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爷立了大功?婉潞微微一愣就笑了:“这是好事,你做弟弟的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赵思贤的眉头微微一蹙才道:“婉潞,三哥是我兄长,现时又立了大功,若我依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去继承侯位?”婉潞轻叹了一声,摇头道:“思贤,你怎么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呢?”
赵思贤的嘴巴微微张开,就算现在把世子位让给有了大功的赵三爷,别人的议论也是一样的。赵思贤把手放下,有些颓然地把身子往后一靠。婉潞握住丈夫的手,什么都没说。
赵思贤过了许久才道:“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让了又如何呢?不平白地让三哥又遭人议论?”婉潞抬起头,眼睛看着丈夫,话语里带着叹息:“当日,若我不为孩子们想,从了婆婆的安排,是不是你就要好受些?”
赵思贤愣住,双手捧住妻子的脸:“婉潞,你怎能这样想我?难道我是那种自己得了好处就把骂名推到别人身上的人吗?你我是夫妻,自然是同进同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夫妻同心,同进同退。婉潞伸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双妙在外道:“六爷六奶奶,已经到了。”
帘子掀开,赵思贤扶着婉潞的一支胳膊下车,婉潞刚站到地上就抬头伸手给他理一理衣服。旁边响起笑声:“哎呀呀,难怪都说六叔六婶婶是最恩爱的,就和少年夫妻一样。”
婉潞成亲已经十多年,少年夫妻恩爱是常事,可随着时光流逝,女子生儿育女、料理家务,男子做官行事。到了中年时候,未免个个都要做了庄重神色,少年时的恩爱到那时就化成了别的。
婉潞看着说话的秦氏,她穿了出门的衣衫,身后带着从人,婉潞福了下去:“三嫂这是要出门?”秦氏的眉毛扬起,脸上有了几许喜悦:“我今儿下午回了趟娘家,刚回来准备进去就见你的马车过来,这才等在这一起进去,哪晓得差点晃花我的眼。”
婉潞听她又提,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赵思贤已上来给秦氏行礼,秦氏能打趣婉潞,但不好打趣赵思贤,只是挥手道:“六叔叔请起,请先进去罢,我和六婶婶正好一起往婆婆那里去。”秦氏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赵思贤强自镇定地道:“三嫂既这样吩咐,小弟就先进去了。”
说完还瞧了婉潞一眼,这才往里面去,秦氏伸手握了婉潞的手,和她一起进去。自从去年秦氏和秦家几乎闹翻,秦氏除了让人按时送节礼过去,就再没归宁过。
秦家也曾派人来接过这位姑奶奶,可秦氏脾气就是这样,连大年初二都是在赵府陪着楚夫人招呼赵家归宁的人。今日秦氏怎么会回娘家?婉潞笑着道:“秦府也没送过来帖子,说近日有喜事,怎么三嫂就回去了?”
秦氏冷笑一声,婉潞想着该是和赵三爷传来立了大功有关系,秦氏这冷笑更让婉潞肯定了,她既不想说婉潞也就没有再问,两妯娌还是并肩走着。快要到楚夫人上房时候秦氏才道:“为让我回去竟然装病,也不怕咒到自己。”
秦氏母亲早亡,能让她急忙回去的也就她父亲了,婉潞伸手握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慰。秦氏被这个动作弄的鼻子一酸,这里正好是个拐角,从人们离的还远,她的声音很小,那痛苦像是从齿缝里发出来一样:“儿子做的错事为什么要叫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帮着添补?”
