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这样的无微不至却让他有些头疼。这阖府上下都被霍光的女儿管得紧紧的,他想联络人竟都有些不方便。
“真是作茧自缚。”上官桀自嘲地笑了笑,思虑了一番后,他起身走到一旁,翻出一卷竹简,拿到自己的案上。他将书简铺展开来,用小刀割去串联竹简的韦编,将其中的部分竹简取出,又一一窜连好,再把这部分卷起。
上官桀这才出声将一直守在外面的心腹上官朗唤了进来。
“阿朗,你把这个送到京兆尹隽不疑大人的书案上去。悄悄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隽不疑本人。明白吗?”上官桀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被人发现了,那你就不用再回上官家了。”
“是,属下明白。”上官朗双手接过书简,毕恭毕敬地转身离开。
当晚,京兆尹隽不疑在自己家的书案上发现了一小卷书简,内容很简单,是节选自《春秋谷梁传》的部分内容,关于春秋时卫国世子出奔的那部分内容。
“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昏暗不明的油灯光芒下,隽不疑如中梦魇般反复诵读着书简上的文字,仿佛看到了一个新天地。
……
张昌看着眼前这把北阙围得满满当当的人群,直觉得头晕眼花。啥时候,长安人都喜欢聚拢到北阙来看热闹了。
“奇怪了。都聚在这儿想干什么呢?”张昌正撇嘴想着,就见宫内有一驾装饰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出。
驾车的正是霍光的专属马车夫霍全,他看到北阙外的人山人海也是一愣。正犹豫是不是应该掉转马头回去,车内之人就已经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问道:“怎么停了?”
他这一探头,人群就立刻骚动了起来。
“看,是卫太子!”
“没错,就是他。那张脸我记得的。”
“哇,这么说,太子果然回来做皇帝了。”
这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让张昌有些心惊肉跳。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怎么去报告的长官还不回来呢?偏偏又赶上这个不知真假的卫太子出宫。
张延年见此情形,便成马车上走了下来。马车此时恰好停在北阙下,他没走几步就跨出了未央宫,来到了距离围观群众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
霍全心头一凛,想出手拦下他,又怕太着行迹,反而伤了自家大将军的声誉,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张延年看到这黑压压的人群,也是背冒冷汗。但是,想到昨晚那人传来的信息,说让他今日趁机在北阙外收揽人心,传播仁义,如此大事可成。他只得不断地深呼吸为自己鼓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吾乃先武帝太子刘据!”张延年对着人群高声喊道,“昔年吾为奸人所惑,妄动兵戈,连累长安百姓。九年来,心中深感不安。而今,在此向所有死难者叩首谢罪!”
张延年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引得人群不胜唏嘘。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血夜,于是,热泪盈眶者有之,目眦欲裂者有之,无动于衷者有之,围而观之者有之。
正待张延年因这唏嘘声而大受鼓舞,准备再接再厉时,却有几位京兆尹的差役忽然拨开人群,走到张延年身边将他拷住手脚。
“无礼!”张延年心中虽然慌乱,但是面上却是气势不坠,“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太子据!”
霍全一看自家大将军勒令护送的人被铐,正打算上前,却被人一把搭住了肩头,他转过头来,见是霍光正阴着脸看着眼前这场景。
京兆尹隽不疑亦冷着脸尾随差役们而来,他冷着脸,说道:“还不把这个罪人拿下!”
“我乃先帝太子,何罪之有?”张延年脸色一变,立刻高声喊冤。
“卫太子得罪先帝,若亡不即死,今归来自诣,仍是罪人。汝若是太子,归来自然是要先下狱。汝若不是太子,假冒贵人更是罪加一等。如此,本官先拘了你,又何错之有?”隽不疑淡淡地说道。
隽不疑此言一出,无论是张延年还是旁观众人都无语相对,一时竟无人出手阻拦他带着张延年离开。
霍光紧皱着眉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结束,不发一言。
注:通籍,“籍”是二尺长的竹片,上写姓名,年龄,身份等,挂在宫门外,以备出入时查对。“通籍”谓记名于门籍,可以进出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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