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奖金打劁牌也是各门市部不成文的规矩,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下面吃个尽兴,以示恩典。有的门市部还要请领导来参加。这一方面吴用强烈反对,说是有领导在场吃起来不自由。与其说是不自由,不如说是多了一个人来分羹。
不过张青也是反对的,拍马屁的事,他做不来。
宋江虽然说“多一个人不是多一双筷子”,但见大多数人不同意,也只好作罢。
宴席开始,也就是借了阮大郎家的菜锅,把狗肉、鸡肉一锅煮了,连锅带肉放在门市部堂屋中间,大家一围就吃起来。平时吃早点,大家都有口盅、筷条放在门市部,现在用来也方便。
张青和刘唐俩个人喝白酒,其他人都喝广柑酒。那时还没有啤酒这一说,葡萄酒一般老百姓是不喝的。唯吴用打死也不肯喝酒,话不多说,只管埋头大块吃肉。
一时间大家筷子如雨点,牙齿如铡剪,喉咙如水简,一个冲锋一锅肉就去了一半。
阮大郎说:“瞄得准你蛮会买哦,狗肉、鸡肉我尽吃得动。”
张青十分得意,“那还要讲,斤鸡六狗,嫩得很。”
刘唐道:“再嫩没那两块豆腐嫩。”
大家哄堂大笑,安小全一时莫名其妙。
阮大郎说:“你们一天不讲呢,就过不得日子。”
张青道:“老狐狸屋里头有六块,你问他是什么味道嘛。”
吴用只顾吃肉,嘴里嚼着,筷子夹着,眼睛盯着,没注意大家讲的内容,随口答道:“好吃、好吃。”
大家喷酒而笑,把吴用弄傻了。
刘唐拍了他一掌背说:“瞄得准讲你一个人吃六块豆腐,独吃独生疮,死了蚂蚁扛。”
一扯到性的话题,吴用就反应得特别快,“哦,我们那号老水豆腐有什么好讲的,你怕像瞄得准屋里那两块嫩豆腐,瞄得准的卤水一点下去,马上中心开花。”
大家听了,又大笑了一回。
正在这时,阮大郎的大儿子阮小二下班回来了。他的嘴巴大得出奇,诨名“大口盅”。他为人十分傲慢,每天上下班在门市部出出进进,从来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大家招呼他一起来喝酒,他推着单车往里走,哼哼了两声就没了影子,把刚才热闹的气氛,一下子给全破坏掉了。
大家闷着头喝酒,吃肉,张青老在锅里找这找那。
宋江问:“猴子翻###,你紧在翻什么?”
张青道:“哎,那狗爪子去哪了。”
宋江说:“老狐狸早不吃了去了,还等你来大海捞针一场空,那爪子晓得熟了没有。”
“这回你瞄不准了吧。”公孙胜总算找到了一句话说。
刘唐道:“吃狗不吃爪,等于没吃到。四个爪子老狐狸你尽吃去了,他妈的你也太自私了嘛。”
吴用脸不红心不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它正好给我夹到了有什么办法呢,天官赐宝,不领有罪。”
刘唐道:“你妈的是七月半打出来的饿牢鬼呀,你起码留一个给电喇叭尝下子嘛。”
宋江忙说:“算了、算了,哪个吃都是一样的。”
安小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吃得亏,拢得堆,师傅就是这样为人处事的。
吴用一阵冲锋吃得差不离了,这才拉开话头,说:“牛魔王我和你讲,狗肉请狗肉吃狗肉,狗肉吃了狗肉更狗肉,你懂不懂。”
刘唐道:“老子不懂,你莫在我面前吹。”
吴用道:“你肯定不懂嘛,这是千古绝对来的,你哪可能懂呢。”
宋江道:“你总是千古绝对,马屎皮面光,里头一包糠。”
吴用说:“没有哦,狗肉请狗肉吃狗肉,狗肉吃了狗肉更狗肉,绝对是绝对来的哦,从古到今没得哪个对得上的哦,你不信喊老蔸巴讲。”
阮大郎说:“听是听讲过,笑话来的。”
吴用道:“哪个讲,笑话,对子来的,而且是千古绝对。”
宋江道:“有本事你对起给我们看。”
吴用说:“我当然对得出啦。”
张青道:“你对得出,我们又来赌什么。”
吴用说:“你讲赌什么。”
张青道:“对出来了我连喝三杯,你呢?”
