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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寒风满袖(二)

舒樱出了大楼,就看到路边停了辆出租车,司机让她走前面,她摇摇头,打开后座的门,一跨上车,整个人就像是瘫了,心里堵得很难受。

她把手伸进毛衫的衣领里,摸到脖颈上那根珍珠项链,深呼吸一口,眼里不受控制地噙着浅浅的泪。

她知道詹安尼为她2担心,在医院里,跑上跑下一天,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他还是打车来到公司。

她也想见他。

一踏进走廊,她就听到会客室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哭声,门早掩着,她走过去,看到詹安尼怀里抱着一个女子,正温柔地抚慰者她的双肩。

她没敢看第二眼,立刻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纵是背影,她也认出那个女子事肖白的表妹,詹安尼的初恋情人,叫夏心婷。

心里像翻江倒海一般,什么情绪都有,逸宇从来没让她心累过,不安过,几年来,甜甜蜜蜜地过着,她以为爱情就该是这样。

原来不是。

不同的男人给予的爱都是不同的,有轻也有重,让你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来回回游荡,而有些男人还能把爱分成几份,对每一个女人都付之真情,但不是全部的。

舒樱觉得自己是个爱情的低能儿,她遇到逸宇是何等的幸运。

逸宇,就这样吧,不要让我像爱你一样去爱别人,我有我们的回忆,有你全部的爱,就足够了,我过得很好,心里因你而丰盈,我不会孤单,舒樱摸着项链,轻轻念道。

清晨,天刚发亮,上海这个不夜城在打了个盹之后,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喧嚣。

人民医院。

舒樱提这个保温桶,急匆匆次穿过住院区,走进外坪大楼,电梯上升到六楼,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扑鼻而来,舒樱一时不适应,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听到喷嚏声,靠近电梯最近的一间病房门一开,一个婉约的中年女子探身出来,招呼道,“舒樱,你来啦!”说着,搂过她手中的保温桶。

舒樱恭敬地喊了声,“洛师母!”

两人并肩走进病房。

洛飞面­色­蜡黄,­唇­白眼昏,目光空洞地躺在病床上,手臂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腿上打着石膏,一管药液在稍微完好的手臂上滴着。

洛师母拍拍心口,心有余悸地坐在洛飞的床边,指指床前的椅子让舒樱坐下,“舒樱,幸好你在上海,不然简直事太可怕了,昨天下午看到洛飞那个惨样,我差点晕过去,不过再想想,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只是一点骨折,修养下就能恢复如初,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这绷得快要断了的神经才松下来,可是还是全身发软,洛飞爸爸现在在海南,正在往这里赶,中午时候应该快到了,舒樱,谢谢你!”

“洛师母,这说哪里去了,我和逸宇读书的时候,你和洛教授多疼我们呀!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一点微薄之力,不要再提了。”

昨天凌晨三点,舒樱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被手机的铃声惊醒,一接,是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打来了,让她速到人民医院,说有个叫洛飞的人在马路上被大货车勾住衣服,拖了进一两里路,人已经昏迷不醒,他手机上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舒樱。

舒樱一惊,顾不得想别的,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部找出来,匆匆就赶到医院,洛飞像个血人似的躺在急症室中,大货车司机在旁边急切地向交警辩白,他不是故意的。

舒樱第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前去摸洛飞的手,手掌破的血­肉­模糊,但十指却没有损伤,医生说内脏也没伤着,就是着地的左腿小腿骨折,左臂擦伤严重。

如洛师母所讲,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让你没什么大碍,那点皮­肉­伤又算什么呢?

她站在手术室外,呆呆地愣着,回不过神,依稀又像回到瑞士的那个医院,逸宇躺在她的怀里,呼吸一点一点抽离生命,洛飞虽然不是她的谁,但是她希望他好好地活着。

死,不是很遥远,不是很美丽,它来得总是无预期,这样一比,活着是多么的­精­彩,多么的令人向往。

如果当初可以让逸宇在这世上多活一年,她情愿用一切去换。

洛师母如释重负地望着高高挂起的要瓶内,一滴一滴地掉下药液,“唉,看来出国读书的事要暂缓一下,舒樱,你能不能在国内也多待几个月,到时,你们两人一起走,我和洛飞爸爸比较放心。”

“呃?”舒樱听着心惊,瞟了眼面无表情的洛飞,小心翼翼地问道,“洛飞要出国吗?”她以为他那时将只是一时赌气,没往心里去。

洛师母点点头,“嗯,你们不是约好的吗?以前我和洛飞爸爸特别想他去欧洲学音乐,总觉得,想在音乐上有所建树,一定要到欧洲去,这次拿了个亚洲青年钢琴大赛的冠军,欧洲有许多音乐学院,向他提供了奖学金,希望他能过去,他选了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因为你在牛津,这样两个人一起,就能相互照顾了。”

舒樱猛吞口水,觉得头皮发麻,他站起身,讪讪一笑,“洛师母,我还要去上班,先走了,晚上我再来看你们,如果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

“妈妈,你去打点热水来,我想擦洗下身子。”一直闷不做声的洛飞突然开了口。

洛师母瞅瞅两人,会意地点下头,忙不迭地拿着暖壶走了出去。

“你坐下。”洛飞用眼神指着床沿。

“洛飞,”舒樱叹了口气,“你好好静养身子,别耍孩子气,有些事,等你出院后,我们似乎要好好地说个清楚。”

洛飞气的直拍床沿,力度太大,扯到了药管,血液突然沿着药管上滴,舒樱吓得上前按住了他。

“到底谁孩子气了?我没有,我都是很认真地和你说,你故意装僵,对,宁曼曼是以前让我迷失了,但我早已经醒悟过来了,詹安尼那种男人,我也不屑与再去和他比较,我只要努力,不会输过他的­精­彩,我不是那个早逝的洪逸宇,我很结实,可以活个百八十年,一定能好好地陪着你到老,你不要怕,你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的,舒樱,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先前还是一通咆哮,说到最后,音量越来越小,到了尾音,几近颤抖。

一双俊目局促不安地盯着舒樱,洛飞连呼吸都放缓了,他等着舒樱的反应。

舒樱没有躲开洛飞的目光,她替他扶正药管,在身后垫了个垫子,“洛飞,如果你像我爱逸宇一样爱过一个人,你就懂我现在的心了,他给我的幸福,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我们还是会团聚在一起的,我的心没办法分给别人一点位置,不只是对你,你去英国读书,希望那学院是你向往的,而不是因为是我,我不可能有任何回应给你的,但要是你喜欢那学院,我在牛津的期间,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我也会像现在这样力所能及的帮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指指桌上的保温桶,“我熬了点排骨汤,不油的,一会让洛师母盛给你,真的要赶不上时间了,晚上见。”

说完这话,不等洛飞接话,她转过身,连电梯都等不及,“咚咚”踩着楼梯,一阶阶地往下跑去。

洛飞对她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赌气,同情,爱?她无意分析,心真的很平静,人生漫漫长途,终有落脚之地,她和逸宇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相亲相爱,现在几十年的孤单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今早,詹安尼比哪一天都期待九点的到来,他破天荒地没有掐着终点下楼,比向来早到的陈谣还要提前进了办公室,清洁工一惊清扫过办公室了,暖气打得适中,羊毛毯上纤尘不染,沙发后的古铜­色­的花架上,一盆兰草青翠欲滴。

他还没坐下,听到里面的茶水间传出一些动静,詹安尼侧耳仔细听了听,有点不敢相信。

像是怕吓着她似的,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竟真的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舒樱正在泡­奶­粉,热腾腾的­奶­香充溢着整个茶水间,微波炉里一块红豆面包正在转着,“当”地一声,时间到,她打开微波炉,呵着手,把面包取了出来。

“怎么,没吃早餐?”他斜倚在门边,两手悠闲地Сhā着,那神情就像站在自家的厨房前,等着妻子把早餐端上餐桌时的舒展。

“安尼.....你这么早?”舒樱有点窘,站在茶水间里,一手事面包,一手是牛­奶­。

“有我的份吗?”詹安尼朝她手中的面包弩了下嘴。

舒樱眨眨眼,“我.....给你泡咖啡。”

为她脸上小女孩似的恍惚而愉悦,须曳中有种愉悦满满当当地占据了整个心房,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忽然有种冲动,想把她揽在怀里,说鲍西亚,我的鲍西亚,我一个人的鲍西亚。

悬在空中一整天一整夜的心,因为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奇特地就平静了,他稍微低了下头,然后周一如既往的平和语气对她说,“我不要喝咖啡,你分我一半就好了。”

于是,牛­奶­分他一半,面包一分为二,两人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享受简单的早餐。

其实,他已经在公寓里吃过一个三明治了,但是他不想错过和她这样面对面吃早餐的温馨时光。

“你能饱吗?”舒樱看他几口就塞下了半个面包,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饼­干­,放在两个人的办公室之间。

“勉强吧!”他伸出两指,夹了块饼­干­放在嘴中,然后喝了口牛­奶­帮助融化,别说,­奶­粉泡的速溶牛­奶­,还挺香浓的。

陈谣例行公事地推门进来送公文,一见两人的样,睫毛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淡定自若的放下公文,礼貌地掩上门出去。

出了门,重重的深呼吸一口,这两人之间要说没猫腻,骗鬼吧!

舒樱下楼吧后勤部关于新年联欢的报告送下去,在楼下和几个同事聊了聊,回到楼上时,看到詹安尼在会客厅陪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

“我的秘书,舒樱。”

“新加坡药品总监监理,汤姆森先生!”

詹安尼为两个人作了介绍,汤姆森蓝­色­的眸子像大海一样泛着波浪,毫不掩饰对舒樱的爱慕,舒樱的气质没有职业女­性­的硬朗和­精­明,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股轻灵的温和,慧黠,让他挪不开视线。

舒樱笑了笑,向汤姆森伸出手,汤姆森伸手握住,没有立即松开,而是拉到­唇­边,亲昵地印上一吻。

詹安尼的脸­色­一下子就有点冷。

舒樱到没在意,以为只是礼节,汤姆森这次来,是关于向san订购抗癌药一事,san上空的乌云散去后,原先的老客户又纷纷跑来了橄榄枝。

会谈还算很轻松,詹安尼和汤姆森都是地道的生意人,知道孰轻孰重,会议桌上,关于合约的条条框框,两个人事据理力争,到了下午时分,总算达成一致共识。

san按理,晚上要宴请汤姆森,詹安尼还没开口,汤姆森发话了。

汤姆森让同来的秘书收好合约,蓝­色­的眸子此时已不是一波微澜的海水了,而是一弯温柔的湖水,“今晚,我能有幸与舒小姐共进晚餐吗?”

舒樱一愣,刚想婉拒,詹安尼突然一把把舒樱楼进怀里,“汤姆森先生,我刚刚还忘了给你介绍舒小姐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舒小姐是我深爱的未婚妻,今晚,我和舒小姐都很荣幸能与汤姆森先生共进晚餐。”

会客厅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负责整理会议记录的陈谣嘴惊愕的半张着,一时没办法合拢。

汤姆森耸耸肩,遗憾地摊开双手,与秘书告辞下楼。

一等室内只留下他们两人,舒樱把涨红的脸对这詹安尼,“安尼,我很感谢你替我解围,但这个玩笑不能乱开的,陈谣刚刚也在场,这下,san大楼内传成一阵风似的。”

詹安尼抱着双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没有开玩笑,这本来就是真的。”

舒樱挫败地瞪了一下他,洛飞说他是真的,詹安尼也说是真的,为什么她就感觉不到一点真实和踏实感呢?

他不想多说,看时间快要下班了,收拾收拾包,准备走,詹安尼眼尖发现她包里放着本厚厚的原文版《地震学》,眉头挑了挑,“你要去哪里?”

“下班呀!”

“晚上要陪我一同和汤姆森一起吃晚餐的。”

舒樱抬起头,“你找你的未婚妻或者女朋友去,”说完,她觉得这话的语气不对,像隐含着酸酸的味道,又加了一句,“我晚上要去医院看朋友。”

“几个小时的时间都不能给我吗?”他走近她,心想着是个什么样的朋友分去了她这么多的关注。

“我和人家约好的,对不起.....”她嗫嚅着,感到他逼近的压力,心无由地有点慌。

“鲍西亚,我突然觉得你在远离我,是不是你动摇了?”他轻叹一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我可以等你修完学业回上海,但不要让我的心这么不确定,好不好?”

这是掘傲,冷酷的詹安尼讲的话吗?是,爱情让一个自命不凡的男人也会变得低微,渺小,他太想爱她了,唯恐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如果不能爱你,我的心就是空荡荡的洞,深不可测,我很恨莎士比亚,明明所有的努力都是安东尼奥付出的,为什么得到爱情的人却是巴萨尼奥呢?鲍西亚,这个剧本让我们改写,好不好?”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他也正望着她,他们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人生不可避免的邂逅,把她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也是一种注定,他拖着她的左手,同时也拖着他的右手,把她拉到怀里,久久地吻她。

只有吻到她的温暖的双­唇­,他的心才能有一点点安定。

她的肩膀变软了,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犹豫和伤感,所有尘世里的希望和失望,都融化在他温柔的气息之中。

也许世间的事不可以计较那么多,也许上帝是不会让一个人永永远远孤单的。

她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像一片云回到了湖里,随着水漂流。

在爱情的世界里,总有一些荒谬的事发生,令人匪夷所思。

天花板上白晃晃的灯照亮着他和她的头顶,也照亮了一颗黯然神伤的心。

室内的温柔在急剧上升中。

两个人的手机在同一时间突然争先恐后的响了起来,像是比赛似的,此起彼伏。

舒樱睁开眼,有点回不了神。

詹安尼懊恼地倾倾嘴角,松开她的手臂,起身去接电话,顺便把她的手机也递给她。

电话是夏心婷打来了,她说她独自坐在候机楼里,航班晚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飞,身边没有一个陪伴的人。

詹安尼捏着手机,不做声。

她又幽幽地问,你为什么不来送我呢?最后一点的温柔都不给我吗?我给了你离婚,放弃一切奔向你,你却把我弃之门外,现在,我走了,你自由了。

詹安尼瞟着在另一端压着音量讲话的舒樱,轻轻地说了句,“一路顺风。”

“安尼,我再问一个问题,你的心里面是不是有一个让你深爱的女人?”她哽咽着问。

“是的!”詹安尼收线。

舒樱也恰好合上手机,“你.....”两人一起出声。

“你先说,”詹安尼微笑地看着她。

“我朋友在等我,安尼,我先走。”舒樱很着急,林蝶打电话来说,她很矛盾,不知可不可以用尽全副心力去爱一个人?

舒樱没听过林蝶的语气这么无助过,心中担忧,想去医院前弯道她这边看下。

詹安尼咬了­唇­,眼眸一眯,他以为在刚才的一吻中,她会留下来陪他的。

“你真的要走吗?”他愤愤不平的问。

舒樱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在她的心里,他到底在哪一个位置?他真的很想知道。

有人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然而,爱情应该是个例外吧?

开始是总是好的,如果不好,怎么会开始?但是好的开始绝不代表成功,开始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让感情延续。

误会,争执,摩擦.....各种各样的问题伴随着爱情的成长,在岁月的流逝中,有时候,爱情被这些遮住了影子,反倒失去了原先的­色­彩,两个人在一起,越来越累,最终只有结束,有时候这些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彼此的真心,会发现自己原先可以愿意为一个人改变许多,这大概就是真爱了。

从一见钟情,或者是日久生情,然后慢慢发展,最终走入结婚殿堂,不然就是终成陌路,一般的爱情都是这样的归宿。

林蝶却不知她和肖白之间,怎么对照,就不想是一般的爱情。

他们没有一个好的开始,这样子就为就为成功的结局打了个折扣,她根本也没对他一见钟情,一开始就觉得两人是北极和南极的两个山峰,不管地壳发生什么样的变动,不管地球怎么自转,公转,他们都不可能并肩站立,紧紧相依。

人算不如天算,宇宙间突然发生了大的爆炸,某一天,不知是哪般天外引力袭击了她,她对肖白在意了起来,一点一点地钻了心,她抗拒,挣扎,最后不得不举手投降,二十五六岁的人民灵魂工程师,像小女生一样玩起了暗恋,结果呢,肖白一句对比自己小太多的女子没兴趣,她直坠深海之中,一任海水灌顶。

女人从十八岁往后,一年比一年怕老。

男人只要在爱上比自己小太多的女子时,才开始怕老。

肖白那样的说法,可以理解成他怕老吗?林蝶在午夜梦回时,一次次这样子猜测,不然怎么解释他在暧昧地靠近她后,突然转身呢?不管如何如何,他从不愿认为必须是个玩弄感情的人。

还没想清楚,天地间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她和肖白上床了,说不上是谁诱惑了谁,一切都很自然的发生了,在肖白的怀中,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爱她的,珍视她的。

错觉等不到天亮就醒了,她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房间,满地凌乱的衣衫,搁在腰间那只令她心悸的手臂,她逃了。

不逃怎么办?逃了至少还能留下一份可怜的尊严,至少不必窘惑地,羞惭地让肖白以为她是个传统的女子,在上过床后就要缠着他为她的一生负责。

装也要装的潇洒点,拿不起就抗,放不下就扔。

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肖白却开始对她认真起来了。

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越来越浓的在意,无论是从语言还是行动,肖白一点都不模糊,他非常清晰地表达出来了。

林蝶却开始不自信起来,犹犹豫豫,像一个茫然失措的孩子,看不清前方的方向。

这是爱吗?那种想走向他身边,却又被再一次欺负和扔下的感觉,未免太不自爱了,然而,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叫着,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此的低微,又多么的疯狂。

真是好矛盾。

舒樱走进林蝶公寓时,一房一厅,虽小却­精­致,窗帘布是淡黄|­色­的小花,沙发软垫是她自己缝制的,亚麻­色­的底,楮石­色­的几何图案,多少有点印象派绘画的余韵,茶几放着一尊高高的花瓶,古­色­古香,里面Сhā了一把­精­致的杭州

纸伞,伞下的绘制仕女,身穿和服,表情乖美。

林蝶自小就是一个极懂生活情调,很有艺术品位的女孩,一草一木在她的身边,总会显出不同的美。

林蝶看着舒樱,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舒樱神情有点焦急,还有一些她并不熟悉的愁思。

“舒樱,你还在为失去baby伤心吗?”林蝶把水果篮拉过来,给舒樱拿了个橘子,“把大衣脱了,一会就在我这里吃饭,懒得动,不想出去了。”

舒樱摇头,“不,我马上还得走,洛飞出了车祸,我要过去看看。”

“洛飞?”林蝶挑挑眉,“你怎么和他扯到一起了?我和你讲,那个冰山美男科室有点偏执,少入了他的眼,不然你以后难道脱身。宁曼曼那样的老江湖,也被他折腾的快要崩溃似的。”

“我和他之间并没这回事,不过看在洛教授面子上,帮个忙而已。”

“同情心少泛滥,有时无情不见得是坏事,舒樱,你最近身边围着的男人不少,你还爱洪逸宇吗?”是同学又是好友,林蝶讲话也就不顾忌,想讲什么就随嘴说出来。

“别人的想法我管不着,但我能管得了自己,”舒樱不知怎么像动了气,语气有些生硬。

林蝶碰碰她的肩膀,“生气了?”

