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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仲亭倒了一天,却抽了三天丝。星期一跟辅导员请了病假,躺在床上撒开了睡懒觉。

睡醒时已经是十一点了,磨磨唧唧地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路放提前做好的午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冰凉的饭菜在黄|­色­微波的照耀下慢慢变热,何仲亭一边等着,一边靠着厨房的墙打盹。

“叮”的一声,微波炉加热完毕。何仲亭脑内也“叮”的响了一声。

完了,昨天是周末,忘记带何方回家了!何仲亭手忙脚乱地冲上楼,找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

“病怎麽样了?”电话刚接通,何妈妈稍带关心的话语就从电话那头传递过来。

拿着手机下楼,何仲亭大脑暂时­性­短路,难道在我烧得糊里糊涂之际,还记得打电话跟妈妈说不能带方方回家?

“喂!何仲亭你好还是没好,好歹吱一声吧。”

“好了,前天就退烧了,就是全身没什麽劲。”何仲亭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拉开微波炉的门端菜,谁知道一不小心烫了一下,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又怎麽了你?”

“端菜不小心被烫到了。”急急忙忙地放下菜,何仲亭打开自来水冲洗手指。

“你别怪我又念叨你,你看你多大人了,发个烧要小放照顾,就连端个菜也能被烫到。方方丢给你跟王嘉琪照顾我真不放心。”

“你怎麽知道我发烧是路放照顾了?就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在家,自己照顾自己?”

“不可能。”何妈妈万分肯定,“星期五晚上你发烧小放就打电话跟我说了,第二天你退烧,也是小放告诉我的,要不我怎麽会等到今天你打电话给我?我早冲到你家把方方带回我这儿了。”

原来是他,没想到路放的心还挺细。何仲亭不自觉地咧嘴傻笑。

何妈妈大概是到了更年期,话多、心烦、易暴躁,说完话听何仲亭半天没有反映,烦躁地接着数落他,“你在小放家也住了不少天了吧,总住人家家也不是事儿,反正嘉琪回国了,你早点儿带着方方回家住。要是你和嘉琪没时间带方方,就还让我来带。”

不是我想在那儿住,而是一来房子被王嘉琪给卖了,二来路放不让我走啊……何仲亭有苦说不出,只好含含糊糊地说知道了,借口生病不舒服肚子又饿了,快速挂断了电话。

路放做的饭是越来越对何仲亭胃口,何仲亭三两下吃完饭,咬着筷子盯着天花板想:路放不让我走,我就不能走了麽?

嘿嘿一笑,答案他比谁都清楚。

空碗往水池里一丢,打开自来水泡上,何仲亭恬着肚子大摇大摆地上了楼。回到卧室,窗帘拉上门关上,明亮的房间立刻黑暗下来,刻意营造黑夜气氛有助於更好的睡眠。何仲亭拍拍手,睡大觉喽。

再次醒来,何仲亭不知是何时,房间里和睡觉前一样黑洞洞的。下床拉开窗帘,把笔记本抱到床上,何仲亭向右下角一看,好嘛,都四点半了,眼见着路放就快下班了。

通常下午四点半的狼十分饥饿,而我们的主角何仲亭在下午四点半打开电脑时也饿了,不过他饿的不是肚子,而是­精­神。

­精­神何来饿了一说?­精­神饿了如何喂饱?

何仲亭贼兮兮地笑,打开开心网疯狂偷菜,喂饱­精­神。哇哈哈哈,这个点儿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真是偷菜的好时机啊!

先收了自己的菜,再偷别人的,最後种上自己的,动作娴熟、步骤分明,一看就是个熟手。一切搞定,何仲亭突然记起他还帮路放申请了一账号,於是换了路放的上,结果怎麽都登不上去。何仲亭思前想後了半天,一拍大腿──忘了让路放去邮箱激活账号了。

匆匆地给路放挂了个电话,路放坐在办公室里,一看到何仲亭的号码立刻笑意盈盈。

“喂?在家­干­嘛呢?”

“刚睡醒。”何仲亭打个哈气,揉着眼睛说,“现在上你的邮箱,有封开心网的邮件,你确认激活下。”

“嗯?”路放按照何仲亭说的去做,“中午饭吃了没?”

“吃了,方方呢?”

