哪里还有大军区统帅的样子,闻言恼怒的喝道:“唐处长!你干什么?擅闯本帅近卫营,你是要造反吗?”
巨大的呼喊突然震天响起,无数各粗壮的嗓子汇成一道雷鸣平地而起:“蒙哥吉汗!”
魏鹰闹声险此被惊得从马上掉下来,再无疑问了,这正是黑蛮人的冲锋口号。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对面的这些人不是南岭大山里的南蛮人,而是南海子那边的黑蛮人!
“快!还愣着干嘛?跑啊!”
魏鹰大叫着,打马就要离去,他的近卫营纷纷冲上来,护着他就要逃跑。
唐宁不死心的叫道:,魏千总,此地距南帝城已不到五百里,黑蛮人突然入境,若是不在此将他们拦住,后果不堪设想!”
“快跑!快跑!往西面跑,那边有瀚阳的屯卫军!”
魏鹰已经没有时间再理会这个女人,尽管就在昨天,他还很高兴有这个南野军第一军花同行,可是现在,他却恨不碍一刀劈了她。
“魏干总!我们佣兵三万人,就这样不战而溃,你不怕天逐军院的格杀令吗?”
“妈的!把那个女人给我干掉!”
魏鹰恶狠狠的喊道,他的近卫营闻声冲了上来,唐宁仓皇逃往军内,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魏鹰的身影。
狂风呼啸,地裂天崩,挥舞着钢刀的黑蛮人渐渐逼近,三万野战军不战自溃,钢刀,铠甲,旗帜被狼狈的踩在脚下。这只曾经纵横八千里南岭大山,打的南蛮人抱头鼠窜的铁血军队,甚至没能和黑蛮人劈砍一刀,就溃败在时方的声势和呐喊之中。主帅半先逃跑,中军军官对军法处的首领挥动了长枪,一场正面对敌瞬间演变成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
这是大华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南宛军省骁勇善战的英名,将于今日起烟消云散。
唐宁抬起头来,眼角微微湿润了。她又想起了临行前那名伙房大院新兵的话,她无奈的一笑,低声说道:“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后悔有用吗?
“处长!”
一名军法处军官冲过来,拉住唐宁的马缰,沉声说道:“处长!魏千总逃了,我们已经无力回天了,我们也撤吧!”
唐宁低下头,看着这名还不足十八岁的女孩子。只见她满面灰尘,清秀的脸孔已被血腥覆盖,肩膀和腰部都有受伤的创口。
她们都是出身高贵的女子,这个年纪本该在家中享受父母的疼爱和兄长的呵护,或者已经嫁了人,和三五个互为姐妹的妻妾,一同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然后就因为一口气,一口不服输不认命的高傲,万里迢迢来到这整个大华唯一对女子开放的军营里,开始她们的戎马生涯。为了不让人瞧不起,为了争口气,她们事事争先,不为人知的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就为了不让别人骂她们一句绣花枕头。而如今,她们终于要为这一切付出实质性的代价了。
“我是罪人。”
女军官大声叫道:“处长!魏千擅离职守,不战而逃,和你没有关系!
“你不明白。”
唐宁仰起头,最后一次看向这片布满乌云的天空。透过那低沉的乌云,她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多年不见的父母和美丽安详的故乡。
“但我不是懦夫。”
唐宁一夹马腹,策马疾奔,方向与所有人都不同,直直的奔向黑蛮人的方阵!
