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是-----畜生!”马新芝说罢,闭上眼睛,一个劲儿地流泪。
“你们有这么多的地皮;你们盖了这么多的房子、棚子、披子还嫌不够,而我只有这小小的一处(地皮)!你们非要独吞这一块肥肉才快活啊?!”耿光荣不死心、不甘心,便又反抗起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自家人不便宜外人!这一块地哪一个哥哥要我都给,就是不给这一个骚狐狸精!给了她,就等于给了她养得那一群小狐狸精!你比她大十岁,你(的寿命)拚不过她!”耿直银既然道破天机,那么就一古脑儿往外倒,犹如竹筒倒豆子,最终必然是一干二净的结果。
“——”耿光荣无话可说。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马新芝被年轻力壮的耿直银骑着无法动弹,加上岁数大了,体力有限,她看起来显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耿直银认为她在伪装,试图蒙混过关。今天,她要一锤定音,彻底解决这个“侵犯者”带来的一糸列的问题,产生的一糸列的恶果。她要治服她,剥夺她,驱逐她。让她产生知难而退的意识后,她才会放她起来。
“小银子啊,你放她起来吧!她毕竟是五十五岁的人了,老是压着她会压伤她,会闹出人命来!”耿光荣心疼极了,他规劝道。他此时身心俱疲,显出一副苍老、龙钟的面貌。
“我不放!”耿直银一向倔犟,此时更加过份。“她要是答应我今天卷起铺盖走人,我就放!在我心目中,世上我只有一个妈,她就是徐美云!其他人无论多好,我都看不惯她,我都不能接受她!”
“我让她卷起铺盖走人,那我不是玩弄了人家的感情?!老年人之间就没有感情?!老年人就比年轻人矮一截、低一等?!你们年轻人就爱欺负老年人!快放她起来,不然我就报警了!”耿光荣最后下了一个威严的“通牒”。
“你报一个屁!你连手机都不会打还报警啦?!胡弄人!讲故事!”耿直银微笑了一下,表情依旧——一副狠人、冷血的模样。
“那我去找村长!”耿光荣转身要走,这时他的二孙子耿平康出现了。
“爷爷!爷爷!爷爷!”耿平康在他家屋后最后一处铁皮屋边上撒完尿之后朝爷爷跑来。
当他看到马新芝奶奶被耿直银娘娘(姑妈)骑着的场面时,他如同一头横眉、怒目的小虎崽,立即冲到两人面前,然后推拉姑妈,试图分开她们。
“娘娘,不许你欺负马奶奶!”八岁的小平康边推拉边呵叱。
“小娃儿家懂得什么!她又不是你亲奶奶!”耿直银一声斥责之后,试图诱导自已的侄子。
“她是我亲奶奶!”耿平康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小娃儿家别胡说八道!小平康,你亲奶奶姓徐,叫美云,以后要记住啊!”耿直银极力灌输亲疏观念,达到离间老小感情的目的。
“我亲奶奶早死了!她就是我亲奶奶!这是我爷爷教我的!下来!快下来!不许打我亲奶奶!娘娘,你要是再不下来,以后我就天天打你儿子耿平丰、打你女儿耿平嘉!谁叫你欺负我亲奶奶的呢?!”耿平康扯住耿直银的衣服不放。
“我的妈呀!他人小鬼魂大!他才八岁啊!长大了怎么得了!”耿直银犹豫不决时,耿平康张开小嘴要咬她的手腕、胳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竟敢咬我?!一定是那个骚狐狸精教的,从下一代着手,她真阴险毒辣啊!小平康,快滚开,不然我就告诉你妈,说你认贼人做奶奶,已成了耿家的叛徒!”耿直银威胁、恫吓道。
“你才是叛徒呢!”耿平康并不理睬她那一套。他依然“张牙舞爪”,纠缠不休。
“小银子,你欺负老的不要紧,千万不要伤了小的!你要是伤了他,他爹娘不和你拚命才怪呢!”耿光荣扯着嘶哑的嗓子警告道。
“嗨!”耿平康发力,一把将投鼠忌器、进退两难的耿直银掀倒在地。
见状,罗洋瞪着恶狠狠的眼睛向耿平康走来,试图吓跑他。为了增加威慑力,他还边走边吓唬道:“我来割你的‘小雀雀’,叫你长大抬不到‘蛮蛮’!”
