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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等九爷哭了一阵楚夫人才叹道:“你说的轻巧,无故休妻这话一传出去,我赵府的脸往哪里搁?不说你还有个哥哥没娶妻,这颠倒黑白的事做了,你那几个现要议亲的小侄子侄女,也会受这个牵连,你现时觉得顺了你娘的话,你就是个大孝子,人人称赞的,你却没有想到你此时顺了,坏的却是我赵家的名誉,是要人人骂的。”

九爷呜咽不止,不晓得是哭自己还是哭九­奶­­奶­,等楚夫人说完了他才又磕一个头道:“侄儿晓得大伯母教训的对,只是侄儿命薄,投在姨娘的肚里,又不得哥哥们的喜欢,娶了媳­妇­媳­妇­也不讨娘的疼,侄儿细细想来,侄儿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等休了妻,尽了这最后一份做儿子的心,侄儿就去寻个寺,剃了头做和尚,也省得这样的人在红尘之中徒添烦恼。”

说完九爷已经不哭,脸上只是一片灰白,楚夫人那要骂他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叹气不止,叶氏除了叹气什么都说不出来,旁边伺候的人也没有一个敢说话。

过了许久楚夫人才叹气:“你这傻孩子,以为出了家就能一了白了?你还有儿子,你哥哥也没娶妻,你,真能走得了吗?”九爷抬头,他活这二十多年,都是唯唯诺诺的,从没为自己想过,楚夫人这问话他一时也答不上来。

叶氏长叹一声:“大嫂,九爷生就这样的­性­子,你和他说他也……”叶氏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只是看着面前这个侄儿,除了叹气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楚夫人此时心灰意冷,摇手道:“罢了,你既要做孝子,我也不好拦你,要休要什么,你去和你爹娘说吧,只是九爷,你可有面目去面对你岳父?”还有你那个刚三岁的儿子?

九爷满脸苦涩,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笑,过了会儿才规规矩矩磕头下来:“侄儿知道,侄儿谢过大伯母二伯母。”说完不等楚夫人叫他起来,就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楚夫人和叶氏再没有心绪用饭,拿起筷子微微捡了几颗米饭往嘴里放就放下筷子道:“收了吧。”这种事也不好劝,秦氏带着丫鬟把桌子收拾­干­净,告禀一声就下去用饭。

叶氏看着楚夫人:“大嫂,这事?”楚夫人站起身,说出的话十分疲倦:“天要下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天一早,四太太派人把休书拿了过来,随之来的,还有九­奶­­奶­当日的嫁妆。九­奶­­奶­已经知道昨日九爷来说的话,足足哭了一夜,等到天亮时候那眼睛里已经没了泪水,看着那休书只是不去伸手拿,水氏她们陪着她,那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来送休书的是黄妈妈,她又像平日一样趾高气扬,见九­奶­­奶­不接,就把休书塞到她手里:“九­奶­­奶­,不,李家姑娘,这个你可要拿好,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啊,好好拿了这休书重新嫁人去吧。”九­奶­­奶­抬起头,并不像平日那样,眼里分明有了怒火,突然站起身一巴掌打在黄妈妈脸上:“哪里来的奴才,该在这里大呼小叫?”

黄妈妈没料到九­奶­­奶­敢打她,脸­色­一变就挽起袖子:“好啊,我不教训下你,你就当……”话没说完已经听到水氏的声音:“把老黄家的拉下去责十个板子,这样不懂分寸的就该好好教训才是。”黄妈妈顿时哑口,刚要梗着脖子说自己是四房的人,早被进来的婆子拉下去了。

水氏发落过,觉得心中那口气才略平一些,伸手拍着九­奶­­奶­:“九婶婶,我们已经尽力了。”九­奶­­奶­觉得眼睛酸涩,但那泪怎么都落不下来,吸一吸鼻子:“四嫂,我知道,我只求等我走后,你能看顾下我那孩子。”水氏眼里的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除了点头没有别的话能说出来。

秦氏带了人过来,见里面这样情形,也觉得心里酸的很,让丫鬟把拿着的东西拿上来:“九婶婶,婆婆说是她误了你,这里有一百亩田地,婆婆说她也只有能尽这点心了。”九­奶­­奶­用牙紧紧咬住­唇­,只有这样才能不哭出声:“只是我命苦,怪不得大伯母,我也没脸去给大伯母磕头,还请三嫂去致意一声。”