女军官愣愣的望着自己上司的身影,漫天风雨中,她纤细的背影突然间显得那么的挺拔高大,就像是一杆能撑开天地的标枪,任凭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都不能使其弯折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女军官翻身爬上马背,痛哭着追了上去。其他的军法处官员见了,也一个个拖着被自己人砍伤的身体紧随其后。
那一天,是大华昭乐大帝元年七月初三,南海黑蛮人骤然入境,在黑谷岭和带领南野军回营的魏鹰相遇。千总魏鹰临阵脱逃,三万南野军不战自溃,一路逃亡。除了聪明的逃往西方瀚阳屯卫军处的魏鹰,其他三万人里只有十三个人最后安全返回了南帝城。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也是磨刀霍霍满心仇恨的军法处法官。至于魏鹰,屯卫军的军官接到了李梁的口信,然后毫不迟疑的在全军面前将其杖毙,而魏鹰所依仗的家族,也没能逃脱被流放的命运。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南宛军人都背叛了自己的使命。在这场耻辱的战役中,军法处的军官们表达出了无以伦比的忠诚。一百二十三名军法Chu女军官在阻拦部队逃跑未果的情况下,跟随着她们的长官,孤军冲杀向凶残的黑蛮人阵营。黑蛮人见她们是女人,想要将她们活捉,唐宁誓死拼杀,以区区一女子之力伤敌数十,最终力竭,自刎而死。整个军法第二处全体军官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在所有人都仓皇逃窜的时候,只有这些向来被嘲笑,被蔑视,被称为南宛军营高级军妓,被称为花瓶和绣花枕头的女人,笔直的冲向了黑蛮人的军阵,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世人昭示了作为一名女子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暴雨终于停歇,干涸的土地开始奋力的吸收水分,连同那些铁红色的鲜血,一同成为了荒草生长的肥料。炙热的阳光在大雨之下洒下来,照耀着每一寸荒芜的原野。无头的士兵们躺在荒野和丛林中,尸体被野兽和虫蚁吞食,只有那些染血的钢刀还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因为黑蛮人速度太快,几乎是和南野军的斥候兵同时赶到了南野军营。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又再展开,好在关键时刻罗睿队长带着宪兵队阻挡住了黑蛮人的主力部队,才给了大营中部分军官以时间撤退。等到南野军的军官像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回南帝城的时候,南帝城以南的十万里土地,已经完全沦入黑蛮人的掌控之中了
这些海那边的彪悍异族一把火烧掉了南野军营,然后开始打家劫舍,将南帝城外所有的小村镇夷为平地。粮食被抢夺,村庄被烧毁,女子被奸污,无头的尸体一排排的挂在村口的大树上,浓浓的黑烟燃烧过后,留下的只是一片地狱般的死寂,躲在地窖下得以幸存的孩子爬出来,坐在焦黑的废墟上无助的失声痛哭,声音沙哑的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妪。南帝城的军人们龟缩在城中,每夜都能听到城外百姓们的惨叫声和痛哭声,那些刺耳的声音犹如鬼哭,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砍在每一位南宛军人的心头。可是他们被打怕了,被吓傻了,在等待上级命令的七天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议出城营救百姓。虽然,此时此剂在南帝城中的军人数量,多达十六万。
十六万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在异族的铁蹄下,化成一座座尸山白骨。
这是大华的悲哀,更是人类文明的悲哀,在凶残的异族嘶去了人性的皮囊之后,整个南宛军省都在野兽的利爪下瑟瑟发抖。
就在整个南域都在痛苦中哀嚎的时候,由刘副官带领的前往南岭前线的队伍,还在八千里南岭大山里艰难的跋涉的。
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幸运还是不聿,南野军都已经被人端了老巢,南帝城外十万里山河破碎,而他们仍旧对此事一无所知。有好几次他们甚至和黑蛮人擦肩而过,却谁也没发现对方的存在。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运气也到此为止了,因为马上他们就要到达南岭前线大营了。而此时的前线大营,已经成为了黑蛮人的驻军基地。
包括伙房大院在内的第一宪兵小队,将要迎来他们军事生涯中最光辉的一刻。
尽量保证在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
杀边塞 第08章:挺进南岭山
老一辈的经验告诉我们,任何激|情都是会退却的,最终能决定一切的,只有坚忍不拨的毅力和敢于面对一切的态度。
所以此时此刻,伙房大院旅游团第二十八次哗变了。
“怎么还没跟上来?”
木军头穿着一条灰布裤子,光着膀子,上衣斜斜的绑在大腿上,腰间Сhā着一根大烟袋锅子,过滤嘴上满是黄|色的烟油,随着他剧烈的喘息一下一下的戳在他胖乎乎的肚子上,浑身上下没一点军人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个土匪。他擦了一把额角的汗,骂骂喇刿的问道:“马上就要到了,都还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福六是伙房掌勺的二厨,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因为当兵前曾在家乡干过跑堂,所以进了军队后就被分配到了伙房,几年历练下来,刿烦有几分大厨的架势,肚子也渐渐圆了起来。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说:“军头,他们又哗变了,闹着要回大营呢。”
“他奶奶的!今天都哗变三次了,还有完没完?”木军头气个半死,这倒霉的山路本来就难走,手底下的人还不给他省心,要不是他和刘副官多少还有点交情,那帮兔崽子早就挨鞭子了,这会还敢闹腾。
“这次他们又要干什么?”