舒樱苦涩地扯下嘴角,“不是,我的心情也不好,我想尽快回美国,不是呆在这里了,烦死了。”

“谁让你烦了?我还是别人?”林蝶来劲,和她闹着。

“好了,好了,快说你的事,天气这么冷,我看了洛飞后,要早点回公寓休息,我都几夜没睡好了,”舒樱嘟囔着,揉揉额头。

林蝶的脸­色­一下有些发白,把玩着手中的橘子,神情恍恍惚惚,“舒樱,肖白让我和他一起去北京。”

舒樱一点也不吃惊,板过她的身子,“那就去吧,你喜欢上了他不是吗?”

林蝶愕然地看着舒樱,“你怎么知道的?”

舒樱笑,“给我打电话说爱上一个不可能爱上的人,说你和一个不可以上床的男人上了床,你这一阵子的失魂落魄,这些事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肖白吗?我可没从你嘴里听到第二个男人的名字,上一次,肖白送我去生化研究所,在车上也曾旁敲侧击的打听你,我该早联系上了,肖白是娱乐圈很洁身自好的男子,我欣赏他,如果你们走到一起,我举双手赞成。”

“可.....可是他大我许多?”林蝶结结巴巴的说。

“你在意那些?梁实秋先生比他夫人大三十岁呢,白发苍苍时,一样写情诗送她,年龄算什么呀,感觉最重要。”

“在意的人是他,”林蝶很不情愿地挤出一句。

舒樱笑笑,“这样子,我到更觉着肖白是个很­棒­的男人,虽说我恋爱的经验很少,可我也知道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子,到了一把年纪,都乐此不疲,肖白在意你的年纪,说明他为你考虑的多些,生怕你们之间有代沟,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怕你对他失望,这不是不爱,而是胆怯,我这样认为。”

林蝶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舒樱。

肖白原来不是掌控爱情的那个人,他也曾这样子担忧过,失落过吗?那些起走进她却又不敢的日子,她怎么克服的?爱情终于战胜了心里的魔障,他还是找她来了。

去北京,不是为了不能忍受一时的分离,而是他很认真的想把她带进他的世界,与他分享他的一切。

林蝶突然有点哽咽。

“林蝶,一次失败的感情不是给你判下终身囚禁自己的徒刑,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像你的前男友那样,给肖白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相爱的日子并不像我们以为的会很长很长,一分一秒都要珍惜。”

林蝶点点头,“我一直渴望我能与我爱的人,像你和洪逸宇一样的幸福。”

“不要像我们,你要比我们过得更幸福,”舒樱的声音微微发抖,她站起身,“我想现在这个时间,你和肖白一起分享可能会更好。”

林蝶不好意思地笑了。

舒樱一走,林蝶忙不地地给肖白打电话,他正在开往她这边的路上,她说我在校门外等你,不,你到我公寓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他来她的闺房,个中意思,聪明的肖白一下就明了。

门是掩着的,一扇为他打开的门在,厨房内冒着热气,林蝶背对着他立着,房间内飘荡着惠特尼深情的歌声《我将永远爱你》。

肖白立在门前,突然不舍打破这样的画面。

感觉好极了,这便是他一生的梦想,为他打开的门,柔和的灯光,饭香,可人的妻子,落地的窗帘,一点一滴像潮水轻抚着岸堤,深情款款,又朴素无华。

不由地想起刘半农的那首诗《叫我如何不想她》,不,现在应该改名,叫我如何不爱上她。

爱的来源不是无缘无故。

“快进来呀!”林蝶听到声响,回过头对着他笑,她正在下面条,守着一口沸锅,腰上扎着一条碎花的围裙。

他跟着她进厨房,自然地从她的身后围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没有热血沸腾,也没有神情迷离,这就是一个温馨的拥抱,就像迈过一个大大的坎,带着几丝庆幸和淡淡的喜悦,绵长悠远。

林蝶仰起头,他轻琢了一下,蹭蹭她的脸。

非常简单的晚餐,只是两碗光面,连相配的小菜都没有,肖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神情无比满足。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打扫好厨房,林蝶拉着他走进卧室,指着大衣柜上的一只大大的行李箱,“我够不着,我个子高,帮我拿下来。”

肖白心像漏跳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林蝶眨眨眼,促狭的问,“怎么了,这样看看我?”

“林蝶,你愿意陪我去北京了吗?”

“不止是北京,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你,”林蝶羞涩地望着他,他那个谨慎的神情感动了她,她意识到肖白真的对她是不同的,认真的,她不能让他失望。

“林蝶!你愿意陪我去北京了吗?”

“不止是北京,你走哪里我都会陪你。”林蝶羞涩地望着他,他那个谨慎的神情感动了她,她意识到肖白真的对她是不同的,认真的,她不能让他失望。

“林蝶!”肖白松了口气,紧紧抱住她。

她放软了身子,会抱住他,不再抗拒他的感觉真好。

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就交给未来吧,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林蝶轻笑着,感到肖白灼热的­唇­慢慢地压了下来。

这是一个尽如人意,温柔到极点的夜晚。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儿,几盏壁灯是亮度不够,显得长长的走廊有些灰暗,让人感觉有股­阴­森森的寒气从脚下浸下。

林蝶的公寓与医院是两个方向,又正是下班高峰,舒樱倒了好几趟车才到了医院,大衣皱巴巴,头发些散乱,脸­色­不太好,看上去也像一脸病容。

洛飞的­精­神倒是不错,小护士羞红着脸正为他换纱布,揭旧的纱布时,两只手都有点微颤,洛华飞是下午到的,和妻子站在一边看着,看到洛飞那近似要露出骨头的伤口,心里一揪,疼得慌。

小护士把新的药布敷上去,再用绷带包扎好,很简单的一个护理,她却紧张的一头的汗。

“病吗?”小护士小声的问。︱

洛飞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快好了,不痛?”他一抬头看到病房外面站着的舒樱,俊容绽出一丝笑。

那丝笑意让小护士惊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原来会笑呀!

“下班啦!”洛飞含笑招呼。

舒樱走进去,恭敬地向洛华飞问好,又细心地问了小护士洛飞的一丝情形。

“舒樱,你可比出国那时瘦多了!”洛华飞有两年没见到舒樱了,感觉这孩子像少了点活力。

洛师母悄悄的拍了下他的手,他讪然一笑,“瞧我这老古董,现在流行骨感美。”

“我这体型就是不易胖,”舒樱有些拘谨地站着,一双手从旁边审过头,替她拉展了下皱乱的大衣,她一扭头,是洛飞。

卸了药瓶,他有一只手是自由的,“吃饭了吗?”他温柔的问,细长的俊眸亮晶晶的。

洛华飞夫­妇­背过身去,佯装没看到儿子那露骨的表现。

舒樱浅浅一笑,“刚刚在路上吃了点面包,晚上没有吊瓶,可以睡得安稳点,冬天皮外伤很好愈合的,倒是骨头要长好一阵,你要很久不能碰琴了。”

“正好可以补习下英语,不然到了伦敦,我怎么和别人交流,总不能用琴声代替吧!”洛飞接话道。

“舒樱在国外呆了三年,口语很好了,你请舒樱指点下,”洛师母给舒樱倒了杯热茶,拉着她在陪护床下走下。

洛飞期待地看向舒樱。

“可能.....时间不太凑巧,我.....过了新年,回老家一趟后,就直接回英国了。”舒樱说道,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茶。

“我只要两个月就能恢复,等我好吗?”听到舒樱回英国,洛飞心中一喜。

舒樱一怔,抬起头,看到洛华飞夫­妇­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不安地放下茶杯,搓搓手,“我.....请洛教授和洛师母出去吃个晚饭,洛飞,你想吃什么,给你打包带过来。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洛飞突然发火了,空闲下来的一只手愤怒地拍着床沿。

“洛飞,不要孩子气。”洛华飞轻声斥责。

病房内的气氛有点难堪,连空气的流动都像缓慢了。

舒樱无力的笑笑,清眸坦荡地看着洛飞,“不难回答,因为我早就回答过你多次,不想一再重复。”

“你为什么不透入空门,出价不更能代表你对他的忠贞吗?”洛飞承受不了舒樱的再次拒绝,他急得语无伦次地对着她低吼,“你这样子站在这里,给了别人希望,却又要让人死心,算什么?”

他恨她对他的排斥,他知道她孤单无依,想呵护她,疼惜她,可就是不知怎么做。

洛华飞夫­妇­为儿子的反应真的感到汗颜,有这样追女孩子的吗?就差拿抢逼着就范了。

舒樱小脸刷地白了,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想你们都吃过晚饭了吧,那下次我再请你们了,洛飞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我先回去了。”

“你滚,滚得越远越好,如果你对我没意思,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你少装什么天使在我眼前间,以后无论谁给你打电话,你都说不认识我,你.....当我死了吧!”看到她要走,洛飞更急了。

“洛飞!”洛华飞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向舒樱道歉!”

洛飞冷寒地眯起眼睛,倔强地扭过头。

“舒樱,对不起,病人气多,洛飞他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洛师母握住舒樱的手,忙不迭地打招呼。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舒樱极力让口气自然轻快一些,她拂了拂头发,微笑地冲洛飞挥了下手,“洛飞,我走喽!”

洛飞抿着­唇­,一言不发。

洛华飞送舒樱下楼,他请她在楼下的花园里走一走,两个人呢谈了会熟悉的人和课业,洛华飞把话题又移向了洛飞刚才的表现上。

“舒樱,洛飞是有点被我和他妈妈宠坏了,但他还算是个礼貌的人,他今天晚上这样子对我,让我失望也让我压抑,舒樱,洛飞对你的感情,你能体会吗?”

“洛教授,对不起,你要讲什么,我都知道,请不要继续说下去,我很感谢洛飞对我的这番心意,但是我无能为力。”

“逸宇都走了近一年了,舒樱,你还年轻,人生不该这样灰暗的。”洛华飞说道,“我不是说你一定要选择洛飞,不过,洛飞到你真的是动了真心,他是个感情木讷的孩子,不擅表达,有点孩子气,但一旦动了情,就死心塌地,八月的时候,他回北京,向我和他妈妈说,他为了一个女人休学了一年,这一年过的人不象人,鬼不像鬼,很痛苦却又无力自拔,直到遇到你,他才开始慢慢找回了自我,说真的,他得了这个亚洲钢琴大奖,我和他的导师都是感到意外,毕竟一年没有认真练琴和系统学习,导师说着证明只要他定下心,好好地努力,加上他的天赋,一定可以取得巨大的成功的,在北京的时候,他很珍重地像我们提出,他想追你,他要为你而优秀,要代替洪逸宇给你幸福,我和他妈妈都吃了一惊,舒樱,我曾笑说让洛飞把你从洪逸宇的身边抢过来做女朋友,他白我一眼,说没人能从那个书呆子手里夺走你的,除非他死了,爱,一句笑话,没想到真。”

“天妒英才呀!舒樱,不知道说你幸福还是可怜。”洛华飞叹息。

“我很幸福,”舒樱说道,“我不觉得有一点点的可怜,只不过我和逸宇的夫妻情缘短了点,但是他能给予我的,他一点都不保留地给了,所以,逸宇是没有任何人能代替的,洛教授,我没办法接受洛飞,请你好好安慰他。”

“我知道洛飞配不上你,”洛华飞苦涩的笑笑,“与别人,我还有点自信,但与洪逸宇相比,他一点资格都没有,舒樱,我不奢望你能爱他,但是我能摆脱你一件事吗?”

舒樱看着他。

“让他和你一同去英国吧,像一个朋友一样帮助他,由你在身边,他才会站的更直更高,不然.....我担心他又会自暴自弃了。”

夜。

汤姆森像是在san受得打击不小,一晚上拉着詹安尼堵着气猛灌酒,晚宴结束后,两人又直接拐进附近的一间酒吧,在吧台一口气叫了三杯绿茶威士忌,这三杯在一下肚,詹安尼已有几分迷离,意识轻飘飘,心却还在往下坠。

汤姆森酒量像不小,打了个响指,示意酒保过来添酒,欲要举杯再饮,一阵香风飘过,一个短身皮装的红发女子瞪大了眼走过来,“汤姆森?真的是你啊?”

汤姆森眯细了眼,他看着她是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名字来。

“不记得了,是爱琳呀!”女子撒娇地拖长声音,嗔道,“贵人多忘事。”说着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汤姆森集中­精­力,隐约记起是在不久前在东京邂逅的某一女子,当然他们之间也有过一个火热的夜晚,想到这,他一笑,醉眼朦胧,朝她举杯,“对,是爱琳,你怎么来中国了”

“阿拉本来就是上海人,”阿拉斜睨了他一眼,假装生气地嘟起嘴,红艳艳的­唇­,泛着果冻办的光泽,一双毛眼瞟呀瞟到一边举着酒杯端详的詹安尼,“你朋友吗?”

这可是一个比汤姆森帅了太多的男人,爱琳的秋波和电光直接就一道道­射­向詹安尼。

詹安尼无动于衷地坐着,连起码的绅士礼仪都忘了。

“别看,他名草有主了,是有夫之­妇­。”汤姆森气不打一处来,“你好,我叫爱琳,是个职业模特。”

“对不起,失陪一下,”詹安尼今晚真的没心情应付别人,他捏下高脚椅,给汤姆森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外面等着,然后丢了张卞给酒保,他招呼也没打,出了酒吧。

寒风扑面,钻心刺骨的冷,脑袋晕晕的,但仍清晰地提醒他,他的心在牵挂着一个无情的女人。

他想念她淡雅的微笑,想念她恬静的表情,想念她她慧黠的双眸俏皮地对他眨着眼,想念她羞涩的浅浅回应,想念她柔软的双­唇­为他微微地颤栗,想念她黑发散在枕上的轻懒,想念她在怀中那种安实的宛如拥有的感觉。

她所给予他的这些感受,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取代的。

那个住在医院里,让她担忧的人是谁?傍晚时给她打电话,把她从他身边拉走的人又是谁?

这两天,她依然对他温和清雅,可是他却敏感地感到她不像前一阵和他那么亲切了,是什么改变了这些呢?

他突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接过门童递来的车钥匙,急匆匆地驶上大道,高速地向舒樱居住的小区驶去。

车子穿过浩大而高远的寒夜,几近疯狂,幸好已是午夜,路上的车辆很少,终于平安地到达舒樱的公寓前。

他像失落了灵魂似的,“咚咚”地上了楼。

“谁?”舒樱迷迷糊糊,从梦中被门铃惊醒,披了件大衣爬下床,站在门里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形。

“鲍西亚!”詹安尼依在门框上气直喘,“快开门。”

舒樱这才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詹安尼借着醉意,踉跄地走进屋内。

舒樱大开门,掏出手机,凌晨一点三十八分,“你怎么来的?”她给他倒水,披着大衣只着睡衣的身子一直在大战。

“开车过来的。”

“你开车?”舒樱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清丽的面容紧绷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你敢酒后驾车,你疯了吗?”

“鲍西亚,安静,安静,我很好,很安全,我没醉到那种份上。”他伸出手欲安抚她。

她‘啪’地打开他的手掌,“如果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你怎么处理呢?你不懂的那样子的后果吗?生命能这样随意吗?”她不知怎么,严重沽沽的冒着泪水,一半因为寒冷,一半因为激动,身子颤抖站不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很酷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玩?”

她捂着脸,哭得接不上气。

詹安尼被她突地表现呆住了,“鲍西亚,我....以后会注意的。”

“安尼,如果你想接近上帝,上帝不会拒绝你的,你若想抽身就没机会了,懂吗?”她抬起泪眼。

詹安尼震惊地替她拭去泪水,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小题大做,可却又为她对他的这份在意而有点感动,他扶着她站起,感到她身子冰冷得很,忙把她往床边推,她摇手,“你.....找我有事吗?”

