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傲的一声长笑,寒玉道:“除了他我又能找谁?”
稳的如一座山,沉的像层培,燕云飞在这时刻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定力,他始终冷静的令人觉得恐怖,虽然此刻已方实力大增,但他知道,双方如果真动上手,将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他并不乐于那种场面的发生,最好由他自己把这事情全摆平。
燕云飞淡淡地道:“寒玉,你有眼力……”寒玉长吸口气,道:“咱们两个把事情了结吧?”
点点头,燕云飞嗯了一声道:“我候着呢——”寒玉凝重的道:“一声定输赢,如果我寒玉败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再也不谈项七的事情,假使我侥幸胜个一招半式,你兄弟项七,就必须交给我们小磨岭处置——”嗯,燕云飞道:“公道。”
寒玉斜服了雪无痕一眼,道:“请老雪做个见证……”雪无痕连忙道:“两位,最好是点到为止……”寒玉嘿嘿地道:“交手相搏,拼命是必然的事,我们不是切磋武功,是为了那股仇那个恨动手,燕朋友,别客气,尽管下手,寒玉如果接不下,那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磊落的话语还真有股君子之风,燕云飞欣赏的就是这种人物,现今江湖上世风日下,这种人物已不多见,若非双方采敌对立场,燕云飞还真愿意交交这个朋友。
射日剑如一道银弧般的拔了出来,在空中颤闪出条条冷艳,寒玉更不待慢,也是一柄如幽月般的冷剑,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并不急于立刻抢先出手——小磨岭的兄弟,项七和老沙全屏住了呼吸,已被这两大剑手所摆出的架势所震慑——雪无痕凝重的紧盯着两个人——燕云飞一笑道:“其玉请—一”寒玉大声道:“好”那个“好”字也不过是在舌尖上溜了一转,一片冷光随着抖出的剑势而向前泻落,这真是行家的手笔,仅在半招一式中,已显具功力。
那一式攻的正是燕云飞的前胸,站在四处的人并没看出这一剑威力何在,雪无痕和燕云飞可知道此剑的杀着是何等凌厉,它可以点更可以制,还可以劈,不论对方从何种角度出手,它都能专攻死处,寒玉果非普通之辈,一出手就露了相当的功力。
燕云飞点头道:“好剑法!”
人随剑转,一个大跨步,甩出的衣袂在抖动,人剑已连成一气,仰身投身,射日剑已斜攻而上。
这种不避硬上的剑法,除了要有极度的经验和手法外,还要有过人的胆识,寒玉哪有不晓得厉害的道理,抽剑转身,两个人的出招愈来愈快速——两道人影在半空翻腾着——双方都是剑道高手,出手之快,炫人耳目。
雪无痕脸色凝重,揣摸着两方面的剑法优劣,他是个玩剑的大行家,任何人的剑法只要落进他的眼里,他必能窥出一点端倪,可是这两个人的剑法令他迷惑了,许多地方连他都猜测不透——蓦然间——两人长剑在半空中一绞,发出一阵冷光,在嗡嗡的剑吟声中,两个人身子倏地一分——寒玉的脸色苍白,拄剑于地,微微透着喘息。
燕云飞面上含笑,凝立地上,仿佛没发生任何事。
在风吟声中,寒玉的胸前有阵冷风袭入,他已感觉出那一点如指孔大小裂缝中,足以令一个剑客平躺在那里,寒五神色肃默的一拱手——燕云飞连忙道:“什么都别说……”那是顾忌寒玉的面子,他毕竟是小磨岭当家的——寒玉苦笑道:“谢谢——”这条血铮铮的汉子确实有着磊落不同的个性,他虽然落败了,并不掩饰自己的下风,一回头,向站在林子里的那帮子老兄弟,一挥手,道:“兄弟,我败了……”朗朗的话声,一直传出了老远——站在远处的小磨岭那班子老兄弟并没感觉出当家的败在哪里,他们认为双方顶多落个平平……杨尚云一呆道:“当家的……”寒玉一摆手,道:“我们要感激燕当家的手下留了情……”燕云飞连哼道:“哪里?我并没有占到便宜……”寒玉一摇头,大声道:“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我要向燕当家的保证,小磨岭和项七项爷的事,从今夜起完全一笔勾销,再也不会向项七讨公道了。”
一抱拳,燕云飞道:“我感激……”
他猛地一回头,向项七一施眼色,又继续道:“项七,还不谢谢寒当家的……”项七真是条汉子,主子一撂下话,他立刻上前,道:“寒当家的,小弟项七向小磨岭兄弟赔罪,老实说,项七也有不是之处,你寒当家的大量,看在我们当家的份,原谅小老弟吧。”
江湖上争的是一口气,维系的是个面子,项七上道,讲出的话海派,够义气,几句话,小磨岭的面子十足,也能给对方下台,大伙那股子仇杀之气顿时烟消云散……寒玉拱手道:“我要谢谢燕老兄……”一怔,燕云飞一怔道:“谢我作甚?”
寒玉长吸口气,道:“明眼里不耍诈不玩假,肚子里你知我知,刚才那一剑,燕朋友有足够的机会让我躺下,而你却临时故意收了手,这份情我不能忘……”长吸口气,燕云飞大笑道:“寒兄,我燕云飞敬重的是条汉子,佩服的是真正的英雄,你不但功力高强,做人尤其光明磊落,这种朋友在江湖上已不多见,我不能伤也不敢伤……”一呆,寒五道:“你要和我做朋友……”燕云飞拉着寒玉的手大声道:“我何止要和你做朋友,我还要跟你拜兄弟,你,老雪,项七和老沙都是我的好兄弟……”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站在一边的杨尚云身上,又继续道:“还有这位杨兄弟,他更是条汉子,从我们对阵开始,他一直在关心寒兄的安危,我敬重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汉子……”愣了,人整个都愣在那里了,杨尚云从没想到名传江湖的燕云飞居然那么瞧得起自己,人家不但没把自己当下人看,还跟自己称兄道弟,这份情他有点担当不起,这份义更使他惶恐,他在小磨岭只不过是寒玉的护卫,从来不敢想能和当家的及燕云飞能平起平坐,如今,燕云飞那么瞧得起他,他感动的眼里溢盈着一层泪水……雪无痕大拇指一竖,道:“好,燕兄,有魄力……”寒玉已向杨尚云瞪眼,道:“还不谢谢燕兄弟——”杨尚云大声道:“谢谢,谢谢,只要姓杨的有一口气在,必不忘燕当家的提携之恩,我感激—一”拍拍杨尚云的肩头,燕云飞劝道:“都是自家兄弟,那么客气干啥……”雪无痕道:“寒玉,这里是你的地头,是你的堂口,小磨岭高这里不过是七八里路,你总不能让兄弟们在这里喝西北风,挨风霜吹袭,何不请我们去你的窑口坐坐……”一挥手,寒玉道:“应该,应该,兄弟,咱们走……”一抱拳,杨尚云已大步行出,道:“当家的,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你们随后就来……”他真热心,交待完了领着兄弟兴奋的跑了,他—一小杨总算扬眉吐气了,能交上这样的朋友,杨尚云是烧了高香是结了善缘,他高兴的快昏了头……苍鹰第十章第十章七八里路,微风中,月夜下,对这群热血的汉子来说那还不是眨眼之间就到了,经过紧张的对峙,历尽疯狂的搏斗,每个人的精神都松懈了下来,大伙兄弟边走边聊,而项七和小磨岭的兄弟也在冰释前嫌的情形下互相敬重起来……草丛里有股子血腥味,也有着凌乱的足印,虽是晨光未透,黑幕犹存,那股子不寻常的气氛依然笼罩着整个小磨岭上。
寒玉的脸忽然一凝,道:“这是怎么回事……”一种快速的直接反应立刻袭进每个人的心头,远处,站在山头上的杨尚云已悲怆的呼道:“当家的,咱们的堂口给人挑了……”寒玉脸上沉落的有如一潭秋水,双目冷煞的凝视着各处,每个可供他起疑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丝毫,他要从诸班的蛛丝马迹中追查出惹事的源头……他终于开了口,道:“燕兄,小磨岭出了点事,恕兄弟不便招待了,我必须上山看个究竟,看看是何方神圣有这个胆,乘我兄弟不在的时候挑了我的老窝……”燕云飞呵呵地道:“兄弟,我也想见识见识……”寒玉摇头道:“兄弟,小磨岭的事不敢劳累兄弟,我怕连累了诸位,况且,小磨岭的事自然由我寒玉来处理……”雪无痕大声道:“寒玉,你不够交情了,兄弟有事自然是兄弟来承当,咱们都是肝胆之交,小磨岭有事,我和燕当家的都不会袖手不管,咱们这趟小磨岭是去定了……”寒玉有些感动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数道人影在话语中向小磨岭头射去,方踏上那个山头,地上已躺着二十几条死去的汉子,杨尚云站在倒毙在地上的汉子身边,眼里已盈满了泪水,他一见寒玉来了,大声泣道:“当家的,这些熊宰了咱们二十八个兄弟……”那可不是小数目,二十几条汉子,全给人放倒了,连他们的老窝也给人家放了把火,烧的全是焦土一片,咬了咬牙,道:“先厚葬他们,咱们再查是何人干的……”杨尚云悲怆的道:“当家的,要报仇呀……”点点头,寒玉道:“会的,谁给我们一剑,我们就给谁一刀,硬碰硬不会含糊给谁,瞧瞧看,是哪方人物…”“是——”杨尚云用袖子一抹眼泪,又奔向别处,燕云飞向那些死者瞄了一眼,仰头沉思一会的道:“老雪,你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雪无痕目光触及那些死者之后,脸色倏地大变,他已检视了这些人的伤处,全是背后挨过一掌,掌狠宛如被人用火烧灼一样,明显而夺目。
他哼声道:“当家的,这仿佛是传闻江湖的铁焰掌……”燕云飞目光陡然一寒,道:“不错,我曾听一位前辈说过,武林中有种掌法,发时如雷,落时似火焰,中者即死,无人幸免,不过要练这种掌法,非拿人来做靶子不可……”雪无痕一震,道:“你说这些人是死在人家的练掌之下……”淡淡淡一笑,燕云飞道:“我不过是略略猜测而已,是不是这么回事,那就要看我们寒兄弟的观察了,有人在这里做了案,不会无得放矢,一定有原因……”寒玉惨声道:“兄弟,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忽然——燕云飞的目光一凝,他已瞄向一个小丘后,寒玉和老雪也惊觉出什么了,三个人移身扑了过去。
小丘后,有一阵童稚般的歌声清脆的响起——寒玉露出一抹苦笑,道:“山上兄弟有几位有了家眷,平常,他们的子女就在这里玩耍,也许是几个孩子……”他们终于踏上那个小丘了,微风徐缓的吹来,远处,已透出了阳光,寒露未褪,尚在草梗上闪闪放光,丘后是一大片平坦的土泥地,此刻,正有两人童子在那里追逐嘻戏,不时响起他们的歌声……老雪苦笑道:“是孩子……”寒玉嗯了一声道:“不知是谁家的小孩……”要知寒玉虽然是小磨岭的总霸子,由于手下有百来个,七位有亲眷住在山上,谁家的孩子他也弄不清楚,望了一眼,立刻缩回身子,此时此景,他哪有心去看稚子们玩耍……老雪淡淡地道:“再看看别处吧。”
那两个孩子尽情着追逐调笑,身旁站着几人都没留意一眼,一边追一边叫,不时还有脏话出口——淡淡一笑,燕云飞不想吓着这两个孩子,道:“兄弟,你不觉得奇怪么?”
一愣,寒玉道:“燕兄,有何不对么?”
长吸口气,燕云飞道:“现在是何时辰,谁家孩子会起得这么早,在这里玩耍,他们家大人难道不管么?”
一震,寒玉和老雪全震住了,对呀,此刻天刚刚亮,山野中的孩子大多是蒙住被子赖在床上,谁会那么早起来在这里玩笑,何况,如果是山上孩子,应会知道山中发生了杀戮之事,哪还会在这里停留戏嬉……双目一冷,寒玉上前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他是这里的主,这两个孩子既然有了问题,他不能不过问,但,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寒玉大声道:“小朋友,你们是哪家的孩子……”他的话声不高不亢,却嘹亮有劲,那两个童子不可能没有听见,此刻对寒玉的叫声不但不理会,恍似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依然追逐不已。
眉头皱了皱,跟随在寒玉身后的杨尚云却不耐烦了,他这时心情恶劣,犹在伤痛之中,自从燕云飞、老雪和寒玉上山之后,他只有跟在后面听差遣的份,这时一见那两个小孩居然不理会当家的话,心里不禁有点气,跃上前去伸手向其中一个童子一拉,道:“我们在问你们话?”
哪知那个孩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道:“滚开——”这一推力道还真大,杨尚云冷不妨的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栽倒地上,杨尚云虽不如寒玉那种身手,可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一身外家功夫在小磨岭还找不出第二个,哪想到会让小孩子给推的几乎趴到地上,他一呆道:“你……”那童子大眼一眨,扮了个鬼脸,道:“羞羞,羞呀,跟我们小孩玩……”前面跑的个子较大,一身蓝布大袄,后面追的是个矮个头的灰衫童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倒像对兄弟,杨尚云刚才就是挨了小的那个一推……燕云飞冷冷地道:“杨兄弟,你还把他们当小孩么?”