福六嘿嘿两声,不断的搓着手心:“第一队嫌路太远了,他们说脚都起泡了,要求发野战靴子。第二队说行军壶里的水都热了,问为什么没有冰镇的新鲜水果供应,就算没有,也该有二十年的二泉酿喝吧。第三队说他们背的行李太重了,想让军头你去前面刘副官那讨个面子,要两匹马来。第四队
“得了!一帮王八羔子!”
木军头一把抽出鞭子,气势汹汹的就往后面走,根凿凿的说:‘老子让你们蹦醚!”
一阵鸡飞狗跳哭爹喊娘的哎呦声后,那群痞子终于以十分猥琐的姿势跑了出来,一个个挥舞着膀子叫道:“哎呀,这风景真是太美了,我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啊!”仔细看去,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有几道鞭痕,显然已经中招。
其实也不能怪伙房大院的厨子们,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刚刚才见到会太阳。南岭大山本就崎岖难走,现在更是跟泥塘一样,指不定哪脚就踩到沼泽里。这样的行军条件,跟厨子们原本设想的公费旅游实在差距太大了,也难怪他们变着法的不配合组织工作。
小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作为二十八次部队哗变的发起人,她实在是没有一点畏罪愧疚的模样。木军头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如今最大的刺头,满腔怒火熊熊燃烧,可就是不敢拿人家怎么样。
没办法啊,这样的行军方式,早就让刘副官他们给远远的甩在后面了,除了这个刺头新兵,这里还有谁认路?
其实宋小舟也不认识路,她只是追踪术比较好,刘云阁为防野战军的人发飙连他一块宰了,带了将近两千多的人马。这么一大拨人经过,想看不出来都难。
刚走了几步,小舟的眉梢突然轻轻的皱了一下,她停住脚步,缓缓的蹲下身子,对着地上一个淡淡的脚印仔细的看了几眼。脚印很浅,上面满是泥水,还有些凌乱的马蹄,应该是好几天之前的了。再仔细看看,这样的脚印很多,显然有很多人在几天前从这里经过。
尽管这一路来屡有发现,但是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份侥幸,如今看来,这好日子果真是到头了。小舟垂头丧气的对着树干踢了一脚,在心里暗暗骂道:“就不能等我走了再闹事?丫丫个呸的!”
“小宋,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不舒服吗?”
孟东平背着一个大布袋,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很有礼貌的关心道:”我这里有散热祛暑的药丸,要不要吃一粒?天气太热,以免中暑,你身子太单薄,平时要注意保养啊。”
作为这件事里唯一的幸存者,孟东平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因为出身于野战军,宪兵队的人总是挤兑他,他就渐渐的混进了厨子们的阵营里。出手大方加上性格温顺,例是博得了众厨子们的好感。
小舟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一心向佛却阴差阳错当了兵的家伙,一双眼睛突然变得水雾蒙蒙,三分的恰悯七分的同情。脑袋转了几个困后,她一把握住男子白皙修长的手,饱含深情的说:‘对不住了,要委屈你了。”
孟东平不解的望着这个眉清目秀,一看就让人满心好感的小兵,微微皱眉,很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你大爷的!敢骂老子是娘娘腔?”
一声厉吼突然响彻树林,众厨子被吓得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进泥水沟里。纷纷转过身来向声音发源处望去,就见宋小舟一个苍鹰博兔,狠根的将孟东平揍翻在地,随即紧跟一个双龙入海,两只脚使劲的往人家身上踹,一边踹还一边骂道:“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男子气概!”
“哎呦喂!怎么还打起来了?”
