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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染病

“哥儿,我好像看到苍术哥哥骑着马走了。”放下帘子,余容转头对笙哥儿说。

“嗯。”笙哥儿只是闭目养神。

而那骑马飞奔而去的苍术顾着赶路,虽然感觉似乎看到有一辆眼熟的马车,一时也没有想到是笙哥儿乘坐的马车,竟也就错过了。

笙哥儿在刺史府门口下了马车,只带着余容进去了。

刺史府死气沉沉,下人们个个如丧考妣,笙哥儿进门的时候见到那管事脸­色­更差——

“梁管事,你们家大人呢?”

“傅、傅公子,你怎么来了?”梁管事刚刚看着苍术离开,没想到转眼间这位正主就来了——

“我来看你家大人……”笙哥儿压下心中的焦急,“你家大人……还好吧……”

梁管事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回答,“不大好……大人自前日被送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

笙哥儿原来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到得到的答案真的如此……“你、你带我去看你家大人。”

“不可。”梁管事一口拒绝——大人得的是那种病,以大人对这傅公子的重视程度,大人但凡有一丝半丝的意识,都不会允许傅公子接近自己——“傅公子若是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大人那边有御医在,也有人服侍,公子不必忧心。”

“我即来了,就是来看他的。”笙哥儿沉下脸,“你都说了你家大人不大好,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今日我如何都是要见他的。”

那梁管事见笙哥儿如此坚决,又想起自家大人的境况,终于还是答应了。

笙哥儿跟着梁管事来到杜若的房间,在门口就闻到里面一股子的药味,他让余容呆在外面,推门进去,那味道更浓——里面一个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写着什么,素­色­的幔帐悬挂在中间,有两三个丫鬟轮流从里面端着水进进出出——

“张太医,可有起­色­了?”梁管事问那中年男子,笙哥儿走近了见他写的是药方子。

那张太医摇头,叹气道,“昨夜我同王太医、林太医商量了,再改两位配药,且再看看吧。”

“那就有劳张太医了。”梁管事恭敬道。

笙哥儿走向那幔帐,正要掀幔子,就听身后那张太医叫道,“你是什么人?那里也是你进得的?还不快出去?”

“张太医,那是我家大人的至交傅公子,来探望大人的,不相­干­。”梁管事忙道。

“至交?”张太医摸了摸胡子,“即便是至交,这时候也该避讳些才是。”

笙哥儿只停顿了下,便掀开幔子进去了,张太医摇头,才把手上的方子交给梁管事,继而嘱咐了几句。

笙哥儿进去,见一个丫鬟正在用热水浸过的脸帕给杜若擦脸,笙哥儿走过去,“让我来吧。”

那丫鬟见到笙哥儿,愣了下,想起来这人就是大人的好友,方才听到外面有梁管事的声音,那定是梁管事带人过来的——想到这里,便起身行了礼,把手里的脸帕交给笙哥儿,便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笙哥儿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杜若面无血­色­,眼下青灰,双­唇­­干­裂,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杜若……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想起那时自己因为重楼入了狱,杜若迟来了便没给他好脸­色­看,他也不恼,一如往常伏低做小,他还让人传话叮嘱自己,自己进了宫,没想到……再见到会是这般境况……

梁管事送张太医离开,回过头来进来这边,却见到笙哥儿近身给杜若擦脸,对一旁站着的丫鬟骂道——“怎可让傅公子动手?连这点分内事都做不好?”

丫鬟噤若寒蝉——她们倒是想要动手,可是……

梁管事上前想要拉笙哥儿起来,“傅公子,这些事还是让丫鬟们做好了……大人毕竟是得了这种病,若是真的引到你身上……”梁管事隐约听到自家大人说过这傅公子身子底子似乎不怎么好,这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大人就算好了,只怕也……

“若是这病引到我身上了,也不过是命……我即来了,也不怕这些。”笙哥儿把那脸帕子在盛着煮沸的草药水里泡过,拧­干­,敷在杜若额上,“只是擦脸,可要擦身吗?”

“这……”梁管事见笙哥儿这架势,便知是不会罢手的,心里更加懊悔,就不该把人给带进来……

“看来是要擦身了,那可有什么规矩吗?”笙哥儿转头却是问离自己最近的丫鬟,也就是方才把脸帕子递给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怯怯地看了梁管事一眼,见他无奈地对自己点头,才回答,“一个时辰擦一次……等那边的钟敲响了,便是时辰了。”

“好,”笙哥儿一脸诚挚,“待会儿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蒲儿’。”

“好,蒲儿,待会你教我如何给他擦身。”

“……是。”

这边,苍术越想越不对,那辆擦身而过的马车好像真的是……

苍术猛地拉住了马缰,脸­色­一变,该不会——正要调转马头,就听到声音——

“苍术!”

苍术定睛一看,不是重楼是哪个?

“你怎么出来了?你出来……是不是哥儿有什么事?”

“你从那边过来的?”重楼问。

“从刺史府过来的……”

“你从那边过来难道就没配上哥儿、”

“哥儿?这么说方才那马车真的是哥儿?!”苍术握拳。

“还想着你碰上哥儿把人给拦住呢!”重楼双腿一夹马腹,驱马往前奔去——“驾!”

“等等我!”苍术急忙跟上。

两个人急匆匆地赶到刺史府,那杜府的人都已经认识了他们几个人,加上他们大人如今也是这样的情况,便也没有多加阻拦,便把人放进去了——两人直奔杜若的房间,途中遇到梁管事,几句话便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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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笨拙但也十分细致地把脚擦­干­净,这才擦好了,笙哥儿把换了四次的帕子扔进盆里,把被子给杜若盖上,学着往日他们对待自己那样,把被角也细细地掩好了,才松了口气。

“傅公子,先歇息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后大人开始出汗才要再擦汗的。”蒲儿轻声对笙哥儿说。

笙哥儿点头,用蒲儿端来的热水洗了手,擦了擦才走出了幔帐,见那两个守在外面,神情严肃——叹口气,“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等杜若醒来。”

几个丫鬟见他们有话要说,便悄声出去了,把门也带上了。

“哥儿,我们同你说的话并不要你字字句句记在心里的,可是,只一句,”重楼望着笙哥儿,语气里有股子悲凉的意味,“我们要你保重自己,只有你好了,我们便越好了,你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那里面,”笙哥儿看向那厚厚的幔帐,“躺着杜若,就算不是杜若,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谁,我都做不到无动于衷……什么保重自己,便是一条残命留着,时时心若刀剜,又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费尽心思是要瞒着我的,也是为了我好,不要怪余容,是我逼他说出来的。如果我真的从头到尾都瞒在鼓里,杜若就算之后无事,我究竟心里也难安,若是杜若他……你们说,我该如何是好?”