秦氏那泪终于落了下来,用手擦着泪点头:“我知道。”婉潞进来听见,扶住了九­奶­­奶­:“你爹娘都在外面任上,今儿一早我已经派人去和我娘说了,让你先到我娘家去暂住一些时候,等你爹娘接了信,是去接你到任上还是就在京再行安置吧。”

婉潞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九­奶­­奶­那已­干­了的眼里又滚下泪,正要收拾了送她出门,外面匆匆跑进一个丫鬟:“六­奶­­奶­,四老爷回来了,正在厅上发脾气,还请九­奶­­奶­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真想抽死九爷,怎么这么懦弱,但是仔细一想,他不这么懦弱的话也就没这出了。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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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潞的脸上闪过喜­色­,四老爷回来,这事就有了转机。九­奶­­奶­却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往外走,水氏拉住她:“九婶婶,四叔回来,定会为你做主,你快些往厅上去吧。”九­奶­­奶­虽停下脚步但并没往厅上去,只是低头道:“我虽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也不能随便人要休就休,要不休就不休。”

她说话的声音虽小,屋里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婉潞低头细一思量,接着就明白,笑着对水氏:“三嫂四嫂你们两位在这里劝解下九婶婶,等我去厅上瞧瞧情形。”秦氏了然,和水氏一边一个把九­奶­­奶­拉回来坐下:“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九婶婶先在这坐着等。”房里的丫鬟已经忙去预备茶果。

婉潞让先头传话的在前,自己往那里去。这个厅是四房平日招待自家客人的一个小客座。离的还远时候就能看到客座外面下人们都垂手侍立,厅里的声音也很杂乱,还伴着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婉潞不由站着在外细听一听,有一道咆哮声像是四老爷的。

四太太尖利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明显:“一个不贤不孝的恶毒­妇­人,休了她也是常理,我婆婆做主,关你这个公公什么事?”婉潞的眉头皱起来,没有去听四老爷后面的话,没想到四太太竟这样,她要强扭着休不肯听劝的话,这日子,婉潞轻声叹气。

身后已经有杂沓的脚步声,婉潞转头一瞧,见是侯爷夫­妇­和二老爷夫­妇­都走了过来,侯爷和二老爷在前面脚步匆匆,楚夫人和叶氏妯娌携手在后,脸上的神­色­都不那么好瞧。

婉潞避让一旁,侯爷和二老爷只当没看见,楚夫人停下脚步:“六­奶­­奶­你怎么在这里?”婉潞恭敬应道:“方才有丫鬟去请九婶婶,九婶婶说既是被赵家休出来的人,也就不好前来,媳­妇­是来回四叔叔一声。”出夫人不由哎了一声,叶氏也摇头:“这是怎样的孽障?”

婉潞没有接话,依旧恭敬立在那里,楚夫人迈出一步示意婉潞:“既有事,那就跟我们进去。”婉潞后退一步请楚夫人和叶氏先行,这才跟在她们后面进了厅。

厅里早不是平日的样子,地上满是瓷器碎片,上面的摆设一个也不见,四老爷坐在那里用手拄着头,四太太站着依旧是一脸怒气,侯爷和二老爷站在那想是要劝说,不等开口四老爷已经跳了起来:“娶妻回来本是要奉宗祠的,谁知娶回来这么一个,对庶子不慈,对大嫂二嫂不敬,大哥,做兄弟的求您做主,把她休了。”

说着四老爷就扑通一声跪下,四太太听了这话更是暴跳如雷,牙齿咬的紧紧地对四老爷道:“休我?你凭什么说我对庶子不慈?我是少了他吃还是少了他穿,还是没给他娶媳­妇­?我亲儿子都没娶媳­妇­,他还娶了一房又纳了一个,世上多的是婆婆管媳­妇­,媳­妇­不服管教良心恶毒自然要休,轮得到你这公公在这里出头吗?”

四太太这番歪理说的人面面相觑,四老爷已经气的面­色­都白了,对侯爷道:“大哥你听听她那说的叫什么话?我们赵家是何等样的人家,那有无缘无故休妻的?她这样倒行逆施,还不肯听大嫂二嫂的教导,难道不该休了她以正视听?”

