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椒房殿内
“奭皇子,不要躲了。快出来吧。”一个如猫叫般的女声弱弱地在殿内响起,空了半年的椒房殿静寂无声,只有四面墙壁响彻着回音,反而更让人心生畏惧。
布帘后没有,香炉后面没有,大鼎里面也没有。搜了几个刘奭经常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人,宫女明茹开始急了。
“奭皇子,明茹害怕了。你不害怕吗?快出来啊。”
“奭皇子,我们快回去吧。陛下一会儿下朝了找到你,会着急的。”
“雪儿公主看不到你,也会哭的哦。”
明茹在椒房殿里各个可能藏身的角落重复着上面几句话。只是刘奭今天的逆反心理似乎特别强,这些平时行之有效的召唤借口,竟没能把他唤出来。
事实上,刘奭现在根本就没听到自己最喜欢最信任的贴身宫女喊的那些话,他正撒着小短腿,在椒房殿底下的地道里跑得欢呢。
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回忆道路和壮胆上。
前面应该是往左。拿小石子在墙壁上做了一个标记,刘奭举着和自己身材不成比例的火把,继续向前。
就是这里,再往前一段就可以到外面了。看到熟悉的标记,刘奭两眼发光,差点高兴得把手上的火把丢出去。
未央宫里,明茹已经把整个大殿都走了一边,许久过去了,殿内还是静悄悄的,只有明茹一个人的回音在响着。
这下,明茹是真的怕了。她顾不得被惩罚的可能,叫了个看住椒房殿,连忙小跑着去宣室殿找皇帝的近侍明德。
明德一听也急了。谁都知道皇后去世后,她所留下的一子一女就成了皇帝最宝贝的。皇帝亲自关照他们的饮食起居,甚至在政务繁忙的时候,会命人把皇子和公主带到前殿后面的宫室照顾。连女子不得踏足前殿的祖训都给直接无视了。
现在,皇子刘奭居然失踪了!这还得了。
“你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寸步不离殿下的吗?”
“对不起。”明茹哽咽着说话,“殿下说,要跟我玩游戏。他躲
起来,让我找。我想,有人守着殿门,他总不会跑出去,就答应了。因为殿下这几天都很不开心,我想陪他玩,逗他开心。”
“好了好了。不要提了。”明德着急上火,也没心思听她解释,“我去回禀陛下,你就自求多福吧。”
明德附在刘病已细语了几句,听说儿子在椒房殿里失踪了,刘病已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刘病已转头看了看一旁那张俊俏的脸,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现在有点事要先走了。这里就先拜托秺侯,朕回来再与你细说。”
“是。”金赏也不问原由,起身半躬着,送皇帝离开。
皇帝去后,金赏看着手上的书简,发了一会儿呆。他被皇帝点中成为侍中已经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皇帝待他可说是推心置腹,亲厚非常。很多事情也都会参考他的意见去做,连当年与他一起长大的昭帝都不见得会如此信任他。
金赏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三个月里皇帝的进步神速,对于朝政对于人心对于权谋,他都在以令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进步着。皇帝身上那种蓄势待发的狠厉感,令金赏十分不安,仿佛是狮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后,在慢慢磨砺着自己的爪子,等待着猎物松懈的那一瞬间,一爪划开它致命处的动脉,置其于死地。
只是,皇帝的敌人是谁呢?他曾经以为皇帝是对权臣霍氏不满。可是,观察皇帝与霍光的相处,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妥。如果说,皇帝是把自己对霍光的敌意隐藏起来,那么,这隐藏的背后只怕孕育的是对霍氏来说更凶猛的风暴吧。可是,皇帝有这个心机吗?
金赏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的思考。至少,皇帝的学习潜力表明了他的聪慧与明辨,不至于是个昏君。他没必要替霍家想太多,如果霍家遭难,那只说明是自招的。
……
刘病已回了椒房殿,让人大搜了一番,还是没能找到刘奭。他皱眉屏退了左右,独自走到一条密道前,打开密道,发现入口处的火把果然少了一只。他便知道自己那宝贝儿子,怕是进了密道。一路顺着小脚印寻去,最后发现他竟然已经出了宫。
这一下,可吃惊非小。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在长安城里乱逛的话,出事的几率可是不小。长安的治安也远没到夜不闭户的程度,万一叫什么拐子拐了……
刘病已汗湿脊背,他慌忙退出密道,命令椒房殿内外的宫人全都封口不准提皇子失踪之事。又命人把刘奭如今的启蒙师傅萧望之叫来。
“奭儿这两日上课,可有什么异乎寻常的表现?”刘病已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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