前头跑的那个哥哥忽然一顿身子,叫道:“幺弟,这不好玩,光你追我,我追你,追到什么时候才追完,瞧瞧,那个大个子,听说人家是小磨岭的二当家的,我们找他玩玩多好——”最小的那个童子歪了头看看杨尚云,道:“他能挨么?小光哥,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咱们兄弟不过是随便抬抬手,那几个东西就全躺下了……”杨尚云大叫道:“上面那些人是你们杀的……”那个么弟点点头,道:“是呀——”杨尚云眼睛都红了,又问道:“那房子也是你们放火烧的……”幺弟又点点头,道:“能杀人当然也能放火,你这大个子看起来挺精明的,讲起话来倒三转四,问些莫名其妙的话……”杨尚云怒道:“妈的,你们这两个龟儿子小不点,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将来大了还得了,今天,我非捏死你们不可,免的你们再害人……”他一时气昏了头,出口就难听了,然后,他双掌一分,向这两个小孩子抓去,出手可说是快如闪电……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决不会相信这两个稚童有那么快的身法,两人同时一晃身形,居然绕到杨尚云的身后,那个么弟的手掌已扬了起来——掌心中一团红焰,如火炉里吐颤的火苗子——寒玉一颤道:“火焰掌——”燕云飞晃身一移,一拉杨尚云,道:“退——”两个人刚刚跃过来,幺弟的手掌已挥了出去,砰地一声巨响,那一掌落在地上,在焰火中,地上被灼烧了一大片,并击起一个大坑——杨尚云吓的全身冷汗直流,刚才如果不是燕云飞拉他一把,此刻只怕已躺在那里了,他变色道:“他们只不过是个孩子……”淡淡一笑,燕云飞大笑道:“兄弟,你如果把他们当孩子看,你就大错特错了,江湖上有名的杀人童子班虎、班鹤就是这两位了,他们看起来像个小孩子,那颗心可比蛇蝎还狠毒了……”班虎嘿嘿地道:“真过瘾,我兄弟既然能入你这位大行家的法眼,小磨岭上除了寒玉还是个人物外,我不知还有哪号人物识的我兄弟,因为我兄弟已经十余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班鹤嘿嘿地道:“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咱们是奉命杀人,今天一定要取寒玉的狗命,你问问他们,哪个是寒玉,抓过来杀了,回去交待一下就行了……”寒玉气的仰头长笑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班虎冷煞的瞪了寒玉一眼,道:“你,就是寒玉了……”点点头,寒玉冷冷地道:“错不了,在下就是小磨岭当家的霸子,既然你们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杀我兄弟,何不直接找我……”斑虎眉头一皱,道:“你以为我们是玩假的,班家兄弟是拍拍胸脯上山的,如果不带回你的狗头,决不离开小磨岭一步,所以兄弟俩闲来没事,就在这里互相追逐,保证你们自己会找上门来,寒玉,我{I]料的果然没错。”
寒玉愤愤地道:“告诉我,谁叫你们来的……”班鹤嘿嘿地道:“叫你做个明白鬼,话总要撂下来,铁扇宫的白大宫主已召合武林会,谁能拿下寒玉的人头,嘿嘿,那些好处,我就甭说了……”又是个让人头痛的地方,名震江湖的铁扇宫是铁扇夫人一手所创,现在宫主白天雄是个神秘又狠毒的人物,一心想并吞小磨岭这帮子人物,已传话过好几次,要寒玉去铁扇宫一会,寒玉没有理会,想不到白天雄居然邀请班虎班鹤两兄弟前来捣毁小磨岭——寒玉哼地一声道:“姓白的欺人太甚……”班虎冷冷地道:“我们杀人主要是来要你的命,得罪白宫主就是向武林朋友宣战,寒玉,你是自己扭下那颗脑袋还是由我们兄弟动手……”寒玉仰首大笑道:“小朋友,寒玉这颗脑袋本来就不值几文,很想把它双手奉上,可惜,寒玉想这么做,我这里几位兄弟不答应,而恁两位小朋友,我又担心你们没有这个能耐……”班虎一愣,杀人童子在江湖上名声很大,有名的人小鬼大,恁着一身诡秘的功夫,杀人如麻,自信来到小磨岭除了寒玉外,其他人皆不屑一顾,寒玉这一番话,立刻使这两兄弟留意起来,不自觉的瞄了燕云飞和雪无痕一眼,燕云飞面含微笑,温文儒雅,不似极难缠之人,雪无痕虽然冷傲的不带丁点儿暖意,在他们兄弟眼里,也不过是个剑手而已,并没有多大出奇之处,两兄弟互相瞧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班鹤才冷冷地道:“这两位是谁?”
雪无痕冷冷地道:“寒玉的兄弟……”
班鹤闻言大笑道:“既是寒玉的兄弟,那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恁小磨岭这几块料,我兄弟还没放在眼里,寒玉别让你的兄弟枉自送死,还是你自己来吧。”
寒王呼地一声道:“你应该先了解了解他们是谁?”
班鹤嘿嘿地道:“不错,不错,我们兄弟是该了解一下这两位大人物,最好别让我们失望,如果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趟小磨岭就白来了。”
一瞪眼,班鹤仰着头斜脱着燕云飞,道:“你是谁?”
多不客气的口吻,多跋扈的神情。
燕云飞仅仅冷冷一笑,不屑的望着班鹤。
班鹤睹状大怒道:“我问你话啦,朋友——”燕云飞的眉头一皱,冷冷地道:“听见了。”
班鹤怒声道:“听见了怎么不回答?”
燕云飞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谁,人人都要回答你的问话?小朋友,招子放亮点,这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看你们长得像个矮脚虫……”班鹤怒吼道:“妈的,你敢嫌我们矮——”杀人童两兄弟天生矮子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他们,一听燕云飞口吻不善,心里顿时翻涌起一股浓烈的杀机,班鹤性子最冲动,翻脸像翻书一样,一句话合不来,立刻动手杀人,燕云飞犯了他们兄弟的忌,兄弟俩已双双瞅住了燕云飞——寒玉晃身道:“燕兄弟,这事是寒玉引起,由兄弟来……”燕云飞大笑道:“寒玉,别冲动呀,这两个毛小子杀了小磨岭的弟兄不少,待我来给他们点教训再由你来处置——”班虎忽然神色一变,道:“喂,朋友,你说你姓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在这紧要关头上,班虎终于觉出有点不对了,他也是道上的狠角色,反应机智俱超人一等,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雪无痕一轩浓眉,道:“妈的,恁你们这两块料也放在这里逞字号,瞎了眼的龟儿子,连我们燕当家的都不认识……”班鹤哼口道:“燕云飞……”淡淡一笑,燕云飞道:“正是在下……”班虎和班鹤仿佛是踢到铁板一样,噎地往后倒退了半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这样一号人物,燕兄弟在三年前就轰动江湖,手下项七老沙哪个不是顶尖的狠角色,掂掂份量,班虎和班鹤那颗心忽然沉重下来,对付小磨岭寒玉这帮子人,他俩敢拍胸脯,一力承担了下来,但,此刻面对的是江湖上的大霸子,他们就没把握了……班虎嘿嘿地道:“燕朋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点点头,燕云飞道:“我承认——”班虎逮到机会,立刻道:“那好,我兄弟和寒玉的事就不劳燕朋友Сhā手了,如果燕朋友肯给兄弟咱们这个面子,他日必有后报,嘿嘿,燕朋友如不赏兄弟这个脸,那就别怪……”燕云飞面上忽然一冷,望着远处,道:“班虎,瞧瞧那边,二十几条汉子活生生的死在你俩手里,血淋淋的事实,令多少人发指,再看看山上那几栋老屋子,有多少人依赖它生活就寝,而你们,一把火烧个精光,恁这两点,我就不能饶了你俩…”他话音平缓,却令人心中愤怒难熄,寒玉更是激动愤恨,躺下的是他的兄弟,烧了的是他们小磨岭胼手砥足,一点一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杀人童班氏兄弟恁了一股狠劲,毁了他们兄弟,毁了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寒玉的剑霍地抽了出来。
寒玉怒声道:“别说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班虎和班鹤这才惊觉到燕云飞果然不是个普通人物,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每个人的怒火,班鹤的双掌一扬,道:“慢着——”寒玉怒笑道:“临死之前你还想说什么?”
班鹤嘿嘿地道:“寒玉,我们可不是怕你,只是有姓燕的出面,我兄弟不能不给人家一点余地,燕朋友,伸手架梁会惹火烧身,我们不过是铁扇宫的马前小卒,留下我兄弟只会使事情更复杂,如果阁下袖手不管这件事,嘿嘿,往后铁扇宫必将燕朋友当好兄弟——”燕云飞嗯了一声道:“嗯,承小兄弟瞧得起,燕云飞感激了,要我不管这档子买卖也成,二位只要砍下一只手,立刻滚蛋,下次永远别再碰上我……”班鹤怒声道:“你逼人太甚——”杀人童班氏兄弟之所以享誉江湖,除了那身好功夫外,就是出手绝顶狠毒,他俩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要对方致命,决不给对手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班鹤知道已没有机会再等待了,姓燕的撂下话,要剁了自己兄弟的手,他们杀人童给人毁了手,往后还能混么?念头在脑子里那么溜溜一转,火焰掌已挥手劈了出去。
那一掌针对着燕云飞,出手之快,确实够厉。
火红的掌刃有一股灼人的热浪,端是酷厉至极,班鹤是个阴险而狠毒的硬里子角色,这一偷袭是抱着先下手杀一个少一个的心理,所以,他不仅速度快,狠厉处更见威力。
燕云飞的身子一移,道:“这只手杀了不少人,留着有伤天道……”班鹤自信这一掌快的能令人无从防范,燕云飞虽是一方的霸主,恁自己这神快的出手,即使不能毙了燕云飞,至少也能使他深受重创。
掌刃下压,集了全身功力击出,可谓卯足了劲。
“呛——”
嗖声中,谁也没有看见燕云飞怎么拔剑的,只见一片寒光在空际布起,仅是闪晃了一下,班鹤人还在怀疑中,忽然看见自己的右掌齐肘处血淋淋之色,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手掌已飞了出去。
剑快的出奇,锋利的更是吹毛断玉,等班鹤见手掌不见了,才感觉出那么要命的疼痛,大叫一声,抱着右臂,腾跃起来,吼道:“大哥,我的手,我的手呀——”班虎早被这神幻的剑法给震慑住了,从头到尾他看得最清楚,班鹤如何出掌,如何抢攻,采的都是极快的手法,而人家——燕云飞只是拔剑的一个动作而已,就砍了老弟班鹤的手掌,这一惊真是三魂六魄俱散,他狂傲嚣张,毁在他们兄弟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从没见过这么快剑的人,他聪明绝顶,应变最快,叫道:“老弟,快逃……”矮子一肚子拐,此刻班虎只希望自己能有四条腿,跑的愈快愈好,哪里敢面对燕云飞这样的高手,连班鹤也不顾了,拔腿狂奔而逃……寒玉提身跃起,道:“哪里走?”
有个人比他还快,那是雪无痕,他只是白影一晃,早已拦在班虎的面前,一缕剑光迅快的划出——雪无痕冷冷地道:“班虎,乖乖地站好。”
班虎只怕燕云飞不放过他,哪里想到这个白衣汉子也不含糊,只是一晃身形就拦了过来,他怒吼道:“让开。”
他又估计错了,燕云飞难惹,雪无痕又何尝好惹,手中长剑只是那么一颤一抖,班虎的大腿上突然一阵剧痛,扑通一声,人已跪倒地上,雪无痕不屑的道:“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连一剑也挨不起——”那一剑能挨得起的人不多,骨头都碎了,任谁也经不起这沉重的一劈,班虎痛在地上翻滚,叫道:“妈的,我的腿——”他在愤怒之下连着挥出两掌,掌掌都是集聚全身之力,妄想给雪无痕一个重击,雪无痕可没有那么好的性致跟班虎磨菇,剑势突然一翻,横着抽扫而下,哇地悲吼一声,班虎已栽了过去。
鲜血自胸口上喷出来,人已翻了眼珠子——班鹤顾不得自己的手,悲拗的叫道:“大哥,大哥——”班虎颤声道:“那个人是谁?”
雪无痕冷冷地道:“叫我老雪……”
班虎眼珠子睁的圆凸出来,他真没想到眼前站着的人就是有薄情剑客之称的雪无痕,他抖了抖,人已垂下头了,咽了最后一口气……班鹤颤声道:“老雪,我会报仇……”雪无痕上前道:“你再多说一句,小磨岭就由不得你下山了。”
班鹤吼道:“杀了我吧,铁扇宫自会找你…”雪无痕不屑的道:“走着瞧吧,看看谁会找谁……”寒玉缓缓走上前来,指着班鹤道:“现在,你立刻把班虎的尸体给我背回去,告诉姓白的,铁肩宫这笔帐我寒玉会跟他有个了结,二十几条人命通通记在姓白的身上……”班鹤哭道:“我会传达寒当家的交待,不过,我班鹤还会再回来,老雪、燕云飞,这笔帐咱们会再算的……”说完话,果然背起了他老哥的尸体忍着悲痛和忧伤,恶狠狠的瞪了燕云飞一眼,踏步而去。
杀人童班鹤沿着小山路往下溜,溜的真快——蓦然间——山路上传来一声巨雷般的响声,只见一个红袍袈裟的大和尚站在山路当中,杀人童班鹤睹状大叫道:“和尚,你来晚了…”那大和尚吼道:“住嘴,宫主命你来探探虚实,你兄弟却在这里显你们杀人童的威风,现在,你们栽了,把咱们铁扇宫的名声全毁了,宫主命我来处理这件事……”班鹤颤了颤道:“和尚,我兄长已死……”那和尚嘿嘿地道:“他死了,你活着也没多大意思,铁扇宫你也甭回去了,我和尚就替你们送终……”那和尚当真是好功夫,人在那路边站着,突然手里飞出一道光影,嗡然声中,一个大铜钹撞进班鹤的胸前,大开膛似的,班鹤已栽倒地上。
红袍和尚杀了班鹤后,一昂头向山顶上望来,叫道:“寒玉,听着——”寒玉冷笑道:“说吧,我知道你是铁扇宫的四大天王……”那和尚嘿嘿地道:“限你三天之内向我们铁扇宫投降,把杀班氏兄弟的凶手交出来,否则,铁肩宫必踏碎小磨岭……”寒玉冷笑道:“大和尚,何不上来一叙……”那大和尚大笑一声,人已腾空拔起,道:“妈的,你想干我三绝和尚,那你是在做梦了,我和尚还没到出手的时候,等我出手时,你寒玉就是人头落地之时,咱们后会有期——”人似翔翻在半空的大鸟一样,一道红影直跃而去。
寒玉脸色凝重的道:“真想不到三绝和尚也来了。”
一瞪眼,雪无痕道:“三绝和尚,江湖上人称绝子孙、绝朋友、绝人情的三绝和尚,听说此人手段奇酷,连自己的儿都杀了,他是个杀人魔,有强烈的杀人嗜好,看看他杀班鹤的手法就知道,他想杀的人,你别想逃过……”寒王心底一沉道:“我最怕这种人物,无情而毒辣……”燕云飞沉思道:“寒玉,你既惹上铁扇宫,只守住小磨岭这一亩三分地是不行的,三绝和尚已撂下话了,三天内,他在等我们回音……”寒玉一脸愁容的道:“我明白,燕兄,不瞒你说,兄弟虽然在小磨岭自成一块天地,但论实力,小磨岭这班子弟兄还不是铁扇宫的对手,几年来,兄弟只有在这里忍…”燕云飞点头道:“忍也不是办法,祸患终究存在,这就如一个浓疮一样,不把根除掉,早晚会出大问题。”
杨尚云踏上前去,道:“当家的,燕大哥说的对呀。”
寒玉点头道:“我也知道,可是咱们的人手……”燕云飞当机立断,道:“咱们可以先下手,找他最不防备的时候动手,他不是我们三天复音么,我们不要三天,今天就给他点颜色……”寒玉苦笑道:“兄弟,你的好意我明白,铁扇宫在江湖上如一个铜墙铁壁,除了白宫主武功高强之外,还有四大天王,哪个都是超绝人鬟的一方高手,要攻进铁扇宫可不是那么容易,所以……”站在远处的老沙忽然Сhā进嘴来,道:“当家的,我倒有条路子…”一怔,燕云飞道:“什么路子?”