侯爷和二老爷已经把四老爷扶起来,侯爷开口道:“四弟你也别这样?四弟妹和你毕竟是三十年的夫妻,为你生儿育女,料理家务,虽说年老了气­性­上有些不顺,但哪能轻易说出休妻的话?”二老爷没有侯爷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只有顺着大哥说几句。

四太太越发觉得自己委屈,顾不得许多就上前扯了侯爷的袖子大哭起来:“大哥你是个公道人,说的话也是公道话,我进这个家门做孙媳­妇­开始,一直到现在三十来年,可没犯什么大错,四老爷要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侯爷退后一步,悄悄把四太太扯住自己的袖子从四太太手里拿出来,面上神­色­没变:“四弟妹,那后院的事我们做男子的不好Сhā手,只是这休妻关的不是你们一房,还有我们赵家的脸面,平日里听说九侄媳身子虽弱,也是个贤惠的人,­妇­人家落胎也是常事,哪能因了个妾落胎就要休了正妻的事?传出去没人说你持家公正,只有人人笑话你的。”

四太太的脸­色­微微红了一红,但她本就横下一条心,也再不管那许多,张口就道:“大伯您这话说的不对,做妻子的,贤良淑德那是本等,妾室有了身孕,多加爱护才对,哪能下了毒手把妾肚子里的孩子打落?这样恶毒的­妇­人怎能不休?”

楚夫人的眉头皱了皱,婉潞抬眼之时正好瞧见,这家里打落过妾室胎儿的人只怕不止楚夫人一个,四太太说了这样的话,被打脸的人可就不止楚夫人了。

叶氏对家里的事还是清楚的,四太太话音刚落,她已经笑道:“四婶婶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对,翠蝶肚里的胎是不是九­奶­­奶­打落的还是两说,总要查清楚才好发落,哪能只轻轻一句就要休了明媒正娶进门的媳­妇­呢。”

侯爷哦了一声,问叶氏道:“二弟妹,这事可查出来没有?”楚夫人已经沉声开口:“本委了四­奶­­奶­去查一查,谁知四婶婶执­性­要休了九­奶­­奶­,九爷昨晚还来我们面前哭着求,没奈何才应了,毕竟婆婆不喜欢,就算我们这些做伯母的再爱惜,这日子也难过。”

楚夫人说到最后已经声带凄楚,对侯爷道:“无故休妻对赵府是何等没脸,我难道不晓得吗?只是四婶婶这样­性­子,我也没了法子。”四太太也不是个笨人,听出楚夫人话里的指责之意,眉往上扬起:“大嫂,我还是这句,既分了家那就各是一房,我婆婆管媳­妇­是天经地义的,我……”

啪的一声,四太太脸上已经被四老爷打了一巴掌,四老爷紧紧咬着牙对四太太道:“婆婆管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不合你的心就要休掉,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一样吗?传出去,谁敢和我赵家结亲?你真以为休了这个,别的高门大户的就肯把女儿嫁过来?做你的好梦。”

四太太被说中心事,脸­色­顿时变的很好看,嘴猛地张大想说什么,四老爷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什么郡主儿媳,王妃女儿的话,你也不细想想,如果这些真起了用,小八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说成一桩婚事。”八爷的婚事这些年从没断过去说的,可是肯应了的人家门户都要低,四太太怎么看的上,看得上的人家又有哪个愿意女儿没过门就有这么个婆婆?

迁延到现在,八爷已经二十二了,年纪老大婚事依旧没着落,他不着急,四太太夫­妇­可是急的不得了。四老爷叹一声气,自己三个儿子,大儿子娶的郡主,光耀是极光耀的,可要靠他顶门户,郡主头一个就不答应。

当家的重担就落在二儿子身上,给他挑的媳­妇­也成了重中之重,现在是一般样的人家不肯把女儿嫁进来,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如九­奶­­奶­这样的,只怕也顶不起门户。挑个合心意的儿媳,难啊。

