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霍山大哥,你年纪最长,你觉得呢?”二女婿邓广汉问乐平侯霍山。
霍山也是唉声叹气,说道:“霍家秉权二十余年,陛下要收回也是正常的。其实大家也不必太过恐慌。我们霍氏有拥立之功,陛下虽然收了我们的权,可赏赐却也没有停,想必也是安抚我们。”
“是啊。爹爹去逝前,也吩咐我们,不可贪恋权势。最好能主动放手。而今陛下有心收权,姐夫和兄长们何不顺势退让呢。”霍禹虽然年轻,但是作为霍光唯一的儿子,在这种家族内部的议事会议上也颇有话语权。
霍禹此言一出,他的几位姐夫均是面有难色。他们当初娶霍氏女正是为了一逞凌云志。而今竟然要他们退,正当壮年,对权力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要他们退,哪有这般容易。
“禹弟所言虽然有理。可若我们就这么退了,只怕今后有些人会以为霍氏可欺。这般软弱反而连累了泰山大人生前的赫赫威名啊。”五女婿范明友忙出来说话。
“是啊。便是退也得缓缓来才是。若任由陛下施为,那就不是我们霍氏明理识趣主动退让,而是陛下强行夺权了。”四女婿赵平也是附和。
众人一番对谈下来,却也没人能拿个主意该如何应对。毕竟原先霍光是个一言九鼎的性子,家族中的大事都有他一言而决。二十年来,其余人都已经养成了附和跟随的习惯。
正纷扰的时候,霍显忽然带着几个女儿闯了进来。
“都要大难临头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闲话。”霍显心急火燎地闯进来喊道。
“岳母大人!”“母亲!”“老夫人!”的称呼此起彼伏,众人对霍显的焦急都是一头雾水。
霍显刚从宫中探望霍成君回来。她见女儿脸色不好,心情郁结,便刨根究底询问。霍成君本就心里压力极大,被母亲死缠着追问,不免把心中的责怪与怨恨说了出来。她一面哭泣一面责怪母亲,为何当初要对许皇后下毒手,累得她如今无论如何都没法取得皇帝的原谅。
霍显得知此事后,心中的惊涛骇浪自是不提。她满以为当年之事神不知鬼不觉,全没想到皇帝早已知悉一切。霍显知道,杀妻之仇不共戴天。皇帝与许皇后夫妻情深,只怕对这件事不会等闲视之。想到皇帝这些年来的隐忍,她不禁越来越害怕,脑海中不断想象着自己会被如何报复。
这么一想,她连未央宫都不敢待了,带了几个女儿,叫嚷着回家。坐上马车后,霍显在极端的恐惧中拿定了主意。皇帝既然要杀她报仇,那她就先下手为强。
于是,一到家,她就闯到议事厅,问几个女婿和霍云霍山。
“皇帝既然要夺我们霍家的权,那我们反了他便是。”霍显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狠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其他人虽然烦恼权力的失去,可毕竟这么多年都被灌输着忠君爱国思想,根本没有人想到造反一条。况且,一旦造反失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没有退到悬崖边上,谁又会想到那里去呢。
“岳母大人慎言!”范明友第一个反应过来,忙高声喝止,“陛下要夺权。我们退下做一富家翁便是。”
“只怕,你们要做富家翁也不可得。”霍显冷笑一声,十分光棍地把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时,轮到霍家众人白了脸。有了这个原由在,皇帝这一步步的进逼,都变作了报仇的前兆。若霍氏不反击,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岳母大人,你这是害了全族人的性命啊。你怎可如此胆大妄为!”赵平愤怒了。他实在不能理解,霍显怎么会有如此的胆量,杀害当朝皇后。难道她做事之前,没有考虑过事发之后的下场吗?
“现在说这些话都迟了。”霍显这时倒很是决绝果断,“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与其责怪我,你们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沉默在大厅里蔓延,所有人都红着眼睛,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高速运转。
“时也,命也!”许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嘶哑着喉咙说了这句话。
……
地节三年九月,大司马霍禹谋反。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霍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度辽将军范明友、长信少府邓广汉、中郎将任胜、骑都尉赵平、长安男子冯殷等谋为大逆。显前又使女侍医淳于衍进药杀共哀后,谋毒太子,欲危宗庙。逆乱不道,咸伏其辜。诸为霍氏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
十月,皇后霍氏被废,移居昭台冷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最后一章,陌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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