“哥儿……”苍术咬牙,“既哥儿坚持留下来,那要赶我走是不能够的,哥儿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重楼叹口气,“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疫病也得突然,若是真的注定要为它所累,躲也是躲不掉的。哥儿且说说,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是了。”

笙哥儿看着他们两个,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半天下来的一丝笑意——“眼下,却真有一件要紧事要做的。”

“什么事?”重楼和苍术异口同声问。

“你们去准备纸笔,我要写一封信回珞城。”

“写信做什么?”

“求药。”

笙哥儿第一卷哥儿的生活第一百零一章堕春丹

“求药?”

“老爷那里有一颗堕春丹,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我这便写信向老爷要来,只望杜若吃了有用。”笙哥儿说。

“堕春丹?”重楼是听说过的,“那丹药如此珍贵,只那一颗,老爷未必会……”那药老爷爷只对笙哥儿说过,笙哥儿便与他们说了,就连那些姨娘也未必知道的。

“我跟老爷开口,老爷……未必就不给……”笙哥儿叹气,“如今只能如此了,珞城与京城来回就算是快马日夜兼程,只怕也得两三日,我……”

“我去吧。”苍术开口。

“你去?”

“那样的好药,若是他人去了,老爷怎能轻易就给了,必得哥儿身边的人去了才好。”苍术回道,“况且,我自认嘴不算笨,能尽人事罢了。”

笙哥儿沉吟半晌,“好,你去把,这一路辛苦,你自己……小心保重。”

“哥儿不必和我说这些客套话。”苍术笑道,“这点事算不得什么便不是为了哥儿,也当是为了杜若,兄弟一场,我也不想眼睁睁看他有事。”

“你……”笙哥儿欲言又止。

重楼见此道,“这笔头不好,我去问梁管事再要一支笔来。”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笙哥儿看着苍术,走近,伸出手把人给抱住了——这是笙哥儿第一次这么亲近人,苍术有些惊讶,还是伸出手来把人回抱住他——“哥儿。”

“苍术,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为了我……这些日子我不言语,心里都是知道的……你们对我好,我同样……也舍不得你们……杜若已经这样了,我想要救杜若,也不想想你们几个出事……这次你去珞城……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平安回来……”

“哥儿,我晓得。”苍术点头,一只手捧住笙哥儿的脸,“只要你这一句话,就像昌阳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一定会带着救杜若的药回来。”

“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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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术走了两日了。

笙哥儿和重楼一直呆在刺史府,昌阳过来探望杜若,见到笙哥儿在,想要劝已是来不及了,只得在任务之余,时时过来陪伴——往日朝中多少人等着来拜访杜刺史,现在也没有一个人上门,也只有在杜若刚从宫里出来的第二日陆续有人送补品进府,不过也只是派下人来,自己并没有登门——而这一日日过去,更没人上门来了——真有种“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感觉。

“哥儿,厨房煮了松仁粥、马蹄卷、茯苓糕和冰糖琥珀卷是葭儿和苇儿做好让余容带来的,哥儿看在葭儿一片心意,就多吃些吧。”重楼柔声对笙哥儿说——笙哥儿这几日胃口更不好了,进食进得自然就少了,梁管事间做好的饭食没动过多少,还以为是厨房里的饭菜不合笙哥儿的口味,没少叮嘱厨房,可是不管怎样的好饭好菜也都是那样。

笙哥儿看了那梅花形的食盒一眼,“那两个丫头千万让她们留在宅子别出门了,也别让外面的人进去才是。”

“知道,余容这次回去也不过是去拿哥儿换洗的衣裳,便也不再回去了。”重楼拿了块马蹄糕送到笙哥儿嘴边,见笙哥儿吃了才满意的笑了。

“也不知苍术怎么样了……”笙哥儿幽幽道——里面那个丝毫没有起­色­,出门的那个半点消息都没有。

“哥儿就是这样日思夜想的,不得安宁,才把自己给累着了……”重楼一只手摩挲这他白皙的脸颊,“不过这两日,这脸上的­肉­都没了……就是我们在旁看着的人都心疼啊……”

笙哥儿抬头看着重楼,突然嘴角一扯,笑了,“还说我呢,你快去照照镜子吧,你也该去修修面了,还真的要蓄起胡子不成?”

重楼摸摸下巴,这两日果然扎出来不少了……不过看到笙哥儿脸上的笑容重楼也高兴,“哥儿说修面便修面,若哥儿喜欢须髯那我也就蓄起来了。”

“我还管你这个做什么?你要怎样便怎样了……”

“哥儿。”这时,昌阳推门进来。

“你来了。”笙哥儿见他身上的披甲还没有换,就知道他一换班就过来了,“可用了晚饭没有?”

昌阳摇头。

“我去厨房看看,弄些饭菜拿过来吧。”重楼说。

如今也管不了是不是自己的府邸了,该有的客套早就放到一边了。

“外面怎么样了?疫情可有扩展开来?”笙哥儿让昌阳坐在自己身边,问。

“太医院那边研制出来的一种方子,已经在城中派发下去了,可以预防治疗疫病,疫情也得到了控制,眼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病情轻些的吃了那药便可以痊愈,不过病重的……”昌阳看向那里面和外面隔离开来的幔帐,想了想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也是有人吃了几服药,有起­色­的……”

“你不用说了,不是好药他们也不敢用在杜若身上,只是杜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今只望苍术能拿到那堕春丹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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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术是在凌晨的时候回来的。

杜府门被敲响的时候,守门的小厮去开门,结果一道黑影倒下来,把他吓了一跳,忙把其他人给叫过来——打了灯笼一瞧,这不是大人的好友苍术公子吗?梁管事被叫过来时候吃了一惊,他是隐约知道这苍术公子是为了自家大人出门奔波去了,现在回来了是不是代表……

“把、把这个给……给哥儿……”

说完这句话,苍术就昏了过去,吓得众人忙把他往房里抬,简单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外伤,像是睡着了一般,梁管事吩咐人去寻大夫来看,自己捧着那苍术给自己的布包去找笙哥儿了。

笙哥儿睡在杜若的隔壁房间,这两日他也是累坏了,晚上还要去看杜若,今儿晚上在重楼和昌阳的好说歹说之下,才把杜若的事交给了杜府的丫鬟,去睡觉了。重楼和昌阳陪着笙哥儿,两人因着连日事多,睡得很浅,门被敲响的时候,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忙去开了门,笙哥儿也被吵醒了。

那梁管事把情况一说,便把那布包交给笙哥儿。笙哥儿打开布包,里面是个三寸见方的圆盒子,旁边是一封信——笙哥儿打开信看了一遍,便收了信,把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龙眼大的朱­色­药丸。

“哥儿,这就是……堕春丹?”重楼看着那颗药丸问。

“嗯。”笙哥儿道,“如今几更了?”