老沙嘿嘿地道:“铁扇宫有位大主事叫田浩,他在铁扇宫里呼风唤雨,很得白天雄宫主的信任,此人精明能干,手下功夫也高,却独独有个缺点——”燕云飞淡淡地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什么话不能说。”
老沙嘿嘿地道:“他很色,最喜欢玩女人——”燕云飞的眉头一皱,道:“人之好色,天性,这跟咱们……”老沙大声道:“咱们先干了他,白天雄凡事都和此人商量,他少了田浩,如同少了一只手,必会设法和咱们谈条件…”寒五心里一动,道:“铁扇宫的行迹本山一向很注意,田浩最喜欢上‘罗香院’玩妓,尤其喜欢新鲜货,是那家妓院的常客,兄弟,要擒田浩,惟有在这里下手。”
点点头,燕云飞笑道:“那就先向田浩下手,最好从田浩嘴里能知道白天雄的落脚处,我们擒贼先擒王,这一仗就有把握了……”寒玉嗯了一声道:“这事由我安排……”燕云飞沉思道:“抓田浩可请杨兄弟和老沙项七去办,我们研究一下铁扇宫的路图,如果我料的不错,抓了田浩之后,一场杀伐就会随着展开——”项七项七咧嘴大笑道:“好呀,姓田的就交给我们……”杨尚云抱拳道:“咱们先去镇上,我还要安排安排,寒当家的,小弟先行一步了……”寒玉没说话,心里可真感激燕云飞,几句话,不但有了计策,还调派了老沙和项七助力……天,已经大亮,一场杀伐序幕由此而起——苍鹰第十一章第十一章镇上。
如果有人不认识李瑶红就没来过七星镇,七星镇沿着七星河而屹立,镇南镇北是南北来往的交通通道,虽然镇面不大,幅员辽阔往南直通小磨岭,依北则是铁扇宫的镇宫之处,所以武林朋友说,七星之名虽不震响,却是两大江湖帮派之地,提起铁扇宫立刻让人联想起铁扇夫人创宫之不易,在短短十年间,铁扇夫人树立起铁扇宫的声威,俗语说,一山难容二虎,有了铁扇宫就不该有小磨岭,寒玉就在铁扇宫的地面上,拉着兄弟在小磨岭称雄立威,日久生嫌,两大地头蛇就为了些许嫌隙而常生磨擦,终于演变至今雨水火不容。
自铁扇夫人隐退之后,白天雄成了铁扇宫的当家主事了,白宫主手下四大天王在江湖上各有势力,名气很大,江湖上只要提起三绝和尚、摄魂铃盖晃、索命指司马敦、风大娘这四位脚跺四海颤的风头人物,立刻会想到是铁扇宫的狠角色。
杀人童班虎班鹤只不过铁肩宫的小角色。
而铁扇宫大主事田洪更是个人物,不但有一身好功夫,尤善出主意,点子特别多,白天雄在道上论斤称两,许多策略都出自田洪之手,田洪在白天雄的支持下,在铁扇宫除了四大天王外,有谁不买田爷的帐?人虽然精明能干,总有些微缺点,田洪也不例外,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田洪只要看上了,不论代价多少,他只要能弄到手,哪怕是付出了生命,也要勾搭上手,七星镇人人知道铁扇宫有个田风流,而七星镇最有名的女人就是李瑶红,她是这里最红的皮条客,任何女人一落在她手里,没有不听她摆布的。
所以来七星镇的人要想玩女人,必先上李瑶红的香院里,由李瑶红安排的女人定是个个香艳,人人风骚,而田洪是李姐的常客,几乎天天都在李姐那里。
傍晚——七星镇已宠罩在一片灯火中,家家都点上了灯,这是晚饭的时刻,七星镇的“宝来居”大酒楼是镇上最负盛名的饭馆之一,宝来居的涮羊锅、银丝卷、葱油饼是拿手的绝活,而陈年烧刀子更是酒中极品,天刚暗,宝来居已是人来人往,许多行旅大多在这里饱餐一顿再找地方打尖,而出入宝来居的客人,以田洪是最常客,几乎天天都来,宝来居为了田爷,特别留了个雅座,在宝来居的阁楼上,最外的座头,一方面这位子清静,二来可观赏整个宝来居的进出人客,视野最敞…今晚,田洪在铁扇宫两个小兄弟陪伴下,又坐上了那里,堂倌连招呼都不用,立刻送上一壶烧刀子,四盘葱花油饼、酱牛肉、一锅涮羊肉,几杯下肚,田洪的脸有点红润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弟兄,轻声的问道:“田爷,晚上……”田洪嘿嘿地道:“还用问,当然是去李姐那里……”那汉子悄声说:“我的爷,宫主不是交待要给班虎班鹤办丧事,这两位兄弟栽在小磨镇,虽然折了咱们铁扇宫的威名,毕竟兄弟一场,爷你不去上个香……”田洪嘿嘿地道:“小角色,挖个坑埋了就行了,还需要费那么多事么?
这兄弟俩人小鬼大,妄想去小磨岭耍威风,也不想想寒玉能在咱们眼底下自成气候,当然也有两把刷子,杀人童自寻死路又怨得了谁?“那汉子又道:“爷说的对,不过寒玉也太狂了,在咱们地面上讨生活也不睁眼瞧瞧谁的地盘,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居然杀起咱们兄弟了,这回宫主是真火了……”嘿嘿,田洪不屑的道:“狂不了多久了,白宫主要剿了寒玉…”人在说话,眼梢子却瞄向楼下,那真是个好位置,楼下进出的人全在眼底下,突然,田洪的眼神直了,他看见坐在楼下最旁边的地方,有个如水样的女人背着他,侧坐在那里,虽然低着头吃着葱花油饼,依旧显现出她那张轮廓鲜明,妩媚动人的样子,而最令田洪觉得眼乱的是这女人旁边的那个四十余岁的汉子,这样的女人,配上这样的汉子,田洪有点不平,他立刻向旁边的汉子,道:“陈贵,给我打听打听这女子的来历……”陈贵一口羊肉还没吞下,他已懂得田爷心里想干什么了,他跟了田洪这么多年,田洪是什么德性,陈贵心里最清楚,他也最乐于干这种拉皮条的事,因为每次事成后,田洪总会赏他五两银子,陈贵乐的应诺一声,赶忙站起来,脸上顿时浮现出那种诡秘的笑意,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消逝,他已看见另一个女人走进宝来居了,那是七星镇的红女人李瑶红,她一身水袖淡黄的长袍,在两个小丫头的陪伴下跨进门来,堂倌立刻笑脸相迎,奉承巴结的领进里面。
李瑶红脸上永远都是那种妩媚又动人的笑容,她并没有随堂倌另选座头,直接走向那位女子的位子,两方人仿佛很熟,招呼一声立刻谈笑风生起来,田洪目睹这一切心里偷笑起来,只要李瑶红熟识的女人,他——田洪就有办法弄到手了,当然,李瑶红的银子是少不了的。
陈贵想下楼,田洪已笑道:“你不用去了,李姐会给我安排……”陈贵心里冷了半截,眼见到手的花花白银从手里溜走了,他心里呕的很,坐下来凶猛的喝了口酒。
李姐真会撩人,风情万种的往上一瞄,勾魂似的一双眸光往田洪有意无意的一扫,田洪心里大乐,立刻向李姐挥挥手。
李姐真是善解人意,点点头,人软酥酥的站了起来,一移莲步,向阁楼行来,铁扇宫大主事的帐她不能不买,她要在七星镇落地生根,田洪这种人她得罪不起,她必须曲意的巴结。
“田爷,吃饭——”
人未到笑语已甜蜜蜜的传了过来,田洪可知道这娘们的厉害,随便玩点小手段,也能耍的男人团团转,尤其是爱好坤道的男人。
田洪嘿嘿地道:“李姐,坐,一块吃…”李瑶红也不客气的一ρi股坐了下来,她世面广眼梢子尖,田洪那点心眼早摸的透透的,道:“田爷,让我李瑶红先猜猜你心里想的……”田洪脸上有点红润,嘿嘿地道:“李姐,不愧是七星镇的大姐头,连小弟想干什么都知道了,我田洪生平就那么点嗜好,我刚才瞧见你旁边那个小娘们,还真不赖,怎么样,替我撮合撮合?只要能把我小兄弟侍候好了,嘿嘿,多少,随你开……”李瑶红最明白男人的心了,眼珠子故意向梯下的少女瞥了一眼,脸上顿时有种为难之色,道:“你说她呀,我的田爷,七星镇有的是娘们,哪个女人,我都有办法弄给田爷,独独这个龙姑娘,不行。”
田洪闻言心里一沉,道:“龙姑娘,大朝口哪个龙燕儿?大姐,龙燕儿的大名我早听过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大姐,说吧,你要多少,田洪只要跟她上了床,价码由你说…”摇摇头,李瑶红可拿捏的正是时候,道:“不是我不帮忙,是不能帮忙……”田洪凉透透的道:“为什么?”
李姐哎地一声道:“人家有汉子啦——”田洪鼻子里哼地一声道:“那又怎么样?我田洪看上的女人有哪个跑出手掌心?
李姐,说吧,如果你有难处,我不勉强你,田洪自己会想办法——“李瑶红苦笑道:“怎么啦,田爷,生气?别气别气,我给你想办法就是了,不过,田爷,咱们五话可说在前头,这个龙燕儿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丈夫是来自北边的胡子,听说还会两下子,如果有了麻烦,别怪我没说清楚……”鼻子里哼地一声,田洪道:“铁扇宫会是怕事的人……”李姐淡淡地道:“那好,你静候佳音吧。”
田洪这才满意的笑了,李姐撂下话,婀娜摇曳的下楼了,田洪望着这个在欢场翻云覆雨的女人,心里还真有点甜甜的,李姐如不年岁稍大,她真是个够味的女人——》》》》》》》》》》》》》》》》》》》》》》老沙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李瑶红已像完成了使命似的走了进来,龙燕儿由项七陪着跟着进来,项七今天冒充龙燕儿的老公,体形壮壮的,一脸的骚胡子,还真像,以田洪那精明的样子,居然没有发现人家在演了一幕戏,项七和龙燕儿只不过在宝来居坐那么一阵子,李瑶红已完成了穿针引线的工作,李姐是个有眼光的女人,她了解田洪的习性,更看透了他的爱好,她知道田洪喜欢哪一类的女人,龙燕儿长的俏,更长的媚,任何男人都会怦然动心,而她却是杨尚云的朋友……为了小磨岭的生存,为了小磨岭的生死一搏,老沙找上了李瑶红,李姐和老沙有过命的交情,当年李姐落泊的时候,老沙曾慨然的伸过援手,为了老沙这忘命的交情,李姐宁可毁了七星镇上的基础,也要帮助小磨岭这一遭,何况,李姐也很清楚,铁扇宫得罪不起,小磨岭也得罪不起,她夹在两大组合的夹缝里,只能取其一,最后她选择了小磨岭,除了寒玉那块牌子硬朗外,更让她敬重的燕云飞也站在小磨岭这边,从老少嘴里,燕云飞几乎是个神,是个传奇性的汉子……杨尚云拉住龙燕儿的手,道:“燕儿,谢谢你肯帮忙……”龙燕儿淡淡地道:“别说这个,尚云大哥的事就是我燕儿的事……”叹了口气,杨尚云黯然的道:“太委屈你了。”
龙燕儿把头一昂,道:“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轰轰烈烈的事,燕儿也向往英雄的色彩,能有机会和这么多前辈英雄共事,也是件愉快的回忆——”杨尚云还想说什么,都被龙燕儿的眼神止住了,两个人似乎有某种默契,互相凝视了一眼都住了口,李姐低头沉思一会,道:“田洪是有名的色中饿鬼,他不会等到明天,也许今晚就会等消息,我们必须准备准备,也许很快就有消息。”
项七嘿嘿地道:“来吧,让他吃不完兜着走——”老沙沉思道:“最好能吊足了他的胃口……”李姐道:“夜长梦多呀,他急我们也急,如果他派人打听龙姑娘的底细,一切就会拆穿,倒不如……”项七一伸懒腰,道:“通知他吧,晚上就让他过过洞房花烛夜的梦……”真如李姐所料,田洪晚上果然派人来听回音了,李姐胸有成竹的叫田洪晚上来圆他邪淫的梦,一切都如李姐所设的计策进行,先设置了一间精雅的房间,刻意的弄的清净淡雅,田洪喝了点酒,穿了一件麻布长衫,身边还是带了那两个手下,李姐早在门口相迎了,李姐笑道:“田爷,真准时呀。”
田洪春风得意的道:“李姐相召,我哪敢不来,否则还有下次么?”
李姐心里暗暗冷笑,忖道:“你还有下次,只怕这次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她脸上依然是那种令人沉迷的笑容,道:“田爷,只要我李姐在七星镇有的混,你田爷的事还不是包在我身上……”她故意斜睨了田洪身后的两个跟班的,满脸不屑的又道:“田爷,怎么啦,上我这里还怕有人吞了你,还带两个护驾的?别了吧,玩女人总不能让他们站在旁边看吧,当心,那位龙姑娘不依……”田洪当然懂李姐的意思,回头挥挥手,道:“你们去宝来居喝酒去,挂我的帐,回头办完事我自会找你们……”那两个汉子识相的很,干笑几声走了,李姐立刻把田洪领进屋里,田洪进屋后,对这地方倒很满意,他嘿嘿地道:“李姐,真有你的,这地方不错。”
李姐嘿嘿地道:“田爷要玩女人,不但要长的俏,生的好,更要讲气氛,我李姐是这方面的专家,最了解你们男人了。”
田洪扫了屋子一眼,道:“我那个上床的女人呢……”李姐格格地道:“你还真猴急……”拍拍手,立刻有个丫鬟陪着龙燕儿踱了进来,李姐拉着龙燕儿的手,走到田洪的面前,道:“田爷,人我可是交给你啦,不过,露水夫妻也是要靠点缘份,成不成全靠你自己啦,我们这位龙姑娘不是普通人,虽然是有那么个汉子,却是地道的处子身……”田洪听了心头一愣,道:“处子,李姐,别开玩笑,她那汉子……”龙燕儿眼珠子一翻,道:“我汉子是个太监……”这一着的确让田洪迷糊了,龙燕儿居然嫁给一个太监,他左思有想也想不通,干笑道:“姑娘我糊涂了……”李姐格格地道:“你还是慢慢地问吧,我得走了。”
那扇门砰地关上了,田洪在灯影下仔细凝视着龙燕儿,心里仿佛有万千小虫在钻动一样,他风流了大半辈子,玩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就是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龙燕儿丽质天生,眼中水汪汪的更见妩媚,田洪嘿嘿地伸手握住了龙燕儿的手,道:“说,姑娘,你汉子怎么会是个太监……”龙燕儿眸中有些红润的道:“田爷,我和我那口子从小订了亲,我汉子从小爱玩棍舞枪,不小心给人砍了那东西,这只怪我命苦,嫁过去也就认了,谁知邻居街坊就叫我那口子太监,所以,所以田洪心头一乐,道:“太好了,我今晚给你开包了……“他立刻毛手毛脚起来,谁知龙燕儿却把他一推,道:“田爷,不是小女子下贱,跟着你不是为银也不是为名,实在想有个前程,你要我的人,可以,不过,我龙燕儿可是头一回跟男人干那种事,好歹你是我头一个男人,我只求你撂句话——”田洪大笑道:“说吧,你要我留什么话?”
龙燕儿羞涩的道:“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田洪一拍胸脯,道:“当然是真心的,我田洪——”龙燕儿似乎不想听他说下去,随手拿起了一只小花碗,从头上缓缓拔下一枝花管,扔给了田洪,道:“古人说结义兄弟献血为盟,夫妻间更要合为一体,你如果是真心的,就弄几滴血,我们喝个血洒,算上祭天拜地,我就永远是你的人了……”田洪一愣,倒没想到这小女人名堂不少,他想这容易,大丈夫流几滴血算什么,拿起管子在自己大拇指头上戳了一下,立刻流出鲜红的血,滴进碗里,龙燕儿看了仰头一笑,道:“好,田爷,你真有心……”田洪得意的一阵大笑,伸手抓过酒壶就倒进一些酒,递给龙燕儿,笑道:“娘子,喝血洒,发毒誓,我都干——”龙燕儿一拍手,道:“田爷,谢啦。”
那个“啦”字在舌尖上也不过是略略打转,突然旁门被踢开了,田洪人还在惊异间,只见屋子三四个人将他团团团在中间,而李姐也在当中。
田洪一愣,道:“李姐,这是怎么回事?”
