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已经绝迹的蒙古语系语言,曾经被几个游牧民族使用过,在蒙古统一之后渐渐消亡,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失传的已经不可考证,不过……”李伟杰不无得意地哼笑一声,“幸运的是,语言学家依然可以对它进行破译,并表示压力不大。”
“那么这些羊皮卷和符文剑上写了什么?”
“羊皮卷上的内容似乎是记载了某人的言行,有故事,也有历史,还有宗教仪式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些治病救人的偏方,包括草药学的知识,可惜那些草药的名称也使用了格姆多罗文,比如‘奇奇哈努’这样的词语,就算翻译出来,也很难找到所指的植株。”
“哟,你还能念这个格姆多罗文啊?”
看着林飞羽略带崇敬的目光,李伟杰当然不会说“奇奇哈努”只是一个随口编造的发音,他润了润嗓子,继续道:“……那把符文剑,上面用的不是格姆多罗文,而是蒙古语,×××,×××之意,看装饰和精美程度,很可能是哪位大汗赏赐的‘纪念品’。”
“这些东西,他们是从哪儿搞到的?”
“根据赵信的口供,是从一个山区里墓|茓中偷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把赃物转移到安全地点,事情就发生了。之后,赵信一直在不停地重复什么‘遭到了诅咒’之类的话,当然,没有人相信他就是了。”
“诅咒?有意思,”林飞羽笑道,“那个墓|茓在哪儿?是谁的?”
李伟杰欲言又止——而从这个转瞬即逝的微妙表情中,林飞羽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问题的关键了:
“莫非是……还没有找到?”
“问题恰恰在于已经找到了……”老李微微低下头,刚好将自己的目光隐藏在镜片之后,“可我这边没有记录。”
“怎么可能?”林飞羽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袋,“当时被派往固阳县负责侦讯的人呢?是谁?这里面怎么也没有记录?”
李伟杰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异样:
“是冷冰……和他当时的搭档——陆地。”
林飞羽恍然大悟似的长叹了一口气:“唔,是冷冰啊……”突然,他又揪起了眉头,“等等,不对啊,老李,我记得他每次任务都要写个长篇大论出来的,不可能没留下记录。”
“删除记录的命令是由魏伟亲自下达的,因此我连审讯报告都没见到,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与赵信到底谈了什么。”
“魏伟?你说处长?”
“当时还只是代理处长,”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裴佩突然Сhā话道,“我加入国家安全保卫局那会儿,他才就任的特勤七处处长。”
这番解释并没有让林飞羽脸上的疑惑有所消退,反而勾起了原本就很强烈的好奇心:
“他干嘛要下令删除记录?有什么具体的理由吗?”
“没有,实际上,冷冰和陆地在审讯完毕后,直接把口供交给了我……我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完,就被领导拿去调阅了,之后我就再没看到那份口供。”李伟杰顿了顿,“之后,我记得,就在第二天,魏伟带领了一支大队伍从北京出发,前往内蒙古寻找那个墓|茓。”
“冷冰也在其中?”
“不,”李伟杰摇摇头,“但陆地在,冷冰被留在这里待命,无所事事了整整半个月,直到魏伟回京。从此之后,这个案子就没了下文,也再没人提起来过。”
“处长带人去了内蒙古之后呢?发生了什么?那墓|茓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李伟杰叹了口气:“他要是还活着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他,可惜你现在问的是我,所以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那么考古队呢?七处找到的遗迹,在确认安全之后按道理不是应该通知当地文化管理部门的吗?”
“至少我这边没有类似的记录……”李伟杰扶了一下镜框,“你想想看,羽,连我这个搞机要文件管理的人都不知道那墓|茓在哪儿,搞文化管理的人会有可能知道吗?”
“出勤却没留下记录!案子不了了之却连个报告都见不着!这根本就不符合规定嘛!”林飞羽难掩脸上的愠怒,“我猜,你不想让一处知晓本案,原因也正在于此吧?”
