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老爷蹲下身把傅雪卿给背了起岸来,君哥儿在后面托着傅雪卿的裙摆,不让碰到地面。老爷把傅雪卿背到了花轿上——
“雪卿,往后你要好自珍重,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还有我们呢。”老爷叮嘱道。
“大哥哥,”傅雪卿的声音因为哭过有些沙哑,“以后,娘亲就烦请你多加照顾了。”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姨奶奶的。”
“雪卿谢过大哥哥了。”
“家里的事你只管安心,兀自保重自己才好。”
“嗯。”
君哥儿也跟着对傅雪卿说,“大姐姐,你要好好的,等你生了小外甥,君儿带小外甥一起玩。”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可是一字一句却很清晰。
傅雪卿摸了摸君哥儿胖乎乎的小手,“君儿……真乖。”
老爷抱起了君哥儿离开了花轿,喜娘把花轿的轿帘盖上了。
老爷走到骑在马上的林克堂面前,“妹夫,雪卿到底年轻,许多事未必知晓的。你要多多担待,好好照顾她。”
林克堂回道,“大哥放心,妹夫不是那等轻狂之人,雪卿是我的妻子,我会疼她护她。”
“你若是对大姐姐不好的话,我就去林家把大姐姐给抢回来!”君哥儿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对林克堂说。
林克堂笑了,对这个幼龄妻舅作揖,“小舅子尽管放心吧。”
老爷看着他,“虽说是童言稚语,可是未必就当不得真。”
林克堂正了脸色,“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向说到做到。”
“好……你们去吧。”
林克堂一挥手,“启程!”
鞭炮放了起来,吹打声震天。
老爷看着那远去的迎亲队伍,深深叹了口气。
君哥儿胖胖的手搂住老爷的脖子,小脑袋埋进老爷的怀里——
“哥哥……”
“怎么了?”老爷轻抚他的背。
“我想大姐姐了……”虽说大姐姐以前总是对他很凶,可是大姐姐还是大姐姐,大姐姐也有对自己好的时候……
“乖……”
老爷感到自己胸口的湿意,心想:小孩子总是敏感的。
笙哥儿 第二卷 老爷的日子 第五十五章
老爷穿着不起眼的青灰袍子,袍子上花纹全无。头上挽发的簪子也只是一只鸟木簪,身上的配饰全都摘了,只留一个秋香莲心荷包。
要说老爷为什么做这打扮。当然是为了一起眼了。就是连右脸颊上的红莲胎记也被故意挑下来的发丝给遮住了。老爷去的地方就不是能让太多人知道的地方了。
不要误会,这个地方就是——育婴堂。
而跟着老爷一同去的就是二爷了。这种事一般都是二爷出面的,只是老爷执意才跟来了。
“我已经和那育婴堂的主人说好了,”二爷对老爷说,“这育婴堂里女孩儿多,男孩儿却少,而男孩中有一大部分是身有残疾的。”说到身有残疾,二爷是有体会的,毕竟当然他也是跛腿的,还好后来经过治疗好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我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老爷看了看这育婴堂的环境,觉得并不是很好,这是设在一个弄堂里的,虽说安静,可是看门面都较为简陋。
“这种地方也不是老爷来的啊。”二爷说,“咱们进去吧。”
“嗯。”
迎接老爷和二爷的是一个穿着干净灰布衫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一直是笑眯眯的。
“是杜老爷吧?”
这是老爷的化姓,毕竟傅姓在珞城还是挺招人眼的,而杜姓是老爷母舅家的姓氏。
“我是。”老爷听到了孩童啼哭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杜老爷,人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您跟我去看看。”
老爷和二爷跟着那中年男子进去了一个房间,里面两个壮硕的女子正在喂|乳,没有被喂到的就是啼哭的婴儿。
“这里的全是男孩子。”中年男子说,“最大的才一周岁,最小的也不过满月。这再大些的都有人领养走了。”
老爷看了看那些婴孩,少有圆润的,“你们这里的小孩都是哪来的?”
“有些是家境贫困的父母送来的,有些则是被遗弃的。”中年男子说着叹了口气。
老爷看到一个正扒着小床的边沿学走路的小孩,他嘴里发出“哒哒”声,小腿似乎还挺有力,已经走了好几步了。
因为靠得比较近,老爷就伸出手碰了碰他,结果被抓住了手,就往他嘴里送——
“哎呀,快松口松口。”那中年男子见小孩把老爷咬了,怕老爷不高兴,忙过去想要把小孩给拉开——毕竟,对于育婴堂里的人来说,能有人来领养小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没事,他牙齿还没长出多少呢。”老爷不在意地挥挥手,又摸了摸他的手臂,确实比较壮硕,至少比其他小孩要好多了,而且他看到老爷就笑,老爷也报以一笑。
那中年男子见老爷似乎对这个小孩感兴趣,忙道,“他叫‘元儿’,算起来也有十个月差不多了,这小家伙是里面最活泼的,也最不爱哭,见人就笑。”
老爷捏了捏他的脸,他又咯咯笑了,口水都流了出来,老爷看到他那亮亮的眼睛,也不介意,用衣袖就帮他擦了口水,“元儿……”
“啊啊啊——”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很兴奋的模样。
老爷转头看二爷,“你觉得他怎么样?”