李姐冷冷地道:“怎么回事?人家汉子找上门来了。”
项七嘿嘿地道:“姓田的,你真大胆,竟敢动我女人的念头……”田洪心底一凉,猛然间了解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宝来居的情景—一闪现在脑际,他这才明白自己中了仙人跳了,毕竟他是铁扇宫的大主事,江湖上那些伎俩他听的多也见的多,脸色一沉,嘿嘿地道:“给我小鞋穿,朋友,你瞎了眼……”项七冷笑道:“不错,是瞎了眼,敢惹你田大爷,是卵蛋碰石头,自找栽跟斗,不过,姓田的,你听清楚了,我的女人不是好搭的,现在你已落在我们手里,铁扇宫白大宫主是你的主,我只要押着你向白大宫主讨个公道,嘿嘿,你虽是大主事,白天雄也饶不了你……”田洪心里一哆嗦,白天雄是个烈火汉子,虽然跋扈张狂,可最憎恨手下玩良家妇女,自己虽很得宠,白宫主碍于面子也不会轻饶自己,他凉了半截的道:“朋友是在威协我……”项七冷声道:“也许是吧。”
田洪一眼瞄见了杨尚云,这位小磨岭寒玉身边的人,田洪不会不认识,他愤怒的大叫道:“好呀,小磨岭也参与了!”
杨尚云哼地一声道:“你怕了?”
此刻田洪还真不敢态度太硬,他并不是怕这些人,而是不想嚷嚷出去,尤其这种事不能让四大天王知道,平常四大天王就瞧不起他,传进他们耳中,一定会在白宫主面前弄点事非,他嘿嘿地道:“李姐,七星镇还想不想混了?”
摇摇头,李姐不屑的道:“得罪了田爷,我想混也混不下去了。”
田洪深沉的道:“要他们走,这档子事就像没发生一样……”李姐摇摇头,道:“田爷,事是你惹的,我只负责把龙姑娘弄来,其他的我就不负责了,况且,那项大爷也未必答应。”
田洪脑门子轰地一声,仿佛让人重重一击似的,项大爷三字一落进他的耳中,他猛地醒悟了起来,脱口道:“项七……”老沙嘿嘿地道:“还有我老沙……”田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似的,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了,项七,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又何苦给我小鞋穿,别忘了铁扇宫不是好惹的地方——”老沙冷冷地道:“已经惹上了,四兄,干脆一句话,这件事你是想自行了断呢,还是摊在台面上谈——”田洪咬咬牙,道:“自行了断又怎么样?台面上又怎么说?”
老沙嘿嘿地道:“自行了断,咱们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嚷出去,你只要答应做几件事而已,台面上,嘿嘿,那就要白宫主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田洪怒声道:“白宫主不会信你们……”老沙呸地一声道:“有个人他非信不可?”
田洪一怔道:“谁?”
老沙冷冷地道:“燕云飞,我们燕当家的,白宫主虽然雄霸一方,也不敢不见我们燕当家的,因为铁扇宫毕竟不愿意惹像我们当家的这样的人物——”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田洪可知道燕云飞在武林中的份量,铁扇宫可以吞了寒玉,却绝吞不了燕云飞,三年前就是响当当的狠角色,白天雄虽也是雄踞一方的霸子,他也不愿意凭空树上这样一个敌手,何况是为了他田洪……田洪一叹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老沙沉思道:“要你把铁扇宫的图形先划出来。”
田洪大漠道:“你们,你们——”
老沙脸色一沉道:“我们要毁了铁扇宫,而你阁下不幸也是参与毁灭计划的一份子,由不得你选择,你必须听我们的……”田洪怒声道:“我不敢——”老沙一点头,道:“好气魄,田洪,既然你不干,我们也不勉强,那你走吧,我老沙相信你会来求我们…”田洪恨声道:“我宁可挨白大宫主的刀子,也不会和你们勾结,你们别忘了我是铁扇宫的人……”哼地一声,项七冷笑道:“如果你不是铁扇宫的人,我们也不会看上你了。”
田洪知道事情严重了,自己似乎正踏上一张深不见底的大网里,自己很难挣脱出来,他真想冲出这间屋子,待在这里愈久愈对自己不利,他咬咬牙,跺脚道:“老沙,随你怎么办吧,我田洪不在乎…”一移身,人已往屋外扑去,在他想像中自己这一扑出,定会有人拦截,哪知项七、杨尚云、龙燕儿和老沙全站在那里未动,任自己移扑面去。
田洪心里还在惊疑,耳边已听见项七道:“田爷,有种别回来求我们……”田洪那两只脚突然软了,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对劲,那个戳破的指头上传来阵阵的麻感,心里如触电似的剧烈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里冒出来。
他回头吼道:“你们下毒……”
龙燕儿不屑的道:“玩点小手法而已,田爷,要玩女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我只不过在管上抹上一点要命的药而已,它虽不能立刻要了你的命,拖久了…”田洪骇然的道:“什么药——”老沙嘿嘿地道:“我相信你也听过,是七日‘八绝散’……”“八绝散”在毒籍大全中有绝血、绝脉、绝骨、绝筋、绝气、绝肤、绝音、绝魄之功,人只要沾上一点,便成了八绝之人,七日之期,中毒之人,全身筋骨气魄便会逐一而蚀毁,发肤皮筋毁不可惧,惧者乃那种前古未有的痛苦,任何铁铸之体,也熬受不住酷厉的苦痛,武林中,提起“八绝散”人人色变而畏惧。
田洪那只刚跨出门槛的脚顿时收了回来,“八绝散”三个字一落进他耳里,他已像遭受雷击一样的颤了颤身子,摇晃了一下,大懔道:“什么,‘八绝散’——”他在江湖中翻滚了几十年,道上任何鬼魅伎俩有哪桩没有听过见过,铁扇宫,也是赫赫之名,“八绝散”他还是从白天雄嘴里听说的,谈起这种毒连白天雄都赫然色变,田洪再镇定也不禁失了颜色,他僵在那里,怨毒而怀恨的瞪着龙燕儿,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半晌,他才吐了口气,道:“老沙,你们好毒……”淡淡一笑,老沙嘿嘿地道:“手段是毒了点,不过对付你这种人也不算什么,看看七星镇的女人,有几个没栽在你手里……”田洪颤声道:“咱们谈个条件……”老沙得意的道:“田洪,不管你是何等英雄,你还是知道生命的可贵,本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看在你也是个人物的份上,我听听你的意见。”
田洪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硬不起来了,“八绝散”的毒不发则已,发作了,自己决熬不过那种临死的痛苦,他能在铁扇宫成为白天雄面前的红人,除了有张会说话的嘴外,还有一个灵活的脑袋瓜子,他不想死,更不想在这种情形下死,为了这条命,为了不受那种亘古未有的痛苦,他软了,他决定妥协了。
田洪沉思道:“你们说吧,要我干什么,我知道,既然找上我了,一定是为了铁扇宫的事,我除了不便出手杀白天雄外,其他的我还能帮上点忙……”大拇指一竖,老沙笑道:“很上路,田洪,有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死不了了,听着,铁扇宫白天雄要拆了寒当家的窑口,我们兄弟瞧不过去,嘿嘿,我们要一份铁扇宫的进出图,听说铁扇宫有许多埋伏,你必须给我们指引一条进出宫中的路……”田洪神情惨变,道:“天哪,你们这是在杀人……”老沙哼了一声道:“干不干在你,没你,铁扇宫也难不住我们……”田洪咬了咬牙,道:“还有呢?”
老沙嘿嘿地道:“我们会另外通知你进宫的时间,在进宫之前你必须破坏掉那些埋伏,我不希望我们兄弟还没杀进宫里,便有人伤亡……”田洪没有选择了,他知道自己将犯下何等的死罪,白天雄一向酷冷无情,如果他知道自己干这种出卖自己人的事,白天雄会把他剁成肉酱,但,他更怕“八绝散”的剧毒,他知道毒发了那味道比杀了他还难过,在两者中,他只有选择后者,因为唯有跟老沙合作,还有活下去的一线机会……额际上惊出了汗珠,田洪颤声道:“老沙,你明白,老白不会饶过我,我犯了武林中的大忌,与你合作可以,只希望你能给我解药,等你们进了铁扇宫,我立刻设法走人…”点点头,老沙嘿嘿地道:“你放心,盗也有道,我们这些人还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你只要办妥了事,自然会给你解药,至于白天雄会不会知道你卖了他,那要看你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如果你很小心,我相信白天雄未必会发觉……”田洪没有选择了,在项七和老沙面前,他乖乖的画了一张图,一张铁扇宫进出的蓝图,在东南西北方,何处有埋伏,哪里有了望,写的都很详细,他知道燕云飞和寒玉的能耐,自己如果不详加注明,老沙不会轻饶自己,栽了就得认,他认了。
老沙嘿了声道:“谢啦,田爷,进宫后,我自会把解药奉上……”田洪垂头丧气的走了,他全在人家的摆布下,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刀已令田洪永无翻身的日子了,李姐却笑了,她终于为老沙做了件还算满意的事,虽然……》》》》》》》》》》》》》》》》》》》》风在吼,云在飘,夜衣已披上了大地——三更。
三更是夜行人行动的最好时候,采花、夜盗,还有暗杀……许许多多适合夜间活动的事情,全在黑夜中进行小磨岭的兄弟在寒玉的率领下,早已磨拳擦掌,他们分成了几个梯次,每一个梯次有十个兄弟,杨尚云负责总联络,他们的目标是进入铁扇宫放火袭杀……冷风顶着树梢子,发出呜呜声响,每队人手分散的向铁扇宫进发,而老沙早已通知了田洪,他要田洪把这些兄弟带进铁扇宫。
燕云飞一直躺在小船头上,他随着冷风在那条小孤河上飘荡,老沙和项七坐在船尾后猛喝着烈酒,他们知道这场搏杀将是空前的惨烈,铁扇宫不是易与的,除了白天雄的威名早已传遍武林外,四大天王又何尝是好惹的!他们远远望着铁扇宫的影子,这条河是铁扇宫的天然护墙,有水相隔要进入宫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宫墙上有了望的守夜人,河面上只要有点滴风吹草动,决瞒不了守夜人的那双眼睛……船在水里缓缓的摇晃着,燕云飞真沉的住气,双目紧紧的垂着,居然能睡得着,项七性子最急,不时望着地面上,希望能尽快的看见信号,他们三个只要见了信号便会跃上岸去,抢入白天雄的寝室……寒玉和雪无痕负责正面冲杀,那样会把铁扇富所有武力引到前面,而后面的燕云飞只要能拦阻住白天雄,铁扇宫就会遭遇到空前的浩劫了……远处,响起了阵阵猫叫——老沙精神一抖,道:“燕当家的,猫叫了。”
燕云飞连眼皮子都没抬,道:“看看楼子上的灯……”那是田洪和老沙约定的信号,了望楼子上只要挂起了风灯,表示这条水路已没了危险,他们便可乘此上岸,项七凝神瞄了一眼,没有一点灯的影子,项七道:“老沙,田洪会不会卖了我们……”老沙嘿嘿地道:“谅他不敢,他比谁都怕死……”铁扇宫里已传来响声,仿佛已展开了杀伐……人影晃动中,已有火势冒起了黑烟……锣声四面响起,这是紧急的警号,铁扇宫地面广,宫中为了互相联络,都是以锣声传达信息,这阵锣声一响,证明寒玉和雪无痕带领的人已进了里面。
项七沉不住了,道:“燕当家的,咱们上吧。”
燕云飞终于坐起来了,那条船已向岸边接进,一道护城墙有丈来高,燕云飞一个跃身,道:“上吧。”
人似掠起的大鸟蓦然腾空跃起,仅仅是脚尖那么一点,他已落在墙头上,四缕刀影迎面扑来,铁扇宫果然不是寻常之处,他人才踏上墙头,刀光已斜劈过来,燕云飞哼地一声,飞起一脚已将扑来的人踢落地上,射日剑已斜斜的穿了两个汉子,鲜血如水般的喷洒着——老沙和项七也紧跟着而落,三个人刹那间落地铁扇宫里,四周已有人影晃动,十几个挥洒着刀剑的汉子已将他们三个重重的围困着……铁扇宫今夜遭遇的袭击是空前的,整个铁扇宫都陷在一片混乱中,可是铁扇宫不愧是武林中异数,面临恁多强敌的攻杀中,依旧表现出他们是个有纪律的组合,他们并不慌张,有秩序的分配人手应敌,燕云飞从自己进入此地开始,他已感觉出他们的力量是不可忽视……半空里,有人喝道:“朋友,站着。”
那是个全身蓝衣的汉子,他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稳重的排开众人,向燕云飞眼前一站,又道:“朋友,这地方不是你们能闯的……”燕云飞冷冷地道:“我认识你,范愧——”那汉子也啊了一声,猛地退了一步,他已看出对方是谁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略略拱手,道:“燕爷,你犯不着——”淡淡一笑,燕云飞摇头道:“为朋友,身不由己……”范愧是蜀山道上的硬挺汉子,对燕云飞有过一面之缘,他对眼前的燕云飞是敬重也佩服,正如燕云飞所说,身不由己,他也是各为其主,范愧苦笑道:“燕朋友,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摇摇头,燕云飞道:“来了就不会退出,范兄好意心领了。”
范愧叹道:“燕兄,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燕云飞淡淡地道:“铁扇宫,不是么?”
范愧嘿嘿地道:“不错,是铁扇宫,却是我们铁扇宫最重要的地方,这里住着我们老宫主——铁扇夫人……”苍鹰第十二章第十二章铁扇夫人寓所在铁扇宫的后山边,这倒是出乎燕云飞意料之外,铁扇夫人威名远播江湖,这个老婆子是个面和心狠,嘴上说的与所做的绝然不同,是位表里不一的难缠女人,项七和老沙的神色随着一变,他们知道遇上铁扇夫人,比遇上白天雄和四大天王更难斗。
铁扇宫最机密最诡异的地方,就是铁扇夫人居住之处,除了白天雄可随时来见夫人之外,连四大天王都不敢随便来此,燕云飞初入铁扇宫便闯进这个地方,其运可谓太好了。
燕云飞双手一拱道:“范兄,不知夫人可在?”
范愧干涩的道:“燕朋友,夫人早已知道你们来了,我范愧也是奉夫人之命迎接诸位,夫人不愿铁扇宫历万劫不复之地,特请诸位立刻退出这里。”
燕云飞淡淡地道:“烦范兄告诉夫人,除非铁扇宫保证不与小磨岭为敌,否则在下今夜只有得罪了。”
范愧闻言一怒,道:“大胆,燕朋友,夫人念你成名不易才给你退身的机会,寒玉那个狂徒早该受点教训了,如果他妄想以卵击石,认为这次偷能成功,那就大错特错了。”
眉头略略一皱,燕云飞冷冷地道:“范朋友,那是铁扇宫不会放过小磨岭了?”
