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时,直觉又告诉谭天方,这个小伙并没有说谎。如果硬要找理由的话,恐怕只能用上“气质”这个虚无缥缈的词语——没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正透过林飞羽那从容不迫的神情挥发出来,不是优雅,不是高贵,与一般的“桀骜不驯”也有很大区别——不,不是桀骜,不是那种年轻人所特有的故作矜持与自我陶醉,而是某种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东西——它们被掩饰得很好,如果不是阅人无数,恐怕连谭天方也嗅不出来。
想到这里,警督不禁紧了紧眉头,他伸出手,很干脆地接过林飞羽的证件:
“我不明白……林先生,你说你是国家级的特工……”谭天方这时才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那么这里面有个逻辑上的问题……如果正在执行某个机密任务,你应该不会向我亮明身份;如果不是在执行任务,你应该更没有必要向我亮明身份。”
“我听说过您的事迹,警督,您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Сhā手自己的案子,”林飞羽耸耸肩,“所以为了合作愉快,我觉得我有必要首先表示诚意。”
即便不用什么神奇的推理,也可以分析出林飞羽话中的两个潜台词——第一,我知道你的底细;第二,你还不知道我的。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暗示,还吓不倒谭天方——
“哦——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的啊……”警督用右手捂住嘴巴,抹了抹唇角,“国家安全保卫局什么时候也关注起这种谋财害命的普通刑事案件了?还是说其中有什么……国家机密之类的?”
“我说,”林飞羽故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街对面的中餐馆,“在大马路边上讨论机密,貌似不太合适吧?”
谭天方犹豫了几秒,稍稍推开了身后的大门,露出一道小缝:“进去说吧。”就在林飞羽刚刚跨过门廊的刹那,警督突然转过身,把手里的证件丢给一名警员,用极快的语速轻声令道,“核实一下这个人的身份,把结果发到我手机上。”
前庭的两座花坛算不上有多气派,放眼望去,里面也只是栽种了一些不值钱的普通花草,与亿万富翁的身份相比,这间豪宅给林飞羽的第一印象,显然有些寒酸了。
“这就是地产大亨的品味吗?”林飞羽似是发问,似是自语,“花坛的面积都比我家要大啊。”
“那我得说,你家的房子可真够小的。”
说完这句话,谭天方看了一眼林飞羽——刚好与对方的视线相迎。
“这就是现实,警督——”林飞羽与他相视而笑,“我们的工资也跑不过房价啊。”
警督附和着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大宅。
单看外表,眼前这栋两层结构的大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青砖绿瓦,明窗阔门,虽说有那么点民国风的味道,但这里毕竟是南京而不是东京,就算是窨井盖,仔细瞧瞧,也总会琢磨出那么点民国风来。唯一让林飞羽觉得可以拿出来说道的,恐怕就是布满墙面的爬山虎了——这些藤蔓错落纠结,杂乱无章地缠绕在一起,点缀在严肃的建筑风格与压抑的都市背景之间,让整个建筑陡然变成一种仿若仙境的妙处。
从居住的角度来说,这栋豪宅的选址并不理想——它到鼓楼市民广场的直线距离只有500米,外墙东侧是新建的高层小区,西侧则是热闹非凡的cbd商圈,门口更是有一条主干道经过,车水马龙。
不过,恐怕也正因为此,住在这里才更能显示出主人的身价。毕竟,在南京市中心地带买半亩地的钱,已经足够在苏北农村盖上一个村子了。
“户主是叫宋健发吧?‘梦想乡’集团的创始人?”
“这种程度的信息,”谭天方一脸严肃地答非所问,“你们特工用不着找我这个小警察来确认吧。”
“说了你可能不信,谭警督……”林飞羽一声轻叹,“第七特勤处现在的工作人员,可能还没你办公室的人多。而且个个都还忙得死去活来,连和我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恕我直言,林先生,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第七特勤处,是新成立的部门吗?”
“抱歉,虽然我觉得不是很有所谓,”林飞羽颇有礼貌地微微欠身道,“但确实有纪律让我无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哦,可惜了,我原本还想打听一下你们部门究竟负责什么类型的案件呢……”谭天方不温不火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试探,“看来也是不会有答案了。”
一次非常有艺术的试探——如果林飞羽能够给出所谓的答案,那么就等于回答了如下三个对谭天方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其一,这个案子的本质是什么;其二,国家安全保卫局会对这个案子干预到什么程度;其三,警方在这个案子里将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警督……”林飞羽眯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嗯?”
“正如传言所说,你果然是个辣手神探呢。”
看着林飞羽有些诡异的笑容,谭天方本能地有些不自在,也就在这时,他的衣袋突然微微震颤起来。
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掀开翻盖,一条简短的讯息映入警督的眼帘——
“经国家安全保卫局驻南京联络处的核实,林飞羽出示的所有资料均真实有效,但联络处没有接到他今天出任务的报告。”
“那正好,林先生,你想听听我这个‘好侦探’的推理吗?”
“现在就来?”林飞羽故作惊讶地叹道,“你的意思是这案子已经告破了?”
谭天方不慌不忙地将手机收好:“我们早上七点接到报案,现在的时间是——”他抖了一下袖子,看了眼腕表,“八点五十,特勤七处介入得这么快,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能说明,你的部门在监听我们警方的通讯。”
“唔,我更喜欢用‘信息共享’这个词。”
“因此我估计,你的工作应该和刑事侦破有关,也就是说,”警督用手在两人之间比画了几下,“咱俩很可能是同行。”
“警督,”林飞羽笑道,“这就是你推理出来的结论?”
他有意将“推理”这两个字念得很重,就像是在挑衅似的。
“是推理,但还不是结论,”警督针锋相对地回以微笑,“由于缺乏证据,你可以将我刚才的话当成是一种‘假设’。”
“好一个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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