二爷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手脚,是个健全的孩子,而且样貌也清秀,点头,“是个好的。”
老爷把元儿抱起来,交给二爷,自己又在旁边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一个躺在摇篮里吐着泡泡的小家伙身上,小家伙皮肤白白的,眼睛也挺漂亮,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老爷拿下腰间的荷包在他眼前晃,他的目光就追逐着荷包转,可是却没有想要伸出手去抓,只是眼睛转个不停。
“这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老爷转头问那人。
“他叫蒲儿。”中年男子看了老爷一眼,似乎有些为难,“不过……”
“怎么了?”
“实不相瞒,这蒲儿事实上比元儿还要大一些,可是到如今他也都不会走路,也不会叫人,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不敢欺瞒杜老爷……”
“可是有什么病?”二爷问。
“让育婴堂里的大夫看过,手脚也都是好的,只是太小看不出心智方面是否……”中年男子叹息道,“其实先前也有两对夫妇收养过蒲儿,可是很快送回来了,说怕是个痴儿,我也不想蒲儿再……”
老爷低头近看那小娃儿,眼睛着实漂亮,透着股灵气,并不像是痴儿……
“老爷,若是不好的,还是换一个吧。”二爷劝道。
“重楼,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幼时也是行动迟缓的,走路走得晚,说话说得晚,孙嬷嬷说她担心得不行……可是现在你看我,不也是好的吗?”老爷又晃了晃那荷包,“我看这蒲儿就想到我自己,看着着实投缘。”
二爷再看那蒲儿,也确实好看,精致得很,不像是有问题的。
“老爷觉得好就好。”
老爷看向二爷,“你可有觉得哪个好的?”
老爷的意思不是收养一个两个,他本来就有让二爷他们各有继承人的意思。
二爷看了一圈,指着一个正在兀自翻滚的小家伙,“那个也是活泼的。”
老爷看过去,这个小家伙要更小一些,翻滚翻过去就翻不回来了,跟只小乌龟似的蹬着双手双脚,想哭却只是憋着眼泪。
“那是条儿,”中年男子又指着同一张床上另一个刚喂好了奶的小娃儿,“那是顺儿,他们是双生子。”
老爷一看,乐了,相貌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双生子如此难得,怎么也被一起送来了?”二爷怪道。
“他们不是被父母送来的,也是可怜的,原是娘亲在河边洗衣掉了下去,他们的爹就下河去救人,结果把自己都搭了进去,被发现的时候两人就在河边的摇篮里……亲戚都没有要收养的,就送来了这里。”中年男子道,“因为这个,有些人觉得晦气,就没收养,而且这两个亲得很,收养了一个,另一个哭号得厉害,收养两个负担也重,遂就耽搁了。”
老爷看了眼二爷,“你也是有眼光的,这一看就看中了双生子。”
那中年男子听他们的意思是四个全都要收养了,那个激动啊,眼睛都红了——
“杜老爷真是慈善之人,菩萨一定保佑杜老爷一家的。”
“不,我们还要一个。”老爷指了指方才哭得最厉害的一个还没褪了红的小家伙,“这个应该出生不久吧?”
“这是秋儿,倒是把他给忘了,他才是最小的,他是前两日才刚出生就被他爹给送来的,说是家里人口太多养不了才给了我们。”中年男子真的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杜老爷,这可是五个啊……您真的要收养了这五个小娃儿?”