范愧斩钉截铁的道:“任何侵犯铁扇宫的人都不得好死,你是唯一的例外,那是夫人念你成名不易,要你立刻滚……”项七怒声道。
“妈的,范愧,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们当家的范愧不屑的道:“姓项的,要发狠玩嘴皮子乘早到外面去,你那点玩意儿在铁扇宫只能算是末流角色……“项七可不是省油的灯,今夜可不是来逛花园的,他早已憋不住了,如果不是姓范的和燕云飞有过一面之交,他和老沙早出手了,此刻范某人话语不逊,正给了他出手的理由,嘿地一声道:“瞧瞧吧,看你项大爷如何宰你们这群龟儿子……”他可不愿给范愧有多少机会,长刀刷地劈了出去,而老沙更不待慢,早已剑势运起,一剑毁了最近一个汉子,刹声顿起血光迸现……铁扇宫能在道上独树一帜,果然不是等闲,项七才出手,立刻人影晃动,数十道人影已冲杀过来。
燕云飞朗笑道:“咱们别留情了,寒玉还等着咱们会合呢。”
射日剑如一蓬烈阳般的洒出,三个汉子已应声而倒,范愧目眺欲裂吼了一声,对着燕云飞扑落,手中剑刃连颤七次,剑浪如海涛般汹涌而至,燕云飞倒没想到这个姓范的还真有点功夫,身形一挫,人已凌空掠起,剑随人转,一蓬剑雨洒落——范愧剑刃才发,对方已腾空而来,只见一连串嗥嗥之声随着耀眼的刃光飘洒而落,逼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来,他吓得大叫一声,人已斜着飘去。
燕云飞的剑太快了,范愧自觉这一闪快速已极,但,在那片耀眼光辉中,一缕剑光穿空而来,哇地一声惨叫,他的胸膛已被划了开来—一只听有人叫道:“范头栽了!”
燕云飞的剑并不因为老范的重创而停歇,挥洒中,已有七八个汉子随剑而倒,老沙叫道:“燕当家的,咱们冲上前厅——”远处,传来急促的锣声,火苗子自四处闪起,一声声长啸迅速传过来,燕云飞一听啸声,立刻知道是寒玉的兄弟在告急时发出的,他们在踏进铁扇宫曾约订如有一方情况紧急,立刻发出啸声以便支应——燕云飞嗯了一声道:“好”三个人急速的向前冲去,对四处拥来的人影根本不予理会,哪知燕云飞的身子刚刚扑向半空,已听有人叫道:“退回去。”
那是一股浑厚而激厉的掌劲,燕云飞顿觉劲力浩大,身子急速的扭向一边,他心里一震,何人有如此威烈的掌劲,随着这股掌力,只见眼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双眸冷厉的瞪着自己。
在这妇人身后,跟着三个凶恶的汉子,他们虽然尚没有出手,可从对方的身势看出,这些人俱是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人人都太阳|茓鼓起,皆是内家高手。
燕云飞冷冷地道:“阁下可是铁扇宫夫人……”那白发老妇哼地一声道:“燕云飞,你太不给老身面子了……”燕云飞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夫人请原谅…”铁扇夫人能创立铁扇宫,而在江湖上闯出这一局面,果非侥幸得来,她人虽有六七十余岁,但,那股子决不输于。
任何人的威猛依旧有如往昔,燕云飞搏杀铁扇宫兄弟的情景,俱落在这女人眼中,她是个真正的行家,寻常之辈决不在她的眼里,但,当她看见燕云飞的身手后,她知道铁扇宫遇上了空前的强敌,铁扇夫人嘿嘿地道:“燕朋友,在杀伐尚未开始之前,我已给你们留了后路,不希望你年纪轻轻就趟这浑水,谁知道,你这个人大不识相,居然不听善言……”燕云飞淡然的道:“没办法,我兄弟已来了,决不会空手而回——”跺跺脚,铁扇夫人怒道:“怎么?你还想毁了铁扇宫……”燕云飞故意嗯了一声道:“如果白天雄认为贵宫家大业大,硬要毁了小磨岭,哼,那就不能怪我燕某人手下不留情了……”铁扇夫人一怔道:“什么?白宫主要毁了小磨岭……”燕云飞冷冷地道:“夫人难道不知道,白宫主让人杀小磨岭兄弟不说,还命令寒玉三天中向贵宫投降,请问夫人,贵宫不给小磨岭有活命的机会,能怪他们要乘夜偷袭么?”
铁扇夫人神色惨变,苍白的道:“有这种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位夫人虽然只是个女流,行事却干净利落,对铁扇宫和小磨岭之间的事虽不了解,却也耳闻过,她已将宫主之位让给了白天雄,宫中事很少过问,这次白天雄逼迫小磨岭而酿成小磨岭出手偷袭,倒出于她的意外。
森冷的一笑,燕云飞道:“夫人何不问问白天雄……”铁扇夫人回头道:“常义……”燕云飞闻声又是一震,金拐子常义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享誉武林,近年有人说他作古,也有人说他退出江湖,哪想到常义竟是铁扇夫人身边的跟班的。
常义已有五十余岁,个子倒硬朗的很,双目炯炯有神,行起路来有若一座山似的那么粗壮,他应声道:“属下在——”铁扇夫人冷冷地道:“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提起……”常义拱手道:“夫人请息怒,白宫主是咱们铁扇宫之主,他有发号施令的大权,白宫主要做什么,从不准属下过问,属下也不过是今晚才知道……”摇摇头,铁扇夫人叹了口气,道:“天雄也太目中无人了,这种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铁扇宫如果一味的蛮干,咱们这个宫早晚会毁在他手里,常义,传天雄过来……”常义犹豫的道:“这…”此刻铁扇宫笼罩在一片激斗声中,常义是这位铁扇夫人的跟班,他一向了解夫人的脾气,此妇刚烈却很讲理,今晚燕云飞贸然闯入,杀了宫中弟子十余人,夫人并没有立即搏杀之意,而要传唤白天雄问明原委,他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召唤白天雄的时机,因为铁扇宫虽然有如铜墙铁壁,可是小磨岭那一伙人也不是善与的,据他所了解,铁扇宫因为防备不周,已伤了不少人……“砰”在一声巨响中,远处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那是火药爆炸的声音,铁扇夫人深知火药的厉害,道:“谁用火药……”燕云飞眉宇一动,他已知道寒玉已用了火药,小磨岭今夜为了予铁扇宫一个重创,寒玉特别携带了稀有的火器,在必要时要使用这种东西,寒玉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铁扇宫,唯有火器才能毁掉铁扇宫的庞大实力……常义吼道:“妈的,是小磨岭的人……”铁扇夫人神情大变,道:“好呀,燕云飞,你们居然敢用火器毁我铁扇宫,我本来还想化解这件事,如今看来,老身只有大开杀戒,才能保有铁扇宫这唯有的一点基业……”燕云飞冷冷地道:“夫人最好先问问白天雄,他是如何逼迫小磨岭,有道是狗急跳墙,人急拼命,寒玉只是在拼命,他如果不拼一次,请问夫人,小磨岭还有寒玉容身之地么?”
铁肩夫人厉声道:“常义,发铃——”
那是铁扇夫人独有的响铃,每当铁扇夫人有紧急之事,悼会发出响铃召唤白天雄,白天雄只要听见飞铃召唤,不管多远也要赶过来,这是两人联络的讯号——常义恭声道:“是”这位耿直的江湖汉子对铁扇夫人的话一向毕恭毕敬,他一听夫人要他发讯铃了,身子略略一弓,自袖子里倏地射出一道铃影,在空中盘旋而颤动,只听一阵急促的铃声随着它的转动而颤响,别小看了那枚小钢铃,此刻声音奇响,里外的人都能听到,可见这只响铃不同凡响——铃响过后,远远的黑暗中响起沉浊的步履声,还有飘忽的衣袂声,似乎有两边的人向这里急奔,在一缕灯影下,只见一个白衣汉子,长袍飘逸,铁青着一张脸,向这里缓缓行了过来,而随在他身后的一些人却停立在外面,似乎没有这白衣汉子的允许,谁也不能踏入一步——老沙推了推燕云飞低声道:“白天雄——”燕云飞嗯了一声,依然含笑的仁立在那里。
白衣汉子急步道:“夫人,你受惊扰了…”铁扇夫人冷冷地道:“天雄,这是怎么回事,你可要说清楚……”白天雄嘿嘿地道:“夫人,敝宫今夜来了空前之敌,他们自不量力,居然妄想毁掉我们铁扇宫,这些人狂妄无耻,用火器杀了属下几个得力兄弟……”铁扇夫人冷冷地道:“是不是寒玉……”白天雄嘿嘿地道:“原来夫人已经知道了,嘿嘿,寒玉和一个姓雪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们的人已被我们杀伤不少,此刻我已布下天罗地网,没有一个能逃出咱们铁扇宫——”铁扇夫人鼻子里轻轻一哼,道:“咱们的人呢?”
白天雄面色一惨,苦笑道:“四大天王伤了三个,眼下三绝和尚和受伤的其他三大天王率兄弟在搜寻他们,我相信天亮之前,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寒玉那老小子居然备了火器,否则,四大天王不会伤了三个,夫人,你这里…”他早已看见燕云飞三个人负手仁立在那里,故意不闻不问,但,心底里却暗中震荡不已,想不到小磨岭果然神通广大,居然派人混进了铁扇夫人居住之处。
铁扇夫人斜脱了燕云飞一眼,道:“这位是燕朋友……”白天雄那颗沉冷的心突然一颤,一个寒玉、一个雪无痕,已令他手忙脚乱,再加上一个脚跺四海颤的燕云飞,这情形就更严重了,他想不到寒五连这位难斗的人物都请来了,白天雄嘿嘿地道:“燕朋友也要趟这浑水……”淡淡地笑了笑,燕云飞道:“为朋友,没办法。”
白天雄面上杀机陡涌,道:“燕朋友,铁扇宫不是善类,我白某人更不是易与之辈,如果你燕朋友肯立刻歇手,嘿嘿,咱们不再追究你硬闯铁扇宫之罪,否则,嘿嘿,今夜你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番话真狂真傲,狂的令燕云飞眉头一皱,狂的令燕云飞呕心,他出道以来,碰过不少狂人,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说这种狂话,白天雄是个汉子,燕云飞更是个汉子,他不吃这一套,嘴唇一撇,不屑的道:“我是想留在这里,白朋友,你能么?”
白天雄气的仰天大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们铁扇宫了。”
肩头一晃,人已抢了过来,铁扇夫人伸手一拦,道:“住手,有我在,哪用得着你来处理。”
白天雄的行动被铁扇夫人一阻,神情随即一变,当着外敌的面前,当着宫中弟兄的面前,铁扇夫人没有给他面子,他心里有一股难以宣泄的怒火,道:“老夫人,铁扇宫现在是我当家呀。”
他故意把那个“老”字叫的特别响,暗中已告诉铁肩夫人,此事你管不着了,铁扇夫人似乎相当了解白天雄的为人,冷冷地道:“不错,我是把铁扇宫全盘交给了你,不过,这后宫之处是我老宫主还能做主的地方,出了此地,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却由不得你……”白天雄神色苍白的道:“老夫人,你……”铁扇夫人冷笑道:“如果你认为我损了你的威名,认为老身不给面子,你就连老身一块杀了吧,当初,咱们就曾说好过,谁也不准干涉谁……”白天雄怒声道:“不行,今夜闯进来的人全是咱们铁扇宫的仇敌,四大天王拼了命要毁掉这些人,你横加干扰,岂不是给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铁扇夫人冷冷地道:“我问你,今夜这宫里共闯进多少人,你又杀了多少人?
如果你白宫主真有通天彻地之能,这些人早全除去了,前面战况我不了解,至少这里还有三个活人……“白天雄心神一震,道:“老夫人既然要问,宫中兄弟虽然伤亡不少,来攻的敌人也折损不少,四大天王正在搜寻寒玉和雪无痕的下落,不出半个时辰定有结果……”铁扇夫人眉头一皱,道:“宫中兄弟死伤那么多人,你不去追击敌人,而跑来这里,莫不是置铁扇宫于死地,难道三绝和尚独力能擒下寒玉和姓雪的……”白天雄一呆,道:“夫人不是传铃召唤么?我怕后面出事才恨巴巴的赶来这里,老夫人,三绝和尚已把寒玉和雪无痕堵在地窟里,他们Сhā翅也飞不了,至于这里,嘿嘿,待我修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摇摇手,铁扇夫人冷冷地道:“不用了,这里有我和常义足够了,后宫的事往后由我自行处理,没我传唤就别来了。”
白天雄嘿嘿地道:“老夫人,这样你置天雄于何地……”铁扇夫人怒声道:“白天雄,你真不听我的话了……”白天雄面上肌肉一阵抽颤,道:“老夫人,恕天雄自不量力,无法从命了……”他斜阳了燕云飞和项七老沙各一眼,狠厉的道:“我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今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咱们铁扇宫过不去的人,好让江湖上都知道铁扇宫有何等强大威武……”他突然朝身后一挥手,喝道:“给我拿下……”随着他的话声,四周暗角处突然冲出两大排黑衣弓箭手,个个拉满弓,支支锐利的箭镞瞄准了全场,那些弓箭手长弓一拉,四个提剑汉子已奔上前来,站立在白天雄的身后。
铁扇夫人冷冷地道:“他们的弓也对着我……”白天雄嘿嘿地道:“老夫人只要走出来,那些箭就不会射到你。”
铁扇夫人哼地一声道:“如果我不动呢……”白天雄大笑道:“你明白咱们铁扇宫的弓箭手俱经长年训练,个个都百发百中,他们弓箭不发则已,发时便会竭尽全力出手,如果老夫人不肯移步,只怕会波及无辜了……”铁扇夫人神色一变,怒道:“你连我也要杀……”站在铁扇夫人身边的常义大吼道:“谁要敢伤了老夫人,我常义先不答应……”他跟随了铁扇夫人有二十余年,一向忠心耿耿,一看白天雄罔顾江湖道义,居然不顾老夫人生死,心里那股愤怒使他吼了起来,双拳紧紧的握着——白天雄冷冷地道:“常义,滚开,这里轮不到你……”常义挺胸吼道:“宫主,恕老奴放肆了,你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夫人待你不薄,你千哄万骗的登上宫主之位,自以为是宫主了,便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了,哼,我看不起你……”白天雄吼道:“常义,你找死!”