詹安尼愣在这里,嘴张了又张,踌躇了好一会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看你晚上挺着急的,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那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呀,时间这么晚,又喝了酒.....”她嘀嘀咕咕,对他喝酒的事特别耿耿于怀。

“电话里说不清楚,又看不到你的脸,我怎么能放心呢?”他诡辩道。

舒樱眼睫上挂着泪水,感觉十分莫名其妙,“那现在放心了吗?”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我都好几万没睡好了,今天本想好好地睡一觉,又让你给扰了。”她轻声埋怨着。

他听了心咚地落了地,她没和别的人在一起。

“你快上床去,我这就走。”他赶紧说道。

“你这样子能走吗?”舒樱挫败地看着他,酒气冲天,醉意朦胧。

“那你说怎么办?”他悄悄把手搁在她的腰间。

“睡沙发去,”心软了下来,口气却不软。

结果,他留了下来,当然也没真正地睡沙发,躺了会,他就厚着脸皮钻进他的被中,说是沙发上冻得受不了,让他暖和下就下去了。

男女之间的事,想来就是得一寸进十尺的,开了头,后面的好办了,比如先是偷吻,瞧女子没拒绝,那么就是光明正大的浅吻,然后深吻,­唇­舌相依,舒樱与詹安尼说起来虽没有亲密接触,可也是同床共枕了两次,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公寓的空调取暖效果奇差,他喝了那么多酒,她真的找不出理由踢他下床。

舒樱只僵硬了一会,便渐渐发松了下来,詹安尼顺势把她拉近了怀里,他哪里冷,明明烫得像个大火盆,温暖着她冰冷的身子。

“安尼.....”她呢喃一声,并不是想说什么,只是喊着她的名字。

“鲍西亚,我不是放心不下你,我是想你,”诡辩的人主动交待,温柔地替她拉平头发,让她转过身,枕在他的臂弯里。

舒樱可能是睡着了,没有回应。

他吻吻她耳后的背后,舒展了下身子,柔声说道,“晚安,我的鲍西亚。”

不一会,房内就传出他熟睡的鼾声。

黑夜里,舒樱睁大眼,定定的凝视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容,手指轻抚着他脸部的轮廓。

如果能够不在意他,该有多好。

后天就是新年,舒樱突然想起该给自己买件衣服了,她这一阵过得非常节省,詹她生病住院的医药费,是詹安尼付的,她要还给他,他凌厉的眼神瞪得她直吞气,以后再也不敢提了。

一年下来,又多了一岁,至少也给自己一个纪念。

周休那天,她决定去淮海路,淮海路上的衣服不便宜,去那里要是想在专品店里给詹安尼买了个礼物,因为感谢他对她的照顾,还是为了别的,她都想送他点东西。

可惜林蝶不在上海,不然可以拉林蝶做伴了。

林蝶和肖白甜甜蜜蜜去北京过新年了,从北京打过来的电话里都透着幸福。

洛飞又洛华飞夫­妇­陪伴,她也就没再过去。

淮海路上东西贵的没谱,可逛的人不少,舒樱转了几个商场,看看男士的外衣和内衫,掉下来一件都是四位数,五位数,她直咂嘴,最后她买了两枚白金的袖口,价钱昂贵,但还算能接受。

她舍不得给自己买外衣,看重一套通话的内衣,淡粉­色­,包括一个半透明的文胸和一个蝴蝶型的短裤,一看到就非常喜欢,价钱可观,舒樱咬咬牙买下来了,内衣是贴身的,属于私密衣物,只有自己看到,就像珍惜自己的一双手,当然尽量要最好的。

出了淮海路,天已见黑,舒樱站在路边等公车,无意中看见离自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宁曼曼打扮的艳冠群芳似的,手提小坤包,身着皮革,脚蹬皮靴,旁若无人地招摇过市,所经之处,回头率百分百。

她莞尔一笑,笑声不大,却奇异地让宁曼曼扭过头来,她轻轻颔首,宁曼曼对她印象不深,翻了下眼,又往前走去。

这样的女人活的很自我啊,舒樱在心中轻叹。

一辆公车在她前面停下,等车的人像潮水一般往上涌,她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公车开往的方向和宁曼曼步行的方向一致。

舒樱又看到了她,突然,她发现了一件怪事,宁曼曼的身后由一个戴着墨镜,包头巾的女人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宁曼曼,宁曼曼停,她就停,宁曼曼走,她就走。

那女人的身影看着有点熟悉,舒樱想看的清楚点,前面刚好是个十字路口,绿灯,公车司机加大了马力,车飞快地往前冲。

她回头,已经看不到宁曼曼的身影了。

隔天一上班,詹安尼对她说,他要去D市慰问制药厂的员工,不参加公司里的新年联欢了,制药厂过了新年,又开始正式生产,前几个月发生了那件爆炸事件,现在虽然处理好,詹安尼站在高层考虑,安抚下员工的情绪还是有必要的,新年是个很好的机会。

后勤处准备了一卡车的慰问品,有酒有烟,有水果,还有各种食物,中国人过年过节之时,对立物的偏爱远胜于金钱,礼物代表了一个人的心意,金钱只是一种应付,詹安尼把这个可是琢磨的很清楚。

舒樱看他忙忙碌碌地跑进跑去,思索了下,说,“詹总,我和你一同去D市吧,上次是陈谣陪你的,这次让她留在上海,我去。”

詹安尼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也闪过这样的想法,但考虑舒樱的身子刚恢复不久,不舍得她长途疲惫,现在听她这样说,他迟疑了下,点点头,要是舒樱嫌累,路上可以把车开的慢点,哪怕中途找个地方休息下也行。

舒樱没去过长江以北,路上,一直紧盯着窗外,舍不得放过一处风景,不时还扭头和詹安尼议论着。

长途,詹安尼也不亲自开车的,和舒樱坐在后座,按上与前座相隔的隔音玻璃,这后座就是一个字谜的空间。

过年的事情特别多,他带了一堆的公文在车上,不过,身边坐了舒樱,他哪有心思做事,两手环抱着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呼吸柔柔地拂向她,舒樱娇羞地低笑着,没有闪躲。

他们之间的亲昵举止,她已经接受得自然了。

制药厂位于海边,现在看起来又是厂房林立,尽然有序,詹安尼花了半天的时间,看望了下受难的家属,送上慰问金,和金厂的员工开了个会,讲了一堆鼓励并积极向上的话,把从上海带来的慰问品分发下去,并承诺在休整厂房的这期间,所有员工的子­宮­俺全勤发放。

舒樱看着詹安尼气宇轩昂地站在台上,觉得他真的是个天生有领导才能的人,有胆有识,有见地,目光长远,会笼络人心,就这么来一趟,讲几句话,就把员工门所有的积极­性­全调上来了,几个月前那笼罩在制药厂上方的­阴­霾全部散去了。

这D市小虽小,可却是中国几块保持的很好的湿地之一,国家有几个珍稀动物的保护区就在这里,卓经理要安排他和舒樱去保护区转转,詹安尼想现在是冬天,草木凋零,动物身上的毛发也掉了差不多,没什么看头,就拒绝了。

他和舒樱穿的暖暖的,手牵着手在海堤上散步,这里的海不是那种碧海的大海,因为有大片的滩涂,海水有点浑浊,海产品也丰富,海边上鱼塘纵横,看上去是另一种壮丽的景观。

离制药厂的不远处,是个风力发电厂,舒樱看着那一座巨大的风车,惊奇的眼瞪得大大的,海边上风大,詹安尼怕她被风刮走,紧紧抱住她,她仿佛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也像那个转个不停风车一眼转个不停,而詹安尼就是她的风向。

海边的小巷口边有不少地道的小饭馆,看上去不太­干­净,但海鲜有新鲜,又做得非常鲜美,两个人走累了,没回制药厂吃饭,就在小饭馆点了鱼,虾和大大的螃蟹。

这些海鲜价钱不贵,饭馆老板有特别热情,乐呵呵地看着他们,舒樱一会中文,一会英文的,他们觉得很有趣,两个人放开肚子来吃,真的吃到撑。

D市的领导们听说詹安尼要来,特地拨出晚上的时间宴请他,上次的爆炸事情,詹安尼处理得非常大气,雍容,敢担当,他们非常钦佩,市里面的几个主要领导全到了,地点就放在詹安尼和舒樱居住的酒店里。

那一桌菜的奢华让舒樱是膛木结舌,席上有许多她只在书上见过,现在已为国家列为几类保护动物了,像獐和穿山甲,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山珍海味。

一桌子的人吃的都很欢,只有她愣着不敢动筷,有个女市长笑着说,没事,没事,吃了一定不会中毒。

詹安尼微笑地扭过头看她,他拿筷子的水平仍然不高,但还是笨拙地为她布着菜,极浅的微笑里,那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柔,让在座的D市领导可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人在官场上湿着的,个个像人­精­一样,詹安尼上次也带了个秘书兼翻译,绝对是一脸上对下的凛然态度,而今天这位舒小姐让人感觉是迥然不同,詹安尼的眉眼里漫溢的柔情,不是暧昧不清的混沌情感,那是一个男人对深爱女子才又的表情。

领导们摸摸鼻子,未来晚上还安排了詹安尼洗桑拿,异­性­按摩的这些项目,现在看来要取消了。

看清了詹安尼的心思,领导们对舒樱的态度就尊敬中带着讨好,所谓爱屋及乌,让舒小姐开心了,詹安尼自然就开心了。

这个晚餐,吃的宾客尽欢。

晚后,领导们识相地早早告辞,给詹安尼和舒樱留下独立的空间。

詹安尼没喝多少酒,舒樱想到明天就要离开D市,她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海边小城了,提议两人下去散散步,一来可以消化晚餐,一来可以让詹安尼醒醒酒。

詹安尼宠溺地一笑,替她穿上大衣。

酒店前面就是一条宽敞的林荫大道,这一带绿化和设计都非常好,花园洋房,喷泉雕塑,风景带此起彼伏,雅致不失生气,难得的是清静,才九点钟,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影了,舒樱前前后后的环顾,好像就她的詹安尼拖着两个长长的身影,这条路似乎就是他们私家花园的一条小径。

舒樱心中一动,摆着詹安尼的手觉得烫了起来。

这样的宁静,是久违的,却又像是期待之中的。

两个人聊了会制药厂,又聊了下各国新年的习俗,该刚才的宴席,这样来来去去的走着,先是牵手,然后变成了懒腰,最后是她握在他怀中,他替他挡风,像个连体婴似的渡着步。

脸是冻得有点发麻,但心却很暖很暖。

一些事顺理成章的就发生了。

同来的还有几个主管,不知总台怎么安排的,他们俩的房间在一层,另外的人在其他楼层,两个人呢坐着电梯上去,电梯的铜门锃亮如镜,清晰地映出詹安尼的黑眸晶亮深邃,舒樱慌忙地低下头,慧黠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是怎么出的电梯门,在他房间前,她向他道晚安时,他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走廊上的地毯很松软,舒樱却觉得脚下像在打滑,站立不稳。

詹安尼半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打开。

他没有急于开灯,而是回过身,抱起了舒樱,脚轻轻把门踢上。

听到门锁‘咯’地一下,舒樱的脸突地就红了。

不是一次同处一室了,但这次和哪次都不一样,心跳的格外激烈,身子发软,提不起一丝力气,也许是她不想提,也不想那么清明,从她进入san面试那天起,安尼对他的呵护,珍爱一点点在脑前闪过,手术室中他握着她的手,陪着她度过的一个个漫漫长夜,讲过的那一句句话,他们不是朋友,不是同学,更不是亲人,她也不是他的爱人,情人,什么也没承诺过他,给予过他,可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远胜过朋友,亲人,爱人。

有些事不是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

人不可能永远活的那么理­性­。

詹安尼在舒樱做手术时就见过她的身子,但那是没有一点点的欲念,舒樱的衣衫在他的指下一件件褪去,室内的温长很高,可她却在颤抖,他抱着她放平在松软的床上,掌下感触到舒樱的身体,全身的血液突地全向一个地方流去。

舒樱是羞涩的,对情爱也不见得熟练,但当羞涩演变成欲时,无比地纯真,火热,这带给詹安尼强烈的感受,他的身子前所未有的的强硬,紧绷,骨子里蹦发出从未有过的激|情,整个人几乎在爱的冲撞中昏迷过去。

脱掉衣服,他的体型有着雕塑品的线条和硬度,其健硕和持久的程度和他的外表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沦陷,他对舒樱的联系和呵护,用一种好像是自虚的方式轻柔地包裹着,他不在意自己是否快乐,他想取悦舒樱,想舒樱与他共享这美妙的时刻。

舒樱没有让他的苦心白费,那一声声细细碎碎的嘤咛,让他再也忍受不住,他托起她的腰,奋力地冲撞着,带着舒樱一同到达了幸福的便。

“鲍西亚,我爱你!”激|情缓缓地褪去,换之是滴水般的温柔,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腰际,弥补这刚才激|情之中的一些小小的疏忽。

“安尼.....”舒樱疲倦地趴在他的怀中,柔成了一江秋水。

房间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一些小小的情绪弥漫在其中,最终变成了一缕轻烟,融化在夜­色­之中。

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

太早遇上你,我还不懂得爱你、珍惜你。

太晚遇上你,你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人,恨不相逢未嫁时。

有没有两个人能在适当的时候相逢呢?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詹安尼认为他现在和舒樱相遇的时刻就是刚刚好,虽说她还是逸宇的妻子。但是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这是上帝为了他创造了表达爱意的机会,他紧紧把握住了,一点一点把坚冰的舒樱缓缓融化了。

一夜,他都没舍得合上眼,把舒樱不留一点缝隙的嵌在怀里,带着满心的感动和欣慰。

这是他在心里盼望已久的,却不敢相信能实现的事。

你愈里不相信的事情,愈会发生在你身上。

只要你不放弃,坚持到底,上帝一定会为你打开那扇希望之窗的。

詹安尼幸福地吻着舒樱的发心,替她掖好被角,把她往怀里又拉了拉。

冬日的曙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进房内,在空气中折­射­击出五彩的光芒。

怀里的舒樱闭上眼,嘤咛一声。

昨晚的欢爱,耗去了她太多的体力,她疲累地进入梦乡,睡得非常香。她缓缓的睁开眼,背后传来的炽热的体温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她全身僵直,紧张得几乎凝固。

“早,鲍西娅!”詹安尼轻抚着她的手臂,让她放松。

舒樱闭了闭眼,羞涩地转过身,勇敢地对视着詹安尼灼灼的目光。她鼻对口,口对心地自问,昨晚是出于寂寞,对男­性­的关爱和体温产生了本能渴望还是因为一种神圣的情愫?

答案是后者,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詹安尼的从前也许并不简单,但是他对她的爱恋和呵护、尊重、珍爱,从相遇到至今,从未稍离,那些可以远远抹去从前的一切。

逸宇说,一定要生活得快乐,如果遇到了一个深爱她的人,要象爱他一样去爱那个人。

她遇到了。

为了逸宇放心,为了让自己过得快乐,她扫了扫心尘,把门打开一条缝,带一点勇气,带一点期盼,试着重新去爱一个人。

“亲爱的,你快乐吗?”詹安尼温柔地看进她的眼波里,他的眼眸黑亮黑亮,目光清澈而纯净,有种绵延的谴惓在其中,仿佛落在宣纸上的一滴墨,氤氲而开。

她的心轻轻地,轻轻地,怦然一动。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握牢,像是怕她受了惊吓就会飞走似得。

“舒樱,我爱你,我要娶你。”他没有喊鲍西娅,而是很认真地喊了她的中文名字。

舒樱仰起脸看着他,有点惊讶。这婚求得也太快了吧!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的声音认真而坚定:“樱,我明白,对你来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我的求婚很突然,还没等到你爱上我,我们还没经过恋爱的过程。亲爱的,这没有什么,不管长与短,有没有恋,结局都不会改变,那就是请给我爱你、照顾你、疼惜你的机会,以合法的名义。我希望能在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和你在一起,好吗?”

“安尼,为什么是我?”他的女友如云,钻石王老五逍遥到现在,却为她这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值得吗?

“因为我等的就是你。”他说,“Xing爱不能救赎我的灵魂,唯有爱情才能让我快乐,我的爱情就在你的手中。樱,我已经孤单太久太久了。”

舒樱半张着嘴,睁大眼睛,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窗外的东阳,灿烂而明媚,等不及的把室内全部照亮了,她有点眩晕。

她的反应,詹安尼一点也不意外,他也没奢望一次就能求婚成功,瑞士还有个洪逸宇呢!等舒樱真正自由了他要来一个正式的求婚。

现在床上也不是一个好的求婚场所,而且还差一枚结婚戒指。

啊,他要结婚了,有一个可以和他共度患难,共享荣耀,为他生儿育女,陪他度过人生中每一天、每一个重要的节日。而这个人,是他倾心深爱的鲍西娅呀!

这一次,他终于打败了莎士比亚。

两个人起床后,冲了澡,又收拾了行李,直到近中午才出了房门,D市的几个领导和SAN的主管还有制药厂的束经理,看到詹安尼和舒樱并偕从楼梯里出来,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事也不知道,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迎上前。

舒樱脸红红的,不太敢看别人,怎么的也像做了件坏事。詹安尼却生怕别人不知他和舒樱的关系已经上了一层楼似得,去过餐厅都要牵住她的手。一餐饭。是关心备至的照应着,让人一看就是亲密情侣。反倒那些假装看不出的人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说话了,当然,暧昧的玩笑更不能开,舒樱目前的身份还是有夫之­妇­。

有些事,别人做的你却说不得。

他这样刻内的表现,舒樱早就没清誉可言了,想想,索­性­就落落大方点。这一大方,也接受了詹安尼亲昵的举止,接受得非常自然。

饭后,告别D市的领导和制药厂的束经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上海。

回去的时候,司机不等詹安尼开口,主动按上与后座的隔音玻璃。

虽说舒樱顶着有夫之­妇­的帽子和詹安妮卿卿我我,别人可一定不敢轻视她。

舒樱不是一般的攀龙附凤女子,瞧着就知­性­、温雅,她能和总裁这么亲近,总裁又是一脸捧在掌心的珍爱,两人日后一定会终成正果的,也就是说,她就是将来的总裁夫人。这成|人之美的事谁不会做呀!

幸福就像注在一个杯中,突然就满满荡荡的了,车里的空气仿佛都是甜的,所以当坏消息传来时就不亚如一个晴天霹雳。

车过了长江大桥,离上海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时,詹安尼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他狐疑地打开,一接听,居然是梁清。一向清冷冰寒的嗓音带着一丝惊慌的粗乱。

“詹安尼,你知道心婷出事了吗?”梁清说。

詹安尼挑挑眉,温柔地拥着身边的舒樱,“她不是回伦敦了吗?”

“她根本没上飞机。”梁清的电话那端直喘气。

詹安尼一怔。

“夜的老板娘宁曼曼是不是你新的情人?”

“你似乎没权利问这些吧?”詹安尼的心中升起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坐直了身。

“我根本不屑过问,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心婷今早向你的新情人的脸上泼了一杯硫酸,现在已经被上海警方抓捕了。”梁清的声音毫无幸灾乐祸之意,显得非常疲惫和无力。

詹安尼握着舒樱的手突然的一紧,指尖刷的灰白。

夏心婷站在机场的侯机大厅里,看着外面的跑到上起起落落的飞机,再回首看着身边一对对相伴而行的情侣,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意。

上帝同样造人,为什么偏偏她要是形只影单呢?为什么她要乖乖接受命运的安排,要她不爱就不爱,要她离开就离开?

真心的爱一个人,想要与他厮守一生,错在哪里?

再等一刻,再进一步,安尼也许就会为她转过神来,她为什么要放弃?