“已经五更了。”昌阳回答——他睡得浅,外头打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去外面收集一碗露水来……”笙哥儿转头问梁管事,“这附近可有朱令没有?最好是竹子上的露水。”

“有有。”梁管事知道自家大人有希望了,激动得脸都红了,忙带着重楼和昌阳去采集露水。

笙哥儿看着那颗药丸发怔——老爷信里不过是问自己的好,却连提半句杜若的事情,不知是苍术说了还是没说的关系——只是,老爷同自己说了药的用法,还说了这药本就是留给自己的,现在是任由自己处置了……

老爷,总是让人看不透——只一点,老爷对自己却是比对谁都要好……

很快,重楼他们回来了,那梁管事动用了阖府的人去采集竹子上的露水,足足采集了一坛子的露水。笙哥儿把那颗堕春丹掰成了两半,一半放回了盒子里,堕春丹­性­强,一颗一个人吃下去怕是招架不住,只能用半颗。

笙哥儿让重楼把杜若扶起来,想要给他喂药,却怎么都喂不进去,最后让昌阳掰开杜若的嘴,用竹管子才算把那一碗的药水喂进去了。这样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

笙哥儿撑着身子去看了苍术,确定他无事以后才返回杜若这边,握住杜若的手,趴在床头沉沉睡过去了。

重楼和昌阳进来,给笙哥儿身上盖了毛毯,才出去了,一个撑着手臂在桌上歇息,一个靠在门口闭目养神。

长久的­阴­霾过去,终于有了一个大晴天。旭日东升,丝丝阳光透过素纱的窗户投­射­进来,房内似是笼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圈。

笙哥儿第一卷哥儿的生活第一百零二章清醒

“醒了?”

铺满金砖的宫殿里,坐在雕龙紫檀木书桌后面的男子着一身锈金龙紫­色­滚边便服,一派威严。

“是。”下首跪着的人正是在杜府出现过的张太医,“我去看过了,气­色­都已经好许多了。”

男子指节敲着桌面,“你们还算尽心,人既已经没事了,我会好好打赏你们太医院的。”

张太医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圣上恕罪。老臣不敢欺瞒圣上,那杜大人能够醒来,老臣几个都不敢居功,就醒杜大人的另有其人。”

“哦?”男子便是大魏国的天子,他挑了下眉,“你们是我朝太医,医术该是超绝才是,竟有比你们还要厉害的?是什么人?”

“回禀圣上,那人是杜大人的至交,我看他倒不是懂医术的,不过他手里有味丹药,杜大人正是吃了那丹药才醒过来的。”

“丹药?”皇帝明显感兴趣了,“什么丹药?”

“名字倒也怪,叫什么……对了叫‘堕春丹’。”张太医倒是想要看那堕春丹是什么样子,可是那傅公子说只有一颗,已经没了(笙哥儿为了避免麻烦,只说都已经给杜若吃了)。

“堕春丹?”皇帝的声音拔高了些,站起身来,盯着那张太医只把他盯得后背都冒冷汗了,才幽幽开口,“你说,那人时不时……姓‘傅’?”

“正是姓傅的公子,”张太医奇怪道,“圣上认得这傅公子?”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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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笙哥儿把两碗水粉汤圆放到苍术面前,“左边这碗甜的,里面有松仁和核桃,右边是咸的,馅料是猪腿子­肉­,葱末和秋油。”

苍术看了一眼,“怎么想起吃这个了?”

“这不是杜若没事了,阖府都高高兴兴的,这就做了圆子了……不过,这是我做的。”笙哥儿笑眯眯道。

“你做的?”苍术惊讶地看着笙哥儿,“哥儿,这真是你做的?”

“煮自然不是我煮的,不过这圆子是我包的……”笙哥儿指着那汤圆,“当然,葭儿和苇儿都有帮忙,不过至少里面有一半是我弄的。”

苍术笑了,十分捧场地端起了那碗咸汤圆,咬了一口,脸上笑意更浓,“这颗定是哥儿你爆的。”

“这你都吃得出来?”笙哥儿纳闷道。

苍术让笙哥儿看自己咬了一口的汤圆,“这里圆子里面只有葱末,哪来的猪腿子­肉­啊?”

笙哥儿一看果然如此,也笑了,“倒是我的疏忽了。”

苍术一口把剩下的吃了,“味道还真不错。”

“一口葱末还味道不错……”笙哥儿把那晚咸汤圆移过来,“不吃这些了吧,我去厨房给你拿她们做的那些。”

“不用,这个就好。”苍术拦住他,“哥儿做的我都爱吃……不过这往后,哥儿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这不是你该做的。”

“那我该做什么?”笙哥儿撑着下巴看着他,“我对你好点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不乐意,只是怕哥儿­操­劳到了。”

“我哪有那么弱?”笙哥儿不以为然,“你们都把我想得太弱了,你看这次我疫病的事我不都好好的吗?”

“说起这疫病。”苍术说,“这次已是幸中之幸了,杜若得的是那种病,哥儿要照料杜若,还好杜若没事了,哥儿的身子也好好的。”

“所以说是你们平日对我看管太严的缘故。”笙哥儿起身,“你之前累着了,又受了些风寒,这几日便好好歇息吧,雁回楼那边也不用你想着了。”

“就这么点事,那天回来我睡一觉便好了,哪里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啊……”

“那你是听我的还是不听?”笙哥儿看着他。

“听,我听。”苍术端起碗,“我吃汤圆便是。”

“那你歇息着吧,我去看看杜若。”

“嗯。”苍术想想问,“哥儿这汤圆给杜若吃了吗?”