他一挥手,空际猛地传来一声曝然之声,一缕快速的冷箭,疾厉的穿射而来,常义做梦也没想到白天雄真是狼子之心,丝毫不念旧情,在一阵嘈杂中,那枝冷箭已穿进了他的胸膛……颤抖的吼了一声,常义道:“你…”人已往前一栽,趴地倒在血泊中……铁扇夫人怒僳道:“白天雄,你真敢……”白天雄大叫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岁月已不饶人,你太老了,老的有点糊涂,糊涂的连我的事都干涉了,老夫人,识相的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铁扇夫人抖颤的道:“你不怕遭天谴……”白天雄仰天大笑道:“我怕什么?只要杀了你们,有谁能传出去……”铁扇夫人刹那间神色苍白,她全身抖颤,伸手把常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抚平,恨恨地道:“杀了我吧……”她索性垂上了双眸,根本不再理会。
白天雄哼地一声道:“你装死……”
燕云飞目睹这一切情景,心里只觉热血沸腾,他没想到人性真残酷的那么可怖,白天雄罔顾道义的连前任宫主都要借机毁去……他愤愤地道:“老夫人,你难道真要束手待毙……”铁扇夫人长叹道:“燕朋友,我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家丑外扬,真弄的铁扇宫全部瓦解……”摇摇头,燕云飞大声道:“夫人,你错了,如果把铁扇宫真交到这种人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瓦解了……”白天雄手挥起来了,项七和老沙的身子已在蠢蠢欲动了,他们知道真正的杀伐眨眼间就要开始了,只要燕当家的一点头,他们就会立即付诸行动……铁扇夫人挥手道:“燕朋友,快走……”燕云飞双目一寒,道:“不,我决不会走——”射日剑随着他的话声已颤闪了出来,他运剑斜指着白天雄,怒声道:“姓白的,有种跟我单独一斗……”白天雄仰天大笑道:“没机会了,你们通通要死……”他的手突然往下一沉,厉声道:“射”四处拉弓的黑衣汉子似乎早已期待这一刻了,白天雄的命令一落,数十道箭影疾射而至……项七吼道:“妈的,杀——”他和老沙的身子弹空射起,刀剑在空中挥洒,只听铁器声叮叮而响,两个人早已扑向那些射箭的人身上,刀光剑影中,阵阵惨叫随之而起……在白光闪颤中,燕云飞的身子如道划过空中的巨龙,条条剑芒倏地四射闪颤,人若一道流矢样的在空中翻舞,剑已抹向那些拉弓的汉子——鲜血洒落,人在惨叫——那凌厉的冷光使人颤怖,使目睹的人惊悸,二十几条汉子全被那滚动的剑刃宰杀于地上……白天雄神色惨变,叫道:“剑罡……”他真是个武术的行家,一眼就瞧出那是武林中难得一睹的剑技——剑罡,此语一出,立刻有人惨声大叫,纷纷夺路而逃——剑影陡然而落,燕云飞额际上略渗汗珠,他斜斜的驭着那柄射日剑,满目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连燕云飞心里都勾起了无限的悲悯,他并不想那么狠厉的出手,但,铁扇宫的弓箭手太酷厉了,为了铁扇夫人,他不能不施出轻易不用的剑罡,自出道至今,他这是头一次,剑罡是剑道中最惨厉的,若非为了以杀止杀,他真不愿意用这种剑法——。
铁扇夫人惨声道:“燕朋友,好剑法……”燕云飞苦涩的道:“夫人,我难过……”白天雄的剑拔出来了,他目睹自己兄弟死了那么多,这种惨象倒出乎他的意料,他这才惊觉铁扇宫今夜遭遇最大最强的敌手不是小磨岭的寒玉和雪无痕,而是这位燕云飞,那犀利的剑罡太令他震惊了,他在愤烈中连着传出了三声长啸,剑光已如水样的在空中颤闪……三声长啸自夜中传了出去,远处也传来了长啸……铁扇夫人颤声道:“快走吧,四大天王要来了……”燕云飞长吸口气,道:“来吧,我不会轻易而退……”四缕人影飘闪着冲向这边,闻名江湖的四大天王果然俱是不同凡响的人物,除了那位三绝和尚还是那身大红袍外,摄魂铃盖晃身上那长袍已有被火烧毁之处,他一脸灰黑,发丝根根竖起,两只眼睛瞪的像两枚大鸡蛋,一条手臂上还挂了彩,显然是被寒玉的火器之伤,而那位索命指司马敦也强不到哪里去,胸前一大片被炸的样子,血渍斑斑的,可是他依然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德性,恶狠狠的瞪着这里,最轻松的要算风大娘子,这女人素有洁癖,虽然衣衫不整,发丝蓬散,她还是很爱干净的边走边整里头发。
四大天王甫落身形,已看见四处倒卧的那些兄弟尸体,那副凄凉而悲惨的景象,似乎令这四个人震骇住了,他们想不到江湖上有谁能在举手间杀害了这么多弓箭手,目光顿时落在燕云飞项七和老沙的身上。
风大娘格格地于笑一声道:“好呀,这里真热闹,连项七和老沙都来了。”
风大娘从没见过燕云飞,只认识老沙和项七,此女心思灵巧,一见项七和老沙同时出现在这里,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燕云飞的大名,她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正是项七和老沙的主人。
项七大叫道:“风婆子,你还认得我项七……”风大娘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一副不屑的样子。
盖晃神情微变,道:“白宫主。这是谁干的……”他是一方的霸子,江湖阅历丰富,一见地上的情景,心里倏地一沉,江湖有这种神乎其技剑法的人不多,铁扇宫遇上这样超绝身手的人,是件极其不幸的隐忧……白天雄神情凝重的道:“咱们遇上高人了……”阿弥陀佛,三绝和尚双手合十的道:“燕朋友,这可是你下的手……”淡淡一笑,燕云飞冷声的道:“大和尚,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的手段并不比在下仁慈多少,小磨岭没有机会领教大和尚的高招,现在咱们可有机会了。”
三绝和尚双手合什,眼珠子乱转,却不回话,他是个聪明人,在白天雄没有表示意见之前,他不会轻易出手,他知道,在这里当家主事的还是白天雄……白天雄脸上肌肉一阵抽动,道:“四位,前面怎么样了?”
盖晃恭声道:“宫主,寒玉和姓雪的太滑溜了,他们不敢正面与我们兄弟对抗,溜进地道里,我已命兄弟严密守住洞口,等这里事情解快了,再回去收拾他们……”眉头略略一皱,白天雄道:“小兄弟困的住他们么?”
盖晃嘿嘿地道:“洞口全是弓箭手,还有老赵几个高手,寒玉和雪无痕虽然道门很高,要想冲破兄弟的防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索命指司马敦干笑道:“宫主,咱们铁扇宫可没他妈的栽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寒玉把我们弄的灰头土脸,今夜如果让他妈的他们跑掉,咱们铁扇宫就只好他妈的关门大吉了……”他左一句他妈的,右一句他妈的,完全是一副粗黑粗气的神态,白天雄眉头皱了皱,道:“司马兄,咱们铁扇宫可曾有人跑掉过么……”司马敦嘿嘿地道:“他妈的没有……”白天雄大笑道:“这就对了,铁扇宫不会饶过谁,也不会放过谁!兄弟们,你们看清楚了,眼前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燕云飞,他正站在诸位的面前……”盖晃和风大娘似乎被燕云飞这个名字震慑住了,他们耳熟能详的闭着眼睛也能想像到这个汉子的狠厉和勇猛,树的影,人的名,燕云飞这块牌子早已深植在他们心中,今夜那凄厉的杀戮,二三十条血淋淋的汉子全那么无声无息的静静躺在那里,这是铁扇宫自创宫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而仅有的一次就在今夜发生了……突然——风大娘叫了起来,道:“宫主,我觉得有点不对……”白天雄一怔道:“怎么啦,难道咱们还要向姓燕的磕头求饶不成?虽然他剑技无双,可是要咱们大伙向他低头,嘿嘿,白天雄宁可死……”风大娘格格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宫主,你不觉得奇怪么?咱们铁扇宫消息埋伏,暗桩明卡,俱有严密的布局,而寒玉这批人不费吹灰之力直接由正面闯人……”她斜脱了燕云飞一眼,又道:“而燕朋友适时又从后面进来,这种种迹象说明了一件事,咱们这里一定有了内奸……”白天雄神情惨然一变,心神震动的摇晃了一下,目光陡地落在铁肩夫人面上,他嘿嘿地道:“老夫人,不会是你吧……”铁扇夫人冷冷地道:一我会么?白天雄,你当我是什么人?“风大娘上前一移,道:“宫主,咱们别冤枉老夫人,她不是这种人,不过,咱们里面出了问题是不容置疑的……”白天雄眉头一皱,道:“那会是谁?”
盖晃嘿嘿地道:“不会是田洪吧?”
要知田洪在白天雄心里是个忠仆,是个智囊,也是个足以信赖的兄弟,四大天王与田洪间素有不相往来之习性,田洪因得白宫主的爱宠,在宫中独树一帜,心里也没把四大天王放在眼里,于是,双方积怨已久,若非看在白天雄的份上,双方早翻脸了……白天雄一怔道:“田洪……”司马敦怒声道:“他妈的不是他会是谁?从他妈的出事到现在,他妈的老小子连个人影都不见,早不知道他妈的趴在哪个娘们的肚皮上,赖在那里他妈的痛快……”白天雄怒声道:“有问题……”这个老狐狸反应有何等敏锐,四大天三只要一提头,他已想到近日田洪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今夜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田洪居然连面都没露一下,这与他平常跟前跟后的习性截然不同,已超出寻常的反常了,白天雄疑心已起,又道:“真会是他……”风大娘冷冷地道:“除了他,我们也想不起还有哪个了……”白天雄目中寒意一涌,道:“妈的,我会查个明白,兄弟,在处理田洪这件事以前,咱们不能冷落了这几位好朋友,尤其那位燕朋友,他可照顾咱们太多太多了……”哪知燕云飞只是淡淡一笑而已,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刚才由于发出威力绝大的剑罡,耗损真力不少,借这瞬息之时,他已调息的差不多了,长吸口气,道:“诸位,那会带给各位更大的痛苦,地上的死者可都是你们的兄弟,这些教训,我相信你们不会不记拳…”苍鹰第十三章第十三章冷嘲的话语和着寒夜的冷清,那字字句句有若冰溜子般的穿进他们的心里,燕云飞每句话都是那么坚强那么有力,先前的剑罡已给了白天雄甚大的震撼力,若论白天雄目前的功力,单打独斗,他自己连一点把握都没有,当四大天王悄然而至的时候,他知道恁自己五个超世高手的力量要对付燕云飞就容易的多了,虽然还有项七和老沙两个高手,但,那已经不足惧了。
盖晃嘿嘿地道:“燕朋友,四大天王早已久仰你的大名,铁扇宫不是怕事的地方,你我双方河水不犯井水,为了小磨岭,阁下要强自出头,燕朋友,看看地上,死的全是我们的兄弟,这股仇这笔帐,要我们放过你,也太没天理了……”摇摇头,燕云飞道:“盖晃,你成名不易,也活了大半百,跟别人称斤论两,也许还有那个份量,跟我,劝你一句,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头……”端的不同,几句话俱是硬梆梆的,连一点下风也不肯失,仅这份胆气和言语已令四大天王震憾了,他——燕云飞不仅手底下硬的像块铁像块铜,连机锋都不肯矮人一截,盖晃的眉头皱了,脸也变了,嘿嘿地道:“姓燕的,我们知道你行,也知道你很有份量,可是你得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闻名天下的铁肩宫,江湖上敢站在这里说大话的没有几个,而独独你,不但敢站在这里说大话,腰干还挺的像棵葱,兄弟,饭可满,话不能满,瞧瞧我们兄弟,哪个都不会含糊你……”淡淡一笑,燕云飞道:“盖朋友,我还是劝你一句,铁扇宫不是铁色的,在咱们没有真正交手前,你们最好掂量掂量,有那份量没有,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不想多杀人了,立刻放了寒玉和老雪,只要不再跟我朋友过不去,也许铁扇宫还能在江湖上逍遥几年,否则,只怕…”三绝和尚的身子移了半步,道:“燕朋友,你想要寒玉他们的命么?”
燕云飞大笑道:“有谁动得了他们……”三绝和尚嘿嘿地道:“有,我们兄弟平生只有一个嗜好,那就是杀人,杀人像切豆腐一样,鲜血一冒,嘿嘿,我们心里就乐,寒玉和姓雪的血一定更黑更稠,杀起来挺过瘾…”项七吼道:“和尚,你他妈的病狂……”手里的刀已斜斜的劈了出去,这个人性子一向激烈,不管敌人如何强霸,他决不考虑成败,三绝和尚的目刃倏地一冷,酷厉的瞪着项七,大掌已吐了出来。
哪知,三绝和尚身子才动,半空中已有人叫道:“项兄,这个人交给我……”那是雪无痕,他和寒玉衣衫凌乱,泥屑草梗沾满身上,二个人显得十分狼狈,仿佛经过了一番苦战才逃脱出来一样,而杨尚云满身血渍的紧紧随在他俩身后……小磨岭出发前有六七十名兄弟,如今,能跟着杨尚云过来的也不过是十来个,显而易见,此次小磨岭虽然有备而来,也折损了许多兄弟,而铁扇官能在仓促间应付小磨岭的偷袭,犹有这种能力,足见铁扇宫果非易与。
风大娘叫道:“他们怎么出来了……”
寒玉冷笑道:“恁那几块料也拦得住我们?呸,风大娘,你们适才所赐敬谢不敏,现在,兄弟要连本带利讨回来……”雪无痕和寒玉能从铁扇宫的地道里闯出来,的确令四大天王傻住了,四大天王合力才把寒玉等人追逐进那个秘道,上百名铁扇宫兄弟守在洞口,而寒玉和雪无痕能冲出来,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天雄早已气的全身颤抖,以四大天王的江湖经验,浑厚功力居然困不住人家,双方皆尽全力,自己手下的四位要角,并没占多大的便宜,此时此刻他才了解小磨岭的实力果然不容忽视。
由于寒玉和雪无痕的出现,使这里形势立刻有了转变,双方人数相当,俱是当代高手,老雪已恨透了三绝和尚,人才至现场,已凶冷的驭剑而上,他双目不瞬的盯着三绝和尚,一挥手,道:“项七,你先退下,这个人和我的过节还没有解决,他刚刚仗着他们的四兄弟给我和寒玉吃了不少闷亏,这龟儿子由我来对付……”项七嘿嘿地道:“那好呀,老雪,最好能砍下他脑袋给老子当球踢,和尚头当皮球玩,嘿嘿,一定很有味道……”老雪嗯地一声道:“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三绝和尚被这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风凉了半天,心里那股子怒火冒起三丈,他大和尚是四大天王之首,在铁扇宫除了宫主白天雄外,谁不让他三分?如今,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前,雪无痕连损带骂的把他数落的一文不值,那股气真是冒大了,他吼道:“老雪,我和尚就成全你。”
只见他全身长袍隆隆的鼓了起来,脸色由白转红,全身劲力俱运集在双手上,大和尚主修外家功夫,一身皮肉刀枪不入,尤其是掌上功夫,出自武当的大力金钢手,一抬手,双掌已交叉在一起……雪无痕的剑冷的发寒,也是杀气毕露。
燕云飞双唇一启,道:“老雪,小心。”
白天雄移身吼道:“慢着——”
三绝和尚对自己这位主还真听话,闻言已疾速的斜退半步,双手缓缓放了下来,合什道:“宫主——”白天雄嘿嘿地道:“让我先问他们一句话。”
“是——”三绝和尚束手站在那里。
白天雄阴沉的道:“燕朋友,我白天雄做任何事都要弄个明明白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如果本宫没有人接应你们,你们决然进不了这里……”燕云飞还没有说话,寒玉已笑道:“那要问问你的好兄弟了……”白天雄厉声道:“真是田洪……”他心里早有了谱,只是由于太信任田洪,他始终不敢相信田洪会出卖他,为了证明田洪真的出卖了自己,他必须求得证明……司马敦冷冷地道:“怎么,宫主是不相信是那龟儿子干的好事?”
