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安小全跟师傅上中班，从中午十一点半接班，上到下午五点半，七个小时。

昨天他来报到时是上早、晚班，上午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五点半到晚上九点，也是七个小时。在八小时工作制的岁月里，能占公家一个小时的便宜，这是服务行业极大的优越­性­。但这是冬令时间，如果是夏令时，从五月一日到十月三十一日，上班时间却要早、晚班提前、拉后半小时，以上足八个小时。

昨天上班时，宋江已把门市部的基本情况，作息时间，当学徒的基本要求，都和徒弟交待了一遍，使安小全的行为规范有了谱。

今天来上班，安小全又见到了昨天轮休没见着的一位新师傅。他长得很胖，半秃顶，圆头圆脑，一脸络腮胡子，身体武墩、武墩的，他姓石名秀，诨名妖本佬。水伯娘山人“日”字读“妖”音，因而不叫“日本佬”。

安小全的座位，正好和石秀坐一排，而且位置在里边，出入不方便。

安小全是新起的厕所三天香，初来上班，心情激动，所以提前十分钟就来到了门市部。俩个人昨天没打过照面，互相不认识，安小全想进到自己的位置去，可是石秀翘着个大ρi股把过道占满了，他没法进去，只好站在一旁看他修表。

石秀在修表的时候，最讨厌有人站在他身边看，他也不问站在他身边的是什么人，头也不抬地用手中镊子敲着玻璃柜子，像赶­鸡­、撵鸭一样地“嘘、嘘”了几声。

安小全不明白石秀的意思，站着没动。

石秀取下眼睛上的放大镜，斜着眼角望着他，一声不吭。

安小全先是笑着，被石秀盯得浑身不自在，脸也红了，但就是没动身子。

石秀见安小全还不走，火了，骂了句“神经病，滚！”

他这一骂，把安小全给骂傻了，本来就很鼓的眼睛，睁得更大。

这时，坐在石秀后面一排的刘唐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石秀大骂道：“妖本佬你和老子少摆点你娘的臭架子，打狗还要看主人面，这个是电喇叭的徒弟，洪总什么鬼来了你就喊滚，当官的来了你总不喊滚！”

石秀遭到刘唐的指责，还真火了，回敬道：“我管他电喇叭雷喇叭，来了又不喊人，一点礼貌都不懂。”

刘唐帮辩护道：“你昨天在屋里挺尸，他认得你耗子没得尾巴！”

“晓不得姓莫过连声师傅都不懂喊，是瞎子还是哑巴。”石秀话音刚落，突然放了一个很响、很响的大屁，犹如单车暴胎。

刘唐一脸横­肉­，平时看上去就有点怕人，这时那脸变形变得更加难看，猛虎下山般用手指着石秀咬牙切齿道：“你妈的除了一天到夜放狗臭屁，还有什么X名堂，哪个坐在你后头倒了你娘的八辈子血霉！”

石秀像占了大便宜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扯裤腰带。

刘唐又骂道：“你笑，笑条X！”

那边张青正在帮顾客修钢笔，不失时机地Сhā嘴说：“妖本佬就是笑你那条X啰。”

石秀听了，笑得更加厉害，一脸涨得通红，额头放光。

顾客也凑热闹说：“你们上班蛮好耍的啵。”

公孙胜无事可做，一直把手收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阴­笑、­阴­笑地一句话也不说。

安小全不知所措，一阵阵紧张，如果地面裂开一条缝，他真的会钻进去。

好在这时宋江来了，戴宗也进了门，他像见到救星一样，用眼睛向师傅求救。

刘唐见了宋江又叫起来，“我仔你主任，我和你讲啊，从现在起你和我换个位子啊，这个死妖本佬一天到夜放狗屁，老子受不了了。从56年进合作社，我一直忍到现在，还要我受好久的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