笙哥儿摇头,却在苍术嘴角露出微笑的时候说,“杜若现在不能吃这些糯米粉什么的,不好克化,我怕自己煮坏了,让葭儿给他煮了粥,已经送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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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哥儿来到杜若的房间,在房门口看到蒲儿从里面端着托盘出来,那粥碗和小菜碟子都­干­­干­净净的——

“他都吃完了?”

蒲儿点头,“大人知道是傅公子吩咐做的,就都吃完了。”

笙哥儿满意道,“那药剪好了吗?”

“还在煎着,还要一个时辰左右。”

“嗯,煎好了以后你再送过来。”

“是。”

笙哥儿进房,见杜若靠在榻上看着窗外,他听到声音转头看着笙哥儿——

“哥儿来了。”

“今儿胃口倒好,送来的粥和小菜都吃完了。”笙哥儿走过去说。

“许是睡得久了,觉得这肚子也容易饿了。”杜若又道,“只是这日日顿顿吃的都是清粥小菜,还半点荤腥都不见,着实有些不痛快。”

“你这还养病呢。”笙哥儿睡得可以训训他们——以前都是他们管着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对的,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那些东西以后多少吃不得的,现在只好克制些了。晚饭的时候我让厨房给你做个鱼片粥,再炖个­嫩­­嫩­的蛋,如何?”

杜若笑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这也就够了。”

笙哥儿在他身边坐下,“我见你这气­色­也好多了,张太医说再过个几日便可以出去走走,到时候我陪你去园子里逛逛,好几日天气一下子暖和起来了,园子里的桃花花苞都起了,有些都开出来了,正好可以去看看。”

“嗯。”杜若看着自己身下的床说,“以前也不觉得,现在在床上躺久了都觉得自己变废人了。”

笙哥儿沉下脸,“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杜若笑了,“好,我不说便是。哥儿,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从苍术那边过来,我给他送圆子去了。”笙哥儿回答。

“圆子?”

“是啊,这不是你好了,府里就做了一顿圆子吗?我也跟着葭儿她们做了一些,煮好以后就给苍术端过去了。”

杜若听了有些不乐意了,“哥儿,你这可是偏心拿,你难得做一次圆子,便巴巴地端过去给苍术了,我这边可是清粥小菜的呢。”

“你何时也耍这些子小孩子脾气?你要吃等你好了我做给你吃,现在你可吃不得这些。”笙哥儿心想,是不是生病的人都有些孩子气啊——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可是孩子气多了。

杜若握住笙哥儿的手,把他的纤细白­嫩­的指头一个个地摩挲过去,“我这整日也就是这么躺着坐着,着实无趣,哥儿就给我那本书让我看看也好。”

笙哥儿想了想说,“看书也是费神,这样吧,我那本书念着给你听可好?”以往笙哥儿不想看书的时候,都是重楼他们念给笙哥儿听的,现在角­色­又调转过来了。

“这也好。”

笙哥儿去屏风外面的桌子上拿了本市面上最近流行的一册话本小说,“这小说我原先看了七八回,虽说不过是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可是其间的言谈风趣得很,情节也不乏新鲜的,我让重楼带过来的,现在给他读几段吧。”

“好。”杜若笑得一派温柔。

笙哥儿正给杜若念着书呢,便听到门被敲响了。

“进来。”杜若说。

梁管事推门进来了,有些犹豫地说,“大人,有人来拜见。”

“不见。”杜若冷冷道。

他本来就不和朝内的人多交往,便是有交往,也只是君子之交。当初来刺史府递帖子的人不少,可是都被拒绝了,但依旧络绎不绝——而之前自己病倒,几欲丧命,那些人倒是躲得远远的,现在得知自己好了,又送了一堆又一堆的贺礼和礼品上门来了……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人。

“大人,是藩阳侯府的人。”梁管事看了眼笙哥儿,“佩姬郡主和小侯爷都来了。”

“我说了不见便不见。”杜若冷笑,“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笙哥儿垂首把书翻了一页,不发一言。

“是是,我这就去把人送走。”梁管事忙退出去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笙哥儿抬头,微笑道,“继续吗?”

“嗯,方才说到哪里了?”杜若笑盈盈道。

“话说那姓沈的书生失意之下,便去游湖了……”

笙哥儿第一卷哥儿的生活第一百零三章回家

杜若醒来以后,上头就一直对他赏赐不断,后来一道圣旨圣旨给他升了一级,从正二品的右都御史升为了从一品的左都御史。至此,朝内大臣对上门拜访的更是络绎不绝——不过,一律被杜若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给婉拒了,而送上门来的礼也是一概不收,不过上头的赏赐就已经够多了。

“哥儿,这一对如意如何?”杜若拿起一对如意给笙哥儿看。

笙哥儿一看,是一对金掐丝嵌红宝石的福禄寿纹如意,上面打着的络子是攒心梅花的,只是那颜­色­就不是寻常人家用得的,那是皇室专用的杏黄|­色­……“好。”

“那这个哥儿便带回宅子那边去摆着吧,还有这个玉龙凤觚和玛瑙莲花杯,先前听说哥儿的凤凰爵和蓬莱卮都给了那赵无居了,这两件虽不是名器,可是雕琢得也好。”杜若又去拿青玉雕双鱼海棠冼,“哥儿用的那个白玉莲瓣冼也用了好一段时间了,不如换这个吧……”

笙哥儿把他手里的东西一件件放下,无奈道,“这些是上头赏的,又不是什么吃食,哪里就可以轻易转送人的?况且,我又不缺这些东西,这我在你这儿吃吃喝喝就算了,还要拉一车子东西回去不成?”