白天雄突然一叹道:“兄弟,看来今天是咱们铁扇宫大限的日子了,田洪那贼子连我都敢出卖,此刻只怕早已躲到哪里看热闹了,兄弟,干吧,咱们没有选择了……”白天雄果然有点眼光,今天这种场面已非言语所能解决了,铁扇宫虽然好手如云,对手更不乏能人,最令他头痛的不是寒玉和雪无痕,而是难惹的燕云飞,他怕射日剑的威力,怕他敌不过姓燕的。
三绝和尚嘿地一声道:“宫主,杀——”他是最会选择出手时机的人,白天雄话音甫落,三绝和尚的掌刃已迎面劈了出去,他必须在一招之内抢了先机,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对手——雪无痕,是个玩剑的高手,稍有不慎,自己一世英名便要栽在这里了。
掌风呼烈,一发不可收拾。
雪无痕厉声道:“居然偷袭——”
剑刃在空中翻转,一身白衣在空中飘舞,那利落的剑势已横劈向三绝大和尚,他必须用这柄冷剑封住三绝的攻击,否则,掌刃连绵不断,雪无痕便没有办法阻止他的一路抢攻。
三绝和尚身形果然为之一顿。
雪无痕抓住这仅有的刹那,长刃已点向三绝和尚的前额,三绝和尚大袖一拂,人已随之飘移——连着七掌,一排浑厚的大力在空际挥洒——雪无痕也是剑式运转,在掌影中闪颤。
铁扇夫人似乎从这一切的惊吓中醒了过来,她露出一抹震惊的神色,向燕云飞颤声道:“燕公子……”燕云飞连忙道:“前辈,请说。”
铁扇夫人嘴唇蠕动,道:“公子,老身恳求你,别让铁扇宫全毁了。”
摇摇头,燕云飞苦笑道:“夫人,白天雄恨不得毁掉你,恨不得能将你一并杀了,你还为他求情,我不明白,夫人何以会……”铁扇夫人怆然的泫然泪滴,叹了口气,道:“公子,别忘了铁扇宫是老身用了半生功夫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全与老身有着一股浓郁的感情,我爱它,更敬它,不希望就此瓦解……”燕云飞黯然的道:“夫人,白宫主并不这么想,他恨不能借着铁扇宫的余威称霸江湖,恨不能杀尽天下反对他的人,今夜,他如果能借机下台便罢,否则,那场面就不是我所能控制住的了,到时候,只怕……”铁扇夫人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她知道,燕云飞说的全是事实。
盖晃瞄了现场一眼,道:“宫主,单打独斗并不是办法……”白天雄嗯了一声,道:“我明白,通知所有兄弟,咱们要展开杀戮了……”盖晃立刻传达了白天雄的讯息,瞬息间,铁扇宫的弟子已暗中发出了出手的信号,只听司马敦大叫道:“兄弟,全上啦。”
这突然之变,早在寒玉和燕云飞的意料之中,他们知道白天雄会孤注一掷,因为他面临了抉择,没有机会选择别的途径,寒玉怒声道:“上吧,那个盖晃交给我……”老沙嘿嘿地道:“我对那姓风的娘们倒挺有兴趣的,这女人骚味十足,正合了我的胃口,来,交给我,看我老沙如何跟她玩玩,保证有她乐的……“面对着这样强劲的敌手,老沙依旧谈笑风生,丝毫也不为那未知的搏杀担忧,可见老沙还真看的开。
风大娘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楚,怒道:“老沙,你找死——”体看风大娘是个女流,那身功夫还真不容轻侮,身子略略一扭,已挥着她那柄薄薄的利刃冲杀过来,出手之快倒使老沙一惊——这边一动手,铁扇宫的数十名弟子全出手了,项七也不甘寂寞,大吼一声,冲向司马敦——燕云飞始终沉稳如泰山,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双目始终注视着白天雄的行动,他知道白天雄目前是他唯一的对手,也是最可怕的一个敌手,此刻,白天雄和他几乎是同一心思,两个人目光顿时集结在一起。
半晌,白天雄冷冷地道:“我们总要有个胜负……”点点头,燕云飞冷笑道:“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一举杀了我,铁扇宫宫主的宝座就要拱手让人了……”白天雄一怔道:“谁能接我这个位子……”鼻孔里一声冷哼,燕云飞不屑的道:“自然是老夫人,她是当然之主,若不是她提拔你,你能有今天么?姓白的,做人要厚道点,你不但不知道感激老夫人的恩情,居然还想杀了她……”白天雄怒声道:“那个老太婆?哼,果然是她的意思。”
燕云飞冷冷地道:“你该死,临死还不醒悟……”他生平中最看不起忘恩负义的人,白天雄是个标准的无情小人,他忘了铁扇夫人的提携,忘了对他有恩的人,在利用价值消失的时候,他居然能狠心的要解决掉这个累赘,这种行径使燕云飞动了杀机——射日剑已遥空指向白天雄,那是射日剑的起手式。
白天雄也拨出了剑,两个人已渐渐靠近。
耳边,传来惨厉的叫声,那是铁扇宫和小磨岭兄弟厮杀的必然结果,一定有许多不幸者为此而死。
鲜血在飞溅,全场陷在一片惨境中——蓦地里——两股剑刃已自两个不同方位向对方的身子劈去,白天雄挟着胸前那股子恶毒之念,肩头微晃,人已连人带剑冲杀过来。
燕云飞双目如两盏明灯似的瞅住了白天雄那晃移而前扑的身子,当白天雄的长剑才切向自己身前刹那,射日剑已在那一闪而过的空档中,倏地斜斜飘进白天雄的剑幕里这种超乎寻常的剑法使白天雄心神大颤,他出道至今会过的高手无数,却没见过像射日剑这么泼辣的招式,他吓得忙着一退,道:“厉害——”厉害并不在这里,真正的厉害是他那切入的一剑并不因为白天雄的疾速暴退而有所停歇,燕云飞就像是白天雄的影子一样,他退他跟着疾进,剑式不但未见减慢,更快的是射日剑已由劈为点,猛地戳向白天雄的胸口——神色随着惨变,白天雄长剑一挥,道:“你——”那个“你”字也只不过在嘴唇里转了半转,白天雄只觉一阵剧痛传进心里,手中长剑已叭地掉在地上——人一个颤晃,往旁边直栽而落——风大娘惨叫道:“宫主中剑——”这声厉吼使全场的人都愣住了,三绝和尚和雪无痕犹在生死关头,此刻已顾不得再拼了,已疾速跃身扑向白天雄的身边,叫道:“宫主,宫主——”白天雄嘴里已吐出了鲜血,颤道:“通通住手……”司马敦的头已给项七砸破了一个血洞,在晕眩的步履中,捂住头上汩汩的血柱,吼道:“他妈的,宫主可不能死……”盖晃一提长剑,道:“不打了。”
他还是条汉子,说不打就不打,扔了剑认栽,寒玉倒很顾忌江胡道义,没有借机下手,面上露着不屑的笑意,任盖晃离去。
三绝和尚怒声道:“是谁杀了宫主——”燕云飞冷冷地道:“是我,和尚,有意见么?”
三绝和尚吼道:“我跟你拼了。”
哪知,他和尚的袍影方动,白天雄的手已拉住了他的袍角,用一种虚弱的声音,颤抖的道:“算啦,咱们栽了……”风大娘厉声道:“宫主,四大天王决不会看着你让人砍让人杀,姓燕的给了你一剑,我们也要讨回这一剑……”哪知白天雄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着那一抹苦笑,他胸前的那一道剑伤,又汩汩的涌出一大片鲜血,颤声的道:“燕云飞的剑是天下最霸道的剑,我和你们全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听我的,别再动手,那样只有自取其辱……”他斜脱睨铁扇夫人一眼,又继续道:“老夫人才是这里的主人,我要把铁扇宫还给她,虽然老人年事已高,她毕竟还是一宫之主,你们?你们跟着她……”铁扇夫人眼里含泪,道:“天雄……”白天雄黯然的道:“我手段激烈,太过霸气,如果不是经过这一次教训,我还想不通这个道理,老夫人,天雄对不起你,一味的想征服武林……”难道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又想到满腹暴戾的白天雄会一改往昔,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彻大悟的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铁扇夫人一向喜欢这个从小拉拔的弟子,所以才会将若大的铁扇宫交给他掌理,虽然白天雄曾对她不敬,曾恨不得杀了她……铁扇夫人叹气道:“过去的不说了,天雄,铁扇宫不能就此消失,四大天王跟了你很多年,我明白你们之间的感情,放心吧,我会待他们如自己的儿子……”白天雄颤声道:“谢谢你,夫人……”铁扇夫人向燕云飞拱手,道:“燕公子,看在老身份上,通通饶过他们吧,四大天王虽然在道上名气很响,除了手段狠厉一点外,也没干什么恶事……”燕云飞淡淡地道:“这要问问寒当家的……”寒玉连忙道:“老夫人,我小磨岭兄弟只想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素来与贵宫没有瓜葛,这次不幸是双方有了误会,有了磨擦,既然双方已没有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算了。”
铁扇夫人感动的道:“谢谢你,寒当家的……”寒玉一挥手道:“误会冰释,我们告辞了。”
点点头,铁扇夫人嗯了一声道:“宫中事务急待处理,我也不留诸位了,容老身日后邀请诸位来宫中小叙半日,再当面致谢。”
挥挥手,小磨岭兄弟在寒玉的率领下,一行人退出了铁扇宫,铁肩夫人目睹这些人离去,立刻道:“立刻请大夫,替白天雄治伤……”话音甫落,白天雄的身子忽然一动,人已跃了起来,伸手抓住铁扇夫人的前胸,嘿嘿地道:“老太婆,你也太小看我白天雄了,姓白的如果那么容易栽下去,还能在道上混么,我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那只是骗骗姓燕的……”铁扇夫人大懔道:“你,你…”白天雄狠厉的道:“如果不宰了姓燕的,这口气我咽不下,老太婆,很不幸,你和他们是朋友,我必须要利用你,达成我复仇的目的……”铁扇夫人颤惊的道:“天雄,别自掘坟墓……”白天雄得意的道:“嘿嘿,看着吧,谁是最先走进坟墓的人立刻就能揭晓,死女人,待我布置妥当,我会请他们来咱们铁扇宫做客,那时候,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太婆,谢谢你给了我机会,否则,我还想不出这个点子呢…”铁扇夫人怒声道:“畜牲,你敢——”白天雄大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杀了燕云飞,毁了寒玉,天下能与我为敌的就不多了,看着吧,你会衷心佩服我的计划,不过,要成功的完成这件事,必须要你帮忙…”铁肩夫人哼声道:“休想——”白天雄冷冷地道:“由不得你了,风大娘,押她下去……”风大娘格格地道:“真想不到我们宫主还真有一套,先前我还以为宫主真的完了呢,那太好了,那个姓沙的占尽老娘便宜,他只要落进老娘手里,看我不活活劈了他……”这女人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心里热的像团火,她和白天雄早就不清不白,暗中已有往来,四大天王中以她最没大没小,敢和白天雄搞七捻三的,此刻她一拉铁扇夫人,道:“夫人,请吧。”
铁扇夫人黯然一叹,心里只觉一股子酸楚,她做梦也没想到白天雄阴毒的居然还要利用她,风大娘押着这位老妇人进人了铁扇宫那间专门押人的铁屋,铁扇夫人进入里面,猛然回头道:“风大娘,你愿不愿听个故事。”
风大娘一怔道:“夫人,你真有雅兴,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有心情说故事,好吧,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说吧,反正我现在没事铁扇夫人望着黑幽幽的铁屋子,缓缓点燃了油灯,她仿佛已知道自己的命运似的,长叹道:“我说这故事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是女人……“风大娘一怔道:“女人……”铁扇夫人嗯了一声道:“世是最可怜的就是咱们女人,运气好的也许能嫁个如意郎君,差一点的可能坠落为空中的飞絮,跌落的尘埃,我是个很好强的女人,丈夫死后,我辛辛苦苦创立了铁扇宫,多年来运气还算不差,江湖上还有我们这个字号,人人都还买者身一点面子……”风大娘犹疑的道:“夫人,你说这些干什么?”
铁扇夫人长叹道:“我就要说到正题了……”她仿佛已沉湎在往日的回忆里,双眸望着黑黝黝的铁壁,沉思了很久,才再吐出口气,道:“铁扇宫威震江湖时,我才四十八岁,一个女人要领导宫中数百兄弟,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每当夜晚,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一直想找一个能取代我的人,来领导铁扇宫,也免得我每天这么烦心……”风大娘似乎被她那低沉而有力的话声吸引,听到这里不禁Сhā嘴道:“你选上了白宫主……”哪知铁扇夫人哼地一声道:“他不配……”风大娘讶异的道:“不是他。他是宫主呀……”铁扇夫人眸子里仿佛有一泡泪水,道:“那时候铁扇官最让我欣赏的是副宫主徐达,这个人公正不阿,做任何事都很有原则,由他来领导铁扇宫才是最适当的人循…唉,谁又想到白天雄早已蓄意夺取铁扇宫宫主的位置,他除了极力讨好我外,处处要表现自己,而我当时把他看成小弟弟一样,许多事也就交给他去办,他借机会常常和我亲近……”风大娘哦了一声道:“你一定受了他花言巧语所骗,而让他当宫主……”摇摇头,铁扇夫人不屑的道:“我早看出此人心术不正,不会上他的当,谁知道有一次宫中庆祝建宫十五年的宫庆时,我也多喝了两杯酒,头有点晕晕的,白天雄就把我送回房中,他真会讨人欢心,给我弄了杯醒酒茶,我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哪知茶下肚之后,我忽然觉得不对了……”风大娘大懔道:“他是不是下了‘欢喜露’……”那是一种激|情的瑃药,风大娘对这门东西了解很深,因为她也有这种经验,所以脱口而出……铁扇夫人面上杀机一涌,恨声道:“这贼子与我相差二十余岁,脑筋却动到我身上,喝了‘欢喜露’后,我已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再加上欲火焚身,被这贼子弓虽暴了……”风大娘吼道:“好呀,老法子,他真敢——”铁扇夫人一震,道:“你也上他的当……”风大娘羞红的低下头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铁扇夫人怒声道:“他羞辱老身之后,起先还在哄我,后来他才露出那张丑陋面孔,要我宣布他为宫主,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当众宣布那一夜的丑事……”风大娘恨声道:“想不到他那么无耻……”铁扇夫人叹气道:“你明白,咱们女人最怕这种事给抖了出去,上当之后,他手段卑劣,非胁迫我让位不可,我为了爱面子,拗不过他,只好退了铁扇宫宫主之位,那时徐达不明就理,愤然离开本宫,白天雄一朝当权,把我的人通通赶走,一直独霸至今……”风大娘恨声道:“好卑劣的东西,原来他是用这种手段干上宫主的,怪不得宫中的老人全离开了呢,夫人,我了解你的处境了,眼下我也帮不了你……”铁扇夫人叹息道:“我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目的,是叫你别上白天雄的当了,他不会真心和哪个人相处,也许有一天……”点点头,风大娘难过的道:“我明白,夫人,我早看出他的为人了,需要你的时候就发泄一番,不需要就一脚踢开你……”铁扇夫人苦涩的道:“风姑娘,帮我个忙……”风大娘一震,道:“夫人,说吧。”
铁肩夫人黯然的道:“别让白天雄毁了燕云飞,那是个不错的男人……”风大娘一呆,道:“这……”她神情怔然一变,铁扇夫人的要求使她顿时为难起来,虽然她很同情铁扇夫人的遭遇,为白天雄那无耻的行径而难过,可是毕竟她是四大天王一份子,她能背叛白天雄么?
