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照在身上,汗落如雨,胡四拼命推着车,边推边诅咒这该死的破路,本就坑洼不平的路,居然在中央有一个大洞,有洞就有洞,该死的车轱辘偏偏陷在里面,到了此时,胡四的怨气几乎可和冤鬼媲美。
胡四叉着腰,指着潘玉的鼻子破口大骂:“为什么我要坐在这辆破车上?为什么我会跟着你东跑西颠?为什么我要被你牵着鼻子走?”
以上想法如果能实现,胡四宁愿减寿也同意,可惜,那只是她脑中的一个幻觉,现实是,她乖乖的老老实实的推车。
总算是把车推出了坑,胡四累得筋疲力尽,正要爬上车,一眼瞅见路边的柳树,迎风轻摆,柔软的枝条轻舞,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趁机溜走一会儿,直到潘玉等得不耐烦之际,才慢条斯理的从林中蹭出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走吧。”
胡四百无聊赖的看着车外的景物,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几步爬到潘玉身边,看他挥鞭赶车,托腮看了一会儿,忽的说道:“让我赶会儿车吧,看着挺有趣的。”
潘玉本待不想让她赶,可看胡四眼中的热切,又架不住她苦苦哀求的可怜样儿,只好把鞭子和缰绳交到胡四手里,“可要小心了,如果驾不好,会出事的。”
“知道了,把车交到我手里,你就放一百个、一千个心好了。”胡四兴奋的一甩鞭子,击在瘦骨嶙峋的马臀上,马儿吃痛,仰天咴咴叫了一声,迈开长腿,向前方奔去。
道边的树林飞快向后跑过,扬起的尘土扑在脸上,潘玉也懒得去擦,伸手把腰间的水囊拿起,拔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清凉的水下肚,周身的暑意略消,他有些心不在焉,脑中不断回响着母亲对他说过的话,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成了他数日以来的恶梦,若非为了这几句,他能不拿万桃花的一万两金子吗?他能在山庄里抢了匹瘦马拉的破车夺路就逃?跑也就跑了,没想到那车里居然趴着学驾车学累了的胡四,潘玉发现胡四,胡四也发现了潘玉,但无论胡四如何打闹哭骂,潘玉是抵死也不会回万桃山庄了。闹了几日的胡四渐渐安静下来,但对于问他为何要跑的原因,潘玉总是吱唔应对,闪烁其词,每每被其蒙混过关,好在胡四心思粗疏,并不是很在意,这才让潘玉稍稍好过些。
以前潘玉一心想回家,可是经母亲这么一闹,回家之心登时熄灭,他只想离得越远越好,在外面混个一年半载,待得那事稍稍平息,他再找机会回家。
如此一想,潘玉又高兴起来,只是身上渐瘪的钱袋和开始咕咕作响的肚子开始提醒他,身上的钱不多了。
那一万两金子,他只能感叹无缘,现在想来,也许万桃花从早就存了赖账之心,要知他母亲不迟不早,偏偏那个时候来,时间拿捏得如此正好,就像精心计算过,也许万桃花没有那个心眼,但是白灼这老妖就难说了,想到他快乐的弯着眼,笑ⅿⅿ的模样时,潘玉就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那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他只能大叹倒霉。
潘玉感觉他的心很累,算计人的事,他向来不屑一顾,所以注定他要被算计,也许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不会算计他的就是身边正在挥鞭赶车的小狐狸了,想到此,潘玉侧头瞅了一眼,这一看可把他气得够呛。
胡四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往嘴里塞不知从哪里采来的果子,正吃得高兴,一只手从旁伸过,劈手夺走她吃到半截的果子,往道旁扔去,胡四眼睁睁看着果子摔在路旁,“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把人家辛辛苦苦采的果子扔了,你赔我,你赔我!”
潘玉的身上被胡四凿了几下,还挺疼的,没想到小狐狸的力气不小,最终忍无可忍大吼道:“有完没完,你也不管是什么都往嘴里填,你知道那是不是有毒的,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考虑就胡干!”
胡四更是有气,也不管手里是什么,冲着潘玉挥去,“你还好意思说我,自从我变成|人以来,我有吃饱过穿好过睡足过吗?”
啪,身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潘玉又疼又气,从车里拿过干粮袋子,抖抖干瘪的粮袋,怒道:“还说,好,你要这么说,这些干粮是哪只猪吃了去,你说,你说!是谁睡到日上三杆都叫不醒,你说啊!”
面对潘玉越逼越近的脸和脸上愤怒的神情,那双漂亮的眼中满是怒火,胡四有点害怕了,“这个,这个……”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潘玉得理不饶人,他把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怒火都在此时发泄出来,“我真是不明白,为何我要带着你这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狐狸,我潘玉向来独来独往,我到哪里去不是受人尊敬,何曾受过人半个白眼,可自从遇见你,我就一直倒霉,从来都没有过一天像样的日子!”
本来胡四有些理亏,可听到潘玉如此说她,尤其是说她没用,这可激发了她的性子,软下来的身子霎时挺得笔直,睁着大眼睛,逼到潘玉面前,“说我没用,可是当初是谁求我去破那八卦阵,是谁让我去取那碧骊珠,是哪个有用的跪地求我?我没用,你就更没用,成天起来没事做,只想着骗人家的钱花,看到漂亮的姑娘,不管是不是嫁了人的,都要上去调戏一番,像你这种恶人,我胡四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古往今来,你就是天下第一恶人,恶人,大恶人!”边骂边扬手挥鞭,冲着潘玉夹头夹脑抽过去,潘玉正待夺鞭,忽的,只听马儿古怪的叫了一声,随即撒开四蹄,状似癫狂的向前飞奔。
潘玉吓了一跳,急忙勒缰,不想马儿丝毫不管,只管乱跑,本就离得城池不远,这下不过眨眼间,就窜进了城门,只听守城的兵丁大叫:“快拦了那癫马,快拦住它!”街上的行人见到马儿,均吓得四处乱躲,只有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站在路中央,吓得动也不动,张大嘴哭叫,潘玉拼命拉住马缰,把马嘴扯得嘴角吐血沫,只是马蹄已高高扬起,就要向孩子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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