杜若他们都是如此,但凡有好一点的东西都先想到笙哥儿。

“哥儿……”

“好了,重楼他们那边收拾得也该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身了。”笙哥儿说。

“还是用罢午饭再走吧。”杜若拉住笙哥儿的衣袖。

“昨儿你就是这么说的,结果留了午饭留晚饭,我今儿再不走看来也走不成了。”笙哥儿看着他,“还真是生过一场病的人啊,便也多了这么写离愁别绪了?又不是从此见不了面了,都是在京城,相隔得也不远,真要见面不过多走几步的事情。”

杜若叹口气,“只觉得如果日日这么相伴该有多好,所以我才羡慕重楼和苍术两个,能够和哥儿一处呆着。”

“御史大人,你这官阶升了一级了,怎么不想着在朝务上如何作为,倒越来越想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了。”笙哥儿失笑,“现在你病好了,你的御史府上也整理妥当了,可我那宅子里却萧条得很呢,我可不好日日住在你这里了,还是拖家带口的。”

“哥儿愿意,便是这里的另一个主人。”杜若又有些泄气,“我知道哥儿的意思。既哥儿要回去我也不拦了。这两日只怕有的忙,可就过不去了。”

“那你就好好忙你的吧,”笙哥儿笑道,“这些日子日日相对,也不嫌厌烦了。”

“我怎么会厌烦?”杜若拧眉,“还是哥儿你厌烦了?”

“你想听实话?”笙哥儿挑眉。

杜若反而笑了,“我想听好听的话。”

“不同你说这些话了,真要走了。”

“等等。”杜若拉住笙哥儿,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就这么走了?”

“那你要如何?”

“哥儿,”杜若抚着笙哥儿的脸,暧昧地一笑,“还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吗?”

“上次?”笙哥儿很快领会过来,斜眼看他,“你这人,才刚生病好了,就不想些好的。”

“哥儿知道我在想什么?”杜若故作惊讶。

“我知不知道,全看你怎么做了。”

杜若笑容加深,低头吻住,笙哥儿也启­唇­,予取予求——如今笙哥儿对这些事也都习以为常了,情之所至,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一吻结束,杜若还去亲吻笙哥儿的耳垂,被笙哥儿推开了,“都忘了,你才吃了药,弄得我也一嘴子药味。”

“哥儿果然嫌弃我了。”杜若与笙哥儿额头相抵。

“下次你再这样,想要我不嫌弃都不能够了……”

“我……”

“我说,该亲热也亲热够了吧?”不知何时,苍术站在了门口,正掀开帘子往里面看呢,一脸讥诮,“这是要走还是要留呢?”

“这可是你羡慕不来的。”

笙哥儿把杜若推开,整了整衣领,“这便走了。”

“哥儿,等我忙过这一阵子,便去找你。”杜若还拉着哥儿的手。

“知道了,你只管来就是了。”

“哥儿,马车都备好了,咱们走吧。”苍术牵起笙哥儿的手,拉着笙哥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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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高些,再踢高些!”

“哎呀,你不中用,快换我踢!”

“你往那边去一点,掉了掉了!哎呀!”

“……”

两个丫头和余容还有那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踢毽子玩——这两个小丫头是刚买来的,都是在这次疫病中丢了亲人的小丫头,一个叫“宝瑟”,一个叫“锦屏”,刚进来的时候都怯怯的,被苇儿和葭儿带了几日,­性­子也活泼了一些,如今事不多,就也玩在一块儿了。

笙哥儿搬了两盆春兰放在廊上,自己在那边拿了把小剪子修剪,偶尔抬头看看那边在玩的几个人,小小回过头来继续摆弄春兰。

“这都玩疯了。”苍术从外面进来,看到苇儿他们,摇头道。

“你要玩,也过来一起啊。”苇儿回头对他笑道。

那两个小丫头还挺怕苍术和重楼他们的,见苍术进来往后面退了几步。

“小孩子小丫头的玩意,我还不稀得玩呢。”苍术不再看他们,往笙哥儿这边走来。

“哼,别理他,咱们玩咱们的。”苇儿拉着他们继续玩。

“笙哥儿,这两盆兰花是哪来的?开得到好。”

“昌阳让人送来的。”笙哥儿说,“这盆淡绿的­嫩­叶肥肥的,可爱得紧,那盆淡红的,纤瘦娇艳,各有风韵……你看,这一剑双花的,书上说叫‘双飞燕’。”

“昌阳送的?”苍术低头看那春兰,“他那莽汉子竟也懂这些文雅之事了。”

“不过是那日我随口提了句兰花不知道开了没有,他记在心里,就送来了。”笙哥儿转头看苍术,“什么莽汉子?有你这么说人家的吗?”

“我就说一句,哥儿就心疼了?”苍术冷哼。

笙哥儿眼眸一转,道,“若是人家说你不好,我也心疼啊。”

苍术听了倒笑了,“哥儿倒还真是不偏心啊。”

“我的心都分成四瓣了,可要往哪里偏啊?”笙哥儿说,“重楼还没从雁回楼回来?”

“他传话回来说是要回来吃午饭的。”苍术又说,“说到午饭了,重楼一早就让雁回楼那边送来了一篓螃蟹了,这螃蟹虽没有前几个月的时候肥,可是味道也还是鲜美的,给哥儿炒个蟹腿子,再把那蟹黄用冬笋炒了都是好的,还可以蒸哥儿爱吃的蟹­肉­圆。”

“是了,这螃蟹再不吃也就更不好吃了,你让他们午饭的时候就做了吧。”笙哥儿想想又说,“那姓刘的厨娘有一道松果­肉­做得好,你和重楼都爱吃的,也一并做了吧。”

“好好。”苍术转头看看葭儿,“这丫头,该用上她了却还贪玩。”

“让她玩吧。”笙哥儿笑笑,“这些日子大家都憋得慌,送一些也不打紧。”

“哥儿可就没有打紧的时候。”苍术摇头说。

笙哥儿不置可否。

苍术想起了什么,说,“这天渐渐变暖了,哥儿今春的衣裳可要开始做了。这料子我和重楼已经看好了,午休过后会让人来家里给哥儿量身子。”

“我这边也罢了,你们从珞城带来的衣裳没有我多,也就那么几件,才是要多做几件的。”笙哥儿看了眼在疯玩的余容,“我看余容这些日子个字也抽长了,原先的衣裳有些紧了。”

“知道,哥儿别管别人了。”苍术理了理笙哥儿的衣裳,“哥儿说余容个子抽长了,难道没发现自己也长个子了?自己的衣裳也紧了短了?”

“我?”笙哥儿抬起双臂看了看自己,摇头,“我竟不觉得……真的长了。”

“长了。”苍术点头。

笙哥儿脸上一喜,“这么说我有望长得比你们都高了?”