众厨子七手八脚的冲过来,这个抱腿那个搂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小舟拉开,可是一个不留神,她又灵巧的窜了出去,抓住孟东平的胳膊就上嘴开咬。可怜的孟少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疼的哇哇直叫,厨子们也惊了,心道这小子脾气也太大了,这是什么深仇大恨下手竟然这么狠,都上嘴开咬了?使出了吃奶的劲,一边拉还一边劝道:“别打别打了,大家都是自已人,打架多伤和气。就算要打也别这么仓促啊,给大家个时间下个注投个彩头呀。”
木军头彻底抓狂了,蹲在地上一绺一绺的往下揪头发,在心底痛哭道:“刘导官他们估计早就到了营地了,再这么闹腾下去,自已这顿板子是跑不了了。”
闹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算是消停下来,宋小舟被一群人困住,苦口婆心的规劝。她却还是气愤难平,小胸脯一鼓一鼓的,明显一副老子现在很火大,火气还没消的模样。她在这边生气,那边却有人更委屈。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孟东平眼因都红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欺负啊?读过书上过学,考过科举进过大狱,仍旧坚信人间自有真善美的孟东平都快哭出来了,瘪着嘴不服气的冲到人群里,指着小舟叫道:“你凭什么欺负人?你太过分了!”
“丫的!叫扳是吧?”
小舟霍的一下站起来,挥舞着拳头跃跃欲试。
伏房大院的厨子们连忙上前劝架,还有人回头瞪孟东平,函斥道:“一边呆着去,老实点,找揍是吧?”好脾气的孟东平气的双手直抖,使劲的瞪着她,心道这帮家伙也太欺负人了。越这么想就越觉得委屈,眼泪含在眼眶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都别闹腾了!赶紧给我赶路,今晚要是赶不到营地,一个个全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木军头气极了,看那表情似乎比孟东平还委屈。拿着一只熄了火的烟袋使劲猛抽,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额头青筋暴起,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冲上来咬众人一口。
被领导一骂,众人也就消停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准备继续赶路。瘊头小兵吴凯偷偷摸摸的靠过来,这小子猴精一个,再加上一路一直跟小舟走在一起,多少看出点门道,小声问道:“喂!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想去驻军营地?”
小舟拿眼睛横他:“没有的事。”
“那你干嘛欺负孟秀才?”吴凯指着孟东平道:“我全看着了,人家压根就没骂你。”
他看的倒是清楚,不过宋小舟是谁啊,那是个没理也能占三分的主。闻言丝毫没有谎话被人戳破的窘迫,反而一昂脖子说道:“他在心里骂了。”
随即,就大摇大按的赶路去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刘云阁跑在最前面,带着宪兵队的人飞奔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对木军头喊:“快撤!有埋伏!”
木军头一看,顿时反应出不对来,也不管后面追来的是谁,招呼大家就开始撇丫子猛跑。
要么怎么说越是在绝境的时候越是会有奇迹发生,一口气狂奔了两个时辰,平均体重在一百五十斤以上的伙房厨子们愣是没掉队,还一路驰骋在队伍的最前列,像是一群发飙的野猪。夕阳西下,大地铺金,刘副官一张小脸蜡黄,拄着军刀站在一处洼地上,眉头皱的像是南岭山上的梯田。
伙房大院的厨子们心有余悸的看着宪兵队的士兵,只见出发时一个个精神抖撤神采飞扬的战士此剂已经陷入了一片消沉,原本整整一个大队两千人的编制,现在却只剩下不到八百人,折损了一半还有余,由此可见刚刚那场埋伏战是何等的惨烈。而如果伙房的痞子们没一路没事找事的哗变打架,而是视规矩矩的跟着刘副官进了驻军大营,那么此时此刻,他们当中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队伍里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没有造访他们,因为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这片陌生的林子里,每一稞村后都有可能隐藏着看不见的敌人,那些可怕的爪子,甚至已经拽住了他们的脚。整个野战军驻军大营都已被人占领,那就说明敌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南蛮流寇,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动乱,现模有多大,众人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一次能福大命大,逃出生天。
只是,希望有多大,谁也不敢确定。
小舟靠在村干上,拿着一把匕首,也没有刀鞘,锋利的刀锋却像是灵巧的舞者,在她的指间舞动着。她仍旧是那副对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眼睛里含着笑意,看起来却还是冷冰冰的,嘴里低低的打着。哨,笑吟吟的望着这一只走投无路的队伍,像是看戏一般欣赏着每个人不同的惊惧哀怒。
吴凯拽着不太情愿的孟东平,缓缓走到她的身边,拿手肘撞了小舟一下,小声的问:“怎么办?”