长廊之上自有美人靠,婉潞把秦氏扶了坐下,递给她帕子。秦氏没接,只是仰着脸,婉潞知道她是不想让眼里的泪流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的话在此时此地已经全都徒劳。
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想是从人们都跟了上来,秦氏才接过帕子用帕子擦一擦脸,起身道:“这没娘的女儿苦,六婶婶,我真是羡慕你。”婉潞握紧她的手:“三嫂说什么话,三嫂为人豁达,小事从不放在心上,和你一比倒显得我心胸狭窄,我更羡慕你。”
从人们已经走近前,秦氏面上重又露出笑容:“能惦记小事,那是你有人疼,我啊,再惦记着小事也没人疼,又何必记得那些让自己难受呢?”秦府那样的人家,继母对继子女们大面上都错不了,服侍的人、衣食这些都会照顾的周全。
可做女儿的总是有些小事小处要有人照顾,没了娘,这些又有谁来管呢?从人们已经走了上来,看见婉潞她们站在这里,双妙先笑了:“三奶奶您走的真快,奴婢们还怕赶不上来,到时别人说起就该笑话奴婢们还不如主母们了。”
秦氏除了眼微微有些红肿,和平时看起来并无二般,听了双妙这话就笑了:“人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六婶婶性子恬淡,做事有条有理,你们自然也跟着她了,哪像我做事风风火火,常有那做不到的时候。”
秦氏说话历来爽利,下人们是久知的,有婆子听了就笑:“果真三奶奶是个爽快人,奴婢们是自叹不如了。”说说笑笑中,两妯娌进到楚夫人房里给她问安。
楚夫人已经知道赵三爷立了大功的消息,正在那和万姨娘说,万姨娘没口子地在那里夸楚夫人有福气,见了婉潞她们进来万姨娘夸的更响亮些:“要不说太太有福气呢,不提那两位爷,光面前的两位奶奶,合京城谁不夸两位奶奶比亲女儿还孝顺?”
万姨娘这几年早就明白自己的荣华安稳系在谁的身上,像四房生了九爷的梅姨娘,先在四太太手下过了那么几年,等四太太病了,梅姨娘也早已色衰,眼巴巴瞧着四老爷宠幸那些比自己年纪小的姨娘,九爷又懦弱,不敢为生母说话,九奶奶当家后梅姨娘也就只有吃穿用度不缺了,想再吃些好的、穿些好的那就不行了。
哪像万姨娘这里,思敏孝顺,常给生母稍些东西,楚夫人也常赏些戴不着的首饰衣衫,婉潞这个当家奶奶对这几位老姨娘也一直有些招抚,万姨娘手头比年少时候还要活动的多,她既想通了,就对楚夫人更殷勤些,年少时候那种争风吃醋想往上的心此时早消散了。
楚夫人听了赞,只是笑了笑,问了婉潞秦氏几句话就觉精力不济。万姨娘已经拿着美人拳过来给她捶着:“太太可要歇息了?”楚夫人嗯了一声,秦氏和婉潞忙上前帮着把她扶进去,岚云带着丫鬟伺候解衣,楚夫人在镜中看见婉潞,对她转头道:“六奶奶,方才得了信,你三伯在边关立了功,只怕过些时候就有封赏下来,等给公公除了服,咱们家就连开三天酒席庆贺。”
老侯爷的服就在下个月初九除,之前婉潞已经寻好僧人来做道场,周围亲友也通传过了。听到楚夫人吩咐,婉潞应是时候又笑道:“算起来,除了祖公公的服,正好又是殿试放榜,又遇到三伯这喜事,只怕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喜事呢。”
楚夫人心念一动,只怕婉潞去问过鸾娥的意思了,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你八叔叔真是有福气。”婉潞笑而不答,服侍好了楚夫人和秦氏告了退出来。
秦氏刚要问个究竟她房里丫鬟就上来说璧姐儿等了秦氏一天,嚷着要她回来才肯睡,秦氏心疼这个小女儿,匆匆和丫鬟去了。
婉潞也觉得困乏,自回自己院子,刚走出数步就看见灯光一闪,仔细瞧去见有个婆子在那里探头,春燕不由喝道:“谁在那呢?见了奶奶也不近前?”
那灯光又闪了一下,婆子走上前,双妙用灯笼照了照,那婆子已经跪了下去:“六奶奶,小的是八爷遣来的,见奶奶忙碌不敢惊扰。”婉潞打了个哈欠才道:“知道了,你就回去对八叔叔说,明儿就是殿试之期,要好好地考,不然就娶不到媳妇。”
婆子听不懂婉潞这话,春燕她们也不懂,但春燕还是道:“奶奶都叫你去了,你就原话对八爷说就是。”婆子这才恍然大悟,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拿起灯笼走了。
八爷听了这婆子传的婉潞的话,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还是乖乖去赴了殿试。殿试才出来回了赵府等不及回去换衣衫就让小厮快些把婉潞请出来,急的小厮在背后嚷道:“我的爷,您也要先换了衣衫,再请六奶奶出来,不然这样子怎好见人?”
