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阿川的是个高大英俊的副将。看到英沅,连忙一把抱住,一迭声的道:“太好了英沅,太好了,终於见到你了。”
凤准看的老大不痛快,却又不敢贸然去拉开他们,毕竟他和英沅又没有确立什麽关系,那一夜的事情两人更是决口不提。何况他刚刚还告诉自己必须放弃英沅,无论多麽喜欢他也要放弃,他才不要有人能够影响自己。只是虽这样想,嘴里却不肯省事,嘟嘟囔囔道:“干什麽搂搂抱抱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小福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公子,英大人是男的,他们两人好像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话没说完就被凤准瞪了一眼:“闭嘴,你又知道了,等回去非扒你的皮不可。”
小福子再不敢吭声,心道:“真不讲道理,人家两个抱在一块儿,扒我的皮干甚麽?哼哼,原来再英明的主子,吃起醋来也都是一样的啊。”
他们在这边说话,英沅和阿川已经坐了下来。照样是茶叶沫子冲的水。阿川似乎知道英沅府中就这个规矩,也不嫌弃,端起来喝了三大碗,才仔细说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凤朝在眼看攻下陈川守的荷州时,忽然停止一切攻击,大队退到一百里以外的并州城去。当时荷州城的百姓与官员都欢欣鼓舞,认为这是上天在保佑他们。只有陈川和他的上司公冶将军不敢大意,每日里仍加强防备。只是他们两个人微言轻,那一城大小官员根本不听他们的,趁著将近新年,便肆无忌惮的纵情声色起来,又因为凤朝大军攻打憋了他们几日,故放纵起来比平日更变本加厉,还大肆征收苛捐杂税。美其名曰为军费,没过几天,百姓们的欢乐景象便被一片怨声载道替代。就在这个时候,凤朝大军不知为什麽,又忽然来攻,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最後坚持了两天,实在守不下去了,上头又来了严令,没奈何,陈川和他的上司只得同大部一起退守津州。
退守津州後,朝廷还算不错,给他们运来了粮草衣饷等物,大概也有十几万两银子。只是这十几万两银子比起士气如虹的凤朝大军,与杯水车薪何异。那些官员将领一看不对,都纷纷逃了,现在津州只剩下公冶将军带著士兵百姓们力抗敌军,可是粮饷在一天天的减少。不可能支持太多时日。公冶将军知道朝廷昏庸,已在做著迁都的打算,不可能再给他们供给,只得自己想办法。陈川就想起好友管辖下的兴州城,自告奋勇来到这里借粮借钱。
一番话说完,英沅早已气的乱颤,恨恨道:“那些天杀的贼臣子,好好的大韩朝,生生让他们给败坏了。”说完看著陈川,无奈道:“你不知道,朝廷已经从我这里搜刮了三十万两黄金了,我估算著就算他们贪得无厌,也总该分一半给前线。谁想到这些硕鼠,竟然只拨了十几万两银子给你们。妈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吗?国都没有了,他们贪的再多,还不是给人家大凤朝上贡了,妈的,真气死我了。”
凤准也暗自摇头,心道难怪陈将军违抗自己的旨意又出兵了。一个州城在退军後就又恢复了纸醉金迷毫无戒备的糜烂生活,他哪有不心痒痒的道理。这就像一块大肥肉在你的嘴边,原本因为有陷阱,所以你小心翼翼的要把他吃到嘴里。等到你累了,准备休息一下,它的陷阱忽然都消失了,那你还会等待吗?当然不可能。可以说,韩朝现今的局面完全是那些昏君馋臣自己造成的。
目光看向英沅,不然自己还是劝劝他投降吧。到时就可以和心爱的人儿双宿双飞。凤准陶醉的想。不过他的美梦很快就在英沅同仇敌忾的豪言壮语前破灭了。
“阿川,你放心,我就是把兴州城刮地三尺,也要给你凑足军费,你和那些贪官不同,我想百姓们会理解并支持我的。我要让大凤朝的人知道,就算我们韩朝积弱,也不是他们手中的蚂蚁,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哼哼,说句不吉利的话,就算你们不能坚守住,帝都也被攻破,但是等他们打到我这里,照样要集全城之力,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凤准呆呆的看著激动的英沅,心里的眼泪已经流成了大河:呜呜呜,沅儿啊,难道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吗?你宁可为你们这个破韩朝殉葬,也不肯投奔英明的我,呜呜呜,这个混蛋国家哪点值得你这样做啊。
英沅转头看到他看著自己发呆,目中充满了悲痛之色,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不由得面上一红,心里那股一直压抑著的情意倾泻而出,忍不住就拉了他的手道:“呆子,你难受什麽?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就到这步田地了?公冶将军和阿川的本事我知道,凤朝大军没那麽容易就讨到便宜的。”
这话一出口,小福子和陈川就愣住了,听这意思,分明两人之间十分暧昧。忙都低了头不再去看。凤准听英沅这样说,一颗心更是沈痛,暗道:呜呜呜,沅儿啊,你知道公冶将军和阿川的本事,关键是我也知道我们家陈陈健的本事啊,那个家夥别的张成没有,一提打仗就兴奋,战场上就跟他老窝似的,那个公冶和阿川再有本事,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下也不多说,英沅便召集人手在城中四处宣传有国才有家,国破家亦亡的大道理。还别说,兴州百姓觉悟还是很高的,闻说前方战事吃紧,这家出钱,那家出粮,只几日功夫,便凑足了许多银两衣物粮草,由阿川选了几个得力的衙役,浩浩荡荡运往北方去了。