小舟一笑,眯着眼睛看着天边鲜红若血的流云,淡淡的说:“听天由命呗。”
“说实话,你早就知道要出事对不对?”吴凯伏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那你为啥事先不跟姓刘的说?”
“别乱说话。”
小舟慵懒的转过头来,目光从吴凯的脸上转到孟东平的脸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义务通知他,我又不是他老子。”
吴凯忙不迭的说道:“你不是他老子,你是我老子还不成嘛。小宋,一定要照应我啊,我可还没活够呢。”
小舟嘿嘿一笑,哥俩好的拍着吴凯的肩:“好儿子,放心吧。”
“刘副官!敌人追上来了!”
一名斥候兵突然狂奔而来,大声叫道:“一共分三拨,最近的一拨有一千多人,已经到了邱马岭了。”
刘副官闻言面色大变,伙房的厨子们却放下心来。
才一千多人,和自己这边也差不多,就算打不赢,跑还是跑的掉的。
“副官,是打还是撤?”
刘副官默想了片刻,突然一咬牙,恶狠狠的道:“打!”
“对!干他娘的!”
宪兵队众人闻言一个个面如土色,反而伙房大院士气高燃欢呼雀跃,一个个橹胳膊挽袖子的摩拳擦掌。好在木军头还不算是个糊涂人,见宪兵队战士们表情不对,就小声的问道:“刘副官,对方是什么人啊?是山里的南蛮子造反了吗?”
“是啊刘副官,究竞是哪个狗娘养的这么大胆,连帝国军队都敢动?”
看着这群打仗不咋地逃跑却天下第一的家伙,刘副官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冷冷说道:“是南海的黑蛮人。”
“砰!”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脚下一软,一个跟头瘫在了地上。
杀气冲天的厨子们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木军头握住险些掉在地上的烟袋,哆嗦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妈……妈了个…………巴子的!”
杀边塞 第09章:狙击战
刘大人豪气干云,义薄云天,打算让鸡崽和老鹰玩pk,这份勇气实在是震古烁今令人敬畏。可是某些人就比较惨了,伙房大院的众多厨子在关键时刻被废物利用,在刘云阁慷慨激昂的几句演说词中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钢铁疑兵。被分配到指定地点,被告知这是一项神圣的掩护行动,战斗任务就是通过移动目标的暴露,为大部队争取时间,掩护主力部队在前方设伏。时间也很明确,刘云阁咬着牙告诉他们,若是不拖住敌人半个时辰,他们也不必活着回来了。
多新鲜呀,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刻钟,那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估计人家一个冲铎上来,他们这帮人就去见了阎王了。况且他们拿什么去打仗,马勺?铲子?菜刀?还是拿咸盐酱油泼他们?
厨子们泪眼迷蒙的看着大部队的尾巴在丛林里消失,内心的抑郁可想而知。掌勺的福六哭丧着脸,瘪着嘴说道:“这下怎么办好?那些狗娘养的就这么走了,咱们完蛋了!”
上百名厨子或站或蹲,人心惶惶,联想到如今的处境,骚动起来,全没了当初跟监马司干仗时的血性。
那是黑蛮子啊!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这些年来南野军哪次从他们那讨到便宜了?以前他们每次上岸不过是几十人,多说也不过三五百,那就需要帝国派遣两三万的大军在边境拉长线驻防。这次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哪是他们几个人能抵抗的?完了完了,老婆孩子都看不着了,自己藏在猪圈里的那点私房钱也彻底喂了猪了。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人在嚷嚷:!‘这下咱们死定了!”
大家哭丧着脸,痛苦的捧着脑袋,还有胆小的人迁怒的转头去看小舟,恨恨的骂道:“都是这小王八羔子害的,老子要是活不了第一个剁了你!”
“闭上你的鸟嘴!”
木军头突然大吼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他喘着粗气说道:“炒菜的先休息,蒸馒头的负责警戒,采办的向我这集中,开会!”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慢慢的安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开始各司其职。买办们则聚在木军头的身边,这帮人担任着伙房大院里的高级职务,都是此头脑精明的人。可那也是挫子里拨大个,虽然他们从军前也有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想法,刚进伙房大院的时候也曾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然而一段时间之后,在别人顶风冒雨出生入死的时候,他们却小觉睡着小酒喝着,渐渐的就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如今噩梦登时袭来,让这些和锅碗瓢盆打了多年交道的人去面对杀人不眨眼的黑蛮,怎么说怎么都显得滑稽。
木军头蹲在土坡上,答吧答吧的抽着旱烟袋,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沉默的一言不发。
小舟看着他心道,虽然这老头平时毛病不少,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有两下子的。看看这些人,一个个惊慌失猎,哪有人家的沉着冷静?