“这哪里是可以玩笑的?”老爷把那蒲儿抱了起来——因着以前抱过了几个小孩儿所以这动作老爷也不会生涩——而蒲儿就乖乖趴伏在老爷怀里,一声不吭的,手里还抓着老爷的荷包——“你只管把他们的名符和生辰单子给我,我好让人拿去官府上名册。”
“是是,我马上去。”
老爷让木丹等人进来把其他三个小家伙抱走,那双生子本来被陌生人抱很不乐意的,可是看到自己兄弟也在,闹了会儿也乖看,而秋儿是哭得最厉害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拐卖婴孩呢。
老爷见那抱着秋儿的小厮姿势都不对,遂换过来自己抱了秋儿,总算是好一些了。老爷看着怀里抽泣着的秋儿,笑道,“你啊你,可有的折腾了。”
秋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老爷看,然后吐出了些奶,把老爷的衣服弄脏了,老爷也不觉得什么。
临走的时候,老爷给了那中年男子一张面值五百两的票子,“这银子是给里面的那些小家伙,也望你好生看待,都是可怜人,个人能力有限。不过,倘若你能把这育婴堂办好,往后我会着人定期送来银钱。”
“是是,杜老爷真是大善人,菩萨一定会保佑杜老爷的……”中年男子本来也只是继承了先辈主持的这个育婴堂,他所能做的不过也只是尽己所能。而这五百两银子能用得着的地方可多了——原先只以为这杜老爷不过来领养个小孩,没想到领养走了五个,还留下银子,甚至做出那样的承诺……
看着那马车走远,方才在屋子里的一个妇人对中年男子说,“周先生,我看到刚才那个杜老爷脸上似乎有块红色胎记,像朵花似的,我想起以前听说的事,你说这人会不会就是那个有名的江南首富傅老爷啊?”
“可是他不是说姓杜吗?”另一妇人说。
“那人家母家不就是姓杜吗?……”
那周先生叹道:“不管是姓傅还是姓杜,都是好人啊……那五个孩子也很是有福,被这样的人家相中了……”
“是啊是啊……”
其他人都在感慨。
有些事就是瞬间改变的,有些人的命运也不过是一个念头一个举动而已……
笙哥儿 第二卷 老爷的日子 第五十六章
老爷出面收养了五个小孩的事在傅氏一族里是引起了轰动的——这老爷既然无后,要领养外姓人,为何不干脆过继本族的人?族里可有的是幼童过继——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整个傅府就是个聚宝盆,若是自己家的小孩被过继进去,那不就代表……
“各位叔伯就不必客气了,虽说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怎么忍心让各位叔伯父子、爷孙分离呢?这拆散人家的事也不是咱们家做得出来的。”
有些人被这个话给堵回去了,有些人却又在老爷面前说起了血缘关系的事,絮絮叨叨个没完。
“这当初太爷允我与男子结亲就是知道我这一脉是断了的,好在还有一个君儿……这有君儿在,傅家的血脉就不会断。”老爷笑看着他们,“众位叔伯看中晏笙是晏笙的荣幸,晏笙在此谢过各位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以后傅家的继承人是君哥儿,并不会因为收养了这些小孩就有所改变。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些族人也就无话可说了。这确实有一个君哥儿在,而他们又知道老爷这些年对君哥儿的尽心培养。这如果他们再有话说,可是牵扯到老爷房里的事了,老爷尚且还好,那四位可都是不好惹的,他们这些族人绝大多数都是依赖者傅府来生存,这要是惹恼了那四个人,恐怕以后生计都困难了。
所以,这件事在族里闹腾了一阵子,很快又将息了。
很快,五个小孩都入了族谱,原本老爷的意思是其余四个是跟着二爷他们的娃,可是当初四位爷都算是‘嫁’入府中的,所以最后还是都跟了傅姓。
最大的蒲儿取名傅镜蒲,元儿取名傅镜元,双生子名为傅镜曲和傅镜乐,秋儿取名为傅镜秋。
自打五个小家伙进府,君哥儿就更爱往老爷的平湖苑跑了,连带着小千欢和小承希也是,后来再加上一个常来傅府做客的杜家小祁霄。说到这小祁霄,难得他和老爷投缘,这舅姥爷也不是白叫的,老爷到是挺乐意他来的,杜辛四不用说了,儿子入了老爷的眼,他更是常让人送儿子过来了。
这小祁霄与君哥儿玩得也还好,没想到和如今最活泼的元儿更投缘了,这元儿胆子大,在君哥儿四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中,小祁霄是脾气最好的,元儿就老是让小祁霄背着自己到处玩,年纪小小,竟会骑到比自己大的哥哥背上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君哥儿最喜欢的是沉默不爱动弹的蒲儿,老爱逗他,他还说蒲儿和哥哥(老爷)像,所以最喜欢他。而小千欢和小承希却爱和双生子玩,两个总是一起来,然后就各自抱着双生子中的一个玩游戏,至于玩得什么游戏,就不是老爷他们这些大人所能够理解了。
而秋儿最小,其他哥哥玩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饿了哭,哭了吃,吃了又睡——直把自己养得和白面馒头一般,小脸儿圆鼓鼓白透透的,鼓起来和青蛙似的(四爷原话),原来收养的时候身上还没褪红,现在褪了红,别说,秋儿也是一个小美人一个。
正当老爷想着秋儿没人玩的时候,得,赵无居终于把他那个宝贝儿子给抱过来炫耀了,结果一来看到了这么多包子,心有不甘,低头看看自家儿子,确实“英俊粉嫩”(话说这两个词语是能用在一起的吗?),也就释怀了。老爷直接把楠儿抱过去和秋儿玩,虽说是“玩”,两个小孩子都还不怎么能动呢,只是躺在一块儿,翻个身都有些困难,只能说互相比着吹泡泡了。
结果,老爷这平湖苑里是越来越热闹了,幼儿的哭声笑声一片,偶尔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那是元儿追着院子里的大白鹅跑——当然,旁边小祁霄和木丹他们都在呢,要不然真被大白鹅给啄哭了不可。
老爷拿着一个串着红玛瑙的纯金九连环在解,这还是君哥儿的玩具呢,君哥儿解不出就来让老爷解,而赵无居见了就在一旁指指点点,这里扣那里拉的,老爷被他指点得烦了,干脆把那九连环往他怀里一推,“得,给你解吧。”
“我就说几句而已。”赵无居很是无辜。
“只是几句?”