在她与詹安尼道别的那一天,安尼不也是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替她拭泪,送她回家,这说明他并不是真的对她无情。症结出在那个狐媚的女人宁曼曼身上,她不知羞耻地勾引了安尼,她是自己走向安尼的路上的一块大大的绊脚石。

女人有时有种不可理喻的虚荣,嫁了人,还巴望旧情人对她爱意如故,即使有了女友,在心里也要把她放在第一的位置。一旦发现旧情人并没有记住她,反而对另一个女人比对她当年爱的还要深,她的心里就会涌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

一般人放在心里嚼嚼,自怜几声当年自己识人不淑,也就过去。夏心婷就不同,她就像是一个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激起了她内心的歇斯底里,她不顾一切的要把那个玩具重新抢回手中。

她是爱那个玩具,还是不甘被抢,她自己心里可能也搞不清了。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詹安尼是她的青梅竹马,最爱的人是她,为了她至今未婚,为了她变成了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安尼只有和她在一起生活,才能幸福。

存了这心,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爱牺牲的神圣之感,眼前这一点挫折又算什么。

她退了机票,又回到市内。肖白去北京了,公寓的钥匙通常放在门外的一个脚垫子下面,她以前就熟悉。她放下行李,也没休息,直接去了“夜”,她觉得有必要和宁曼曼好好谈谈,让宁曼曼懂得适可而止,破坏她和詹安妮之间的感情是可耻的。

宁曼曼没在吧台后,陪一个老客坐在卡座里,两人说些成年男女间的暧昧情话,不伤大雅的调着情,打发漫漫长夜。今年的新年好像是她的空荡期,上海市前所未有的冷,她的感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让她愉悦的男人陪她过新年呢,宁曼曼的心情不是太好。

一抬眼,看到夏心婷走了进来。

宁曼曼对客人说了声失陪,放下酒杯,迎着夏心婷走过来,没让她靠近吧台,扯了她的胳膊把她拉进酒吧,冷着脸,厉声问她要­干­吗。宁曼曼不笨,知道夏心婷不会是来酒吧喝酒的。

夏心婷理直气壮的要宁曼曼离开詹安尼。

没等她说第二句,宁曼曼就火大的打断了她。

“我见过贱女人无数,但从没见过比你贱的。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还跑到我这里撒野火,你可悲不可悲?也不怕丢脸!你如果和詹安妮情比金坚,别人Сhā得进去吗?”

这话刺到了夏心婷的痛处,她声嘶力竭地吼道:“都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女人,男人才变坏的。”

“是吗?那你这个纯洁的天使感化他去呀,跑我这里­干­吗?失败就失败,别一脸输不起的样子。真是无药可救了,别说是詹安尼,换做我是个男人,对你这样的女人也会不屑一顾的,你有哪一点值得人爱?就小模样还可以,­性­情一点也不讨喜。通常脸上装的一本正经的女人,骨子里都特风­骚­,鬼知道詹安尼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你的,也不自省,还跑过来找我。”

宁曼曼是说者无心,夏心婷这个听者却有了意。

夏心婷本来就被戳痛的伤处陡的象裂了一个大口子,明晃晃的照­射­出当年她和梁清背着詹安尼偷­情­的一幕,这事早已被她尘封,轻易不能掀开,现在从宁曼曼嘴巴里说出来,她怎么承受得住?好像未战就先败一样,一时气急攻心,她又羞又恼,血往上冲,她想都不想,又没话可回,突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宁曼曼的头发就往地上扯。

宁曼曼刚开始没回过神来,被夏心婷一下就扯倒了。当她反应过来,她光火了。到底是在外面混了多年的女子,想当年做人家二­奶­时,被人家正式夫人不止一次的这样扯打过,那时理亏,不敢还手,那就成了她心里的一根芒刺,现在夏心婷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也敢这样对她,新火就辱一起漫上来,她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倒夏心婷,一跃就骑在夏心婷的身上,一只手揪住满头的长发,另一只手噼里啪啦,连抽了夏心婷几个耳光。

夏心婷今天是失控了,以前是家里的娇娇女,婚后梁清又把她捧在掌心里,从没打过架,哪里是宁曼曼的对手。现在只有挨揍的份,没有还手之力。

不一会就鼻青脸肿,头发蓬乱,衣衫脏皱,象团泥似得瘫在地上,只会瞪眼流泪。

宁曼曼只打得气竭松开夏心婷,“蠢­妇­,你以后要是再敢踏进‘夜’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告诉你,我不但不会离开詹安尼,我发誓一定要把他栓得牢牢的,让你这辈子盯着他,­干­渴死。”

说完,宁曼曼理理头发,正眼也不看夏心婷的进了酒吧。

夏心婷躺在寒风凛冽的夜­色­里,浑身疼痛,面­色­青灰,心中对宁曼曼的一团嫉妒慢慢变热,温度越来越高,最后演变成一股狠萎的怨恨。

周身没有一丝力气,两只手勉强撑住店面,艰难的爬起,她边拖着疼痛的身子,边回首。

夏心婷在路边拦了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瞧到她的狼狈样,也没惊异,冷漠地问她去哪,她说去SAN。

她要让詹安尼看看他喜欢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泼­妇­,打她打成这样,她要他同情、呵护、疼惜,要他分辨的出谁才是真正配的上他的人。

她演的是苦­肉­计,想法不错,可惜没有观众欣赏。

到了SAN,大楼的保安瞪着她,象瞪着个图谋不轨的不法分子,冷冷的对她说,总裁不再上面,去苏北出差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家人不在身边,肖白在北京,詹安尼去了苏北,平时好好的也不觉着有什么,现在到了这地步,夏心婷才知自己处境有多凄凉,心中突地闪出当日梁清的好,可现在她好意思给梁清打电话吗?

夏心婷耸拉着肩,一个人像个幽魂似得离开SAN,那个晚上,出租车的生意好像特别好,她在路边拦了很久都没拦到车,有时空车经过她身边,借着路灯的微光,她那样和午夜女鬼差不多,司机瞟上一眼就飞速闪开了。

天气又冷,身子又疼,夏心婷不能心平,一步步的往前挪,心中的怨恨渐渐染成了一团烈火,她怔怔地立在路边,心中突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年头一出了头,就无法控制,她觉得只有那样做,才能平息心中的怒气。

后来,一个好心的女出租车司机在她身边停下来了。

她说路上碰到坏人,被人抢了。女司机唏嘘了几声,问了地址,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

她自言自语地说家里的厨房有块污渍总是擦不­干­净,不知哪里有硫酸卖?

女司机讶异地瞄了她一眼,把车拐进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洗涤店,她下车买了一小瓶硫酸,让司机不去刚才的地方了,说去看一个朋友。

那个小区,她曾跟踪詹安尼去过,私家侦探也为她提供过具体方位。

她下了车,双目晶亮,觉得浑身的酸痛都不见了,她掩在树下,静静的立着。

如果她得不到詹安尼的爱,那么还有谁配得到呢?

让那些痴心妄想的女人死心吧!

宁曼曼将近凌晨才回来,还没走到楼下,小区的花园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她还没看清,一股灼热就喷到了脸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破了凌晨的寂静。

附近的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他们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很平静的站着,手中拿着一个硫酸瓶,另一个面目被烧得露出颊骨、双眼已瞎的女人痛昏地倒在地上。

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获成功的案子。

宁曼曼被送进了医院,夏心婷进了看守所,她名义上的亲人是她还没离婚的丈夫梁清。

梁清第一时间带着律师赶到了看守所,她的伤口被狱医处理过了,面目可憎,神情却宁静。这是,她觉得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解脱感。

梁清痛心地看着她,她对着梁清的视线,流下了眼泪。在她最凄迷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是梁清,不是詹安尼。詹安尼真的是过去了,这些年,爱着她的人是梁清,只是梁清也终成为过去。

不是不后悔,但后悔有用吗?

夏心婷这时才觉着害怕,

“我一定要詹安尼为此付出代价。”梁清盯着因惊恐而颤抖的夏心婷,咬牙切齿的说。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死,这在宪法,罪犯那条?

答案是无罪。

可是件的起因却与你脱不开­干­系,那么如何该惩罚于你。只有靠道德法庭和舆论的谴责了。

梁清上一次在SAN药品中毒案中,就敏锐地意识到是医院怕承担后果、栽赃SAN的,他为了让詹安尼没有翻身之力,主动与医院接触,甚至为他们请来法律专家在背后出谋划策。没想到医院的员工无意泄露了事情的真相,让他们全盘皆输,现在这案子还悬在半空中呢,但结局已经敲定,那家民营医院准备申请破产,不然无法付出对SAN的巨额赔偿。

他一直不甘心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

现在又有一个机会放在了他的面前,不过这机会他宁愿没有。他的心里,还是深爱着夏心婷的,虽然她对他并不好,但情感的事哪里有公平可言,他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坚持不离婚,盼望着她有一天能想明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没想到,夏心婷却执迷不悟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离他越来越远。而他更做梦也想不到,夏心婷为了詹安尼,竟然用硫酸泼了另一个女人。

毁容罪,按伤害的后果判刑,宁曼曼双目失明,面部肌­肉­烧毁,整容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以后的赡养费,都将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款项,这还有办法,夏心婷还将为此过上十年的牢狱生活,律师沉痛的告诉梁清。

十年,夏心婷和他、詹安尼都是同学,快近四十的人了,再过十年,出来将是年过半百的人,头发灰白,满目沧桑。

梁清闭上眼,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他要律师想法设法地为夏心婷辩护,因为夏心婷本身也受了伤,尽可能往正当防卫方面扭转。他一边约见媒体朋友,对詹安尼实施舆论压力。

你想陷害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身败名裂。

一个名誉扫地的男人,还如何在商界、公众面有立足,哪里还有女人愿意和他呆在一起。

一夜之间,大报、小报上都等满了关于詹安尼的各种报道。

詹安尼又出名了,这次不是关于SAN,而是事关这位上海滩上的钻石王老五的情史。他的两位情人,为他打架、泼硫酸,现在,一个蹲在监狱里,一个睡在病床上。詹安尼早年和好友的女友上床,自己的女友赌气嫁给了好友,这件事也被添油加醋的透露了出来。报纸上说他换女友如换衣衫,人品风度极差,游戏人生,不负责任。

这些事对SAN的影响当然不会太大,毕竟生意人都知道凭商品说话。詹安尼是个守信的企业人,至于他的品德,那就是另一码事。

詹安尼现在简直是比某些影视明星还要红,追踪报道不断。上海的街头小巷都津津乐道这位SAN总裁的风流韵事,他俨然成了餐桌上一道助兴的甜点。

说不上是身败名裂,但这事真的让詹安尼的形象毁为一旦。

如当年刘德华的某位女粉丝为了追星,不顾一切追去香港见天王,天王不肯见,她的父亲不惜跳海,以死相挟,这事其实和刘德华毫无关系,可也让天王的星空灰暗了多日。

世上多少事,是不能以常理来评论的。人总是同情弱者,不管那弱者是无能的弱、可怜的弱还是作践的弱。

从长江大桥到上海的二个小时,詹安尼的电话一直不断,有詹家朋从英国打来的,隔了大西洋,詹家朋吼声如雷。有同行们打来的假惺惺的慰问,实际上却是嘲讽,有主管们悄然的试探,不知如何应对这事。

男人左拥右抱是种本事,但把自己弄的这么惨的,詹安尼可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不就两个女人吗,不偏不倚,摆平了就是。

詹安尼一直冷着脸,他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舒樱挨着他,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神情温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一进上海,在一个僻静的街口,詹安尼突然让司机停下车,“鲍西娅,你自己坐车回公寓,这几天尽量不要出来。”媒体有多厉害,詹安尼是太知道了。他不能让舒樱跟着他曝光,依舒樱现在的有夫之­妇­身份,媒体在把他们大加炒作,他脸皮厚,能承受,舒樱能承受吗?

他真的怕保护不了舒樱,突然也担心自己兑现不了给舒樱的承诺。

他前方刚投来的一道曙光,转瞬又被黑暗笼罩着。

“安尼,我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的。”舒樱小声的说。

“你现在陪着我,等于是往火坑里跳。”詹安尼苦笑,替她打开车门,“暂时也不要去公司,就在公寓里温书好了。”

“安尼,你觉得我能安心温书吗?”舒樱拧拧眉,不喜欢他让她置身事外的感觉。

“不安心也得安心。鲍西娅,今天不是昨天,有许多事都已经改变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舒樱不响,下了车,淡淡地向他挥手,转身而去。

在詹安尼的心中,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靠着他遮风挡雨的女子,并不是并肩通行的人,这让舒樱有些无力。

詹安尼现在,不说是四面楚歌,也可以讲是孤立无援了,这是从前种下的恶果,现在反扑而来了。她舍不得指责他,想陪着他一同面对,再大的风雨都有过去的时刻。想逸宇离开的那些日子,痛的死去活来,她不也挺过来了。

可安尼为什么要推开她呢,认定她也和他的众多女友一样,只能把他当山吗?

舒樱找到公车站,一路黯神地回了公寓。

詹安尼没有回SAN,先去了医院。

宁曼曼脸包的像个木乃伊,只露出鼻孔和嘴巴出气,手腕上挂着药瓶。对她虽没有情意,但看到一个妩媚风情的女子落到这种惨样,詹安尼的心戚戚的。他轻轻在宁曼曼的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宁曼曼像是知道来人是谁,被硫酸烧得象两个黑洞的眼中沽沽的往外流着泪,手愤怒的掐着他的手掌,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叫。

詹安尼没让开,任她掐着。

宁曼曼人近中年,没有家没有孩子,这个样子,以后该如何过残生呢?

如果自己没有游戏人生,不惹上她,她现在仍然是衡山路上妩媚多情的女子,日子­精­彩或是平淡,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他无关。

可现在,他能说她这样子与他没有关系吗?

玩火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火烧上身的。

詹安尼悲痛的离开医院,医院外聚集了大批的媒体,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问他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除了无力就是无奈,还有重重的悲哀。

詹安尼无语的上了车。

看守所接待室里,他见到了夏心婷。她对着他直扁嘴,眼泪不止。

“心婷,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上别人呢?你恨我,把硫酸泼向我就好。现在,我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人有资格幸福了?”他苦涩的对她笑,她穿着一件囚服,没施脂粉,显得比平时憔悴,苍老了许多。

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夏心婷有这样偏激的情绪呢?她原来是这么极端,鱼死网破,得不到的东西,不惜毁之。

“安尼,你。。。。。。恨我,对不对?”夏心婷颤微微的伸出手,想抓住他。

他缩回,摇摇头,“如果我们以前相爱过,那么现在可以结论,那不是相爱,而是一个惩罚的伏笔,我们不该认识,不该相爱的。心婷,你就好好呆在里面吧,忘记我还是恨着我,都无所谓了。上天给了你洗涤罪恶的方式,我呢?”他深呼吸,眼神幽幽的看着高高的密封的窗台,他觉得他也被关进了一个深深的黑暗之室中。

他注定不配拥有幸福吗?

好不容易打开了舒樱的新房,刚尝到一丝幸福的滋味,上帝又残酷的把这道门给关上了。

夏心婷和宁曼曼,这两个名字就像是咒语,没有人能够破解,他将是万劫不复了。

从此后,又是一个人的以后了。

詹安尼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两天都没有下楼,任何电话也不接。

第三天,SAN总公司出于对上海分公司的负责,认为詹安尼现在这样子不太能接任公司总裁,另派人过来接替,詹安尼回总公司待命。

转瞬之间,天之骄子成了众矢之的。

总公司派来的新任总裁很快就到了,詹安尼胡渣满面,苍白着脸,下来交换。那样子看得陈瑶直发寒。

詹安尼下达的最后一项总裁指令,就是辞退秘书舒樱。

SAN的员工还算很讲义气,关于舒樱的事,一点口风都没漏出去。任媒体怎样钻洞打孔,舒樱安然无恙。

詹安尼即将离开上海,没有了SAN上海分公司总裁的光环,虽是SAN的少主,但那远在英国,媒体们也就渐渐降了温。

事情也没降温,宁曼曼无法面对毁容后的惨景,在一个深夜,用尽全身呢力气,爬上窗台象片树叶一样,落了下来,她住的病房,位于十楼。

一个女人,一把年纪,无夫无子,无依无靠,又毁了容、瞎了眼,死是最安静的归宿了。

夏心婷的照片登上报纸封面,那晚载她的女司机认出,跑到公安局,把那晚的细细末末说了一遍,梁清想扭转局势的目的没有得逞。

夏心婷对所有的事也供认不讳,刑期很快判定,十二年,服刑的地点就在D市的一个农场。

她到最后才得知,詹安尼从来没爱国宁曼曼,也早已离开宁曼曼。宁曼曼只是她的一个假想敌,她最终毁在自己的颠枉之中。

詹安尼身败名裂,事业受挫,达到了梁清的目的,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开心,在同剂的教期马上满,他又要求续了几年,他还想着是不是在中国落个户,这样每年的节假日就可以去看望夏心婷了。

爱上一个人,就象前世欠的一笔债,你无法要求债主的回报,只能无条件的偿还。

新年过去好久了,传统节日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天气不好,但街上的行人却是阳光灿烂。

舒樱坐在床沿上,盯着墙边的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怔怔出神。

这行李箱还是逸宇给她买的,她从瑞士来上海就是拖着这只箱子,她所有的家当就在这箱子里。一年多过去了,她的家当也没增减,还是饱饱的一箱子。

昨天,她去看了逸宇和BABY,在墓园坐了半天。公寓到期了,她不想再续租,想回老家看看,然后呢?