“嗒嗒。”
把烟袋在地上磕了磕,木军头抬头说道:“撂在我们面前,有两各路。
众多膀大腰圆的厨子们连忙聚过来,听主心骨发话。木军头咳嗽了一声,似模似样的清了清嗓子,对这帮人说道:“第一,赶紧追上利副官,跟他说咱们是孙子,干不来爷们干的事,这活儿他还是另请高明吧,反正咱们不干。”
“那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嚷嚷着反对,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不行不行,那咱们伙房大院的脸面往哪搁?”
“就是,以后还不得被监马司那群孙子给笑话死?”
“再说刘副官万一发火把咱们宰了呢?”
“对呀,这可不行。”
木军头一摆手,继续说道:“那就是第二茶路,留在这跟蛮人死磕,拿菜刀劈他们,拿马勺轮他们,将自己的一身肉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这话一说完,大家反对的声音更大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叫道:“头!你不想活命了?那是黑蛮子啊!!”
木军头一听就火了,大骂道:“你大爷的!要么就是不要命,要么就是不要脸,你们既想要命又想要脸,哪有这样的好事?”
吴凯站在外围,很委屈的问道:“军头,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吗?”
木军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有,咱们就地散伙,从今往后各谋出路,运气好的没准还能逃回去,然后隐姓埋名的过下半辈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这三条路看起来都不像什么美好的前程,对于伙房大院吃的好喝的好的众厨子们来说,实在是内心有点接受不了。一个面色苍白看起来颇为狗腿的胖子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咱们投降吧?”
话音刚落,就听砰砰几声,几只飞脚和拳头无情的打过来,将这名胖子打的眼泪都掉出来了。这人委屈极了,却不敢哭出声来,无力的为自己辩解道:“我也就是说说。”
“说说也不行,你个软骨头。”
大家义愤填膺,小舟正想感慨这帮土匪竟然还对国家抱有如此大的忠诚,就听一名买办骂骂喇咧的说:“要是青疆人还差不多,跟黑蛮子投降,没一会就把你撕了,你个二百五。”
宋小舟闻言,彻底无语了。
一人无力的哼哼道:“打又打不过,逃也不想逃,咱们可怎么办啊?”
于是会议又回到了最初的论题: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这帮家伙还没个主意,小舟无奈的打了个哈欠,终于不耐烦的说道:“刘副官不就让咱们挡住那些人半个时辰嘛。”
“人家有一干多人,后面还有援军,就凭咱们,喘口气的功夫就让人家给撕了,还半个时辰?”
有人丧气的说道。
木军头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闻声转过头来,两眼放光的说:“你有法子””
小舟很狡猾的嘿嘿一笑,说道:“法子嘛,也不是没有。”
见大家的目光顿时充满的希翼,小舟探过头来,神神秘秘极小声的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投降吧。!”