赵无居笑笑,“好晏笙,你知道我只是纸上谈兵的。”
老爷这才拿回来,自己细细地解。
“呦,今儿好热闹啊。”三爷走了进来,见到里头的场景,笑道——可是,他话音刚落,只听——
“哎呀,乐儿裤子湿了!”小承希叫了起来。
小千欢鄙视地看着他,“我方才就说了,乐儿扭来扭去那么不舒服,肯定是有问题了。”
“你刚才哪里有说?”小承希反驳道。
“是你不当一回事的。”
而乐儿却像是知道尿床丢脸一般,哭得那个厉害啊——
旁边的曲儿听到忙爬了过去,看弟弟哭得厉害,却不知道怎么了,垮下了脸,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乐少爷,别哭了啊。”乐儿的奶娘忙上前来把乐儿抱走了。
曲儿张着手臂要跟过去,他的奶娘只好也把他抱去了。
小承希和小千欢也蹦跳着跟走了。
老爷摇头,看向三爷,“果然是你儿子,听到你来了,就要迎你了。”
这乐儿是挂在三爷名下的,曲儿是挂在二爷名下,元儿是挂在大爷名下,秋儿是挂在四爷名下,而蒲儿才是挂在老爷名下的。
三爷笑了,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给老爷,“我这么早回来就是把这个交给你,因为是要紧的交给别人我倒不放心,干脆自己回来了。”
老爷一看,竟然是太爷的来信,他忙拆开了,看了几行,眼睛睁大了,一口气读完,笑了,抬起头道,“杜若,太爷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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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正是春意正浓的时候,桃红柳绿不说,就是鸟儿雀儿的叫声也让人心生愉悦。
珞城的渡口,两列车马整齐地停在那里,来往行人都看到了车马上的“傅”字,便知道是傅家的人,再一细看,那打头站着的不是傅家的老爷和那四位爷吗?怎么这几位会一同出现在渡头,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要接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要有这样的排场……
“来了,来了!”四爷指着前方靠近的大船说。
老爷站在那里,心里很是激动,又有几分紧张,不知道太爷怎么样了……
一旁挨着老爷站着的君哥儿拉拉老爷的手,“哥哥,那就是太爷的大船吗?”
“是啊,君儿,你看,那上面的旗帜也是一个‘傅’字。”老爷指着前方说。
“嗯。”君哥儿看了看又拉拉老爷的手,“哥哥,我忘记太爷长什么样了,太爷会不会也不记得君儿了?”
老爷摸摸他的头,“太爷离开的时候君儿还小,不记得是正常的,太爷就算一时认不出君儿也是因为君儿长得太快,如果是这样,君儿可不要不高兴哦。”
君哥儿摇头,“君儿才不会生太爷的气。”
“乖。”
终于大船临岸,待停稳了以后,船上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先是仆人,然后是护卫,接着老爷看到了柳管家,再来是……
老爷看到从船上慢慢走下来的人,一身鸦青锦鸡春桃纹云缎长袍,一双牙白狐狸皮靴子,身姿挺拔,形容有度,脸上熟悉的浅笑,眼角自然的风韵……看着竟然似乎比当年离去的时候还要年轻了好几岁。老爷想着,他若是与自己比肩,人家看着,也很难想到两人是父子,只会猜到是兄弟吧?