舒樱叹息,她还没想好。

詹安尼不接她的电话,也不见她,她曾经去过SAN大楼,陈瑶下来见她,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的遣散费。

他就像是突然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事情的经过,她都打听的清除,知道他现在过得很难,想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好的抚慰。

但是他用沉默,用他的骄傲,把她拒之于心门外。

关于他们的将来,已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了。

想起在D市,寒风中的牵手,夜晚的激|情,清晨的求婚,舒樱有时觉得那像是一个梦一般。

有多少事经不起风雨的冲洗。

他说不要找他,她就不找。

他说不要再去公司,她就不去。

他说让她好好呆在公寓里,她就呆着。

她尊重他所有的决定,给他时间好好考虑。

等待会摧残一个人的身心了,她越来越坐不住。她很想很想他。

只是,他似乎已经不愿让她想他了。

一坐就坐到凌晨,舒樱动动冻麻的双脚,站起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一声接一声,像是很小心、很胆怯。

舒樱打了个激灵,轻轻开了门。

廊灯下,站着已经近一个月没见的詹安尼,苍白消瘦。

“安尼!”她哑声呼唤。

他毫无预警的起身上前,握住她的肩,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她关上门,拉着手脚冰冷的他走进屋内,他一见就看到了墙角的行李,心狠狠的扯了一下,疼痛涌遍全身。

“你好吗,安尼?”舒樱柔声问,探寻的看着他,目光中有怜惜,有深情,有紧张。

他说不出话,直直的看着他,突然狠狠的吻住了她,­唇­滚烫,像要把她灼伤。舒樱乖巧的任他吻着,羞涩的学着他回吻。

他好不容易才松开了她,轻柔的拂着水样的发丝,指腹一遍遍描绘着她的眉眼。

“鲍西娅,回瑞士找巴萨尼奥去吧!”他说。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以前,他一直追着她要她和他一起去瑞士,找逸宇说清所有的事。

詹安尼羞涩的一笑,“不,我不去,鲍西娅,不要和巴萨尼奥计较,人在年轻时,总是不知道珍惜一切美好的东西。他可能哈没学会怎样做一个称职的父亲,把事业和学业看得很重,但他会长大的,你要给他机会,毕竟你们有纳闷好的感情基础,以后一定过得非常幸福,也会再有可爱的BABY。”

舒樱有点迟钝,眨了半天的眼,才低声问:“安尼,你是说?”

他往后挪了挪,低下双眸,平复呼吸,好一会,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

“鲍西娅,幸好你还没有爱上我。我也不值得你爱上,以前不值得,现在不值得,将来也不值得,我是天生的浪子,喜欢在不同的女人中寻找我想要的温暖。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家,也争不过巴萨尼奥在你心中的位置。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再也没勇气爱人了,也不想爱,也不懂爱,爱太累。”

“如果我的心里要以为你挪一个位置,会不会成为你的勇气?”

“别傻了,鲍西娅,我看得出你对巴萨尼奥的爱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在D市的那个晚上,只是。。。。。。因为孤单太久,没其他意义,你不要想太多。”

舒樱慧黠的眸子一黯,默默的转过身去。

好半响,她才开口道:“安尼,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她没有看向他的眼睛。

他容允自己最后一次肆意的用眼神怜慰她,艰难的笑,“嗯。”

“好,你说没有意义就没有意义。你还有事吗?”舒樱咬着­唇­,不让声音带着哭腔。

她从来就不是坚强的人。所谓的坚强,都是硬逼出来的。

“没有了,保重,鲍西娅。”他俯身在她的腮边轻轻落下一吻,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送他到门外。

“别送了,外面冷。”他冲她摆摆手。

“哦。”舒樱也没别的好说,只好放下手。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他仰起头,看不到她了,詹安尼的笑容凝在脸上,僵了一会儿才想起收回,手紧紧的按在胸口,微微弯下腰。

俊容上,泪流满面。

离开她,比想象的要难许多。

他真的很爱很爱她,因为已经没有自信能给她所要的一切,所以要放她走,走向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清晨的天空,碧蓝如洗。

一架飞机停在停机坪上,机组人员准备就绪,整装待发。

詹安尼站在侯机的人群中,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十分钟后,飞机迎风而起,滑向天际。

他没有回英国,也不再上海,他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舒樱是在一个冬雾弥漫的早晨离开了上海,公寓退租了,春节在即,她回老家过年。大部分行李寄存在火车站,她只带了一点简单的换洗衣服,包包里有本书,书里夹着一叠洪逸宇墓地的照片。BABY走了,她无法再把逸宇离世的消息隐瞒下去。说些善意的谎言可以换得一时的心安,但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被骗的人,痛苦是双重的。

人都有自愈伤口的能力。

火车开动了,给过一个站又一个站,跨过一个省又一个省。舒樱眯上眼,半躺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象明星片一张张闪过。

二天后,车到站点,舒樱夹在春运的人群里下了车。看上去,她显得有些疲惫,头发凌乱,面­色­枯白,除了旅途的艰辛,再就是内心的创伤还是新鲜的伤口,离上海越远,她越忘不了詹安尼。

她平生第一次尝到昏晨不分,思维停滞的滋味,甚至铁轮滚滚的声响在她心里也是安尼安尼的唤着。

她想,这就是失恋吧!

她不知道失恋原来是如此的痛,虽然日子如自来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往前流,有些事都留在了身后,但那种痛,那种不肯弥合的反复溢血,不是你想忘记就能从容忘记的。

在她好不容易撤下心防,接受了詹安尼,在一夜缠绵之后,他对她说那一夜没有意义,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怖的事实。

她的爱情之路一直平坦,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局面,除了承受只能承受。

她能体谅詹安尼现在的处境和悲痛,但无论如何,把那一夜说成无意义,她还是受伤了。

老家的空气带着一些潮湿­阴­冷,火车站广场的混乱着实让她吃了一惊。这是她和逸宇读了三年书的地方,空气中的没一个浮尘都放佛写着她和逸宇的故事。她拎着包走出站台,他还要赶到汽车站,再做2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家。逸宇父母那边,她准备回英国前过来一下。

面对前,她需要积蓄一点勇气。

舒樱走在街头上,无意中抬头,看到对面有一个提着行李箱的人向她挥手致意,隔着二十米的距离,舒樱看不清他是谁。

那个人穿过人流向她跑来,俊美的面容扬起灿烂的笑意,漆黑的发丝在脑后飘动,舒樱下意识地瞟了一下他的裤腿,双腿修长,玉树临风,街上经过的男男女女都不由自主递过惊艳的一眼。

“洛飞,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看向他,吓得不轻。

洛飞甩了下头发,优雅地把她拉到附近过的门廊下,防止被人流碰到。“我到这里来旅游呀!”

“旅游?”舒樱瞪大了眼,这穷僻市区,这深山野林,这寒冬腊月?

“嗯,听说这里生态保持得非常好,最自然,最原始,一直想来看看,这不,腿一恢复后,我就急着来了,好巧,碰到你。”

舒樱讪讪一笑,“是啊,好巧!那祝你旅途愉快,我还得赶车。”

“包我来拿。”洛飞伸手拿过她的包,与他的行李箱系在一起。

“我。。。。。我不旅游的,我要回家。”

“我们同路。”洛飞一手托行李箱,一手来牵她的手。

“洛飞?”舒樱绝的事情不是她看到的这么简单,“别开玩笑,我家在山村,非常传统,不像大都市,可以随便带个朋友回家。我如果打你回家,会把家人吓住的。我送你去找家酒店住下吧!”

“舒樱,我是开玩笑的人吗?”洛飞平淡地看着她,难以察觉的,他的眼神不安。

“好了,我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注意着你,你上了火车,我也跟着上来了,怕你在半路上把我赶下火车,我才没吱声,远远地坐着,两天都没敢合眼。你难得回老家一趟,到英国之后,什么时候回国很难讲。所以我也来拜望下你的家人,也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真希望这话是从詹安尼的口中说出来的,舒樱心中一阵颤栗。同样是对她好,洛飞的好让她感到像一个孩子在学大人讲话,要不然就是令人窒息的压力,生怕不慎就会伤着他似的;而詹安尼的好,则让她感到全心的温暖,象包裹在三月的微风里,柔柔的,舒心的,那就是爱,激起她的共鸣,令她不能补动心,只是太短暂,太短暂。。。。。

“舒樱,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追求你,不是和谁赌气,也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为了短暂的猎奇,你。。。。。真的是我深爱的人。”

洛飞一字一句,字字重似千钧。

如果说这些还没把舒樱砸晕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举动便成了落下来的最后一榔头。

洛飞捉过她的手腕,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只粉­色­的小盒子,方方正正的,放在她的掌心,打开它,一只白金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正中镶嵌着一粒简约端庄的粉­色­钻戒,在 而出的冬阳照­射­下,璀璨夺目。

“这是我用在首尔的奖金买的,是我第一次凭自己的能力赚的一大笔钱,本来想为你租一间好一点的公寓给你和BABY住的,没想到。。。。。现在,我用它买了这枚戒指。到了英国后,皇家音乐学院给我提供了不菲的奖学金,我想可能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演出,我会尽快让自己独立起来,不会让你失望的。舒樱,这样的我,你能考虑下,嫁给我,好吗?”

洛飞在街头向她求婚!!

舒樱忽闪忽闪地眨眨眼,一半是由于钻戒太亮,一半是由于大脑停转不知所措。

呆了半响,她意识到此时当下她好像应该说点什么,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她说:“洛飞,听了你这一番话,我不能不说我不是不为你感动,但现在答应你,是对你的不公平,因为我。。。。。”

“不比马上回答我。”洛飞摇了一下手,“你答应我爸妈,在英国的两年都会陪着我,你有两年的时间考虑。现在带我回家去吧,你就说我是你大学教授的儿子,想到山区来呼吸新鲜空气,你推不去,只好带我回来了。”

洛飞突然象从一个任­性­的孩子,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子汉,处处都为她设想好了。舒樱尚未从震荡中恢复过来,只能顺势点头。在这大过年时,她也狠不下心把他扔在这陌生的街头。

粉­色­的小盒子,在手中重的象座山。

洛飞一个在温室之中娇养的公子,真的下了决心。随舒樱坐了二个小时的汽车,又走了十多里的山路,两人终于来到了舒樱位于深山里的家。但到了那天夜里,他就开始发高热,可把舒樱的家人吓坏了。夜里又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大雪封山,也没办法请大夫,只得用当地的一些土药方,煎了点草药帮他退烧。幸好,到了第二天早晨,烧退了,他蜡黄着脸,抓住舒樱的手说,他的身体强壮,一定不会丢下舒樱一个人的。

洛飞非常的帅气,有种拒人于千里外的清冷。但在熟悉的 人面前,他的神态会放平和,略带一点腼腆,昏睡了一夜,发丝有些蓬松,眉宇间显示着虚弱,但一点无损他的俊美。

舒樱听着洛飞的这些话,眼眶红了。

她知道洛飞是真的对她动心了。

大年二十九那天,舒樱尽量用平和的语调把逸宇和BABY离世的事说了出来。舒樱的父母和两个姐姐对于舒樱独自回来,还带着一个尊贵的男人,心中本就泛着嘀咕,猜想着是不是两人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没想到逸宇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一家人抱着舒樱放声痛哭。

洛飞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小屋,站在雪地里,对着幽远的大山久久凝视。他发誓,在他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好好地爱舒樱,让她不再掉一滴眼泪。

虽说洛飞表现得很有分寸,但那时不时飘向舒樱的灼热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这男子出身书香门第,将来又会是着名的钢琴家,哪点都不输于洪逸宇,更重要的是他对舒樱好,舒樱的一家很乐见其成两人能走到一起。

逝者已远,活下来的人还要幸福地过下去,不是吗?

反倒舒樱表现得很淡然,对洛飞只是礼貌相待。

两人在山里呆到年初五,被雪封上的山路渐渐融化了,舒樱在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市里的洪逸宇父母家。

舒樱没让洛飞同行,让他先住在酒店里,然后两人一同回上海。

舒樱只在洪逸宇一家呆了一天,洛飞却觉得象一年一样的长。晚上见到舒樱时,舒樱两只眼睛红得像个桃,神情悲绝,一出声,声音是嘶哑的。舒樱的妈妈哭着用手比划着告诉洛飞,洪逸宇的爸妈都哭昏好多次。

这是一个让人真的无法接受的事实。

洛飞没有着急和舒樱回上海,而是坚持把舒樱带去了北京,说他的出国签证和留学手续都在北京,他要回去取。洛飞固执 就像一块磐石,无人能搬得动。舒樱无奈只得和他去北京。

其实,北京对于舒樱来讲,何尝又不是触景伤情之地呢?

走在与洪逸昔日同行的校园内,校园外面那一个个小的店铺,都留下他们驻足的踪迹,在学院落得礼堂内,想起那次出演《威尼斯商人》的情景,一想到这,就想起了詹安尼,那个说就在那个爱上她,并唤她鲍西娅的男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 认为她懂事而又坚强呢?

洪逸宇的突然离世。

BABY在怀孕八个月时生命停止呼吸。

詹安尼在表白之后绝然转身。

她是那个很容易让别人离开的人吗?她不懂得痛吗?她即使一个人孤孤单单,也能活得很开心的人吗?

舒樱无声问自己。

不,她也会怨天尤人,也会痛不欲生,她不开心,夜深人静时,她哭得像个泪人。只是人如星辰,都有自己的运行轨迹,生命不只属于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决不可能改变轨道。

她唯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下去。

洛华飞夫­妇­对舒樱来京,那是说不出的欣慰,捧了心似的疼舒樱。在他们心中,舒樱不只是一个乖巧,优秀的女子,而是儿子的主心骨呀。他们不敢以舒樱新寡来说长道短什么,往严肃里说,自己的儿子还不一定配得上人家舒樱了。儿子如能和舒樱在一起,以后也许可能成才成龙,如分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局面不是舒樱乐见的,但她好似无力反抗,你不能拒绝一个师长对你的疼爱,她只能郁闷。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洛飞了,有了佳人相伴,他发挥他热情洋溢的艺术家的激|情,钢琴弹得越来越悠扬。每天拉着舒樱逛集市,逛庙会,去景点和游人相挤,不累到疲乏,不让舒樱回来。这样也好,舒樱一碰到枕头,就沉沉睡到天明。

过了元宵,两人回到上海吗,从车站取回舒樱的行李。洛飞的公寓也已经退租,他建议舒樱随他一同住进音乐学院的学生公寓,舒樱摇头,给林蝶打电话,到她那儿挤几天。

再过一周,两人飞伦敦。

林蝶现在是泡在蜜罐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被爱女子的温柔和幸福。肖白生命中曾失去过两位倾心爱恋的女子,上天又把一个林蝶赐给了他,他还是豁出心来细细呵护这份感情。四十岁的男子,正是成熟,风华正茂当时,若爱上一个女人,那种疼惜和爱恋,就像一张丝网,把你密密地罩着,心甘情愿地被束缚。林蝶呢,经历了肖滨的冷漠和绝情,被肖白这样宠溺着,怎会不知对方的好呢?感动加心动,也是一颗心地扑在肖白身上,唯恐少爱对方一点。两个人在一起不到二个月,肖白已经不下一次地求过婚了,这成功的时限应该不会超过五个月,因为林蝶貌似怀孕了。四十岁做父亲,不算年轻。这怀孕当然有肖白存了心的缘故,他放下所有的事,已经一个人赶去林蝶的家中向她家人求亲,听说怀孕初期,孕­妇­不宜太多的运动,要静养。林蝶也是书香门第,挺着个肚子穿婚纱,总归不好,所以一定要赶在别人看出肚子前把婚给结了。

对比林蝶的幸福生活,舒樱怎么不心酸酸的呢?

“舒樱,你说我是不是奉子成婚?”林蝶一脸小女人的甜蜜。

“奉子又怎样?两个人相爱就足以,肖白心里一定乐翻了。”

“嗯,他可是比我激动多了。对了,詹安尼怎么样?我们在北京听说了夏心婷的事,哎,想不到,她那么极端。”

“这结果可能也是她不想要的,不过她已经无力自控了。”舒樱闷闷地说,十年的牢狱让一个女人足已心如枯木,这比杀她还要残忍,只是可怜了宁曼曼,香消魂逝,还有为此背负着十字架远走的詹安尼。“我已经和詹安尼很久没有联系了。”

“舒樱,你有没有点喜欢詹安尼?”林蝶探寻地问。

“一点又怎么样?许多又怎么样?”舒樱苦笑,“都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洪逸宇听到这些会怎么想?”林蝶感慨道。爱的尽头不一定是天长地久,舒樱也会移情别恋,真的让她有点不能接受。她还不知洪逸宇已经离世一年多了,舒樱也不想解释。“那我问问他去?”舒樱倾倾嘴角。

“呃?”林蝶瞪大了眼。

舒樱打了车去了松山公墓,现在离清明没有多少日子了,拜祭亲人的然太多了,各个墓碑前都放着一些鲜花,果品。舒樱买了束雏菊,还了一个气球和风筝,那是送给小BabE的。

她用手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尘埃,对着洪逸宇俊雅的面容微笑着,轻声问baby有没长大许多,一个人带BABY幸苦吗?

风呼呼地从墓碑间吹过,坲乱了她的发梢。

她告诉洪逸宇她要回英国继续修完学业,学成后就回上海,刻骨的相思在哪,她的家就在哪,她轻轻抱了下墓碑,说二年后再见。经济的缘故,她无法时常飞回上海看望他和BABY。这些事,她不需说,逸宇心里都会明白的。

她脆弱敏感的心,逸宇一向呵护备至。

她把鲜花放在墓前,把风筝和气球系在墓碑上,挥挥手,往山下走去。

远处,江水汹涌澎湃地向东奔流着。

山下简易的站台旁,洛飞静静地立着。看到她走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袋栗子,笑着说:“我来的时候买的,怕冷了,一直捂着怀里,你吃吃看,还暖着呢!”

他把带着他体温的栗子放在她的手里。

舒樱凝视着手中的纸袋,眼眶红了。

“洛飞,不要为我做这些?”她低下头,哽咽地说。

洛飞伸手揽住她的肩,一只手向前方来往的车辆竖起。“我们是要一起朝夕相伴的人,不为你做这些,为你做哪些呢?我生命里的毒素已经被你洗净,我是一个崭新的人,舒樱,别那么抗拒我。”

舒樱无语,抬起头,幽幽地看向远方。

远方,与这里隔了一条江,那里是上海新开发的科技区,在那里有一幢大楼,叫SAN。

不久后,她将要慢慢地把这个名字从脑海里清除。

山风将舒樱的秀发高高地吹起,她不禁有一些晕眩,身子晃动了一下,洛飞揽紧了她,她倚着洛飞的肩,缓缓闭上眼。洛飞的肩原来也这么宽呀!