……
太阳明晃晃的,可是丛林里却一片阴暗,厚实的枝叶将阳光挡在外面,稀疏的光线落在肩膀上,微微有一丝暖意。刚刚下了场雨,瓢泼的大雨压下了丛林里那股闷热的湿气,带来了一股清凉的凉风。不过同时也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不远处的树根下,一只不知因何原因死去的松鼠正静静的躺在烂泥里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若是在平时,这群心宽体胖的厨子们一定早就捏着鼻子嫌弃这里环境险恶道路难走外加没有娱乐项目了。可是现在,他们全都乖乖的缩在隐蔽物后面,一个个肥胖的身子拼命的挤啊挤啊,恨不得挤进烂泥里。
或许,也不能怪他们胆小。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总是有着本能的恐惧。据小舟所知,黑蛮人的领土并不和大华接壤,相比于常年滋扰大华边境的青疆、丹羯、三越和南疆蛮人,黑蛮更像是一个野兽般的存在。他们神秘、彪悍、相貌丑陋、语言怪异、凶残蜡血,他们住在大海的另一边,每隔几年都会有小股人马漂洋过海前来打劫,照这样看来,似乎和中国古代的倭寇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小舟仔细询问下之后才发现,不同于古代倭寇国家的独立政权,这些人无组织无纪律,似乎内部还没有形成完整的政治结构,他们应该还处于氏族部落的领导之下。而这一次突然发动起大规模的进攻,也许,是几个部落联合,当然,也有更糟糕一点的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形成了初期起步的政治体系,拥有了一个统一的君主。
他们的造船业非常落后,听木军头说,这些人漂洋过海的工具,只是将一棵树干挖个槽,就那么坐在里面靠双手戈桨。再结合他们每隔几年来一次的周期现律,小舟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顺着洋流而来,如此的话,必然会在短期内返回,这场仗注定不会打的太久。
而以往的日子里,他们只是在海边抢劫一番渔民,这一次却骑着马冲进了内陆,说明他们在大华境内有人接应,接应的人马很有可能就是八千里南岭大山里的南疆人。
这就是一帮过境的狼群,若是被这样低智商的生物给砍了,那可真是死得轻如鸿毛遗臭万年永不瞑目了。
宋小舟趴在地上,仔细的辨别着声音的方位,然后缓缓的起身,换了一个掩蔽点。身后的两人如影随形,吴凯拖着孟东平紧跟着她,见她转头来望,露出白牙傻乎乎的笑着打招呼。孟东平却仍旧气愤难消,低着头无声的发着胖气。
“埋伏!”
腔调怪异的警告声突然炸雷般的响起,一只土制的标枪精准的破空而来,向着孟东平的脑袋就Сhā了过来。吴凯一把按住孟东平的肩膀,挥着平底锅就挡了上去。只听噗噗几声,标枪雨点般的袭来,瞬间就穿透了锅底。心情很糟糕的孟秀才面如土色,吓得一ρi股坐在地上,只感觉破空之风迎面拂来,他心如擂鼓,暗道一声吾命休奂。
“锵”的一声金戈长鸣,孟东平睁开眼睛,却见那标枪危险的停在了自己的鼻尖,险些要了他的命。越过吴凯的铁锅,只见宋小舟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握着那只土制标枪的尾巴,冷冷的站在原地。
“是华人的军队!”
一名操着南岭。音的南疆人大叫起来,回头对一众皮肤黝黑满脸油彩的大汉们叽里咕噜的说着黑蛮语。小舟淡淡的看着这群人,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并不是非洲人的样貌,从外貌上看,或许更接近越南人。除了脸上的油彩画的比较后现代,小舟实在找不出他们身上有什么地方能称得上恐怖二宗
黑蛮人的军队里响起了叽里咕噜的怒吼声,他们挥舞着手上的弯刀,炫耀着脑二头肌,一副要将厨子们碎尸万段的模样。一名脑袋上Сhā着羽毛的中年大汉吼了一声,黑蛮人挥刀就要冲上来。就在这时,小丹突然一下跳到人前,临危不惧,慷慨激昂,举起双手大吼一声:“我们投降!”
时间仿若凝圄了,有风吹过林子,发出怵怵的声响,闷热的吹在脸上。
对方闻言一愣,打了好几天,还没遇上投降投的这么干脆的主。皱着眉打量小舟半天,那名南疆的翻译官才将小舟的话翻译给对方的首领听,那名首领也是皱起眉来,沉声说道:‘你们有多少人?”
“就这几个,全在这呢。!”
小舟举着手,满脸堆笑,十足一勇狗腿子模样:“我们可都是良民,被万恶的南野军抓去当兵,其实我们心里早就不想干了。对了,我们现在不算是投降,我们这是起义了,欢迎伟大的黑蛮大人来解放我们。”
此言一出,不光是黑蛮军众人愣了,就连伙房大院的厨子们也傻了眼。
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果然是人才啊。
厨子们以崇拜的眼光眼巴巴的看着小侍,就听她以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词语组成无数花样翻新的马屁,把头脑简单的黑蛮子们说的晕头转向。每次蛮人有人想要打断她,她就会不自觉的说出一些南野军的军队“隐秘”,来吸引那些人继续听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家的心脏怦怦直跳,斗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砸下来,越发感觉紧张的要命。
不得不说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一口气说了一炷香的功夫,竟然也没缺氧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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