老爷深吸一口气,牵着君哥儿的手走到太爷面前——“太爷,儿子给太爷问安。”
老爷跪了下去,君哥儿也跟着跪着。而老爷身后除了有功名的大爷和三爷全都跪下去了,而大爷和三爷爷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我回来可不是看你们给我行这些礼的,快起来吧。”太爷扶着老爷和君哥儿起来,先是看了看老爷,见他气色皆好,看着也都是在娇养着,日子也是顺心的,遂点点头,目光移向君哥儿——
“这是君儿吧。”
“是,太爷,我是君儿。”君哥儿对太爷是陌生的,可是许是父子的关系,这种陌生很快也就慢慢消减了。
“果然是长大了。”太爷摸摸他的头,“看来你哥哥把你教得很好。”
君哥儿拉住老爷的手,用力点头,“哥哥对我很好的。”
太爷点头,又看向老爷身后的四人,这四人看着比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更加成熟了,且气势也更强了,就是看着温和的二爷爷早就不是当年可比了。
“这些年,笙儿、君儿,还有整个傅府,都劳累你们了。”
“太爷客气了。”二爷道,“都是一家人,何来劳累不劳累之说。”
其他三人也是笑着点头。
“太爷。”老爷对太爷笑道,“有话回府里再说吧。府里的姨娘们还有雪昭妹妹都等着呢。酒菜也都已经备好了,只等太爷回去呢。”
“好好,回去,回去。”
太爷一手执起老爷的手,一手牵着君哥儿,三人上了一辆马车——这是第一次父子三人这般亲密。
老爷不知道太爷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感悟了什么,他感觉得到太爷身上的人情味似乎比原先要强多了,父子之情也更加浓厚了。许多东西,不必说出来,当事人自会觉察得到。
马车上,太爷抚了抚君哥儿的脑袋,转头对老爷说,“笙儿,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老爷楞了下,微微一笑,“这都是我该做的。况且,我未必及得上太爷,不过尽力而为。而重楼他们,帮了我太多太多。”
“他们为傅府做得一切事,都是因为你,所以,最大的功臣还是你。”太爷同样报以一笑。
父子两个的笑容极为相似。
“太爷是觉得儿子哪里都好吧?没见过这么夸儿子的。”老爷促狭道。
“这一句夸,你值得。”
“无论如何,”老爷道,“我只是不想要辜负太爷当日所托,作为傅家的人,我也该承担起我的责任。”
太爷不语,只是一笑。
老爷心领神会。
君哥儿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拉拉太爷的衣袖,“太爷,听哥哥说你在海外遇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你可以给君儿说说嘛?”
“你想听?”
君哥儿用力点头,“嗯嗯。”
“好好,那我就说了。”太爷徐徐道,“就说半月前吧,我们的船队途径一岛,那岛上不论男女,个个邦达腰粗,且耳垂其长,皆因每日佩戴铁制的耳环所致……”
君哥儿听得聚精会神,时而露出稀罕的表情。
老爷在那温和的述说中,也慢慢静下心来,看看趴在太爷膝盖上的君哥儿,又看看轻抚君哥儿背的太爷,老爷心里喟叹一声:这便是父子天伦吧。
不论如何,今日,总算是团聚了。
不管太爷在外头如何风雨,总会有归来的一天的。
这是老爷曾经的信念。
不说傅府的姨奶奶们看到太爷是怎样的喜极而泣,激动万分,当夜,整个傅府张灯结彩,一片的欢声笑语,犹如过节一般,个个喜气洋洋。
这一夜,老爷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二爷看到老爷脸上的笑,轻笑一声,把蜡烛给吹灭了,放下了帘子,两人依偎而眠。
一夜好梦。
(正文完结)
笙哥儿外篇番外缘发
老爷手里拿着把剪刀在修剪一盆白牡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没有回头,就问,“人走了吗?”
“见不到真佛,自然就走了。”二爷回道,“不过,老爷准备晾他多久?”
老爷顿了下,“他来了几次了?”
“也有十几次了吧。”二爷叹道,“这个溧阳侯也真是够有心的,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只是,老爷就不怕他耐心不够,就不来了?”
“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那样大言不惭地说非我妹妹不娶?”老爷冷笑,“要知道,当初可就是他那样的架势,整个珞城有谁不知道傅家的二小姐被人求亲的事?还是个侯爷,雪昭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了。”
“若是老爷真的讨厌那个溧阳侯,早就不让他进咱们家的门呢,也不会让雪昭和他扯上关系……”二爷轻笑,“只是老爷信不过他,想要考验他。”
“我也是这么想,别的不说,雪昭可是耽搁不起了,雪卿的儿子都已经能走路了,雪昭还待字闺中。”
“我也是为的这个。”老爷叹口气,“也亏得那溧阳侯说了,他这几年都不会回京,否则,我是不放心把雪昭交给他的。”
“是啊。”二爷听到屋里头小儿玩闹的声音,笑了,“方才还想着怎么在院子里没见,还以为跑去哪里了,原来在里头呢。”
“苍术弄来了几样新鲜的玩意儿,他们也就都跑不开了。”老爷说。
“爹!爹!”正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跑出来扒在门口喊了,“秋儿把楠儿的手给咬了!”