英沅忙了几日,十分的劳乏,凤准和小福子更是累坏了,两人自小长在皇宫,哪遭过这种罪,东奔西跑不说,还要负责征收,计算,装车这系列的一条龙服务。没办法,英沅现在已经拿他们当自己人了。虽然这对他们进行间谍活动大大的有利,但是成为英沅的自己人可没好处,这不两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呀呀就是个例子。
小福子揉著腰,恨恨的低声道:“主子啊,那个陈将军简直就是猪脑袋。给他那麽多兵马,怎麽不实行围城政策,保管那个什麽州的不出一个月就陷入绝境,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可好,让那个小子征了这麽多粮草回去,仗又有的打了,还害的我们受累。”
凤准叹了口气:“这都怨主子我啊,当初看中了他跷勇善战,是难得的一名猛将。谁想到他太好战了。我猜他是故意不围城,让公冶将军有後援,这样打起来既公平又过瘾。唉,那个只懂打仗的混蛋哪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让咱们遭这麽大罪啊。”
两人一起叹气,忽闻门外脚步声响,英沅挑了帘子进来。小福子连忙找了个借口溜出去。这里凤准看著绝色佳人,色胆和色心又开始蠢蠢欲动,那点劳累也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刚要起身给佳人倒水,英沅连忙阻止了他,笑道“这几天累坏了吧?可真要多谢你。”
凤准极难看到英沅这种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由得受宠若惊,一下子坐起来,拍著胸脯道:“不累不累,这点小活再来十倍也不累。”啊,这种能在美人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可不能白白放过。此时他早已忘了自己要远离英沅的誓言。
出乎意料的,英沅一把抓住他的手翻了过来,仔细看著那上面磨出的一溜小水泡,温言道:“我知道你累坏了,大家公子,哪受过这种罪,只怕连福妞都吃不消呢。我……林风……”他忽然抬起头看著凤准:“你为什麽甘愿在这里受苦呢?依你的家世,完全可以和福妞回去享福的,何况我们大韩朝前途渺茫,兴州城也随时都会有大军压境的啊。”
凤准想也不想的道:“沅儿,为了你,吃这点苦算什麽呢?”r
英沅全身巨震,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你……你叫我什麽?”语气中竟然有几丝颤抖。
“我叫你沅儿。”凤准的目光也认真起来:“那一夜的事虽然我们都避口不谈,可是不等於它没有发生过。英沅,凤朝的铁骑是不可抗拒的,你和我一起走吧,回我的家乡,我们一起度日。你的君主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拼命啊。”最後的一次机会了,只要英沅答应,他就和他在一起,他要封他做皇後,做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凤准在心里又一次把祖宗们拖出来发了一顿誓。
谁料英沅炽热的目光骤然变得冷洌无比,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平静的道:“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不後悔。林风,我必须要承认,你在我心里有著特殊的地位,因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喜欢我,但是想和我在一起,就必须与兴州城,与大韩朝共存亡。如果你认为我不值得你如此牺牲,你可以马上就走,我……绝不相拦。”他说完,也不给凤准说话的机会,起身便走。直到了门口,方又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你要给我一个答案。”说完出门,自始至终也不曾回头。
怎麽办,到底怎麽办呢?凤准知道自己应该回绝英沅,这是能够将对他的伤害减至最低的办法了。虽然一时间两人都会不舍心痛,但总比将来进退两难的好,何况到时候英沅如果知道自己骗了他,背叛了他,该会多麽的伤心。可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一点也没有壮士断腕的觉悟,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找借口,就想赖在知府衙门里不走。
“小福子,你说咱们来这兴州城,还混进知府衙门是为了什麽呢?”圆月当空的晚上,凤准在床上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後,仍是没想出所以然来,明日就是英沅定下的期限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教於自己得力的奴才。
主子难得不耻下问一回,小福子这个高兴啊。一挺胸脯,骄傲的道:“当然是来当奸细的啊。主子你不是说要和陈将军里应外合,攻下这兴州城吗?”哈哈哈,主子的记性太差,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忘记,也该著我小福子露脸,这一回可以显摆显摆了,让主子知道带著我出来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没错,我们是来当奸细的,情啊爱啊良心啊,都应该统统丢掉。”凤准硬下心肠,决定将刺探活动进行到底。第二天,他便面不改色的对著英沅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直到门外身经百战的小福子都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乱掉了,英沅却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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