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菀君毕竟才五岁,说到最后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出,是今日午后在宫里散步时,听两个小宦官说起的。
刘弗陵见她说不清楚,便也不再追问,反而笑着哄着她去吃饭,又一直陪着到她到安然睡去。刘弗陵才阴沉着脸,抽身来到椒房殿正殿上。
晡时的事情自然早有人汇报到了余长御这儿,从晡时到戌时,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足够余长御命人查清楚上官菀君这一天的行程及她身旁伺候之人的排班。
余长御向走进来的昭帝倾身一拜,回禀道:“娘娘午时在内殿睡下,当时身边伺候的人是暮云暮雨,这两人俱是随娘娘进宫的上官家家人。据她二人说,娘娘睡到午时三刻醒来后,便要出去玩耍。她二人便带着娘娘在椒房殿四周玩了一会儿,这有同行的四名侍卫可以作证。后来,行到昭阳殿前,娘娘见那里的装饰有趣便走了进去。结果有个长舌的宦官正在跟人炫耀自己的宫外见闻,就提及了那件事。”
“那人已审问过了。”廉姜走上前,接口道,“那人原是太官里负责采买之事的,知道的宫外事情多,素来嘴碎。今日,说是喝多了,就在昭阳殿跟一个相好的宫女吹嘘。他也没料到娘娘会闯进去。”
刘弗陵听完之后,表现得非常平静,他转头对余长御说道:“长御,午时你去中央官署的事,是意外吗?”
余长御眼皮一跳,忙回道:“回陛下,那是意外。余生很确定。”
刘弗陵听罢点了点头,面色沉重地转身离开了椒房殿。余长御略有些担忧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星空之下,刘弗陵拒绝了车驾和肩舆,缓步从椒房殿回到了前殿。坐在温室殿之内,看着灯花闪烁,刘弗陵心中一阵气闷。
“仲陵,宫外是怎么说太子的事情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朕?”他斜眼看向一旁低着头的金赏,语气不善地问道。
金赏从刚才开始就在斟酌若皇帝问起,该如何回话。他立刻上前应道:“陛下,臣知那不过是愚夫愚妇的谣言。谣言止于智者。陛下和大将军都非那等蠢人,赏自然也不必做那长舌之妇。”
刘弗陵撇了撇嘴,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摆了摆手,烦闷地说道:“你退下吧。”
金赏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离开温室殿后,他略一犹豫,却还是招手叫来一个亲信的期门郎,吩咐道:“你去中央官署承明庐告诉大将军,就说,谣言之事陛下已知之。”
“是。”
看着亲信的身影消失在殿廊的尽头,金赏略有些惆怅地靠在廊柱上,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对不起,敏儿。虽然你被他的女儿害死了。可是,我却还是不能对他落井下石。对不起。”
未央宫.承明庐
霍光得了消息后,略微皱了皱眉头,便挥手勒令来人退下。他闭目思索了一会儿,便招人来吩咐道:“明日,把那假太子遣送出宫,先在北阙甲第的小宅子里安置起来。”
……
椒房殿发生的事情,温室殿内皇帝的反应,很快就传到了左将军上官桀耳中。上官桀用并拢的食指与中指轻叩着竹案,思索着。
以皇帝的聪明应该不难明白这谣言背后的寓意。霍光明明身在承明庐却没有亲往温室殿解释,是为了避嫌吧。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不去解释,他不去解释,慢慢的隔阂就会产生。一旦君归君,臣归臣,就不信霍光还能比我上官桀高明到哪里去。
上官桀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计划成功的快感让他振奋不已。
“父亲,这是荇君亲手做的甜羹,您尝尝吧。”霍荇君领着婢女梓儿走进上官桀的房内,微笑着说道。
上官桀一下惊醒过来,他抬头冲霍荇君一笑,说道:“怎么亲自动手?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
“我不放心他们。”霍荇君摇了摇头,她俯身把碗和调羹放到竹案上,“您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为了身体着想,得多注意啊。”
上官桀笑着接过碗,说道:“只是忽然倒了胃口罢了。没什么的。”
霍荇君看到上官桀开始吃东西,顿觉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亲自来果然是对的。她笑着对上官桀说道:“父亲,我爹昨天派人来说,已经为我办好了通籍未央宫的手续,所以我想明日进宫去探望菀君。爹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啊,你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那孩子了,是该去见一见。”上官桀笑得和蔼可亲,说道,“明儿我让人给你备好车马。你路上小心便是。”
“是。父亲您慢慢用。”霍荇君鞠躬道:“荇君先退下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吧。”上官桀点了点头,含笑目送她们主仆离开。霍荇君一离开,上官桀立刻把手上的碗放下,揉了揉太阳|茓。
霍荇君的确是个很好的媳妇,谦和有礼,敬奉公婆,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霍家女儿而盛气凌人。从这方面来说,霍光将她教育得极好。在自己的原配夫人去逝之后,霍荇君很快接过了管家大权,将整个上官家摆弄得井井有条,并且细心地把他这个公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一度让上官桀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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