八爷听他说的有理,这才换了衣衫又喝了杯茶坐在前面等婉潞出来,虽是四月的天气,八爷也急的一头的汗,手里拿把描金纸扇在那扇。
等了许久才听到脚步响,八爷还当婉潞出来,把扇子一收就要起身:“六嫂请了。”响起的是秦氏的声音:“八叔叔你考试用功太过了吧?”
八爷抬头见面前站着笑吟吟的是秦氏,急忙用扇子打一打头:“原来是三嫂。”秦氏径自到上面坐下,丫鬟端上茶,秦氏笑着道:“有什么事快些说,你三嫂不得闲,要在那里叠纸钱,剥果子装围碟,这才请我过来一趟。”
八爷面上的失望是怎么都遮不住的,坐在下首椅子上,用手搓着膝盖:“小弟要请教六嫂些话,六嫂既不得闲,小弟也就再等些时候。”秦氏把茶碗放下,摊开一支手算起来:“你这话说的对,不过你想,初九要办祖公公的除服,等办了这个,就该给你办中了的酒席,还连你三哥的封赏一起庆贺,总要忙个几日。办完这个,二伯他们又要搬出去,你六嫂总要过去帮忙,忙完这个,就到五月,眼看着就过节,自然要办过节的事。这样一算,你六嫂要到了五月底才能歇一歇,你就等那时候再来吧。”
算完秦氏就起身:“我也要走了,总不能看你六嫂一个人忙。”听到自己要等一个多月,八爷急的额头全是汗:“好三嫂,就求您把六嫂请出来吧?”秦氏故意摇头:“八叔叔,你没听说吗?不得闲。”
八爷顿时语塞,秦氏转一转手上的戒指:“这样吧,你有什么话要请教你六嫂的,就由我代传吧?”八爷一张脸涨的通红,我我说了几次都没说出来。
秦氏本就是故意作弄他的,见他这样就大笑出来:“就你这样,怎么娶媳妇?”八爷听到娶媳妇这三个,眼一下就亮了,秦氏收起脸上的戏谑:“人家姑娘说了,要找一个不纳妾,有担当的男儿,你能当的起吗?”
八爷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秦氏摆手:“你先不要忙着点头,现在说的简单,等事情真的做起来就难了,天下多少誓言不纳妾的男子,到后来总是要添个红袖,说不让妻子背不贤的骂名。”
八爷呼吸几次,看着秦氏:“三嫂,小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妻子是我要娶的,她好她坏都跟我有关系,若任由外面的人对她议论纷纷,我做丈夫的却不出头一语,那样算得上什么样的男儿?”
秦氏暗暗点头,果然这八爷吃过亏就和原来不一样,她后退一步:“这话你对我说没用,八叔叔,要娶八婶婶,总要派媒人。”八爷支吾一下,看见秦氏笑吟吟望着自己,心中的喜悦是说不出的,比知道自己会试得中还要欢喜几分。
他猛地往外跑,秦氏也不叫住他,等八爷跑出两步才想起什么,回头对秦氏拱手:“多谢三嫂。”秦氏摆手:“谢什么,我只要到时候讨杯喜酒喝就好。”
讨杯喜酒喝?话说的简单,但真要办就麻烦多了,除服也就几天,索性等除了服再派媒人去,到时这层层叠叠的喜事加起来,那就更是喜上加喜。
楚夫人房里依旧欢声笑语,归宁的女儿们都在这里,未免就要提到八爷的婚事,楚夫人刚想说要和王家定亲,思聪就开口了:“大伯母,我这里有个人,也算配得上八哥,正想讨您个示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特想给这章起名叫喜盈门……
贴份正文在作者有话说里,大家互相理解,谢谢。
168、求亲
这话让房里都静了下来,知情的觉得怎么会这样,不知情的思君已经开口说话:“八妹妹的眼光一向都好,给八哥寻的一定是那上好的人。”楚夫人的眉头皱了皱,如果真是思聪这边有个上好的人?