吴用看了看眼前的残汤剩菜,说:“我啊,我对不出把所有的酒喝光去。”
刘唐道:“肉给你胀完了,又来打酒的主意,你这个野仔。”
吴用笑道:“牛魔王我告诉你,狗肉请狗肉吃狗肉,狗肉吃了狗肉更狗肉。下一句就是牛皮逢牛皮吹牛皮,牛皮吹足牛皮更牛皮。懂不懂,牛魔王,回去喊你铁扇公主吹你的玉萧嘛。”
大家笑了一回,锅里烧开水,又热闹起来了。
宋江道:“你又拿牛魔王开心,一斤酒装进十六两的瓶子里,正合适。”
公孙胜冒出一句,“老狐狸你讲你是叫花子出身,鬼才信。”
吴用正色道:“哪个讲,我不叫花子出身还有哪个叫花子出身。”
宋江道:“叫花子讨得起三个老婆。”
吴用道:“这算什么,从前水伯娘山的丐帮头子,有十个老婆呢。”
宋江道:“那你是第几大金刚呢?”
吴用把手一挥,“莫扯那么远,瞄得准你罚了三杯先。”
张青爽快地拿起酒杯,一口气把三杯白酒喝下了肚。
一直没说话的石秀伸出大拇指“高!”
宋江道:“少喝点,喝醉了又吐了去,有什么意思。”
吴用道:“再来三杯他也醉不得,回去骑马射箭还要加大夜班的。”
刘唐道:“锣鼓一响人看人,床板一响人垛人。”
张青还真有点醉了,喊道:“烫豆腐,烫豆腐,讲起肉麻得很,一个个回去,还不是武松打虎,躲到床脚底,老子就是不出来!”
大家又笑了一回。
阮大郎说:“我讲呢,电喇叭累了一餐,一点没吃,尽给我们吃完了。”
宋江道:“闻就闻饱了,还吃得下。”
张青道:“累着了、累着了,快点煮点面条来吃。”
吃完了狗肉,用狗肉汤来者面条,这是水伯娘山人的一大享受,好吃呀。
阮大郎吃着面条,一边回忆,“小时候老家伙带我们去吃饺子宴,八个拼盘,有锅烧,牛肉巴、叉烧、烧肠、黄喉、卤肝、卤舌、泥肚,热天一盆卤味面,一盘炒片面,冷天有一个牛菜火锅,青菜就是芫荽一样,好吃啊。那炒片面是用去了骨头的|乳狗肉片炒的,有钱的人还要来一盅四乌汤……”
吴用道:“你这不是马鞍套在牛背上,四乌汤,而已汤,我告诉你,有个老师要去学生屋里吃饭,学生的妈晓不得老师喜欢吃什么菜,就喊仔去问,老师讲豆腐白菜而已。学生妈讲豆腐白菜有的是,而已是什么呢,又不好再去问老师,就喊仔去问老子。他老子赌输了钱正在发气,儿子来问而已是什么,老子骂了一句是你妈的X,仔回去告诉娘,学生妈骂道,这个鬼老师这么痞,好,看我来整他。等老师来吃饭,学生妈先上了豆腐白菜,最后拿来一盆尿说,老师,而已吃完了,还剩点而已汤,你慢慢喝啊,牛魔王,你讲是不是。”
大家指着吴用,又笑了一回。
刚才阮大郎说宋江没吃什么东西,其实他也夹菜不少,但都是夹到别人的口盅里去了。安小全看得清楚,也学着师傅的样子,吃起菜来,斯斯文文的。本来他也夹到一个狗爪子,他见吴师傅这么喜欢吃,就把狗爪子留到吴用面前了。
第二天来上班,吴用时不时往厕所跑,宋江问他做什么,吴用摇头叹道:“昨夜蒙君赐几杯,肚内无天自起雷,急下床来三五步,粉墙倒Сhā一支梅。”
宋江笑道:“你妈的,那狗爪子熟还没熟,你就狼吞虎咽了,哪不拉肚子呢。”
阮大郎道:“看你折得底没有。”
张青也说:“你分两个给老子吃,不是没得事了,又贪!”
吴用行着礼道:“我错了,主任,我去社里要点药啊。”
宋江道:“喊小安帮你去嘛,等下走到半路,又要粉墙倒Сhā一枝梅,我看你去那里找厕所。”
吴用又向安小全行礼道:“对对对,我们老弟学习雷锋好榜样,感谢、感谢,一千个感谢,一万个感谢。”
安小全领命,拔脚就走。师傅处处为别人着想,让他受益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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