“孟娜带着她在外面玩,等会儿下班回去你想吃什麽?激活好了。”

手机击打键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路放拿着电话静静地等待着。

“好了!”笔记本丢在一旁,何仲亭起来站在床边舒展筋骨,“随便,我管吃你管做。”

眼看就快到下班时间了,路放手上收拾好桌子,把没忙完的整理好晚上带回家继续,嘴上问何仲亭,“西红柿炒­鸡­蛋?”

“你知道我不吃­鸡­蛋的。”

“上次做给方方吃的时候,我见你也没少吃。”路放想了下,补充道,“还有一次青椒炒­鸡­蛋你也吃得挺多。”

“观察挺仔细的嘛。”被人关心、关注,何仲亭心里甜滋滋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从外形上看不出是­鸡­蛋的、­鸡­蛋味道不重的,我都吃。”

“哦。”路放简而言之的总结,“make of的吃,make from的不吃。”

“哈哈哈……总结的很贴切到位!”何仲亭握紧手机,在房间里蹦蹦跳跳。

“你在­干­嘛?喘得那麽厉害?”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都快发霉了,今天好了多活动活动。”

“好了?”路放窃笑,“那生病那天你欠我的是不是该补上了?”

明明过了好几天,怎麽炙热的触感突然就又回来了?何仲亭手上一烫,急忙攥紧放进睡裤口袋里,跟着骂了一句“满脑子的­淫­秽思想”,无视路放一串串的笑声,直接关机。

溜达进卫生间,何仲亭又後悔了,对着镜中的自己指指点点: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应该抓住一切反击的机会!你倒好,怎麽别人攻击一下,你就逃跑了?

没成想,镜中的自己反倒也教育起自己来:路放是你能斗得过的麽?你也知道敌强我弱,两人斗争了这麽多回,哪次是你赢的?还不快快弃甲投降?

何仲亭猛一瞪眼:凭什麽投降?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投降这窝囊事我做不来。

镜子反瞪回来:不投降就是死!死了你还有屁的报仇机会?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了,路放也只是偶尔欺负你,但平时做饭、洗碗、接方方不都全是他包了?就说这次你生病,他­干­家务活不说,还那麽照顾你,多划得来!

何仲亭嗤笑:家务活谁不会做啊!就凭他做家务,我就活该让他欺负了?

镜子不亏为镜子,何仲亭做什麽,它就做什麽,如今它也是一副嗤笑面孔:对呀,路放欺负你了,可他为什麽欺负你?他都哪里欺负你?一切的根源你不知道麽?

何仲亭脸上一红,撇过脸,口是心非:我不知道!

镜子也脸红,微微地偏过头,小声地叫了声:小鹿哥哥……

不就是家务活麽!我这就扫地去。何仲亭不再搭理镜子,气鼓鼓地从卫生间出来,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扫把。地没扫,就不能拖,於是这地面是和他无缘了。

站在客厅里,何仲亭眼珠子来回转,转到玻璃上,有了!找了块抹布开心地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想这回平等了,我也做家务了。

路放带着何方回来,钥匙还没拿出来,何仲亭已经打开家门。

路放眉毛一挑,对於何仲亭主动开门十分高兴,活像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媳­妇­儿。

何方叫了声爸爸,又试了下爸爸的体温。虽然路放和何仲亭都跟她保证,已经退烧了,可小家夥不信,每天都要试上几次。试好後,何方把手里的果粒橙递给何仲亭。

“爸爸,娜娜姐姐给的,帮方方打开,方方想喝。”

何仲亭轻松就打开了果汁,还给何方,“少喝点儿,要不等下吃不下晚饭。”

何方哦哦地点头,抱着果粒橙去找大兔子玩。

何仲亭领着路放在一楼转了一圈,神采飞扬地问:“发现有什麽不同了麽?”

路放在厨房兜了一圈,“发现了,碗没洗。”

何仲亭挫败,曲起食指敲着窗户说:“看见没,多­干­净!这是我刚才擦的。”

路放摸了一下玻璃,放在眼前一看,哟,是挺­干­净的,一滴灰尘都没有,“看不出你有擦玻璃的天份。”

何仲亭犹如一只骄傲的小公­鸡­,脖子一抬,“那是!”

路放点点头,“既然这样,不能荒废了,我们要勤於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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