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重逢

晨起的闹钟响了。用不着，我是醒着的，几乎一夜没睡。

我拖着疲倦未展的身体钻进汽车，头昏脑沉，双目滞涩地握紧方向盘。“为什么替鬼子拼死卖命？我赚钱到底为了什么，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我傻呆呆地坐在驾驶室里发愣，好像受到催眠。不知这样迷迷茫茫（糊糊）地过了多少时候，我才发动汽车，开去公司。

路上积水如昨，雨水仿佛一夜未曾止歇。我将车开得飞快，以期赶在猪头小队长们的前头签到，正襟危坐，挨割待宰。

“早，小萧！”财务部朱力冲我点头招呼。见我这副疲态，又讪讪道：“这两天上头揪着清理账目，给你添麻烦了。”

“噢，文件我都递过去了。我没事儿，这还不是叫鬼子给涮的，腿儿都遛细了。”

“可不是，看你都脱了相了！”朱力附和道，“要说这两天也确忙得不成样子，我也天天脚打后脑勺地跑，这不，一会儿咱还得去接机。哎我说，你早点儿下来，喝杯咖啡再走……”

“什么？接机！”我猛地打断他，睁圆了眼睛。

“怎么，你不知道？”他像见到怪物似的瞅了我半天，才恍然道：“对了，你昨天去布展，肯定没接到通知吧？今天日本总部下来搞突然袭击，老总也是昨天才得的信儿，高管都得去。快去准备准备吧，十点出发。”

我没等他说完，三步并作两步从大厅防火梯一溜烟跑到四楼。心里这个气啊，心想猪头满脑肥肠你许艳也白痴啊，这不是成心给我下绊儿么！

办公室里稀稀落落地没来几个人，我径直走到猪头小秘的办公桌前，沉着脸问道：“许艳，桥本来了么？”

“没呢，萧哥早啊。”猪头小秘抛着媚眼儿腻笑。

“许艳你做秘书是­干­什么吃的！总部来人你为什么不通知我？”我怒气勃发没给她好脸­色­。

“哟，是桥本先生说他亲自通知你的——这么大的事儿——你看，我以为你知道了呢！”她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挤出一副樱桃小丸子的纯真模样。

“好，你真行，现在敢玩儿我了！”我不怕跟她撕破脸皮，因为我打心眼儿里鄙视她，用不着给她留面子。我心里很清楚，她一直为前男友被炒之事耿耿于怀，先是觉得我太不给她面子，后来又是一个个媚眼儿抛来见我根本不答理，就开始惦记上了——其实我比窦娥还冤，关我屁事啊！一切都是猪头定的，他拍拍ρi股走人，让我留下沾一身臊。再说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以为你是人见人爱谁没你都活不了地球没你就不能转啦，就你也配让我因私废公，为你争风吃醋？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自从猪头小秘和猪头小队长副总川岛永树有了一腿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恨不得在公司里螃蟹八只脚横着走，一副表子受宠的德行，“给倭寇当表子，连表子都鄙视你！”我一向看不惯，不过一直以来也没招惹她，没想到她居然等鼻子上脸。

“萧君，”猪头总裁桥本英则走到我背后，面­色­兴奋，“看到萧君努力工作，我很高兴！我刚刚去过展台，布置得太出­色­了！我想总公司一定会满意。”他跟我讲的是日语——我叫它倭语倭文倭国话——他的英语实在不大灵光，哼，鬼子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