婉潞和秦氏面上也露出诧异神色,秦氏刚要开口就听见思君的话,把话又咽了下去。思聪看着楚夫人:“这个人是王爷的远房表妹,去年没了爹娘来投靠的,王爷一直想给她寻门好亲事,选了这么一年都没选上合适的,这次八哥会试中了,王爷和我说了几次,让我过来说说。”
王爷的远房表妹?在场中人都没说话,只是在思忖,思君本在吃着一块点心,听到这话差点被点心噎着,这动作被婉潞瞧见,这表妹到底是什么样人?楚夫人眉头皱的更紧:“我这几年在守孝也没出门,还不知道王府来了个远房表妹,既是王府亲戚,你们又相处过,那自然是配得上的,不过你八哥的性子你也知道,从小就有主见,这事还是你去和他说。”
虽说做了王妃,身份尊贵,又当了几年王府的家,但思聪嫁进戚王府先被戚王郡主拿捏住,戚王对她的恩爱也就那样,只要那些侍妾不做出什么过格举动也就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起同为王妃的思敏,思聪总觉得底气不足,听了楚夫人这话思聪只是低头道:“伯母说的是,只是这终身大事总要长辈们做主,这里肯了,那边再和八哥说也要好些。”
楚夫人叹一口气刚想再和思聪说几句,就听见传来环佩声,接着是思梅笑吟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瑾姐儿。见思梅进来,除楚夫人外都站起相迎。思梅一手伸出让她们都坐下,另一手已经收到腰腹处给楚夫人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楚夫人见了长女,暂且把思聪的事搁下,伸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怎么你来也没个人通传?”思梅虽已做了外婆,可女儿见了娘总是小的,话里带上几分娇嗔:“女儿想着今儿事情肯定多,这又是自己娘家,迎来迎去的不也麻烦,这才没让他们通传,不过路上遇到瑾侄女,是她送我进来的。”
说着思梅抬头对婉潞笑了:“也不是我做姑母的夸自己的侄女,瑾侄女这样的,还真是少见。”这夸赞让瑾姐儿微微脸红,房里的人都笑了,笑过了思梅才问道:“方才我进来时候八妹妹在说些什么?”
思聪迟疑一下,楚夫人已经说了:“方才你八妹妹说,王爷有个远房表妹住在王府,王爷的意思想和你八弟做门亲。”思梅眉一挑,思聪不由脸红低头。思梅心里叹了不知多少口气,脸上才又笑着道:“住在王府的戚王表妹,是不是就是柳氏?”
思聪听思梅一口说破,已经有些坐不住,抬起头看着思梅:“大姐姐,我晓得是我不好,可王爷的脾气,我又……”思聪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让房里的人都心里打着旋,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问话。
这里还有孩子,有些话思梅也不好说出来,楚夫人明白了几分,那柳氏只怕身份有些尴尬,更甚者说不定还和戚王有什么首尾。楚夫人想到这不由有些怒气出来,这又能怪谁?还不是怪当年四太太执意要和戚王府结亲,才让今日戚王敢提出这样要求。
见思聪那低头不语的样又有些心疼,丈夫不给她撑腰,自己又是个温柔性子,纵有了身份还不是要被揉捏?婉潞轻咳一声笑着道:“婆婆和大姐姐定有许多话说,媳妇们先出去外面瞧瞧可还少些什么,况且再过些时候也该有客人来了。”
婉潞一说,别人也就纷纷站起,思慧还想坐在那听一听,思君捏她一把,思慧也就急忙起身,众人行礼退出,刚走出去就见丫鬟婆子也被遣了出来。
思君叹了口气:“哎,原先还羡慕八妹妹得嫁王府,那是怎样的荣耀,今儿见了这情形,才晓得她心里苦。”婉潞没有说话,思慧已经问了出来:“六姐姐,那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是戚王的表妹,嫁给八哥也不算配不上?”