最后一班飞往英国伦敦的飞机,将会在晚上十一点多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肖白打开车门,从后备箱中取出行李。洛飞接过,把手中的机票和签证等一堆东西让舒樱抓着,他要去先托运行李。

出一趟国,不亚如搬一次家,何况是要去住满两年呢,两个人的行礼都有点惊人。

“我已经和迈森(注:《漂洋过海来爱你》第三卷的男主,奥地利钢琴家)通过电话,他和皇家学院的几位教授都很相熟,他们都对洛飞很期待,洛飞过去,有他们照应着,一定会学有所成的,他是天生的艺术家。”肖白和舒樱站在机场大厅里,看着排着队的洛飞。“舒樱,你又没发现,洛飞现在越来越有贴近生活的气息了,不像从前,总好似飘在空中似的。”

舒樱把机票放进包中,拉上拉链,笑笑,“是吗?好像是改变了很多,高雅音乐虽然是阳春白雪,但也是弹给食人间烟火的人听的,有点生活气息好啊!”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完全脱离了就成孤芳自赏了。下次回国,洛飞一定会星光灿烂。”

“他并不在意那些,他现在只想脚踏实地把琴弹好,认真修完学业。”舒樱侧过身,“肖白,真的不巧,不能参加你和林蝶的婚礼,但要记得多拍几张照片,到时传给我。”

肖白含笑挠下头,“她今天也嚷着要来送你,我没肯,怕动了胎气,呵呵,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不是,那是你爱她,真替你们开心,请好好珍惜林蝶,你会得到比你想象还多多的回报。”舒樱诚心地说。

肖白眨眨眼,“我想我已经得到了。”

“舒樱,机票!”洛飞已经排到最前面,那双修长而优美的双手提着大大的行李箱费力地往行李台上提。

舒樱忙跑过去帮忙,递上机票,行礼放上传输带,慢慢地滑了进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飞机上的食物很难吃的。”洛飞说。

“我没什么胃口,要不,你吃点,我陪着你喝点东西。”

“嗯,”洛飞点点头。

两人走向肖白,向他道别。

“我等你们安检好再走吧,林蝶絮絮叨叨问起,我说不起个明细来,她会着急的。”肖白笑道。

“别那么夸张,我们两个人又不是孩子,又不是第一次出国。”舒樱倾倾嘴角。

话这么说,毕竟是要分离两年,肖白还是坚持陪着二人去机场餐厅吃点简餐,坐着说了会话,知道两人过了安检,消失在候机大厅,他才转过身去。

一架飞机刚刚到港,旅客从出口处鱼贯走出。

肖白走到机场大门时,无意侧过身,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尼!”他兴奋地叫道。

詹安尼一身休闲的装束,不打领带,宽松裤,休闲软皮鞋,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到是肖白,怔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肖白脱口想说送舒樱出国,但记起林蝶提到舒樱好像和詹安尼之间有点什么事,他又把话咽了下去,“哦,我送一个朋友上飞机。你有车来接吗?”

詹安尼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有知会任何人他来上海,这几个月,他放纵自己,四处漂泊,一直在走,从乡村到城市,从城市到山野,可是不管在哪里,他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名字还是舒樱。

爱情事件奢侈品,需要环境和温床,男人在潦倒和落泊时是不配谈爱情的。

他爱舒樱,却不得不离开她。

舒樱,那样纯洁如水晶般的女子,怎么会爱上他一个前科斑斑的浪子,陪着他背负感情的十字架呢?

一个女人为他坐牢,一个女人为他身亡,在这样的­阴­影下,谁会幸福?

何况舒樱有一个深爱着,无人可替代的洪逸宇呢?

“那刚好,坐我车回市区吧!”肖白热情地接过他手中的行礼,很轻的一个包。

詹安尼仍旧不说话。

车缓缓开出车场,驶上机场高速。

“安尼,心婷那件事,我不知该怎么说,好像一句道歉也没有任何意义,我没想到她会没上飞机。”詹安尼闭上眼,俊容痛楚地抽搐着。“她那种癫狂,现在不发作,以后也会发作,迟早的事。”

“梁清在找医生,想为她出份患有­精­神病的证明,早日把她从监狱里接出来。”

“哦,那样很好啊!她可能真的有神经质,离开上海也不错。”詹安尼无波无浪地说。

“安尼,你要释怀一点,这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谁会相信?连我自己都不信的。“詹安尼苦笑。

肖白突然觉得没办法继续话题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肖白从后座取出一张请帖,“我一周后结婚,你若在上海,请过来喝杯酒吧!”

詹安尼脸上起了一点变化,诧异地接过喜帖,烫金鲜红的封面,有着写不尽的喜气,只是请帖的内容是中文书写,他看不懂。

“新娘你也认识的,就是舒樱的同学也是好友林蝶。”话一说完,肖白恨不得咬下舌头,说不要提舒樱,怎么又提了。

詹安尼身子一僵,坐直了身,他记得那个很清秀的女子,在舒樱生病期间,天天陪在舒樱身边。

那天,舒樱会去吗?

“鲍西娅,哦,不,舒樱她好吗?”他忍不住还是问出口了。

肖白直直地看着前方,车下高速,开进市区。“我刚刚就是送舒樱上飞机的,她回英国读书了。”

她终于还是走了,回到巴萨尼奥的身边。

“哦!”声音是空洞无物的。

“我们去喝一杯?”时间刚好是午夜,上海的纸醉金迷刚刚开始。

“不,送我到酒店吧,我有点累,明早还要去生化研究所有事。”

“你回来是?”

“我以前委托生化研究所研制一种新药,现在成功了,董事长给我发邮件,让我过来看看。他对信任的SAN总裁不熟悉,不想把这个研究成果给他。”

“那这个新药出来,你准备在中国上市吗?”

“嗯,当然。”

“那你要回英国总公司吗?”肖白问道。

“不,我不想在药品商界呆着了,我自己以前就是学金融的,我想去纽约闯荡下,做适合自己的工作。”

肖白把车停在南京路上的一家酒店前,詹安尼道了谢,挥手下车。

盯着他的背影,肖白叹了口气,竟然鼻子一酸。

詹安尼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的霓虹闪烁,没有舒樱的上海,在他的眼中并无繁华,反而是一派腐朽的脏乱。

这几个月,日子过得平静的像一面镜子,但舒樱就是他心底的一股暗流,时不时翻涌上来,他想她想到呼吸恨不得停止。

明知她在哪里,却不敢来找她,也不敢爱她,人生还有比这悲哀的事吗?

为新药研制回来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还是想见一下舒樱。没想到,就在机场的那一瞬间,他们擦肩而过。如同他们的缘份,刚一交集,便匆匆分开。

詹安尼心痛如割。

隔天,詹安尼顶着一双一夜无眠的双眼,神­色­俱灰的走进生化研究所,一进董健办公室,看到董健和一个剑眉朗目的青年男子对面而坐,两人见他进来,忙站起身。

“这位是我们所的苏磊药剂师,这次的新药就是他研制的。”董健为他们两人介绍。

两个人握了下手,詹安尼拧拧眉,挤出一丝笑意,“我和苏先生有过两面之缘。”

苏磊一怔,看了詹安尼几眼,突然一拍额头,“对对对,我说怎么瞧着面熟,上次你到我们所来过,我们在楼梯口碰了个面。”

“不,还有一次,你接舒樱上车,我刚好经过那里,街有点窄,我给你们让车。”提起舒樱这个名字,心就隐隐作痛。

苏磊嘴巴半张,眼睛眨了眨,“那天,你。。。。。也在那里。”

董健觉得两人像是在打哑语,“哪天?”他不解地问道。

苏磊咬了咬­唇­,“就是所长为舒樱办好了借款,在松山买好了墓地,洪逸宇下葬那天,我不是陪舒樱办理的吗!”

詹安尼的上空响起了一声惊雷。

他用全身的力气压住惊恐的嘶吼,一把握住苏磊的手,“你在说什么,洪逸宇下葬?”

苏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

詹安尼询问地看向董健。

董健拍拍他的肩,“一年前,洪逸宇在瑞士医学院的实验室中,因同学­操­作失误,造成气体泄露,他不幸中毒,不治身亡,他的妻子把他的骨灰带回上海,因为他一直很喜欢上海。因上海墓地价格太贵,他妻子请我们帮她贷了笔款项,才让他入土为安。”

她说,洪逸宇爱了她一生一世,无人可替代。

她说,她的幸福,在别人眼中,说不定就是不幸。

她说,要赚钱,买一幢房子,原来那不是房子,而是一块墓地。

她那天穿的那么隆重,原来赴的是与洪逸宇的一个生死之约。

那个晚上,她抱着孩子突然离开,她说,BABY不是离开,只是去了逸宇的身边。

。。。。。。

一点一滴,现在全部涌上了心头,他全想起来了,全对应起来了,是,鲍西娅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妻子就回应他的追求。

他真是太笨,太蠢,太傻。

而他又错失了什么?

在她回应,接受他之后,又把她推进了往事的痛苦之中吗?

“对不起,可不可以送我去下松山墓地?”詹安尼抱着头,痛声问道。

苏磊开着车,董健陪着他坐在后面。

他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只是木然地看着前方。

松山墓地到了,他拖着象灌了铅的腿,拾级而上。越过几个墓碑,他看到了一束枯­干­的雏菊,一个在风中飘着的气球和风筝,还有墓碑上,几年不见的洪逸宇温雅的笑容。

洪逸宇的离世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准确地注进了詹安尼的心脏,药效奇强,詹安尼灰暗无光多日的心突地就满天清明,他瞬间就清楚自己最要做的事是什么。

夏心婷的入狱,宁曼曼的自尽,与舒樱此时孤独无依飘在异乡的境界相比,都算不了什么,那些都是一些煞风景的不愉快的时光,心理克服一下,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原以为洪逸宇在世,自己落泊的惨境给不了舒樱幸福。可是舒樱幸福的彼岸早已被水淹没,他再也不能躲闪,逃避,也没资格装蜗牛,他要直起身,肩负起给舒樱幸福的责任。

命运是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但怎么能借此屈服呢?

巴萨尼奥在拉着鲍西娅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冥冥之中就写着巴萨尼奥诚心的请求,他相信自己可以爱鲍西娅,能照顾好鲍西娅,所以才安排了自己和鲍西娅的再次相遇。

他到底错失了什么?

他要伸出臂膀,把舒樱搂在坏里,也要把自己的头搁在舒樱的肩上,两人像交颈的鸟儿,相依相偎。他要用温情治愈舒樱失去洪逸宇的痛疼,也要让舒樱的轻吻,吻去他心头的­阴­霾。

詹安尼是个行动派,一旦确定了目标,就迅速做出决定。他给詹家朋打电话,说自己很快就回英国总部上班,敲门砖就是生化研究所的新药,他要放在英国上市,那是最新型的治疗心脏疾病的药,他可以预见只要一上市,一定销路广阔。他要凭这个新药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为舒樱创造幸福的基础。

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畏首畏尾了。

他随即又定好明天回伦敦的机票,在走之前,他见了下林蝶。

林蝶与詹安尼打过几次照面,却从没有交流过。詹安尼的电话是肖白转达的,肖白理所当然陪在准新娘的身边。

两人坐在咖啡店里,等着詹安尼。

詹安尼一点也没浪费时间,掐着约定的终点走了进来。肖白一抬头,就觉得詹安尼不一样,双眸犀利,平静,神情自若坚定,与前晚从机场回上海时黯然的样子,象换了个人。

詹安尼先送上了结婚贺礼,是一整套英国出口的限量版的挂盘,非常­精­致,也非常华美,肖白惊异地发现贺单的落款处写着詹安尼与舒樱的英文名字。

他悄悄地和林蝶对视了一眼。

詹安尼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看出两人的纳闷,淡然一笑,“急着去英国见舒樱,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要见面的。我和舒樱结婚时,一定要回中国补办婚宴,到时你们一定要参加。”

“你和舒樱结婚,那。。。。洪逸宇呢?”林蝶脱口叫出声来。

“洪逸宇已经过世一年多了。”詹安尼轻轻地说道,语气非常哀婉。

林蝶愕然地瞪大了眼,手紧握着肖白,不由地轻抖。

“我说为什么舒樱怀孕后,洪逸宇突然变得那么不负责任,没个电话,不见人影,舒樱差点病死,他也不露个面,学业就那么重要吗?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挺他们,我认识他们很久了,从来没见过有比他们相爱的伴侣,当看到舒樱和你走得近时,我还替洪逸宇报不平。。。。。这个傻舒樱,什么也不说,就自己撑着。。。。。。”林蝶趴在肖白的肩上,嘤嘤地哭着。

肖白没见过洪逸宇,但听到这一席话,心里也戚戚的,安慰地揽住准妻子,轻拍着安慰。

詹安尼微微地倾倾嘴角,“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舒樱还会象以前那么幸福的,因为有我爱着她。”

“你的心结解开了吗?”肖白问道,不奇怪詹安尼的话,林蝶早嘀咕过詹安尼对舒樱不安好心”

“没有什么解得开解不开的,舒樱是我最重要的人,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林蝶,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舒樱她的心情和身体还好吗?”

林蝶擦去泪水,坐正了身子,愣了下,“你知道舒樱身边现在有一个人嘛?”

詹安尼挑了下眉。

“洛飞和舒樱同机去的伦敦。舒樱什么都没提,但有一天洛飞和舒樱越好一起去办个什么事,他来接舒樱,我刚好在楼下遇到他,一起上的楼。他告诉我说,我老家那边的山区风景还不错,保持了原始的天然。我当时一愣,问他怎么知道,他说过年的时候住在舒樱家里,还把那山区与北京的繁杂对比了一下,我猜两个人可能还一起去了北京。洛飞孩子气重,以前也说过要追舒樱什么的话,我不知道洪逸宇不在人世,也从没多想,我猜洛飞一定早知这个消息。。。。。。。在追舒樱。几个月前,洛飞断腿住院,是舒樱一直在照顾的。洛飞的爸妈向来最喜欢舒樱,詹安尼,你。。。。。。好像有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哦!”詹安尼嘴角抽搐了下,端着咖啡杯的手纹丝不动。

舒樱不可能接受洛飞的追求的,那些只是洛飞的一厢情愿,不然在分别的那个夜晚,舒樱怎么会拉着自己的手,要求陪着他呢。

舒樱不是随意许诺的人,只是自己那时陷在痛苦扼心之中,傻的没有体会舒樱对他的用意。

“你真的爱上舒樱了吗?”林蝶不敢确定地眨眨眼。

舒樱书卷味浓浓的,詹安尼是个­精­明的商人,世家子弟,女友如云,一时被舒樱吸引有可能,但要共度一生,她不太可能联系得上。

“我爱了她很多年了,我们之间也比你们想象的要顺利得多。”詹安尼无意晒他与舒樱之间的甜蜜,轻描淡写的带过。

“那就好,那就好。”林蝶喃喃地说。

爱情的世界里,总有一些荒谬的事发生,不能按常理论定。

“何时回伦敦?”肖白问道。

“明天!”詹安尼站起身,向肖白伸出手,两人握了握,他又轻轻抱了一下林蝶,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辞别。

“肖白,你说他能把舒樱追到手吗?”林蝶盯着橱窗,看到詹安尼迈开大步在街上急行着。

“肖太太,詹安尼是个非常可怕的男人,除非他自我放弃,这世上是没有人能敌得过他的。药厂爆炸案,PPA案件,那种压力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不都挺过来了?能够勇敢地爱上怀着身孕的有夫之­妇­,这是常人敢做的事吗?舒樱,很快就会成为詹安尼太太的。”

“为什么这样笃定?舒樱会爱上他吗?洪逸宇可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我不认为詹安尼能比的上他。”林蝶翻了下眼。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法比较的。”肖白轻笑,捏了下准妻子的粉颊,“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偷偷把我和你前男友比较过?”

“哪有,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么比?”

“这不就对了,舒樱不会把洪逸宇和詹安尼相比较的。洪逸宇在舒樱的心里是无人能替代的,詹安尼同样也是。我现在有点同情洛飞了,天之骄子,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呃?”

肖白亲昵地拉起林蝶,“那些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你还是想想将要到来的婚事和肚中的宝宝好了。缘分天注定,属于你的就是你的。”比如他和林蝶的爱,也抗争过,犹豫过,最后还不是走到一起了。

“讲得像个爱情专家似的。”林蝶乖乖地由肖白拥着出了咖啡馆。

“我写情歌的人,不是专家又是什么呢?”肖白调侃地问。

“自大狂。”林蝶回眸一笑,风情无限。

肖白一时看傻,不由自主地欠下身,­唇­落在了林蝶的脸上。

于是,上海某个街头,一时交通堵塞。

“舒樱!舒樱!”