这一招果然凑效,耿平康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慌忙叫喊:“爸爸!妈妈!快来救命!我姑爹要杀我!”
听到儿子喊叫声,耿直铁、郭彩屏走出了屋后最后一处铁皮屋。
“嘿嘿!我和小家伙开一个玩笑!”罗洋主动向二人解释。
“这小家伙真厉害啊!才八岁人啊,就把我掀了个‘老驴晒Diao’,长大后不知道有多厉害呢!”耿直银边拍ρi股边和哥嫂说笑话。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加上儿子平安无事,耿直铁、郭彩屏夫妻二人便抬杠起来。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掩盖见到正处于狼狈、凄惶之中的父亲、继母产生的尴尬之情。这时,马新芝已被耿光荣扶坐起来。她正嘤嘤啜泣,非常伤心。而耿光荣则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捏着一颗她的被灰尘掩盖了大部分血迹大门牙。
“这一处不用角铁撑一下能行?它相当于一根站柱!你非要咬着鸡芭犟!”耿直铁大声地骂道。
“你才咬着鸡芭犟呢!”郭彩屏不服气,便回敬他。
“作孽哎!”儿女们都离去时,耿光荣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叹罢,他边拉马新芝起来边拍她的后背。
“干脆打死我算了!一了百了!就怕我的儿女们饶不了你!呸!呸!呸!”嘴里还有灰尘、沙子、泥巴,马新芝连吐了几口才罢。
“老太婆,是我害了你呀!”耿光荣深深地自责。
“不怪你!是你的儿女们太不像话!还好,还有小平康向着我们!他左一个亲奶奶,右一个亲奶奶,我心里觉得蛮宽慰的!打就打吧!打不死还得过啊!老耿啊,房子我们就不要了,都给他们吧!他们这样做,可以理解啊!”马新芝此时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一句话真是教人如何设身处世的金科玉律。
“这怎么能行呢?!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不甘心啊,还想与这些不孝子女斗一斗!”耿光荣扶着马新芝朝自已居住的屋子走去。
“犯不着啊!以后要是没有地方住,我们就住到山上庙里去!假如庙里也不让住,我们就去当野人,住进仙人洞里!总而言之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是我爸爸常对我们说的话。你不用烦啊,老耿!你若再烦,我就不喜欢你了!”马新芝心胸宽阔,不爱发愁。
“这一帮‘小炮子只’硬要逼老子上‘梁山’啊!都怪我平时对他们管教不严,才弄成这样!他们一个个歪七扭八,不知道以后要祸害多少人呢!我听你话,以后不烦了,随他们怎么弄吧!”耿光荣很快就接受了马新芝的观念。心胸随之变得开阔起来。“疼么?!”耿光荣问道。
“还好!”马新芝淡淡地说道。
“明天带你进城补牙?!”耿光荣捏着她的那一颗牙在她面前晃了晃。
“算了!掉了就掉了,补它干什么呀!”马新芝朝他挥了挥手。
“你的上衣破了!”耿光荣告诉她。
“你女儿手真辣啊!”马新芝看了一眼小女儿程玲给她的具有绿色樱桃图案、半新不旧的短袖衬衣后说道。
“都是她娘和她的这一帮兄弟惯的!”耿光荣面露羞惭之色。“你的裤头还好!”他前前后后观察了她的陈旧的、灰色的大裤叉一会儿后说道。
“假如裤头破了,那不丢死你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这要多亏你的女儿,她给你面子,她没往那儿乱抓乱扯;还要感谢我身下的土地,上面没有石头硌我ρi股!”马新芝和他开起了玩笑。还说了几句笑话。
闻言,耿光荣的心情轻松了一些,同时感到责任更大了一些。他忽然看到她赤着脚行走,便去替她找遗落在“战场”上的塑料拖鞋。他记得它们颜色是暗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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