“得,我就知道安分不了多久。”老爷无奈地看了二爷一眼,往里面走了。
二爷也跟了进去。
晚间,赵无居来接儿子,看到儿子那白嫩嫩的手臂上一个清晰几乎见血的咬痕,很是心疼,可是看到始作俑者秋儿那白包子似的脸上一脸无辜,又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了——这秋儿和楠儿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的冤孽,两人在一起总是你打我我揍你的,自己每每都心疼死了,可是偏偏儿子又很爱往傅府跑,来了又一定要凑到秋儿身边,而且但凡打架,吃亏的必定是楠儿……分明楠儿还要大几个月的啊……哎……
“秋儿,给楠儿和无居叔叔道歉。”老爷轻拍秋儿的脸颊说。
秋儿不服气,肥肥的手指指着楠儿说,“是他先抢我球的!”口齿有些不清可意思表达的却很清楚。
楠儿坐在赵无居腿上,闻言,抓了抓赵无居的衣袖,“爹爹,不怪秋儿。”
赵无居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无奈,就算是和秋儿打架受伤了,可是轻易不说秋儿的坏话。
“好好,以后不许再抢秋儿东西了,知道了吗?”
楠儿眨着大眼,“我没抢,我就是想要借来看看。”
四爷拍了拍秋儿的脑袋,“怎么这么小气了,借个东西都不借?”
秋儿瞪着眼睛,鼓着脸颊不说话。
老爷把秋儿抱了起来,“这屋里的都是你哥哥,你看,你人小呢,脾气是最大的。”
秋儿抱紧了老爷的脖子,对着楠儿扮了个鬼脸,不过到底手小,扮鬼脸也不像样子。
“老爷,君哥儿带着蒲儿少爷回来了。”门外,宝瑟报道。
因着太爷喜欢小孩,尤其喜欢蒲儿,就常让蒲儿过去陪他,而君哥儿也是常去太爷院子里的,所以通查是一早君哥儿来接蒲儿,晚上君哥儿领着蒲儿回来。
君哥儿和蒲儿进来,先向屋子里的大人一个个问了安。然后蒲儿走到老爷面前,撒娇地蹭了蹭,“爹爹。”
老爷摸了摸他的头,“让夏桃伺候你洗脸去。”
“嗯。”
老爷又看向君哥儿,这两年君哥儿的身体一下子抽长了,看着瘦了些,月白的长衫穿在身上也满是书卷味,相貌是越发清俊了,因为跟着三爷的缘故,气韵也相近了。
“我看着君儿似乎瘦了好些,这读书可不能读得太过刻苦了。”赵无居笑着对君哥儿说。
“我也这么觉得,”老爷看向君哥儿身后的楚瑜,这楚瑜随着年纪渐长,容貌越发好了,真让人忍不住感慨,若是身为女子可不知要怎么祸害人了。幸好他是在傅府里,还是在君哥儿身边,没有人敢小瞧他,更别说有什么龌蹉的念头了——“楚瑜,君哥儿近来饮食如何?”
“饮食正常,还比往常要多进了些。”楚瑜老实回答。
“这是好的,”二爷笑说,“如今君儿这个年纪,可不就要多吃些饭吗?”
“以后每餐多加两个菜,要荤菜。还有茶点不可少,夜宵也得备多些。”老爷道。
“是,奴才回去会准备的。”
“哥哥是想要把我养成小猪吧?”君哥儿笑说,“我也吃太多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说笑着,大爷、三爷和小王爷从外头进来,小王爷是和赵无居一起来的,来了以后他就找大爷和三爷说话去了,原本以为只是闲聊,可是如今看三人的脸色却甚是凝重。
“你们这是怎么了?”四爷刚把秋儿从老爷怀里接过来,转头就看到三人。
老爷让屋子里的奴才带着几个小孩儿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几个大人还有君哥儿。
三爷呼出一口气,看着他们说,“这下,怕是要变天了。”
“怎么了?”赵无居看向小王爷。
小王爷道,“我收到信儿,原本不确定,来找杜若和昌阳才信了。”
“什么信儿?”
