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鱼道:“他问我:‘你娘在哪里?’我感到莫名其妙,骂他是一个疯子,并且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我不许你侮辱我母亲的亡魂,不料他听到我说出‘亡魂’二字,顿时便显得异常的激动,他很快便手舞足蹈地歇斯底里了起来:‘你说什么?鱼娘死了?鱼娘怎么会死呢?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至少连续说出了五十个‘不可能’,然后他便坐在地上,双手捂面,身子剧烈地相当痛苦地抽动了很久也未停下`,看得出,他已经悲伤到了极点。”
韩知民也是疑惑不已:“你母亲叫鱼娘?”
沈飞鱼摇摇头道:“虽然我叫沈飞鱼,但家母却并不叫鱼娘。原来是‘独狼’弄错了,他错将我当成了是他与一个叫‘鱼娘’的女人生下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站在公堂两旁的捕快衙役们也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知民的脸色却依旧是保持着严肃,他又问道:“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沈飞鱼道:“后来他便口口声声说他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一个女人便是鱼娘,而他也同样对不起我这个儿子,我则总是相当愤怒地大声叫喊着:‘我不是你的儿子,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是你这个臭名昭彰的江洋大盗的儿子呢?你这个疯子!’但‘独狼’却似乎已经认定了我便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我不肯与他相认只是因为我不肯原谅他而已,所以他便显得相当相当的痛苦,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天对我来说无疑是我这一生中一场最大的噩梦,‘独狼’虽然没有给我任何肉体上的折磨,但他总是成天成天地跟我软磨硬泡,求我认了他这个爹,还说只要我愿意,他可以教我‘萧氏剑法’,他还会给我一笔极其庞大的财富,我当然不可以认贼作父,更不会接受这贼人给我的这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可以使我脱胎换骨,所以我是誓死不从,但‘独狼’却始终不肯善罢甘休,他成天地在我面前使尽各种各样的手段逼我就范……说真的,到了最后,我整个人简直就要崩溃,就要完全疯掉,这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还要令我痛苦百倍,有时候我宁愿他杀了我,我倒可以解脱了,幸亏官兵们来得及时,他们只要晚来两天,我沈飞鱼现在不是一条死鱼,也绝对是一条疯鱼了呀……”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变得相当的凄厉了,而他的脸色也已经变得相当难看了,似乎是想起这段恐怖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一般。
沈飞鱼的这个弥天大谎就这样完成了,而且完成得是相当的精彩、相当的完美、没有任何的漏洞。
几乎在公堂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沈飞鱼的话深信不已。
只有一个人怀疑沈飞鱼是在说谎。
但不幸的是,这个人恰恰就是知府韩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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