思君正打算说话,看见旁边的瑾姐儿又把话咽下,瑾姐儿是聪明人,晓得这样的话自己是不能听的,微微屈膝:“娘,女儿回房拿针线给姑母们看。”婉潞拍拍她的脑袋:“你啊,就知道成天显摆你的针线,去吧。”瑾姐儿嘻嘻一笑,阳光下看着笑容更加灿烂,又行一礼就离去。
思君不由感慨:“真是岁月催人老,三嫂嫁进来的时候我还没瑾姐儿大呢,现在连六嫂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思慧拉一下她的袖子:“六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思君见这里都是赵府的媳妇女儿才道:“说柳氏是戚王表妹,倒不如说是他情妹妹。”
情妹妹三个字一出口,个个都面面相觑,秦氏不由怒道:“这戚王未免也太欺人了,哪有这样的人还要往外嫁的?”思君坐了下来,那话里叹息更重:“三嫂你不晓得,这柳氏本就是守了望门寡的,她口口声声只要嫁个人做大,那肯在王府里低头?戚王宠了她,自然是百般答应,这一年也在京里挑了几个人家,只是那有名声的,未免嫌她名声不好,那没名声肯娶她的人家,柳氏又嫌人家根底薄,谁知这主意竟打到侯府里来。”
思慧听的瞪目结舌:“那柳氏若嫁不出去又不愿做侧妃,那八妹妹她?”婉潞也想到这曾,思聪在这些上面就是个软柿子,没有半点四太太的强悍,再说戚王再荒唐身份也是尊贵的,自己心里就先怯了,难怪别人就敢这样揉。
秦氏啪一下打在桌子上:“不要脸的娼|妇,做了这样的事还想仗了王爷的势嫁到高门大户,我呸。”婉潞轻轻拍一下秦氏的背:“三嫂你也不要太着急,八妹妹又不是没有娘家,生了嫡子又是受过册封的王妃,柳氏也多有顾忌的,不然她也不会想着往外嫁了。”
思君点头:“六嫂说的是,我听那几个和我来往的奶奶们说过,柳氏先前不是没有存了做王妃的心,可是戚王怎么肯答应?要做个侧妃在八妹妹手底下受气她又不肯,这才要往外嫁,嫁又要嫁的好,故意给八妹妹瞧好。”
这无耻的女人,婉潞的唇紧紧抿住,旁边响起一个悠悠的声音:“哎,我本觉得我的命算苦,没想到八妹妹比我命还苦。”说话的自然是很少发声的思敏,看着她依然恬淡的脸,婉潞笑一笑:“五妹夫虽说耳根软了点,可对你还有几分情谊,那些妾室也不敢踩了你的头。”
几分情谊,也就只有这几分情谊了,思敏习惯性低头,风吹着她的裙角,露出她里面月白色的鞋帮。婉潞把心里的郁闷使劲咽下,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是笑容:“好了,大姐姐既来了,这事就有她做主,柳氏的事大家心里知道就好,毕竟只是传言,没人亲眼见到。”
虽然这传言多半为真,特别是戚王又是有名的色中饿鬼,众人也都笑了,今儿是喜日子,该高兴才是。走过来一个婆子:“原来奶奶姑奶奶们都在这里,太太已经往厅上去了,请奶奶姑奶奶们赶紧过去呢。”既然楚夫人已经出来,那就证明这事有了定夺。
难道真要为了思聪让八爷娶柳氏,先不说八爷愿不愿意,侯府也丢不起这个脸,戚王还能为了柳氏把思聪休了不成?不说思聪毫无过错,另立王妃需要皇帝下诏,皇帝也不会答应他这样荒唐的请求。
众人心里筹划一番,觉得心都放松了些,思君才笑着说:“也不知道未来八嫂嫂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总要赶紧定亲,省得有人惦记着。”秦氏想说出来,就被婉潞拉了一把袖子,这事还没遣过媒人,自然不好多说。
说笑着往厅上去,这是侯府三年来头一次摆酒请客唱戏,赵大爷娶媳妇嫁女儿都是在别宅办的,潘氏的葬礼那毕竟是丧事,比不得喜事热闹。