“圣上久病,精神渐弱,终于决定要退位了。”大爷说。
“退位?”老爷拧着眉,“圣上退位,那不就是……”
“是,圣上退位,授位的人将是……”
“长公主殿下。”
老爷想到几年前和璧姜分离之时的情景,彼时璧姜上有几分稚气……可是如今……
该来的总归要来。
璧姜,不管这是不是你真的想要的,以后,你就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宣元十五年,景帝退位,禅位于长公主璧姜,改国号盛尧,这是大魏第一个女皇帝,史称“德晖女皇”。
女皇登基之时,后宫空缺,女皇为公主之时,并未招婿。只是,据说女皇登基大典当日,身边寸步不离跟着一个戴着一半金箔面具的黑衣男子,此男子身份不明,不知引发了多少猜想。民间甚至以此为据,流传了许多的话本小说,多为风流韵事。
事实真相如何,外人却不得而知了。
老爷听到这件事时,正在拿着小壶喂雀儿,他顿了顿,想起当年那个毅然离开珞城上京如今不知下落的少年,究竟是否其人,真是耐人寻味……老爷摇了摇头,继续喂他的雀儿去了。
笙哥儿外篇番外教子
傅府老爷近来最爱的一件事就是画扇面了,虽然以前也画,可是像现在这样每日对着各式的纸扇面和绢扇面进行研究,这纸扇面分为素纸扇面、发箋扇面、泥金(银)扇面等等,绢扇面又有素绢、金(银)绢和色绢三类,而这些扇面皆是四爷各处搜罗来的上好扇面,老爷闲下心来便画个几笔,画成一幅就由木丹拿去装裱,那扇骨又有讲究了,寻常的不过竹雕、木雕,上好就是紫檀木雕、牙雕,再有金玉之物,一月下来,老爷画的扇面制成的折扇和团扇也有一小箱子了。老爷只当是玩物,不过外头的人却求得紧,南来北往多少人想要求得一扇,且不说这傅家的名声了,这一扇可就代表了一种身份,而那傅老爷本身也是个风雅人士,他的画本来就是精品,这扇子更是做得精巧,堪称极品啊。于是,这求画也变成了求扇。
老爷放下了笔,看着黑纸扇上的Сhā花倒是颇为自得,“木丹,这幅如何?”
“好好,老爷手下的东西哪里有不好的?”木丹马上给老爷奉上一杯茶,“老爷,您要的枇杷茶。”
老爷喝了一口,“昨儿我画的那柄乌玉如意扇放哪儿去了?”
“昨儿老爷放在书案上,秋儿少爷不是向老爷讨去了吗?”
“有这回事?”老爷挑了下眉,“给了秋儿那便注定是没得好结果的,罢罢,那本是给李先生,看来还得再画一幅。”
“老爷画了那么多,再挑一个就是。”
“那李先生喜欢那幅白鹿图,我专门画了一幅,其他的再没有了。”老爷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这李先生倒是三两日过来同我告状,怎么这段时间却不见了?”
“没来告状不是更好?说明几个小少爷懂事了啊。”
“是吗?”老爷不置可否。
“哇哇——”这时,老爷听到外头传来小儿的哭声,那么惨烈的哭法,也只有秋儿了。
“还哭,你还有理了是不?”四爷生气的声音。
老爷走出去,见四爷提着秋儿的后领子走进来,秋儿不停地挣扎,脸上糊满了眼泪和……鼻涕。
那么爱漂亮的小家伙哭得这么惨还是第一次……
老爷同时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几个人,楠儿走在第一个,一脸担忧,双胞胎和元儿跟在后头。
“小秋儿这又是闯什么祸了?”老爷走过去,从四爷手里接过秋儿,秋儿马上攀住老爷的脖子,哭声渐歇,只剩下抽泣声了。
“老爷就会宠着他,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四爷皱着眉说。
老爷低头,“秋儿,说说看,你做什么事了?”
秋儿不出声,躲避老爷的目光。
四爷道,“他好意思说吗?好好的,去上个学,在学堂里胡闹也就罢了,还欺负起先生来了……老爷,人李先生现在还躺在家里不下了床呢。”
老爷叹口气,把秋儿放下来,“说,怎么一回事?”
“我……”秋儿见老爷也帮不了他,只好招了——“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那日秋儿带着楠儿他们顽皮,先生恼了,要打他手心,他就和楠儿他们东跑西窜的,先生毕竟没那么多精神和这些顽皮小子折腾,一个不小心撞到桌椅摔倒了,这一下摔得重啊,那可是地砖,直接把腿给摔折了,这也就是这几日先生没有上门来的缘故……
“胡闹!”老爷也板起了脸,“什么叫‘尊师重道’,这个我没教过你吗?你不爱读书也就罢了,捉弄先生干什么?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秋儿见最疼自己的爹爹也生气了,原本开始转阴的脸又开始下起雨来了——“呜呜……爹爹,我错了……呜呜,爹爹,不要生气……”
楠儿忙上前来了,“傅叔叔,是我不好,不怪秋儿,是我先调皮的,傅叔叔……”
老爷摸摸他的头,“楠儿,你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是秋儿拉着你闯祸的,不许偏袒他。”
“傅叔叔……”
“木丹,送楠儿回赵家去。”老爷对木丹说。
“是,老爷。”
楠儿虽然依依不舍,可是也没法,只得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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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分为了两桌,秋儿和双胞胎在一张小桌上吃饭,而老爷他们在大桌上吃饭。只是小桌上摆放着的是玉米粥、卤水豆腐、酱瓜和烫青菜。而大桌上可就丰盛了,炒蟹粉、鳝丝羹、云林鹅、珍珠鸡、脆皮果子狸、羊肚羹、笋根火肉、荔枝肉、冰糖猪蹄……就是豆腐也是浓浓的鸡汁滚过的八宝豆腐,更别提各种点心了,那味儿一阵阵地传到小桌那边,三个小孩儿再看看眼前的吃食,哪里还吃得下?