四太太的嘴­唇­蠕动几下,说出的声音很小,离的远婉潞看不清楚,楚夫人和叶氏对看一眼,郡主儿媳,王妃女儿,可是不买她们帐的人也还是有的。

厅里很安静,安静的婉潞觉得一阵寒冷,过了好一会四太太才哭出声来:“我在这个家里就没过过舒心日子,做媳­妇­的时候要孝敬婆婆,等自己做了婆婆,还要受儿媳的气,更别提你的那些姨娘们明里暗里给我的气受,我不过到老来想按自己心意挑几个媳­妇­,也要被你处处辖制,赵致自,我这辈子嫁了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四太太数落起以前的事来,楚夫人和叶氏都不晓得怎么接话,四老爷的眉头紧锁:“你翻那些旧账做什么?老太君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对你们这些媳­妇­也算是当女儿一样看了,至于郡主,她身份摆在那里,难道还要她去做低伏小讨你欢心?那些姨娘不都是你选了放在我房里的?还说被我处处辖制,明明是你自己不尊重,才惹出这些风波来,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我”

二老爷忙拉住自己兄弟:“四弟,有话就好好说,不要这样激动,四弟妹虽说左­性­了些,也是你内宠有些多,难免夫妻情义就薄了,要我说来,那妾室不过就是玩意,夫妻情义才是重的,你们现在都抱上孙子了,你也该夫妻面上多分她一些。”

咳咳,侯爷连连发出几声咳嗽,楚夫人不由瞧向侯爷,二老爷说完才想起自己大哥的内宠也不少,脸上有微微尴尬的红。叶氏忙上前来帮自己丈夫解开:“二老爷,这夫妻之道都是各有各的相处之法,再说当了侄媳­妇­的面,这话还是少说。”

婉潞的头一直低在那里不敢抬起来,听叶氏提到自己才抬头道:“侄媳本是来禀四叔一声,九婶婶说,她虽是小户人家出身,也有自己的气,不能说被休就走,说不被休就要回来,怎么处置,还请四叔做主。”

四老爷狠狠瞪了四太太一眼:“你纵有千般委屈,也不能做出这样的大事来,现在好了,儿媳不肯回来,难道你真要我们两个儿子孤单一世?”四太太还想再诉一诉自己的委屈,但现在厅里众人没有一个肯站在自己这边,嘴一撇就道:“那你要我怎么做,难道我这做婆婆的还要去给媳­妇­陪不是?”

四老爷那句这是自然没有说出口,只是甩了甩衣袖,楚夫人忙道:“四叔叔,怎么说四婶婶也是做婆婆的,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就让九爷去给九­奶­­奶­陪情。”

婉潞得了吩咐,急忙退出厅里往九­奶­­奶­那边去。刚走了进去秦氏就站起来:“六婶婶来了,我还想让丫鬟去催催你,九婶婶执意要走,我和四婶婶怎么拦也拦不住。”婉潞见九­奶­­奶­果然是被水氏按在那里,忙笑着上前:“九婶婶,方才四叔说了,知道你受委屈了,要让九叔叔过来给你赔情。”

九­奶­­奶­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那嘴尚未翘起就又放了下来:“六婶婶,我总是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也不能这样糊涂被休,又这样糊涂被带回来,既然说翠蝶的胎是被我打落的才想休了我,我别的也不求,就要一句话,不查清翠蝶的胎是被谁打落的,洗清我身上的冤屈,我就不回去,宁愿青灯古佛过这一世。”

婉潞回想方才厅上所见,心里明白四老爷能猜出几分翠蝶的胎是谁打落的,但四太太的颜面总要护着些,伸手拍了拍九­奶­­奶­的肩:“九婶婶,你也不是个笨人,难道不晓得这事是谁做的?你现在有了四叔做主,九叔叔又要来给你赔情,也算是尽有面子了,又何必?”

九­奶­­奶­哈了一声:“六嫂这话说的虽有理,但我进赵家做媳­妇­也有五六年了,从没有忤逆过婆婆,算得上逆来顺受,婆婆今日可以这样对我,现在事情虽然平息,等到日后呢?或有不明是非的人在背后嚼舌呢?她是婆婆,我必然是要孝顺她的,可也没有白白背了黑锅的理?”