一路行来都摆的花簇簇的,下人们身上的衣服也要鲜明些,楚夫人已经坐在厅里,两位王妃一边一个陪着。仔细瞧去,思聪脸上虽上了脂粉,那眼皮还是有点肿,思梅神色如常。叶氏带着儿媳女儿们也赶了过来,就等着门上有人传帖子进来,好各自出去迎客。
不一会门上纷纷来报,各家侯门公府的主人主母都来了,按了各自亲疏,依次迎了出去,宽敞的厅里不一会就坐满了人,大家说说笑笑,也有人问起四太太,不过就用她病着不好出门这话打发。
四太太儿子这么大的喜事,也没有见到她,这样更坐实了她病势沉重的事情,有人已经关心地道:“从来都有冲喜之俗,要不贵府就给八爷娶门亲事好冲冲喜?”她这病是好不了的,楚夫人怎能说出这心里话,只是含糊答应。
很多人都爱做媒,有人听了这话就笑:“说起这个,我有个表侄女,今年十七还没定亲,不晓得能不能攀上贵府?”思梅已经在旁边笑着开口:“八弟的婚事,早就有了主意,不过前几年事情多,又没有功名,怕人家不肯,现在既中了,正要派人去说亲。”
思梅一开口说话,那些想做媒的顿时闭了口,附和着道:“大登科后小登科,贵府八爷真是有福气。”说笑一阵,酒席早已齐备,婉潞请各位夫人宽了大衣服,各自按座位入席。
外面传进来戏单,坐首席的几位谦逊一番点了戏,把戏单传了出去,台上敲了声锣,戏就开场。
台上唱着戏,台下各位夫人们互相交谈,也没几个人把心放在戏上。许久没有应酬过,婉潞应酬一时就觉得有些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坐到旁边一个圆墩上歇息,双妙忙唤个小丫鬟过来给她捶腿。
台上唱的热闹,婉潞已经渐渐朦胧,突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婉潞睁开眼,见台上的戏也停了,戏子们各自扮着在那里看,这又是怎么了?婉潞往首席看去,楚夫人也一脸讶异,婉潞忙唤过春燕让她寻人外面瞧瞧。
过不了多时春燕就走上前,满脸的笑意:“太太,这是喜事,方才在外面吃酒时候,来了许多八爷的同年,说起八爷的亲事,八爷称虽已登科,不敢去求亲,结果几个新进士一撺掇,就让八爷现时就登门求亲,好双喜临门。”
楚夫人听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些孩子,婚姻大事总要父母之命,哪有自己就去的。”春燕又笑了:“太太您说的是,四老爷想也喝多了几杯,说这事他做主,准了,一屋子新进士现在簇拥着八爷去求亲呢。”
春燕话音刚落,鸦雀无声地厅里也响起恭喜声:“这事也是少见,几十个新进士齐齐簇拥着去求亲,我们从生下来还没见过呢?”楚夫人虽然知道但还故意道:“这去的是哪家?”
春燕声音放大一些:“自然是平状元的妻妹了。”今日宁太太和宁大奶奶也来做贺客,听到八爷要求娶的是鸾娥,本笑着的宁太太和宁大奶奶都止住了笑,王太太站起身:“既往我家去,各位我就少陪了。”旁边人笑的合不拢嘴:“王太太您得了好女婿,自然不能放跑。”
婉潞心里十分欢喜,秦氏已经对戏台上的戏子喊道:“这是喜事,可要好好唱起来。”戏子们齐齐磕头讨过赏,丝竹声中又重新唱起,满厅里比方才还热闹几分,人人都在说恭喜,个个都在赞鸾娥,宁太太和宁大奶奶婆媳不晓得这时该做什么,难道要留在这里听人揶揄?坐不了一会就告辞逃席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狗血,鄙视自己一下。女人自己不强大的话,再高的地位,再好的家世也不过就像浮萍啊,为思聪叹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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