“哎呀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李伟杰揶揄道,“连我们家的羽都知道要按‘规定’来办事了。”
“别开玩笑了,老李,我正心惊胆战着呢,如果这案子和我现在处理的事件有所关联的话,我实在想象不出它的真相到底是个啥模样。”
林飞羽倒真不是在夸大其词,至少在这个案子上,他的想象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记得在那份口供里,赵信先是提到了‘诅咒’,又说是被墓|茓里的幽鬼缠身,总之没讲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李伟杰侧过身,用手抹了抹下嘴唇,“只是说不定啊,你案子里的被害人,也就是南京的那一家四口,也是中了类似的‘诅咒’,或者被什么妖魔鬼怪给缠上了呢。”
“大哥,拜托了,”林飞羽哭丧着脸道,“您好歹也是特勤七处的元老,说点有建设性的好不好。”
“人越老就越迷信……算了,破案也不是我的强项,”李伟杰笑着歪了歪头,“总之我能提供的东西,也就是这么多了,口供没有备份,我实在记不得里面的内容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赵信提到了墓|茓的情况和地图……哎呀!”他猛地一拍脑门:
“该死!该死!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地图给忘了呢!”
“就是嘛!地图!”林飞羽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我就知道老李你还藏了好东西,把地图给我,让我去会会那什么幽鬼。”
“不,地图不在我这儿,要让你失望了,羽。”李伟杰又恢复了之前心平气和的语态,“但‘地图’的来历我忘了说,这可是相当关键的部分呢。”
林飞羽心头一紧——莫非这破案子还有愈发复杂的趋势不成?
“还记得吗?我说过,赵文远他们是‘蚯蚓’?”
“对,才说过还没几分钟呢,”林飞羽不耐烦地点点头,“职业盗墓人,怎么了?”
“按照赵信的说法,去内蒙古作案完全是受人指使,他们只是相当于雇工的角色,不是主谋……”李伟杰又转向屏幕,用单手在键盘上慢悠悠地操作起来,“而为他们提供消息和地图的人,名叫许霆,也就是……这位仁兄。”
屏幕上显出了一张老版身份证的复印件,姓名叫“许霆”,户籍在陕西,1954年出生,照片中则是一位留着三七分头的美大叔,浓眉大眼,一脸文质彬彬的样子——在身份证登记照中,能照出这副模样,也算是不容易了。
“连身份证都被找到了,”林飞羽不屑地哼了一声,“那逮到他人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身份证是伪造的,天衣无缝。”李伟杰微微笑道,“姓名,籍贯,全是假的,那时候我们国家还没有更换第二代身份证,因此还是有空子可以钻。”
“所以这条线索也断了?”
“我不是外勤特工,也不负责破案……”正当林飞羽露出有些泄气的表情时,李伟杰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方式,尤其是在处理‘线索’方面。”
“怎么?别告诉我你找到了这个‘许霆’?”
“起码我知道他是谁了。”老李看了看裴佩,又看了看林飞羽,“接下来我要和你们说的事情,是绝对的机密,能答应我守口如瓶吗?”
“啊哈哈哈哈哈……”
林飞羽仰头笑了好几秒,正过脸时,突然又变得异常严肃:
“咱可是国家安全保卫局的人。”
“嗯!”裴佩也跟着用力点点头,“咱也是。”
李伟杰不再多言,而是操作起面前的电脑——从一个档案库中退出,又进入另一个档案库,输入登录密码,检索关键词……双手仿佛弹奏钢琴般熟练,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已经是个快60岁的老头子,反倒像是常年泡在网络聊天室里的小青年。
标着“绝密”字样的资料缓缓显出图像,随着滚动条的滑动,林飞羽注意到这是一份类似于“名单”的东西。
李伟杰一边操作着一边解释道:“虽然已经是有点‘过期’了,但毕竟这上面的人还没有全部落网,因此也还算是在‘绝密’范畴内的文件,所以我未经许可给你们看,已经是违反了……”
“等等,老李,”林飞羽用下巴朝屏幕比了比,“这是什么啊?”
“嗯……”李伟杰咽了咽喉咙,“如你所见咯。”
“你违反了什么保密条例我管不着,但我不想,”林飞羽有些紧张地指着屏幕道,“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你必须得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伟杰轻轻点了一下鼠标,“毕竟,和我偷窥过的绝密文件相比,这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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