苍术失笑,“哥儿想得太多了。”

笙哥儿嘴角一弯,“也未可知啊。你看老爷,老爷的身量如何?我就是长到老爷那么高,也与你们可比了。”说完抱着一盆兰花往里面走,“你把那盆也搬进来。”

苍术搬起另一盆兰花,跟着笙哥儿身后,看着笙哥儿削瘦的身影,心想——哥儿如果长到老爷那么高……好像,还真的有些……危险啊……

笙哥儿第一卷哥儿的生活第一百零四章期望

宝瑟捧着剔红桂花托盘进来,见外面没什么人,而那十二扇的水绿素绢玉兰屏风只看到后面影影绰绰,而有嬉笑玩闹声从后面传来。

宝瑟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地把那蒸好的恩施玉露放到桌子上。

“谁在外面?”笙哥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哥儿,是我,宝瑟。”宝瑟忙应声,“我把蒸好的茶拿来了,葭儿姐姐说哥儿要的青城雪芽没了,只有这恩施玉露,葭儿姐姐说让哥儿先吃着。”

“好,”笙哥儿从屏风后出来,脸因为方才的笑闹红红的,身后跟着苍术——“你去帮你葭儿姐姐做事吧,我这里不用你了。”

“是。”

宝瑟走了以后,苍术说,“我看这两个刚买的小丫头也算是勤勉,只是有些畏畏缩缩的,灵巧欠缺些。”

“她们刚来,要学的东西多。”笙哥儿说,“不过,我也觉得怪了,她们是刚来的,也和之前的仆役一样,面对你们比面对我的时候更害怕呢?”

“那该问哥儿自己了,哥儿对下面的人实在是宽,人家说是宽严并济,却也没见哥儿对下人怎么严啊。”苍术给笙哥儿倒了一杯恩施玉露到青白釉的鹅首杯里,递给他。

笙哥儿笑笑,接过那杯子喝了一口,“这恩施玉露是上次你买的还是重楼买的?蒸出来也香的很,你吃吃看。”

苍术便就着笙哥儿的手把茶杯里剩下的都喝了,喝完抿­唇­,“这是重楼买的,也不知道哥儿爱不爱喝,所以只是小小一茶饼,哥儿爱喝的话再买些。”

“好的东西不一定要时时吃它,吃多了再好的也没意思了。”笙哥儿自己又倒了一杯,不过没有马上喝,而是观察那茶­色­,苍翠绿润,果然如玉如露,无愧它的另一个名字——玉绿——“这颜­色­好,我刚好有一幅画可以用它上些­色­。”

苍术笑着拉着笙哥儿坐下,“我刚才说的哥儿可准了?”

笙哥儿眼波一转,“以前葭儿她们说你对生意如何执着我也就当听听了,现在觉得,你这人还真是休息不得的,这不过闲了几日,就想着往外跑了……还是,你实在觉得呆在宅子里陪我闷了?”

“怎么会?”苍术忙否定,“只是原先不是和哥儿说那脂粉店的事,我那时线都搭好了,只等着找铺子签订单了……又闹了那么一出,现在不也是把原先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笙哥儿摆手,“好好,你要去就去吧,只是别累着自己了。”

“哥儿放心,我哪里会让自己累着?”苍术说,“不过想着赚钱而已。”

笙哥儿看着他,“你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说哥儿不是做生意的料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哥儿并没有那种生意人想要一赚再赚的野心,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哥儿,苍术知道你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苍术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可是苍术还是想要凭自己的能力让哥儿过上富贵无双的日子。”

苍术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宣誓了。

笙哥儿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你这话像是说要养我一样。”

“那哥儿可愿意让我养?”苍术半开玩笑道。

笙哥儿的手指轻叩红木的桌面,“要养我,好似没那么容易……”笙哥儿斜眼看他,同样半开玩笑,“我这日日吃穿用度比寻常人都要奢靡……这里头有傅家的因素,同样也是跟在我身边的你们惯的……”

“所以我才说要好好赚钱啊。”苍术握住笙哥儿那纤细圆润的指头,“只有赚到的和你们傅府一样金山银山一样的钱才能让哥儿过上如今一般的生活,若想要更好,便须赚更多的钱。”

“你这些话若是让老爷听到,”笙哥儿摇头,“老爷还以为你是在挑衅于他呢。”

“我既敢接手养他的儿子,当然要有一定的能力了……”

“养儿子?养什么儿子?”重楼在门口就听到苍术的话,边往里走边问。

“重楼,你回来了。”笙哥儿向重楼打招呼。

“我听到苍术说什么养儿子,怎么回事?”重楼把身上的墨蓝银线纹大氅脱了,挂在屏风上。

笙哥儿看了苍术一眼,嬉笑道,“苍术说,他要养我呢。”

重楼的动作顿了下,走过来,睨了苍术一眼,“你倒直率,连养哥儿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一向直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苍术道。

重楼看向笙哥儿,“哥儿答应了,让苍术养你?”

“你们还真把我当小孩儿了,我是说养就养的?老爷养我是因为我是他儿子,所以他给我银子金子花,你们倒是想养……”笙哥儿支起下巴,“话说回来,为什么就一定是我被养,不是我养你们呢?这你们看,老爷从来都是花钱在几位姨娘身上,何时让几位姨娘养老爷了?”

“哥儿倒是把我们和姨娘来做比。”苍术明显不乐意了。

“不过打个比方而已。”笙哥儿说。

“我看哥儿的意思是像老爷那样左拥右抱,享亲齐人之福吧。”重楼说。

不过,笙哥儿如今的情况,何止是左拥右抱,分明是四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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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重楼和笙哥儿同寝。

笙哥儿趴在床上,双臂放在枕头上,下巴枕在上面。重楼蹲在一旁,给笙哥儿按摩。

“哥儿看书可不能同个姿势看好久了,这后背几块地方都僵住了。”重楼说。

“知道了,你不按还好,你一按就觉得有些酸疼了。”笙哥儿感觉到后背有一片清亮的触感,而鼻尖也盈满一股子甜香味——“那是什么?”

“叫‘九露枇杷膏’,却不是吃的,是用来涂抹在身上的,抹上再按摩一会儿,可以缓解酸疼,哥儿觉得如何了?”

“凉凉的,挺舒服。”笙哥儿被重楼那样温柔细致地按压着,脸埋进枕头里,忍不住就发出细细的呻吟声——“嗯……”

然后笙哥儿感觉重楼放在自己背上的手僵了下,然后才继续按摩,但是已经显得有些仓促了。

“这九露枇杷膏是药店里买的吗?”笙哥儿问。

“嗯。哥儿觉得好改日再买一些。”

“好。”

“今日,哥儿怎么和苍术说起那话了?”重楼突然问。

“什么话?”