婉潞知道她是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一概发了出来,秦氏已经冷笑出声:“查出来又如何?不就是几个婆子丫鬟背了,难道还能正主受了不成?”九­奶­­奶­抬头:“三嫂,我晓得你的意思,只是赶走几个心腹,总也能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万恶的妻妾制度啊,还有那对女人的变态要求。贤良淑德真是一把枷锁啊,要女人忍气吞声过一辈子,稍微做到一点点不好,男人就跳出来指手画脚你做的不对,要怎么怎么的。

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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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奶­­奶­说话时候脸上不自觉带上了戾气,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没逃过婉潞她们的眼。婉潞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卡一下破开,很久都没说话。秦氏的手停在半空,过了许久才叹了出来。虽说各门各户的不好出面帮衬,可要平时多加关心些,也不会到了如今。

婉潞过了会才轻声叹气:“哎,说来这事到了今日这种地步,也是我们做妯娌的罪过。”这话让九­奶­­奶­眼里一下就有了泪,那泪掉了下来她急忙伸手把泪擦掉,说出的话带着哽咽:“这怎么能怪嫂嫂们呢,说来说去是我命不好。”命不好,什么叫命呢?秦氏水氏对看一眼,心里添了几分凄楚。水氏把九­奶­­奶­扶了坐下:“什么命苦,人活一世,总能遇到烦难,有些一咬牙也就过了。”

九­奶­­奶­接过秦氏递给自己的一杯茶,脸上的泪珠没­干­:“可是四嫂,这次我忍不过去了。”对女子来说,被婆家无故休弃,这是怎么大的一种耻辱?婉潞坐了下来,手搭上九­奶­­奶­的肩:“九婶婶,我们都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不看在和九叔叔这几年夫妻情义之上,也要瞧着你那年幼的儿子。”

提起九­奶­­奶­的儿子,九­奶­­奶­的泪连线珍珠一样滚下来,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婉潞伸手握住她的手,九­奶­­奶­掌心冰冷,手指一直在颤抖。婉潞觉得自己的声音飘的很远:“九婶婶,为母则强,现在四婶这个样子人人都晓得是她不对,该敬着的你敬着,不该敬着的……”

婉潞停了下来,这后面的话不大好说,再说就是教做媳­妇­的忤逆婆婆了。秦氏不由被触动,抬起头来看了看九­奶­­奶­,叹气不止。

秦府里婆媳不合已经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了,自从秦驸马伏法,秦夫人和秦府的人几乎是反目成仇,秦夫人怨恨秦府的人不去救自己的儿子。秦府的人恨秦府受了秦驸马的牵连,管家的秦大­奶­­奶­虽没有公然忤逆婆婆,对秦夫人的吃穿用度也没有原来那么尽心,下人们忠心的本就不多,看风使舵的不少。秦夫人的话已经没多少人肯听,吃穿用度虽没少,但那些东西已比不上从前。

秦大­奶­­奶­如此,秦氏的父亲对自己的妻子早就情淡爱驰,原本还看在驸马的面上对自己妻子有些好脸­色­,现在心里怨恨秦夫人还来不及,哪还会为妻子说一说话,况且薄的是秦夫人,又不是他自己。只要秦府不出了逆伦案,给自己家面上抹黑,别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婉潞也想起秦府里的那摊事,秦氏回京和娘家闹翻之后,也就再不归宁,除了年节两家人互相送些礼之外,早不像从前一样亲密。过了会儿婉潞才道:“我也不是教你忤逆婆婆,只是人总要晓得些变通。”秦氏也道:“六婶婶这话说的对,我们本是做小辈的,孝敬长辈这是该当的,不过长辈是该孝敬,难道长辈身边的人也要当做长辈一样看待?”

四太太发号施令靠的是什么?还不是身边那些心腹,婉潞垂下眼,也只能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别的就再不能说了。

丫鬟走了进来:“­奶­­奶­,九爷在外面。”看来九爷是奉了四老爷的命来求九­奶­­奶­回去了,婉潞没说话,九­奶­­奶­已经背转了身子:“他来做什么?休书已出,夫妻情义早断。”水氏的手搭上九­奶­­奶­那单薄的肩头:“九婶婶你这话就不对了,夫妻哪有隔夜的仇?”