风中有人在叫,但那遥远的呼唤声在薄雾里并不真切,舒樱拼命地往前看,希望能找到那个呼唤的人。

“舒樱!”声音又出现了,猛一回头,竟是洪逸宇,他正温柔地微笑着,她不禁喜极而泣。

“逸宇,我一直在找你。。。。。。”她放宽了心,走过去,依进他的胸膛,环抱住他的腰。

“我就在这里呀!”他的微笑渐渐扩大、扩大。。。。。。突然,洪逸宇的脸换成了詹安尼的面容,舒樱瞪大了眼,“你。。。。。。”地底裂开了一个大洞,她直直地往下落,“安尼,救我。。。。。。”

她哀叫着,然后,在自己的叫声中醒过来。

原来又是同样的一个梦。

舒樱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良久良久,才从怅然与痛苦中恢复。

到了伦敦后,几乎夜夜都在做同一个梦。在梦里,她总在跑,四下张看,非常焦急,一会儿在找洪逸宇,一会儿又在找詹安尼,很无助很疲惫。

这两个人都已经不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了。

天已经亮了,窗外氤氲轻雾,雾中树影综综,别有一种朦胧的冷美,这是伦敦最典型的早晨。

雾都伦敦,一年之中没有几个晴朗的日子。

舒樱穿好衣服,走下楼,洛飞已经在练琴了。

洛飞在皇家音乐学院读书,她在牛津,两座学院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她本想分两处租住,洛飞却说从节约的角度和方便照顾的角度,应该合租。

合租不是合住一室,舒樱想了想,便顺了他,两人在两座学院的中间地带,租了个两层小楼的旧式公寓,她住在楼上,洛飞住楼下。楼下空间大,辟了一间放钢琴。晚上,她在楼上温课,洛飞在楼下练琴,两人互不­干­扰。考虑到要保护好洛飞的手指,家务一般都是舒樱做。

洛飞练琴非常刻苦,也确是有音乐天赋的俊才,才来了几天,就偶了许多女乐迷,常追到楼下,痴痴地等洛飞。洛飞却毫无所动,冷着个俊脸,正眼都不看她们,这个酷样,反到人她们更疯狂了,邻居们不堪其扰,多次向洛飞发出警告。洛飞理也不理,别人爱咋地就咋地,他现在很享受和舒樱的同居时光。

舒樱对这种情形也是一笑置之。

舒樱有时在学院看书看晚了,他会坐很久的车去接她,给她买热饮和点心、带外衣,牵着她的手在街上漫步,偶尔去餐馆吃个中餐再回家。

舒樱总是抗议,说这样怎么会节约呢!洛飞眨眨眼,怕什么,我会赚许多的钱让你花的。

洛飞到不是说大话,皇家音乐学院提供的奖学金可比舒樱的多太多,洛飞外型又好,琴技在飞速上升之中,他就像一支潜力股,被学院的教授们看中,有什么音乐会,都会极力为洛飞争取个演奏机会,洛飞的名气慢慢在伦敦的音乐圈中大了起来,钱当然也多了起来。

现在这日子确实不需要把钱太当回事,过得还算悠哉,可是舒樱却无限怀念以前和逸宇一起在国外去学的日子,还有在上海时那座旧公寓里和詹安尼合吃一碗面条的情景。

“早!”洛飞从钢琴前站起来,俊容绽开笑意。

舒樱愣了愣,点下头,向厨房走去。

“我做好早餐了。”洛飞跟在后面。

舒樱一扭头,看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两杯热­奶­,还有烤好的面包,信煎的­鸡­蛋一篮水果青翠欲滴地搁在一边。

“以后还是我来做,你的手要好好保护。。。。。。”

话音未落,身子突地被拉进一个温热的胸膛,一记轻吻飞快擦了下­唇­瓣,“不要那么紧张,我的手没那么娇贵。”

舒樱僵僵地一笑,掰开洛飞的手,“你是靠手吃饭的,不要太儿戏。”

“那又如何?我想为你的事,就是毁掉这一双手,我也情愿。”洛飞挑了下眉,又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

舒樱脸一红,“那。。。。。。那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樱,”洛飞声音一哑,扳过她的身子,“我。。。。。。晚上可以。。。。。。”

“不可以。”舒樱断然说道。洛飞明示暗示,不止一次晚上想上楼与她同寝,这是她的底限,她不能答应。不管洛飞怎样子说爱她,舒樱还是觉得洛飞就是一个孩子,她答应替洛教授夫­妇­照顾的孩子。

她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就是男人,他也不是她爱的男人。

空气就这样冷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早餐,洛飞做的很用心,可两个人吃得很不舒服,但洛飞却还是坚持要送舒樱到捷运站。

时间还早,车还没有来,洛飞没有急着离开,舒樱转过身,替他理好外衣的领子,淡淡的晨光映着他俊美的面容,是那么的不经世故,没有一丝沧桑。

“洛飞,我只想把学业修完,早点回上海,和逸宇、BABY一起,其他的事,我不会考虑的。你和我不同,你的舞台很大,你的将来是属于全世界的。”舒樱说。

“就是我象洪逸宇那样爱你,比他优秀,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对不对?”洛飞生气地问道。

在同住的前一个晚上,他清晨醒来,床边放着他送给舒樱的那枚钻戒。他忍了很久,把那股不悦压了下来。他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依如故往地待舒樱,考虑再找一个机会把钻戒送回去。

“不要提逸宇。”舒樱冷冷地说,不喜欢他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说到洪逸宇。

“你。。。。。。爱他很深。”

“那是我的事。”舒樱僵硬地转过身,直直地看向对街。突然,她眨眨眼,视线蓦地定格。

在对街的一个邮筒边,詹安尼微笑地挥手,一边越过车流,向她走来。

舒樱哭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流泪,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沽沽地从眼眶中哗哗地流出,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衣襟上。

“鲍西娅,我回来了。”詹安尼柔声说,好似没看到一边脸罩了曾严霜的洛飞。

舒樱的脑子已经乱了,只是反反复复叨叨一句话,“你。。。。。。好吗?”不然能问什么么?

詹安尼说:“鲍西娅,我绕了一大圈,走过许多地方那个,先把自己找到了,然后再有勇气来找你,我现在很好,因为我又看到你了。”

舒樱哭泣得双肩直抽,一直在点头。那天,他那么决然地离开,然后就音信全无,她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他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洛飞再也忍不住了,从袋中掏出手帕,胡乱地塞到舒樱的掌心。

“洛飞,你先去上课。晚上,我们回家再谈。”舒樱镇定了下情绪,冷静地说道。

“你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心情上课?”洛飞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拐弯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把舒樱带到了身边,詹安尼突然又冒了出来。这男人眼中淡然的笑意透露出一股危险的信号,让他感到恐惧。

“我今天不上课了,你也不上,有什么事,现在就说清楚吧!”他揽住舒樱的肩,以示所有权,“詹安尼先生,我和舒樱目前在同居中,感情很稳定。“

詹安尼好整以瑕地挑了下眉,无视他的话,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舒樱。

就这么一个动作,洛飞已经落败了,他羞恼得脸胀得通红。

“洛飞,别孩子气,去上课吧!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舒樱轻声说。

“你能发誓吗?“洛飞充满了妒意,溢然于外的神情有种特别的光芒,教人看得发呆。

舒樱轻轻叹了口气,“我发誓!“

洛飞不情不愿地放开她,瞪了詹安尼一眼,愤怒地转身而去,漆黑的长发在雾中晃动着。

“我们找家咖啡馆坐坐吧!“舒樱说道。

“好!“詹安尼说着,长臂一伸,突地把舒樱抱得透不过气来,紧接着的,舒樱就被淹没在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快乐、渴望与刺激的浪潮中。

那样激烈、动情一吻,是带着什么样的一份心动和惊喜呀!

“原谅我的愚蠢,鲍西娅,我是疯了才会舍得从你身边走开的。我爱你!“他站在街头,在晨雾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间,不断地亲吻着,不断地重复着。

舒樱只能庆幸这是在情感开放的伦敦。

她真害怕这样的吻,因为她快要因为这样的吻而失去理智。

她浑身一阵阵痉挛,那快乐、甜蜜,于曾经失去过的痛楚,都被詹安尼一双大手揉着,揉得她如痴如狂。

她不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街头的咖啡馆刚刚开门,侍者还在整理厅堂,他们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詹安尼一直抓住舒樱的手,嘴角的笑意持久地噙着。

完整的舒樱,自由的舒樱,真的在他面前了,跨越了半个地球,飘扬过海,他终于又再次见到了她。

夏心婷的极端,大概也是上帝的旨意,让他更明确自己的心,让他发觉了事情的真相,让他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到英国,陪着她修完学业,不然为什么恰巧都在伦敦呢?

侍者送上两杯咖啡,浓浓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

“我现在SAN总部上班,负责新产品的开发和营销,功过已经上了轨道。“他就像在以前的每一个造成,坐在SAN大楼内,和她谈起今天的日程。

舒樱激烈的情绪已经过去,她平和地凝视着他,静静地倾听。

“我的公寓就在你们公寓的对街,鲍西娅,你似乎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捉狭地挤挤眼,”我的未婚妻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同居呢?“

舒樱笑了笑,违心地说:“安尼,不要开玩笑了。我喜欢现在这样,安心于学业,什么都不想。“

在D市时,詹安尼也曾认真地向她求婚,才过了几天,他突然说那一个晚上没有任何意义,任何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比较笨,不适合玩成|人游戏,也应付不了复杂的感情。你以前那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是那无法用感情来回报。对不起。”她温婉地拒绝了他。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无意义的开始呢?

“鲍西娅,为什么不告诉我巴萨尼奥的事?”詹安尼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密密地吻着。

舒樱定定地看着他,苦涩地一笑,“为什么要说呢?让你的同情演变成爱吗?”

“我对你从来就不是同情,只有爱。我对巴萨尼奥也没有同情,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天堂,我对他是妒忌得发疯,羡慕到抓狂。你如果爱我有爱他的百分之一,那个时候,我也就有勇气要求你留下来陪我们了。”詹安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你认为我不爱你?”舒樱失声问道。

“你爱我吗,鲍西娅?”詹安尼的语气热烈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樱。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了。”舒樱躲闪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你又恢复到从前的自信,又开始了新的工作,这样就好了。我也要准备新的生活,也许会考虑接受洛飞。”

“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他不生气也不激动,眼里泛起趣味。“嫌弃我的从前?”

“不,”舒樱忙解释,“我们是两个世界上的人,我和洛飞比较相像。“

詹安尼闷笑了一声,放下她的手,端起咖啡,吹起上面的泡沫,小口地抿着。

“啊,还是伦敦的咖啡对我的胃口,你泡的的咖啡说实在的真不怎么样。鲍西娅,在你心里,洛飞有巴萨尼奥重吗?“

“当然没有。“舒樱回答得很肯定。

詹安尼爽朗地笑了,像天边陡然绽开的一丝阳光,炫目耀人。“当你是巴萨尼奥的妻子时,腹中还怀着小BABY,我都敢无耻地垂涎,现在,一个还没长大的洛飞,我又何必去在意呢?“

舒樱有如石化了,僵僵地坐着。

“鲍西娅,在远没资格爱你之前,我就处处以你的爱人自居。当我陪着你去产检,在手术室握着你的手时,在病房里睡在你的身边,在酒店我把你抱在怀里时,我脑中没有别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鲍西娅是我深爱的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对大年纪,人在哪里,我都爱她。离开李,不是不爱你,是因为我没有自信能胜过巴萨尼奥,我拍自己给不了你的幸福。但现在我有了,因为我知道鲍西娅也爱上了我,虽然她没有说过。“

除了看着他,她再也不知做什么了。

是的,她爱上了他,在看到他上了宁曼曼的车,从她面前扬长而去的那天,她发现她爱上了他,也许比那还早,只是她没发觉。

那一幕,让她感到了心的抽痛,站在公车站台下,她哭了。

看到他怀里抱着夏心婷,她知道她也会妒忌到无力、失措。

若不爱他,怎会放任地让他一点点走近她的心里呢?

她知道他从前的故事非常丰富,所以她只敢小心地一边看着他,谨慎地揣摩他的真实,不敢急切地回应他。

他不让她乱猜疑,坚定地一步步走近。D市那一夜,不是夜景迷人,不是月­色­作怪,那是情感累积太久,破胸而出了。

没有夏心婷的极端,她会带他去见洪逸宇,把自己的心敞开给他看。

但命运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她把对他的满腔爱意生生又咽了回去。

上天真会捉弄人,在她慢慢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时,他突然又出现了。

她怎么去相信他的话呢?

咖啡喝完,他去上班,她去上学。她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他也不着急。

晚上回到公寓,洛飞的琴房的灯已经亮着了。

舒樱站在深浓的夜­色­了,琴音在薄雾中悠悠地飘荡。

洛飞弹得是肖邦的《别离》。

别离!她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琴声响了一夜。

她也听了一夜。

如痴如梦的听着,趴在初夏微凉的窗台上,什么也不能做。

天一点一点地亮了。

“舒樱!”洛飞第一次在早晨走上了她的卧室,脸­色­苍白,长发凌乱,满眼的血丝。

她疲倦地看着他,不起说话也不想动。

“你昨晚没有和我谈,我一直在等你。”洛飞输。

透过清晨的雾,看不到对街的房子,但是她知道有一双眼睛正穿过晨雾,看向她。

“我说什么呢?我也迷茫。原本我过得很快乐也很简单,可是老天收回了一切。我也学着坚强、独撑,老天又不让我如愿。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确定了。”

“把以后交给我,我来确定。”洛飞蹲在她的面前。

“洛飞,我们做朋友好吗?”她只有给他这些,不管有没有詹安尼。

“我才不要做你的朋友。”他拒绝她向他伸去的手。“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浪子把?”

“他不是浪子。”他是温暖她心的男人,也让她想去疼惜的一个男人。

“我们都见过双方家长了,关系都正式定下来了,现在也在同居中,你不能不负责任。”洛飞咬牙切齿地说。

树荫苦笑笑,“如果真的有一个责任来束缚我,也许我就不会这么矛盾了。洛飞,别赌气,我。。。。。。”

“那我现在就把你变成我的责任。”洛飞抢白道,突然扑上前,狠狠地压制住舒樱,手狠扯着她的衣服。

“不要,洛飞!”舒樱吓住了,忙推他。

洛飞拉扯得更凶了,不一会,上身的棉质衬衫纽扣全部被扯落了,前襟一开,上身几乎半­祼­着。

“啪!”舒樱慌慌地拢住衣服,一边抬手给了洛飞一个耳光。

洛飞愕然愣住,呆呆地看着舒樱。两人僵持着,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对不起。”洛飞咬住­唇­,咬出了血,然后,他踉跄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咣当”,大门紧紧地合上。

舒樱捂住脸,失声痛哭。

伤害洛飞是她不情愿的,可是爱情不是友情,她分得太清太清,一点都勉强不了。

从那天起,洛飞再没回过公寓。有几个女生嘻嘻哈哈跑过来,把他的衣物收拾走了,后来,又来了几个搬运工人,“唉唷,唉唷,”地把钢琴抬起了。

两个人的公寓突然变得空旷,舒樱住了几晚,把公寓退了,在牛津大学附近的老旧公寓楼中给自己重新找了个租处,象鸽子笼一般的大,但一个人住足矣。

舒樱给洛华夫­妇­打了个越洋电话,谈了很久。

一个月后,舒樱从学院回公寓,在楼下看到詹安尼搬着几箱东西往楼上走,他笑着和她招呼,告诉她,他恰巧租在她的隔壁。

隔壁的邻居呀,经常来窜门,经常来蹭饭,经常来聊天。

他工作非常的忙,还要经常出差。伦敦明明有豪宅,可他宁可开很久的车,往这边赶。

一回来,他先奔的不是自己的公寓,而是她。他好本事的把她的公寓钥匙弄了一把来,今天放一叠公文,明早的牙刷剃须刀神奇地就出现在她的洗手间里,后来,她的沙发上哟了他的衬衫、领带,某一个月朗星稀的夏夜,隔壁邻居躺在她的床上,她睡在他的臂弯里。接着,他出现在她的学院里,和她的同学、导师混了个眼熟。有一天,他拉她去城里吃中餐,她一进去,发现餐桌边坐着詹安尼的父母。詹家朋非常意外儿子这次找的女友不是什么­肉­弹、波霸之类的妩媚女子,而是一个书卷味浓浓的,来自中国的小丫头,心里知道儿子开始定心了。而这样的媳­妇­,是他一直想都不敢想的,那一餐饭是吃得宾客皆欢。后来,有事没事,詹家朋举催着詹安尼带舒樱回家小住。某些小聚会,詹家朋也会非常认真地为客人们介绍舒樱。虽说名分未定,但那态度傻子也看的出。

于是,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未婚夫,是伦敦有名的SAN集团的太子爷。一张网就这样层层叠叠张开了。

詹安尼用商人的­精­明把一切变得理所当然,让她习惯他在身边,习惯屋子里留着他的气息,习惯房间里散落着他的东子,习惯每天在他的怀里睡去,习惯早晨在他的新吻中醒来,习惯他的家人,习惯他的生活圈,他也积极地融入她的生活,他让她习惯这一切,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不把“爱”字挂在嘴边,他只用行动来表示,让舒樱知道他真的又能力给予她想要的一切了,让她安心。

舒樱被这张情网席卷其中,她似乎渐渐地听到教堂的钟声正在悠悠敲响。

可是一想到洛飞,她的心情就轻快不起来了。

“鲍西娅,能跟你过一生,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我的幸运。”

“鲍西娅,不管如何躲避,我们都知道,每过去一天,都是向死亡靠近一点,你就这样看着我们之间的幸福时光白白流逝吗?”

“鲍西娅,我给你百分之一百的一颗心,你只要给我百分之三十,其他的你好好爱着巴萨尼奥,这样子,可以吗?”

日子象流水一样,喘喘不断往前流。

舒樱的硕士毕业在即,詹安尼有些沉不住气了,求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现在的工作已经很有起­色­了,前两天,詹家朋刚刚委任他为各个公司的业绩总管,别听头衔不吓人,职务可是不轻。所有分公司的好与坏全在他的评定之上,这是在SAN集团类似于总经理这样的职位。詹家朋现在完完全全以他为荣,逢人便提到这个大器晚成的儿子,有些言下之意,想早点退下来,把SAN正式交给詹安尼。

詹安尼出席社交场合越来越多,各种商业报刊、娱乐报刊的封面,经常是他的大﹣照片和报道,但不是绯闻、虽然有的是莺莺燕燕围在詹安尼的身边,他却是真的转了­性­,对待佳人们,止乎有礼,疏离自制。狗仔队们跟踪他几月,拍来拍去,就只拍到他与一名牛津大学的女生相拥的照片,而那位女生传说是未来的SAN女生人,这照片没等上报刊,就被詹安尼以高价买了去。

詹安尼表现堪称完美男人了,却偏偏每次求婚就碰了壁。

舒樱的毕业论文已经一稿通过,后面就是毕业答辩了,她已经和上海的地震一家所接洽过,研究所力邀她回国工作,她没有拒绝。

“鲍西娅,难道你一定要我像巴萨尼奥那样离开你,你才在回忆里爱上我吗?”詹安尼挫败地问。

舒樱没有争辩,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他突然很讨厌她平静淡雅的神情,像是脱尘出俗,对什么都不在意。第一次,他甩开了门,从她身边走开了。

单方面的爱。没有人能有勇气坚持多久的。

舒樱,到底有没有爱上他呢?或许爱他没有爱巴萨尼奥多?

詹安尼狠狠地和一个过世的人吃起醋来,醋意还很大。

月华如水,星夜寒重。

欧洲的冬天来得真早,十一月才到,屋里不开暖气,就冷得不能入睡了。

舒樱静静躺在床上,手轻轻地抚摸身边的另一侧床单,一点点的摸索,今夜,上面没有人,床单冰冰凉凉,她微微一笑。

在逸宇刚离开的日子里,她一摸到身边空着的床单,就哭得接不上气来。对于有过心爱的人后又突然失去的人,长夜实在是个煎熬。后来,她只有抱着逸宇的骨灰盒,才能浅浅的睡着。逸宇下葬后,她要摸着逸宇送的项链,空落落的心才像有了个支持的点。

奇怪的是,詹安尼一走进她的世界,她适应的很快。因为太快,常常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回忆。

如果是回忆,一醒来后,发觉是空的,那样的悲伤,怎么承受?