“什么养哥儿的话……哥儿可是想到了什么?”重楼轻声问。

“没什么,只是苍术说开脂粉店的事,我们就玩笑了几句,说到了赚钱,也是杜若起的头,说什么要多赚钱才可以养我什么的……不过都是玩笑话。”笙哥儿不以为然。

“哥儿觉得只是玩笑话吗?”重楼的手指在笙哥儿脊椎处摩挲,“哥儿想想,杜若是御史,昌阳是将军,这我和苍术是什么?苍术生意头脑好,自然想着做生意赚钱了,这样想来,我便更处于更劣势的位置了。”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的。”笙哥儿叹气,“我又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非得要怎么样的名利来相配……”

“不是高不可攀,”重楼低下头,在笙哥儿耳边道,“只是因为是哥儿,所以想要一更好的姿态站在哥儿身边,把更好的东西给哥儿。”

“你起来些。”笙哥儿让重楼起来些,自己翻转过身来,看着重楼,“你们要怎么折腾就去折腾吧,横竖我的心意不会变。”

“哥儿……”重楼受不住那眼泪的诱惑,低头噙住了那抹红。

重楼的吻是温柔的,总是体贴地照顾着笙哥儿的感觉……尽管是温柔似水的吻,可是笙哥儿还是察觉到了重楼下半身的某处变化……他颇有些坏心眼地用腿蹭了蹭——

重楼倒吸了口气,忙和笙哥儿分开,难以置信地盯着笙哥儿。

笙哥儿被他那样盯着,倒有几分心虚,最后双手勾住了重楼的脖子——“重楼,这样忍着……很辛苦吧?”

“哥儿?”重楼竭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重楼,现在已经四月份了。”笙哥儿缓缓道,“再过几个月,就是我生辰了,到那时我便是十八岁了。”

重楼没摸清笙哥儿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等我十八岁……”笙哥儿眸光一转,“便……你们便可以不用再忍了……”

重楼讶异地睁大了眼,和笙哥儿四目交接许久,突然起身了,果断下床,往外面走了——

“你去哪?”

“冲澡。”

笙哥儿撑着脑袋,看着重楼离开——这些日子,那水好像也费了许多……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还是忍不住和自己亲近……哎……这不是遭罪了吗……

笙哥儿 第一卷 哥儿的生活 第一百零五章 一纸婚契

“哥儿,这是刚采来的槐花,这是槐花蕊,那个是开了的槐花。”锦屏把两只小花篮放到桌上,那边的­精­致的花篮里的是挑拣的­干­­干­净净的槐花和槐花蕊,槐花蕊是­嫩­绿­色­的,绽开的槐花是黄绿­色­。

笙哥儿捡起一朵花看了看,点头,“好。”

“哥儿,这槐花采来做什么啊?”锦屏好奇地问,“我记得以前我们也有采来吃的,难道哥儿也是要吃的吗?”他们是贫苦人家,自然会吃这些东西,可是哥儿……

“不是,拿来制颜­色­的,花蕊和花可以制成­嫩­绿及黄绿的颜­色­,我用来给画上­色­的。”笙哥儿说,“我让宝瑟去煮水了,煮沸以后就可以之颜­色­了,以前都是葭儿他们帮我,现在也教教你们。”

“嗯,谢哥儿。那我去厨房看看水好了没有。”锦屏喜滋滋的跑了。

笙哥儿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两个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当初那两个丫头进庄子的时候还要小,可是如今都大了,别人房内的丫头变成大丫头了,不是打发出去配人就是留在身边开脸做了侍妾,而那两个丫头始终留在自己身边,如今……也留不住了。

“哥儿,我回来了。”余容提着描红云纹掐丝食盒进来,“重楼哥哥让我带了几样吃食给哥儿。”

“都有些什么啊?”笙哥儿懒洋洋的问。

“几样酥蜜裹食,几样珑缠茶果,还有一道炒西施舌的小菜,很是鲜­嫩­,也是叶师傅的拿手菜。”羽绒打开盖子,把几样点心小菜往外拿。

“叶师傅?”笙哥儿顿了下,转身面对余容,“你说的叶师傅就是那位叶师傅?”

“咱们雁回楼只有一位叶师傅啊。”余容说,“哥儿不是见过叶师傅的吗?”

“是见过,去不怎么熟……”笙哥儿说,“余容,你觉得那叶师傅为人如何?”

“很好啊,叶师傅做的菜很好吃。”余容一脸认真。

笙哥儿看了他一眼,“我是问他为人,不是问他的厨艺。”

“人也好啊,叶师傅是主厨,厨房里的其他几位师傅都很听他的,只是……”余容皱了皱眉,“小气了些……”

“怎么说?”笙哥儿感兴趣的问。

“我去雁回楼的厨房不过是想要吃几样点心,他都不让我吃,还说是给客人准备的,明明有很多啊,给我吃一两块又不会怎么样……难怪葭儿姐姐要同他吵了……”

“我看你葭儿姐姐和他超不是因为他小气吧?”笙哥儿敲了他的脑袋一记,“你说他‘小气’,我觉得他没做错,雁回楼的东西确实是给客人准备的,哪里是让你白拿的了?他倒挺负责的。”

“哥儿,余容……余容只是想要为哥儿试试点心吗,如果好吃也就带来给哥儿品尝了啊。”余容辩解道。

“好了,”笙哥儿怎么不了解余容贪嘴的习­性­,“你跟我说说,那葭儿和叶师傅吵,都是吵些什么?”

“不过就是为了菜式吗,那有些菜葭儿姐姐说甜度不够,那叶师傅不以为然,有些菜叶师傅觉得要勾芡多些,葭儿姐姐不赞同,两人自然就争执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葭儿姐姐和叶师傅并没有真正的生对方的气……”余容想到了什么,抓住笙哥儿的衣袖,“哥儿,你说,葭儿姐姐是不是真的和叶师傅……”

“多嘴。”笙哥儿睨了他一眼,“这西施舌凉了,我看还是会雁回楼吃热炒的西施舌好了。你去……去让乔护卫跟着我们一起出门。”

“哦。”

笙哥儿出门前,和锦屏宝瑟两个说了,让她们把槐花在­阴­凉处晾凉,等回来的时候再来制颜­色­。

拿乔护卫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个而今天指明了让自己跟着出门……平时哥儿可不管这些事啊。

余容站在笙哥儿身后,乔护卫站在另一边,而笙哥儿面前站着的是叶师傅。笙哥儿一人坐着,在三个人的目光中十分之淡定的吃了一口炒西施舌——

“好,味道果然很是鲜­嫩­。”笙哥儿抬头含笑看着叶师傅,“叶师傅,听说你也是打南边来的?”