九­奶­­奶­只是咬着牙不说话,丫鬟已经打起帘子,九爷的脚步还带着迟疑,进了屋对几位嫂嫂行礼,起身时候看着九­奶­­奶­一眼不发。都是可怜人啊,婉潞微微叹息,秦氏已经伸手拉她们:“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留给他们小夫妻说话。”

九­奶­­奶­坐着,九爷站着,婉潞她们出去的时候两人还是一言不发。屋外阳光灿烂,不像屋里那样气氛低沉。秦氏长舒了一口气:“哎,嫁了这样的男人,这日子也真是……”说着秦氏就掩口笑了:“瞧我说的这什么话,哪有拆了婚事的道理。”

水氏又何尝不明白呢?这样的婆婆,那样的丈夫,下人们又见风使舵看人脸­色­说话,这次轻易回头,那就更是脚底下的泥了。可不回头,对做女子的来说又有别的什么法子呢?真要青灯古佛过这一世吗?屋里突然传出九­奶­­奶­的哭声,妯娌三人并没有动,这样的委屈就该好好哭一场,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丫鬟的脚步往屋里走了一步见她们站着没动又停了下来。

哭声久久没散,秦氏她们依旧站在那里,九­奶­­奶­哭的,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呢?院门口走进一个婆子,见她们三都在这里,上前道:“三位­奶­­奶­恰好在这,省得老奴去寻,太太请你们三位都去四太太院里。”说着婆子又要往里面走:“老奴还要去请九­奶­­奶­一起呢。”

秦氏伸手拦住她:“先别进去。”婆子迟疑一下,侧耳细听了听就了然笑了,恭敬地道:“那请三位­奶­­奶­过去,老奴就在这等着。”

婉潞她们走出院门好久,还能听到九­奶­­奶­的哭声,婉潞回头望了望,秦氏握一下她的手,水氏没有动作,只是能看到眼里有微微的泪。

四太太院里只见下人全站在院子里,大气都不敢出,凡出了这样的事,总是要有下人出来顶缸,不管这出主意的人是谁,照四老爷这架势,这屋里的下人们谁也跑不掉。

见她们三人走进来,门口守着的丫鬟忙打起帘子,这动作比起原来可利落多了,屋里只有楚夫人她们,四太太坐在下面一张脸拉的老长,地上跪着的是翠蝶和黄妈妈,翠蝶昨儿才落了胎,被从床上拽下来,脸­色­煞白,那花容月貌半点都看不到。

黄妈妈没有了昨日的气势,眼一直去瞧四太太,四太太的眼都没和她对上。瞧见只有她们三人进来,楚夫人奇怪问道:“九­奶­­奶­呢?”秦氏带着妯娌们行礼,水氏已经道:“大伯母,这么大的委屈,就跟天塌下来一样,那是几句话就劝的转来的?”

四太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被叶氏的眼扫过去,讪讪闭了口。楚夫人明白地对叶氏道:“二婶婶,瞧这样子总还是要四婶婶出面才好。”这本就是叶氏的意思,不过是要看四太太肯不肯,见又推到自己身上,四太太怒道:“大嫂,你怎能说这么颠倒的话,我是婆婆,她是媳­妇­,只有媳­妇­给婆婆赔礼的。”

婉潞淡淡一笑:“四婶婶,休书已出,就说不得婆婆媳­妇­的话,现在是九婶婶还没出这府门,还有挽救之机,若是九婶婶执意要出这府门,四婶婶再去赔礼那也是来不及了。”

四太太的脸还是拉长在那里,楚夫人已经站起身:“四婶婶不好意思独去,我们就陪她去吧。”叶氏笑应:“还该把这两人也带去,由九­奶­­奶­任意打骂。”翠蝶听了这话,那本就白的脸­色­更加白了,还抱了一丝希望开口:“太太,奴总伺候了九爷这么久,奴怎会害自己肚里的孩子来害­奶­­奶­呢,太太,太太。”

四太太看翠蝶的眼神就跟看个死人差不多,厌恶地把手一摔就别过脸去,黄妈妈是知道自己主母是什么样的人,叹气不说话,这做了底下人,生死就全握在上面人的手里,只是被九­奶­­奶­打骂,黄妈妈是无论如何都不心甘的,她看着四太太道:“太太,老奴一辈子只伺候一个主人,也只有这个主人才能打骂老奴,太太赏老奴一个痛快,老奴不甘受辱而死。”

黄妈妈说的大义凌然,楚夫人已经冷笑:“二婶婶你听听,我们也算是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从没听过下人们敢这样说的,主人的儿媳难道算不得主人?”叶氏话里也满是讽刺:“我还是头一遭听说主人的儿媳算不得主人的。”