“蒲儿,迟迟这蹄筋儿,炖得可烂了,香的很。”老爷把一筷子的蹄筋夹到蒲儿碗里。
“谢谢爹爹。”
我爱吃的红烧蹄筋……曲儿咽了咽口水。
“元儿,这炒蟹够辣,很下饭的。”老爷又给元儿夹菜——其实元儿算是逃过一劫,因为以他的个性也不是安分的,只是这几日他被接去杜家和杜祁宵作陪念书了。
“谢爹爹。”
乐儿咬着酱瓜,心想:辣辣的炒蟹乐儿最喜欢吃了……
“还有君儿,今儿的荔枝肉不错,你多吃一点。”
“谢哥哥。”
秋儿很是哀怨——荔枝肉是他喜欢吃的好不好?好香啊好香,他受不了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老爷喝了最后一口鸽子汤,对旁边的木丹说,“木丹,这里还剩下好些菜,你们愿意吃的就拿去吃了吧,不吃就给养的阿猫阿狗吃,不可浪费。”
“知道了,老爷。”
“哇!”那边,秋儿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嚷着,“不要不要!秋儿要吃荔枝肉,要吃鹿肉!还有芙蓉糕……哇……”
那双胞胎见此也大哭了起来,饭厅里全是小孩子的哭声。
老爷使了个眼色,二爷、三爷和四爷走过去把各自的儿子抱了过来——
“还哭呢,再哭就没得吃了。”四爷捏了捏秋儿的鼻子。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三爷笑着对乐儿说。
“你是他们两个的哥哥,该做个榜样才是。”二爷一边给曲儿擦脸一边说。
“曲儿、乐儿、秋儿,快看,哥哥给你们留了好些点心呢。”蒲儿把点心盘子推过去。
“还有这个蹄膀,我都没吃,还有三个,你们吃吧。”元儿忙说。
“你们三个也是太顽皮了,可不许有下次了。”已经长成一个俊美公子的君哥儿舀了三碗的羊肚羹给他们,这羊肚羹是眼尖的木丹从小厨房拿来的,还都是热乎的。
三个小孩儿止住了哭,却不敢吃,巴巴地一致看向了坐在主位的老爷,老爷正吃着大爷送上来的水晶糕,吃完了一个,擦了擦嘴,才看向三人,见三人红着眼睛鼻子的可怜模样,心里有些心软,又有些忍俊不禁,还是端正着脸,说,“看看,几个爹爹,还有叔叔,哥哥,对你们这么好,都希望你们听话一点,可是你们呢,仗着年纪小,处处惹祸,你们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三个小孩儿忙齐齐摇头,“爹爹,我们知错了。”
“要真的知错了才好,吃完了饭去你们三爹爹那里抄书,明儿一早就去李先生家给李先生请罪。知道了吗?”
“是,秋儿(曲儿、乐儿)知道了。”
老爷脸上这才浮出一丝笑意,“好了,吃饭吧。”说着把那水晶糕夹了三块放到他们三人的盘子里。
三个小家伙这才埋头苦吃起来——第一次发现饭是那么香,菜是那么好吃……
老爷他们面面相觑,只觉得好笑。
夜里,二爷说,“其实那三个小人儿早就知错了,要不然那时秋儿就不会向老爷要那把扇子,不就是为的偷偷送去李先生家,给人赔礼吗?可惜还没送呢,就被苍术给逮到了。”
“你以为为什么我今晚只是这样小惩一番?”老爷轻轻一笑,“若真的丝毫不知错,才不会这么简单呢。”
二爷给老爷梳发,“看着老爷是最宠小孩子的,其实不然。”
“我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宠,什么时候该严。”老爷从镜子里看二爷,“别的不说,这管教孩子我自有我的法子。”
二爷含笑,“是是是,所以我们都不会Сhā手。”
老爷握住二爷的手,“当日,我既把他们几个带进傅府,那我就有责任教养他们,要不然,便是毁了他们。”
“是啊,这样一说,我都不觉,蒲儿也这么大了,已经这么多年了。”
“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有吗?”二爷低下头去,“我怎么不觉得……”
老爷睨了他一眼,“若是你觉得了,我还不知道老成什么样了。”
二爷无声地一笑,牵起老爷的手往那美人屏风后的红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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