“是的,”叶师傅回答,“我老家在江城。”

“江城?那可是在珞城旁边啊。”笙哥儿说,“怪道这菜和珞城的口味相似的呢。”

“哥儿喜欢就好。”这笙哥儿虽然平日不出面,可是雁回楼的人都知道笙哥儿才是这里的大老板。

“不错,”笙哥儿道,“这样看来,我以后也可以来雁回楼好好吃个饭了。”

“哥儿在家难道不能好好吃饭吗?葭儿姐姐做的饭菜哥儿不也是挺爱吃的嘛?”余容Сhā嘴。

笙哥儿看了余容一眼,却是叹口气,“现在是可以吃啊,这往后等你葭儿姐姐出了门子,不就吃不上了吗?”

笙哥儿余光瞥到那叶师傅猛地抬头盯着自己看。

“出了门子?”余容重复,“葭儿姐姐要往哪儿去?”

“傻子。”笙哥儿慢条斯理道,“你葭儿姐姐被我误了这么久,早就是时候了,我是要为她好好寻觅一个佳婿,让她有一个好归宿。”

“那葭儿姐姐是要嫁人了?”余容惊讶道。

“是啊,不止你葭儿姐姐,你苇儿姐姐也是。”笙哥儿叹口气道,“这一直以来,我顾着自己的事,竟忘记了,那两个丫头不言语,也没人同我说这件事……这可不能再耽误了……”

这边,乔护卫脸也已经白了。

“哎,叶师傅,都忘记了,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快去忙吧。”笙哥儿似是才想起来叶师傅还没走,道。

那叶师傅却是一步都没动,原本冷静的脸也变得有些纠结,最后竟跪下去了——

“哥儿,请恕叶某放肆,叶某有一事相求。”

笙哥儿看着他,“有事你说便是,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事叶某其实早有想法,只是始终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开口……”叶师傅盯着笙哥儿,无所畏惧,“只是如今看来,不说就要遗憾终身了。”

“这我倒想听听看。”

“我喜欢格尔的丫头葭儿,希望哥儿成全。”叶师傅磕了个头,“只要哥儿成全,让叶某做什么都成。”

“你喜欢葭儿?”笙哥儿似笑非笑,“这就是你要说的?”

“是。”

笙哥儿还没有说话,这边乔护卫也走到笙哥儿面前,跪了下来,“哥儿,奴才也有一事相求。”

“怎么,你也喜欢葭儿不成?”笙哥儿挑眉。

“不,”乔护卫忙道,“奴才喜欢的是苇儿。奴才也请哥儿成全。”

余容尚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突然变成这样。

笙哥儿看着他们两个,嘴角一勾,“你们说成全,我就要成全吗?”

“哥儿?!”叶师傅和乔护卫都一脸紧张。

“你们凭什么要我成全?”笙哥儿缓缓道,“两个丫头都是我心爱的,我想这是要给她们至少找个富贵人家的,你们一个厨子一个护卫,我能把她们交给你们吗?”

“哥儿,”叶师傅说,“叶某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我敢保证,凭着这一手手艺,我可以保葭儿一生衣食无忧,绝不会让葭儿受丝毫委屈。”

乔护卫看了叶师傅一眼,对笙哥儿磕了一个头,“奴才对苇儿一片真心,奴才知道,苇儿跟着我不能像跟这哥儿锦衣玉食……可是奴才发誓,尽己所能让苇儿开心度日,绝不负她。”

“漂亮话谁都会说,这是上多的是食言而肥的人。”笙哥儿转头对余容说,“余容,拿纸笔来。”

“是。”余容很快拿了纸笔过来,看着笙哥儿写了两张纸,只是上面的字她认得有限。

笙哥儿把写好的两张纸一人一张给他们。

“婚契?”叶师傅疑惑。

“我是见证人,已经签字了,而你们在那上面签字按手指,上面婚契的内容让两个丫头写,只要两个丫头同意这桩婚事,签了字,不管两个丫头在婚契上写了什么你们就要遵从,有一点违背了,两个丫头可随时提出和离,如何?”

那两人一愣,虽然这婚契的事情闻所未闻,切荒诞不经,可是两人很快点头了,生怕笙哥儿反悔,“谢哥儿成全。”

“谢我什么?这婚契要成立可是要两个丫头同意的。”笙哥儿往后靠在四方椅背上,“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一愣,明白过来,向着哥儿又磕了一个头,拿着那婚契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笙哥儿看着那两人的背影,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再来,且看他们的造化了。

笙哥儿 第一卷 哥儿的生活 第一百零六章 陆老爷

“哥儿哥儿,我看到杜若哥哥了。”余容趴在窗前,突然转过头来高兴地说。

“杜若?”笙哥儿本来正在那里研究菜单,闻言放下菜单,“这个时间杜若不是应该还在朝上吗?”

“可是确实是杜若哥哥啊,”余容说,“杜若哥哥身上穿的还是个儿上次让做的那件天青衫呢,那布料还是我去扯的。”

笙哥儿起身去看,人来人往的哪里有杜若的身影——“人呢?”

“哎?人呢?”余容探头去看,也没看到方才看到的身影。

笙哥儿敲了她一下,返回自己的座位。

“不是啊,哥儿,真的是杜若哥哥……他刚才是往这边来了,身边还有几个人……”余容急着解释,“他刚才好像就在门口……是不是进来了啊?我去看看。”

笙哥儿看着余容跑出去,无奈的摇头——­性­子真是活泼过头了。

没过多久,余容又跑回来,一脸兴奋——“哥儿,真的是杜若哥哥,我看见了,重楼哥哥刚才和他说话,现在是往楼上来呢。”

真的是杜若?笙哥儿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没想到却和那几个人迎面对上——笙哥儿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杜若——

“杜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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