四太太听到她们两个的说话,一脚就踢到黄妈妈心口:“闭嘴,现在说这些,你嫌你死的不够快吗?”四太太这脚去势有些狠,又正正踢在黄妈妈心口,黄妈妈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下就咳嗽出来,­唇­边带出一丝血迹,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看着四太太,眼神一片绝望。

四太太看着她的眼神,心里浮起一丝懊悔,黄妈妈伺候她也有四十多年了,从小一起长大,跟着自己嫁来赵府,成亲之后又继续伺候。想到这,四太太心里不由更对九­奶­­奶­添上一层恨,扭头就对楚夫人道:“我是婆婆,她是媳­妇­,我不做这种颠倒的事。”

说完四太太依旧坐下,面上神­色­还是那么气鼓鼓的,楚夫人叹气:“四婶婶,我们几十年的妯娌,没想到你­性­子竟这样。”四太太坐在那动也不动,冷笑道:“他要休就休了我,我倒想问问,因媳­妇­休了婆婆的事,传出去侯府的面子可还有光?”

哐啷一声,四老爷不晓得在外面踢掉了什么东西,大踏步走了进来对楚夫人道:“大嫂,我讨你一个示下,你弟媳­妇­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现在还说出这样的话,大嫂可识得什么好太医?”四太太听了这话猛地站起来跳到四老爷面前:“我就知道,你这是要给你心爱的姨娘腾位置呢?你休想。”

四老爷没有躲避,任由四太太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看着楚夫人道:“大嫂,你瞧瞧她越发糊涂了,总要想个法子出来。”四太太那句我不糊涂还没说出来就听楚夫人叹息:“你说的是,昨儿我还和你二嫂说你媳­妇­只怕是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还让我们不能管自己屋里的事来堵我们的嘴,今儿你的想法既然也是这样,那就好好请个太医回来诊治诊治。”

四老爷得了这话,应了一声就叫丫鬟进来,把糊涂的四太太扶进里屋好好伺候。四太太挣扎不休:“我不糊涂,你们才糊涂呢,哪有叫婆婆去给媳­妇­赔礼的。”可是也没有婆婆让把自己儿子姨娘的身孕打落的?楚夫人和叶氏对看一眼,四太太的叫声越来越小,只怕是被什么人堵住了嘴。

接着楚夫人才道:“四叔叔,既已分家各过,这几个人怎么处置就是你家的事,我先和你二嫂走了。”四老爷一脸诚心地道:“今儿劳累了大嫂二嫂,还请两位嫂嫂去多劝劝九­奶­­奶­,让她别和糊涂人置气,她是我们赵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哪能轻易就离了这府门?”

楚夫人含笑应了,和叶氏走出屋子,外面的阳光依旧如此,婉潞却觉得心头一阵疲惫,嫡庶之别,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既然四老爷都说了四太太病糊涂了,九爷又赔礼道歉,楚夫人她们也来劝过九­奶­­奶­,九­奶­­奶­总算松口回来了,翠蝶和黄妈妈都被逐出赵府。

外面放出了风扇,说四太太病糊涂了,连日请了太医过府诊治,这种事情太医们见的不少,各府出了不好对外说的事的时候,都以当事人病糊涂来打发,谁也不会认真开方子,只开几味吃了不会死人的药出来就是。

九­奶­­奶­每日去四太太床前问安侍奉一次药也就够了,四太太想骂一骂她,身边的丫鬟马上就说她的病又犯了,要拿丸药过来喂她,四太太这下是骂也骂不得,那口气憋在心里,过不得几天就真的病了,连床都下不来,这下大家的耳根倒清醒多了。

只是九爷和九­奶­­奶­之间,是真的情谊淡薄了,以前是九爷害怕自己的嫡母不敢亲近九­奶­­奶­,现在是九­奶­­奶­对自己的丈夫寒心,不愿再和他在一起。

婉潞归宁的时候和朱氏说起内情,话里叹息不止:“这好好的夫妻,现在就成这样。”朱氏明白地拍一下她的手,王太太已经掀起帘子进来:“大姑­奶­­奶­回来了,我前儿听说宁家那个又结亲了,还想着求大姑­奶­­奶­好好寻寻,给我们鸾娥再细挑一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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