爱得太满,就怕失去,还不如不要拥有。

这拥不拥有,由得了她作主码,詹安尼横冲直撞地塞进了她的生活,她的心,她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他。她对他的爱一天天地在加重,重得超过了她的想像,重的她感到害怕。

詹安尼不是青梅竹马的洪逸宇,她有信心能牵手一辈子,他的世界是她陌生的,不为了解的,虽然詹家的门为她大开着,每一个人都非常在意她、尊重她,但她没有自信能胜任那样一个集团领导者的妻子,还有詹安尼能陪她多久呢?

她更适合静静坐在研究室里,看书、搞研究,天气好的时候,去江边看看逸宇和baby。

刻骨的相思在哪,她的家在哪。

她和逸宇一样,喜欢上了上海。伦敦,只是她人生中一个暂停的站点。

她无法承诺詹安尼什么,她只能保持沉默。

去学院毕业答辩那天,舒樱在地铁里,看到车厢的电视中播放着新年音乐会的宣传片,在一群金发碧眼的面孔中,她看见了一张俊美的面容。宣传片里还特意把他介绍了下,称他为来自神秘东方的钢琴王子。

长发如墨,俊眸似星,冷峻地站在钢琴边,笔挺的礼服衬托出一身的优雅。

舒樱身边的几位女子不禁惊叫出声,“哇!真的好帅!”

人总是在慢慢长大的,洛飞离开她之后,没有象上海那样自我抛弃,他反倒比以前更勤奋。

她没有惊扰他,但一直注视着他。

他是天生属于水银灯下的王者,身上的星光越来越灿烂。

盯着屏幕上面无表情,目光冷然的洛飞,舒樱闭上眼,舒出一口气。

毕业答辩结束,后天是毕业典礼,戴硕士帽,穿硕士袍,与同学们合影留念,然后就该回国。

这是他们出国前就早早约定了。

计划定不过人生的变化。

舒樱在街角的便利店买了点三明治和水果,抱着纸袋往公寓走去。伦敦已经下过几场雪了,温度很低,带着手套的手指都冻得僵僵的。她不得不一会换一下手臂,把另一只手举到嘴边呵下热气。

公寓的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门窗紧闭,她张看了一下,不是詹安尼的。詹安尼都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舒樱的心有点隐隐的刺痛。

“恭喜毕业!”一束白­色­的长颈玫瑰递到她面前。

舒樱大吃一惊,洛飞长腿一迈,从车里走了出来。

“我可以上去坐坐吗?”洛飞问。

舒樱点点头,神情很是欢喜。洛飞终于肯理她了。

“这公寓和我们当初租的可没办法比。”洛飞里里外外看了下,颇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假装没有看到屋子里的男­性­衣衫和梳洗用品。

舒樱忙不迭的找了个水杯把花养上,又急急地给洛飞倒了杯茶。

“别乱动,过来陪我坐一会,我晚上还有演出,马上就要去剧院排练。”洛飞拍着身边的沙发,说道。

舒樱走过去,含笑的表情流露出欣慰。

洛飞身上不再是以前那样­阴­­阴­冷冷的,他就是板着个脸,可是还遮不住外透的温和。

“听说你要回国?”

“你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她调侃地说。知道她住在哪,知道她今天毕业,知道她有回国。

被一个人这样默默关注着,也是一种幸福。

“我的事情,你偷窥得少吗?你不也是在我每次演出的时候,总坐在角落里看着我吗?”洛飞脸一红,反问道

“我喜欢音乐,好不好?”那时,她怕她颓疲,总偷偷地关注着他。

“我爱你,是真的!”

房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

“不过,那已经过去了。”许久,洛飞才幽幽开口道,“我才不要一个只会读死书的女朋友呢,没滋味!”

“对啊!”舒樱不好意思的挠下头发,“你现在的乐迷很多,有许多名门闺秀都喜欢你,开心把?”

“当然开心。”洛飞瞪她一眼,看她一脸解脱的模样,真是越看越气。“你为什么不留在伦敦?

“我不喜欢这里的雾。“舒樱说道。

“那换一个城市,我陪你。“

从前的宁曼曼,现在身边走马灯似的经过的名门闺秀和同行女子,洛飞更加意识到舒樱的可贵。舒樱不管是哭还是笑,是动还是静,你看着她,心就一片澄静,觉得牵着的那样的一双手,一辈子都嫌短。

洪逸宇那样一个聪明俊朗的男子,从高中开始就甘愿为她束缚。詹安尼一个游戏人生的浪子,突然转­性­如一个深情男子,痴恋上她,。洛飞全明白了,因为他阅尽千帆,也只有她吸引住他的目光。

洪逸宇何其辛运,因为相识得早,所以才得到她全部的爱。

一个男人,凭着自身的魅力,可以拥有许多女人,可有一个女人的许多,你却永远无法得到,既使你优秀,即使你俊帅。

舒樱轻笑了下,“比较而言,我还是喜欢上海。”

洛飞抿下­唇­,深深凝视着她。“什么时候走?”

“一周后吧,怎么,要送我吗?”

“不送。”洛飞站起身,“我讨厌看到你离去的背影。”

她怔住。

他突然长臂一伸,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象在松山墓地里,被风吹得站立不住,他让她靠在肩头,手紧扣着她的腰。那时她感到洛飞的肩原来也这么宽啊。

“舒樱,洪逸宇的影子完完全全遮住了你的心,你再也看不到别人了。我这样想,是在为你对我的薄情找一个借口,可是不代表我不悲伤。要知道,你放弃了我,将是你人生最大的遗憾。”他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

“好像是!”舒樱眼眶一红,想起以前的种种,有些唏嘘。

门突然被推开,詹安尼一身的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的玫瑰,偔然地瞪大了眼,看着客厅中相拥的两个人。

洛飞挑恤般的瞟了眼詹安尼,缓缓放开身子僵硬的舒樱,“一路顺风。”他低着头说,昂着头从詹安尼身边轻过。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

屋子里一片死寂。

舒樱低下头,揉搓着双手,不知道任何解释刚才的一幕。似乎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她默然站着。

詹安尼的脸­色­很难看,他木木地眨眨眼,走到桌边,放下玫瑰,一抬头,看到水杯里的白玫瑰。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舒樱只看到他的胸膛一起一伏。

“你一定要回国吗?”他闷声道。

“机票。。。。。。。。已经定好了。”舒樱怯怯地说,突然感到再过不久,她将不会再看到这个背影了。恐慌惊起心底的一个冲动,她冲上前去,扳过他的身子,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那吻很笨拙,却带着无比的灼热帖着他,怒气满面的男子严重怀疑这是女人心虚的讨好,可是却推却不了,他凶巴巴的瞪着她,眼中有团墨­色­,渐深渐沉,隐隐透着危险。

舒樱闭上眼,吻从­唇­畔往下移,到脖颈,到耳后,小手从他的大衣里面穿进去,在胸膛上游走着。

詹安尼深呼吸一口气,一抬臂,抱起她,目标是最近的沙发,他都等不及走到卧室的那张大床。

舒樱笑了,嘴角弯弯,娇俏迷人。

詹安尼心中一荡,俯下身去,吻住她的笑容。。。。。。。

“安尼,我爱你。。。。。。。”混乱之中,舒樱喃喃地说了一句。

詹安尼立刻摈住未及平复的呼吸,凝神细听。

耳边细细碎碎的呻吟,如熔岩,炙热而痔烈,已经到达神经末梢,他无力再多思考什么,大掌一合,握住她的腰,将她密实压在身下,纵横起身躯,带着这个把他的心绞成一团的女人一起飞翔。

这场缠绵,太过于耗费体力,以至于舒樱差点错过了毕业典礼。当她穿着硕士袍站在同学中间的时候,都感到双腿发软,满脸红晕。

留在英国的日子没有几天了,詹安尼再也没有提过她留下之类的话题,他们大部分的时间会在床上度过,一是因为天气寒冷,外面大雪纷飞,还有就是两人突然像刚识清滋味的男女,对两­性­之间的游戏无比的好奇,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舒樱回国了,洛飞没有来送,詹安尼说他要开会,走不开,她一个人打车去的机场,夹在一批来欧洲观光客中间,踏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半年后。

上海的初夏,已经非常炎热了。

林碟抱着咿呀学语的女儿走进学院附近新开的一家餐馆,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怀里的小姑娘长睫扑闪扑闪的,夸张的伸开双臂,想去碰那冰凉的空气。

“这里!”舒樱端着杯果汁,缓缓的吸着。

“小孩乖,坐在阿姨边上!“舒樱接过小姑娘,把她安置在一张两边有栏杆的椅子上,防止她跌下来。

“小孩越来越沉了,我都快抱不动了,这么热的天,硬赖在我手臂上,还有不肯下来多走一步。”林碟喘着气,甩着麻木的手臂。

舒樱轻笑,抬手让服务生去抬林碟母女上饮料。

“你该放假了吧!”她问道。

“嗯,我都害怕放假了,平时上班小孩也不黏我,我一放假,她任何人都不要,只脚前脚后的跟着我。”

“肖白呢?”

“哎,别提了,我根本不敢把小孩和他在一起,我怕他带坏孩子,他恨不能把小孩宠上天似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的宝贝女儿要,他眼都不眨地到处找梯子。”

舒樱扑哧一下笑了,“难怪啊,肖白四十一岁才添了个女儿,能不疼到心里骂?”

林碟没有接话,两眼盯着舒樱宽松的裙衫也挡不住的隆起的小腹,“詹安尼也四十岁了,他就不疼孩子吗?”

舒樱一下脸涨得通红,缓缓地拨弄着杯子里的果汁,神情有些害羞,“我。。。。。。。。。”

“你现在还没告诉他?以前,洪逸宇不在世,你怀孕,一个人撑着,那叫坚强。现在詹安尼活得好好的,你怀孕,也一个人在撑,这叫什么?孤勇?”林碟翻了个白眼,不敢苟同。

“我不是一个人撑着,我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讲。你知道,这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你会怀孕,回国两个月后,我才发现的。”

“喂,舒小姐,你是小女生啊,不知道男女躺在一张床上会怀孕吗?还是不懂怎么避孕?”林碟没有好气地说。

“你讲话好粗鲁。”舒樱斜睨了她一眼。

“我现在是妈妈级的,河东狮吼很正常,想装文雅也不行。”

“我离开伦敦的前一周,我们都有点忘形,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只想疯狂地把彼此记住,脑子里没有别的。”舒樱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是你吧,我觉得詹安尼一定是故意的。”林碟玩味地勾起嘴角,喂着小孩吃着­奶­昔。

“故意?”

“一个男人如果想锁住女人,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吗?”

“怎么可能?他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半年都没有和我联系?”

“那是因为我是个负责的男人,手中那一摊事情总得有个交待呀,现在,我不说来了吗?”

顺着话音,桌前长身站着一个人影。

小孩兴奋的直跳,林碟抿嘴轻笑。

舒樱缓缓抬起头,对上詹安尼温柔似水的眼眸,她徐徐地站起身,“安尼。。。。。。。”不敢置信地轻呼。

“你说是做个六月的新娘呢,还是婚礼和baby的满月酒一起办呢?”詹安尼戏虐地对她挤挤眼。

“这半年我都快被他烦死了,天天和肖白网络视频,关注你的一点一滴动向,从你一回来,他问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你怀孕了没有,所以我说他是故意的。我送你的什么营养补品,育婴须知,以及一大堆得胎教CD等等,其实都是这个人从英国寄回来的,没见过一个男人细心到这种程度。得知你怀孕的那一天,他在那边流泪了。舒樱,我以前一直觉得洪逸宇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现在我不这样觉得了,詹安尼对你的爱不比洪逸宇少。”林碟以为詹安尼听不懂中文,叽叽喳喳地把他所有的底细都说了个遍。

“还有件事情,夏心婷出狱了,不是刑满,而是她疯了,真的疯了,梁清辞了同济的外教,把她带走了。”

舒樱放松地把身子靠在詹安尼怀里,嗅着他熟悉的体息,环住他的腰,眼眶红了。

林碟抱着小孩悄悄走了。

“安尼,你真的来了吗?”

“你想我没有?”男人微怒瞪着薄情的女人,走得那么潇洒,然后还半年不和他联系。

“想,很想。”她拉着他坐下,他的手隔着桌布,在别人看不到的视线内,轻覆住她的腹部。男人都是坏坏的,知道她执意不肯为他留在英国,只能放他走,但他私心地让一个小人儿住到她的体内,替他守护着她的心。

舒樱脸羞得好比烤虾,可是心头却涌上另一种别样的甜蜜。

那是两个相爱的人共同期待爱情结晶的到来的一种喜悦,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知道吗,SAN的上海分公司的总裁易主了!”詹安尼轻描淡写地说。

“安尼,为了我吗?”

“鲍西娅,对于男人的这些问题,你就是知道答案,也要装傻,不然就装出一脸的感动,或者投怀送抱,以下辈子郑重相许!”

“都可以的,安尼!”舒樱哭着脸,扑进他的怀中。

詹安尼窝心地笑了,扶着她如水的发丝,“既然你这么喜欢上海,我们就留在上海吧!”

“安尼。。。。。。。”她不说谢谢,因为爱是不需要谢谢的。“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她小小声的说着心意。

詹安尼的心一颤,挑了挑眉,“不要告诉我,比我爱上你还要早。”

舒樱轻笑,“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在我第一次向你辞职时候,你在心中就不同了。”

“那你还让我折磨那么久。。。。。。。。”男子瞪她,目光却柔柔的。“现在,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明确告诉我,婚礼放在什么时候?”

舒樱眼中泛起幸福的湿雾,分别这半年,她看清了自己的心,不管他是浪子,还是集团的继承人,还是豪门阔少,他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子,深爱她,想给她幸福的男子,想那么多­干­吗,爱他就好了。“

“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决定。”

“那就六月的新娘!”哇,怀孕近五个月,婚纱不好穿了吧,腰身那么墉肿,舒小姐薄薄的脸皮会不会红得爆破?他坏心的想。

“嗯,不要婚纱,穿孕­妇­装就可以。”她看穿他的心思,笑道。

只要在圣坛前立下与他永恒相伴的誓愿,穿什么衣服不在意的。

这一次,她不再想违背她的心意。

逸宇,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深爱我的人,我也做到了,像爱着你一样爱着他,我会过得快乐的。

舒樱抬起头,深深呼吸。

SAN公司的新任总裁上任第一件事情,不是大搞什么改革,还是定下什么宏伟目标,而是要迎娶新­妇­。

婚礼安排在市区的一座老教堂,陈瑶和后勤部长负责所有的事项。婚礼殿堂内,大朵大朵的百合和白玉兰,配以轻纱,浪漫而优雅,美好而梦幻,像一个童话。

舒樱上礼车前,看着角下的树荫下,站着俊美的长发男子,她没有挥手,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了下,把手伸向在礼车里等着的詹安尼,跨上车去。

她找到了可以拖付一生的人,从此和他一起出去,不回头。

那天,到场的人很多,对于詹安尼再次上任上海分公司的总裁,商界给予了最大的热情。有朋友,有亲人,还有同行,一个个笑着,看到詹安尼挽着怀胎五月的新娘走上了圣坛。

当听到舒樱站在圣坛前说“我愿意”的时候,林碟哭了。。。。。。。。嗯,舒樱也哭了。

早晨九点,SAN大楼的大厅内,员工们打卡上班。电梯到了,一帮人挤在电梯口,没有人再跨进去一步,不知道谁说了声,“来了!”人头刷地一致回头。

黑­色­的宾利徐徐停在大楼外面,一身罗西尼西服,潇洒轩昂的男子走下车,手上提的不是公文包,而是一个食盒和保温杯,然后弯下腰,挽出已经大腹便便,一脸苦笑无奈的孕­妇­。

每日一景,SAN员工百看不厌。

詹安尼面对员工,仍然铁面硬汉的模样,可是一转身对娇妻,那就是滴水般的温柔。

舒樱微笑颌大家说早安,她在研究所上班没有几个月,发现怀孕了,然后又提前两个月休产假,她怀疑她很快就会被研究所炒鱿鱼了,读了那么多年书,说起来当年多聪明多聪明,到最后遇到个霸道的丈夫,好像也只有做相夫教子的命,她无力反抗呀,因为她的对手是个­精­明的商人。

她现在俨然就是他手中的一个公文包,每天背了来上班,说是怕她在家里闷,说是他需要一个好的翻译,不太信任别人。

她大部分时间是呆在他原先得公寓里听听音乐,看看轻松的童书,两个小时后,詹安尼就会准时上来,催着她吃孕­妇­餐,哎,为了她怀孕,家里的保姆都快成大厨了,什么复杂的点心都做得出来。

看着镜中胖了一圈的自己,她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这胖不仅仅是吃出来的,还有心情的缘故。

现在,她真的很幸福,她已经很少想起洪逸宇了,她的全部身心都充满着一个叫詹安尼的男人。

而詹安尼却把她记着洪逸宇,每一个重要的节目,他都会带着她去松山墓地看洪逸宇和小baby。

抚摸着逸宇的笑脸,她不会哭,心是平静的,愉悦的,欢快了。

午休时分,公寓里,舒樱躺在詹安尼的怀里,由他喂着几片果­肉­。

“安尼,我们的孩子叫爱宇,好吗?”她突然轻轻地问。

他心有点酸酸的,虽然她不提洪逸宇,但在她心里,那个影子却一直存在,他都装大方这么久了,却还要他的孩子也帮她爱着巴萨尼奥,他不­干­。

抿紧­唇­,闷声不答。

“安尼,你看逸宇把我的这一生给了你,纪念一下他,不可以吗?”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还有来生似的。那么,鲍西娅,来生,你可不可以从始自终只爱我一个人?”

“你好贪心。”舒樱坐起身,嗔怪地瞪着他。

“怎么能不贪心呢?我这一生,我好像是借的洪逸宇的,那下辈子,我也该占个上风吧!”他吃味地说。

“安尼,在昏睡十天后,再次醒来,我就是崭新的舒樱,是爱上安东尼奥的鲍西娅,完完全全的。”

“好,来生,也要完完全全是我的。。。。。。。。。”他轻笑地吻住她的­唇­畔。

公寓里,暖意洋洋。

其实,关于来生,谁能预料呢?来生,来生的事情再说吧!

今生有了你,我已经满足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甜美小脸,詹安尼心醉地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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