而白天雄岂会轻易放过她的叛逆之罪,何况,白天雄和她还有那种暧昧的关系……挥挥手,铁肩夫人道:“去吧,全看你是怎么想了。”
风大娘的心犹地一沉,她渐渐开始动摇对白天雄的信赖和支持了,当她知道白天雄是靠了瑃药而当上宫主之位后,她卑视他了…苍鹰第十四章第十四章烈日已盘踞在苍穹之上,如一团红红的火样斜斜的垂挂在云端上,铁扇宫在刻意的修饰上,显得很有生气,大门特别油漆了一番,两个黑衣黑裤的弟子罗列两旁,白石板道上清亮光滑,他们俱昂胸挺肚的望着路上,今天是他们铁扇宫的大日子,铁扇夫人下帖邀宴小磨岭当家寒玉和名传江湖的燕云飞,而雪无痕更是榜上邀请之人——而雪无痕却没有来。
路上,只有燕云飞和寒玉两道骑影,两个人缓缓跨骑而来,笃笃的蹄声敲起了板石路上的回响,大门口的汉子全毕恭毕敬的在那里迎着——三绝和尚是负责迎客的当家代表,此刻,双方都没有了敌意,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似的,互相迎上——三绝和尚合什道:“欢迎,欢迎,那位雪施主呢……”淡淡一笑,燕云飞道:“老雪有点不舒服,由我和寒兄弟代表了……”三绝和尚的眉头皱了皱,道:“那真遗憾了,我们老夫人指明他是贵客之—……”燕云飞冷冷地道:“见过老夫人后,我会当面请罪……”铁扇宫的大厅还真有气派,槐木大红椅,青石板地面,琉璃顶子,江湖上铁肩宫能独树一格,自有其不容忽视的力量,进厅后,一张大圆桌已摆投好了碗皿,红巾复面倒像在办喜事。
风大娘和司马敦早已站立在那里守着,他们四大天王今日显得十分磊落,面上俱挂着笑容,大伙倒像是多年好友,互相拉着手落了座。
燕云飞拱手道:“诸位,老夫人……”
铁扇夫人终于出现了,她那苍迈的脸上仿佛挂着一层忧愤,两眼平直的有些空洞,白天雄紧紧的扶住铁扇夫人,铁扇夫人嘴唇颤动,道:“燕……她的话结巴的还没有说出来,人已往前一栽,一股鲜血从她背后冒出来,身子抖颤了一下,面向地上倒去。
背上Сhā着一柄七首,整根没入——燕云飞一震,道:“老夫人—一”白天雄嘿嘿地笑道:“姓燕的,我本来不会这么早发动,可是这老太婆太不识相了,她始终不肯跟我合作,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姓白的心狠……”燕云飞怒声道:“你好狠——”白天雄大笑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老子本来就是要这老太婆邀请你们来上当,俗语说无毒不丈夫,为了前日那件事,我白天雄栽的太惨了,我不杀你,日后还能在道上混么?可惜,你俩还不知道,一踏进铁扇宫,就甭想再活着走出这里了…”风大娘哼叫道:“宫主,你为什么杀她…”白天雄瞪了她一眼,道:“不杀她行么?咱们设置的一切,这老太婆拼了命也会说出来,如其由她嘴里说出来,倒不如我们提早发动,反正咱们最终的目的是把姓燕的骗进宫来……”风大娘怒声道:“白天雄,你好毒,老夫人的宫主之位被你用无耻的手段逼下来的,你逼下来也罢了,连条活路都不给她,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她了……”白天雄叱道:“住嘴,你敢背叛我……”风大娘嘿嘿地道:“我本来不会背叛你的,现在我要说出你的罪状了,不然,我们女人给你糟榻完了还要忍气吞声,呸,老娘就不会那么容易被耍……”白天雄恨声道:“臭娘们,我有什么罪状……”风大娘像疯了一样,厉声道:“诸位,你们知道白天雄是怎么登上宫主宝座的么?他是用卑劣的手段,玷辱了老夫人胁迫她……”白天雄闻言大懔,这档子事除了他和铁扇夫人知道外,他保证天下没有人知道这秘密,因为她自己是当事人,决不会把这桩事给喧出去,而铁扇夫人更是死要面子的人,哪会把这桩丑事告诉第三人,她自己不会说,自己不会说,风大娘又怎么会知道……他变色道:“住嘴,你胡说什么?”
风大娘厉声道:“要我闭嘴,除非你杀了我——”白天雄嘿地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手袖里突然一抖,一蓬异光碎然间射了出去,风大娘跟白天雄有很亲昵的交情,白天雄肚子里有些什么,她是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他长袖中藏了暗器,只听她惨叫一声,满身都是细如牛毛的蜂尾针。
风大娘惨声道:“你……你……”
白天雄嘿地一声道:“这暗器本来是专门对付燕朋友的,谁知道你这娘们不识相,话太多了,只是,这太便宜姓燕的了……”风大娘中针之后,脸上立刻呈现黑紫之色。
盖晃是四大天王最后进厅来的,他一见风大娘倒在地上全身呈紫黑之色,愤愤地道:“宫主,给她解药,蜂尾针其毒无比,中者必死……”哪知白天雄冷冷地道:“叛我者死,这是她应得的下抄…”盖晃气绝的道:“宫主,你……”白天雄脸色忽然一沉,道:“有谁敢抗旨的,这就是样子,各位大王听着,风大娘死有余辜,任何人都不准再提,现在,我们要向这两位好朋友算算咱们的帐了。”
燕云飞和寒玉冷眼看完了这一幕,顿时了解白天雄的恶毒了,燕云飞后悔自己没有当场杀了他,才招致铁扇夫人的惨死,他叹了口气,道:“白天雄,你今天要付出代价。”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姓燕的,你错了,赢家是我,决不是你,设计把你骗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布署好了,看看这场面,有谁能逃的出去,况且,我还邀请了恨你入骨的人……”一怔,燕云飞道:“恨我入骨……”白天雄得意的道:“瞧瞧吧,有一批人是为你而来,你不会想见这些人,可是他们却想见你,因为你……”随着他的话声,大厅门口处已出现了二十余道人影,这些人俱是白巾复面,仅二个眼眶子露在外,数十道目光俱投落在燕云飞的身上,寒玉面色微变,悄悄地附在燕云飞的耳边,道:“白衣玫瑰……”这几个字骤然落进燕云飞耳中,心里顿时激起一阵剧荡,白衣玫瑰是玫瑰组合的白衣杀手,柳含烟就被这个组合所牵制而无端的牺牲了,虽然柳含烟是死在毒魔老白手里,如果她不加入这个组合,也许如今还活的好好的,他心里一震,立刻怒道:“来的好,我正愁找不着她们呢!”
寒玉早已耳闻燕云飞的过去,道:“你想起大嫂了……”燕云飞一扬头,叹道:“含烟之死,跟这些人有决对关系——”寒玉咬牙道:“兄弟,咱们唯有拼命了……”这批玫瑰杀手是在一个红衣女子的率领下走了进来,白天雄对这红衣少女仿佛十分尊敬,拱手道:“胡姑娘,天雄久候了……”女杀手胡梦的名字在江湖上可不陌生,虽然仅是个女流,其杀人的事迹却流传很广,想不到这个女杀手也是玫瑰组合的人。
胡梦淡淡的瞥了燕云飞一眼,道:“就是他……”白天雄嘿嘿地道。
“不错,他就是你们要找的燕云飞……”胡梦嗯了一声道:“很好,先砍下他的手来。”
别看她把这几个字说的那么轻松,那批白衣玫瑰杀手却仿佛奉了圣旨似的,蓦然间冲了过来,休看她们俱是一些女人,出手可快得很,只是晃一下眼,数道剑影已飘了过来——寒玉吼道:“大胆——”他的剑出的更快,快的连那个胡梦都略显惊诧,寒玉知道今日除了拼命已没有选择,出手之狠,连他自己都觉得超乎常情。
冷刃下已有三个白衣女子满身鲜血的暴闪而退,这些白衣玫瑰杀手虽然凶狠厉烈,但,她们遭遇的对手是目前江湖上年轻辈中的顶尖高手,一出手已将这些少女震慑住了。
胡梦全身一震,道:“好剑法。”
寒玉冷冷地道:“识相的,立刻滚——”胡梦哼地一声道:“别以为伤了我几个小妹妹就可傲视江湖,胡梦今日来此是志在必取,奉我主之命务必带回燕云飞、寒玉,省点力气吧,免得小磨岭那么多兄弟全为你而丧生……”“小磨岭兄弟全为我而死”这句话传进寒玉耳朵里,触起他一阵仰天狂笑,笑的他全身震动,大声道:“胡梦,我寒玉和小磨岭七十六名兄弟人人都肯为燕云飞拼命,为他而死,你有本事就来拿吧。”
胡梦一呆道:“姓燕的何德何能有这么多人为他疯狂……”淡淡一笑,燕云飞道:“我只是以‘诚’字待人,有‘诚’的人遍交天下,有‘义’的人威不可惧,姑娘,你懂了么?”
胡梦眸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抹泪影,道:“我含烟妹真是眼光独具,她和我在玫瑰山上朝夕相处,日日夜夜在我耳边提起你,未见你前,我以为她是被感情冲昏了头,一定是被你甜言蜜语所惑,如今,寒玉都能为你而死,证明你的确是个值得去爱的男人,我胡梦此次来这里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燕云飞凛然地道:“现在全看见了,怎么样,没令你失望吧?”
胡梦哼地一声道:“看在含烟妹妹份上,今天我不Сhā手这件事,不过,你必须要注意,玫瑰帮动员了全部力量务必要除去你,不是你,我的含烟妹不会死……”燕云飞怒声道:“含烟是死在老毒魔手里……”胡梦一呆,道:“真的……”燕云飞愤愤地道:“真假都不重要了,我会上玫瑰帮算算这笔帐,你们的玫瑰帮主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控制含烟……”胡梦变色道:“燕朋友,别说了,咱们后会有期……”她仿佛有什么事不敢说一样,神情大变后,已挥挥手,那些白衣杀手已向外行去,这行动倒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先前她杀气腾腾的冲过来,这会儿几句话功夫,敌意已消的撤退而去,白天雄呆了一呆,道:“胡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胡梦一回头,冷冷地道:“玫瑰帮不想乘人之危,至于本帮和燕云飞之间的事,本帮自会了断,但,决不是今天——”白天雄怒声道:“你们怕了?”
胡梦点点头道:“也许是吧,随你怎么说好了。”
玫瑰帮的人这一走,倒使白天雄的气焰少了一半,本来恁自己和四大天王的力量,再加上玫瑰杀手,他有把握宰了燕云飞和寒玉,如今她们一走,顿时使他惊恐起来,他愤愤地吼道:“三绝,咱们依旧能宰了这两个……”哪知风大娘冷冷地道:“我退出……”司马敦大叫道:“妈的,风大娘,咱们四大天王哪次不同进同出,今天。
你临阵缩退,那不是毁了咱们四个人的名头……“风大娘哼了一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宫主杀了老夫人,使我看不起他的行径,你们要拼去拼吧,我可要走了……”说完话,人已向门外飘去。
蓦然间——大厅外陡然传来一声沉喝,道:“回去——”风大娘那闪出的身子踉跄的又翻滚了回来,一张脸全是惊恐之色,她仿佛受了相当的惊吓,人市进来已全身颤抖的寒惊不已。
紧接着——是两个绿袍汉子已昂然的站在大厅门口,这两个满身绿袍的怪汉一出现,场中除了白天雄显得异常兴奋之外。其他诸人俱是心头沉重,面现怀疑之色。
寒玉震动的道:“缺角龙,独角兽……”这两个闻名天下的怪胎早已十八年前已轰动江湖,两个人看来虽尚是个中年汉子,其实已有六十几岁,这两人心狠手辣,黑道中的凶神恶霸,只要是看不顺眼,若落在他俩手中,活着的人不会太多。
白天雄立刻嘿嘿地道:“二位师叔来啦。”
缺角龙和独角兽丙个人鼻子里微微的哼了一哼,两道绿袍一晃,人已如一阵风样的跨了进来,四道目光在屋子里略略地扫了一扫,大咧咧的那么一站,独角兽已先叫了起来,道:“说,谁砸了铁扇宫——”白天雄嘿嘿地道:“师叔先别生气,敢上铁扇宫闹事,自以为不可一世的人眼下就站在二位师叔面前,瞧瞧人家,可没把师叔们放在眼里,站在那里人五人六的,仿佛他妈的是武林中的老大……”那是指燕云飞和寒玉,他故意挑起独角兽儿缺角龙的怒火,这正是他厉害的地方,只要那张嘴皮子不烂,杀人只在片语支言间……浓浊的眉毛一舒,独角兽嘿嘿地道:“你是指他……”缺角龙和独角兽两个人一踏进这屋子里,立刻知道眼前谁是这屋子里的强者了,他俩可是江湖里的老狐狸,任何道上跑的兄弟只要和他们朝过面,他们就能判断出对方有几斤重,燕云飞和寒玉虽然是两个年轻的可做他们的儿子人,可是那份沉稳的架势,却令这两头老狐狸有点诧异,江湖上见过他们的不多,听过他们的不少,燕云飞和寒玉却仿佛若无其事的依然含笑而立,这份耐力就令这两个老江湖深具戒心了。
白天雄急忙道:“师叔,那个就是燕云飞…”独角兽嘿嘿地道:“果然有点门道,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是个不错的人物,天雄,你有这样的对手,难怪你要请我们来了呢,嘿嘿,好个后辈…”双目猛地一开,一股冷芒逼射了过去,燕云飞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名怒火,冷冷地道:“两位是来助拳的……”缺角龙怪眼一翻,道:“我们从巴山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不是为了帮助我那个不成材的晚辈,难道还闲疯了?小子,你实在很不幸,什么地方不好闯,偏偏往死路上跑,现在,我们兄弟来了,你临死还有什么话说,快交待几句吧,待会儿,我兄弟只要一出手,你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屑的一笑,燕云飞道:“前辈,狂也要狂有个分寸,你俩固然在道上可以以老卖老,但要分出个是是非非,白天雄,欺师灭祖,连前任宫主都杀了,这种人,你们值的为他出头么?”
缺角龙眉头一皱,道:“说的好,小子,在道上,敢用这种口吻跟我们说话的人不多,而你,拿了酒缸做胆子,在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小兄弟,坏就坏在你有眼无球,惹错人了。”
燕云飞格格两声道:“缺角龙,你糊涂的令人可笑,不义之徒人人可诛,像姓白那种人,只要稍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出手宰他,现在,我已出了头,二位要怎么办,随你们便……”缺角龙哼地一声道:“你敢狂,一定自恃有不得了的武功,看你年纪不大,倒有张伶牙利嘴,那好,天雄,你先上……”白天雄一呆,道:“我…”白天雄没有料到缺角龙会让他上阵,他哪知缺角龙是个滑头的老狐狸,他暗中佩服燕云飞的气魄,更惊赞这年轻人的胆气,要白天雄出手,是要探探燕云飞的路数。
缺角龙怒道:“怎么,你怕了?”
白天雄还真怕了,他早已领教过燕云飞的道行,所以才飞鸽传书请师叔过来,哪知……白天雄眼珠子一转,道:“三绝,现在看你们兄弟了。”
三绝和尚犹在犹疑间,盖晃已晃身扑了出来,道:“我们会会他……”呛的一声,一道剑影已自他手上闪了出来。
司马敦和三绝和尚立刻配合的扑了过来,风大娘却歪在地上连动也不动,四大天王有三个出手,寒玉却不愿意燕云飞这个时候露了相,一摆剑刃,道:“我来。”
哪知燕云飞一扯寒玉,道:“不急。”
寒玉一怔,道:“兄弟,这是场硬拼,单单那两个老东西已够让人头痛了,再加上这些王八蛋,兄弟,咱们除了硬拼还有选择么?”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兄弟,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只有一举毁掉他们,寒玉,眼前这三个人都不好惹,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把握,在三招之内毁了他们……”三招,这似乎是种神话。
寒玉一呆,道:“没有。”
燕云飞长笑道:“那还是让我来吧,你会看见有人在三招之内要这三块料躺下,否则,那两个老狐狸不会死心。”
盖晃斜驭长剑,道:“妈的,你们说完了没有,谁要送死谁就先上来。”
三绝和尚凝重的道:“注意了,姓燕的剑是有名的……”三个人呈三角形,踏了三个方位,三绝和尚依然是双掌,盖晃和司马敦都是用剑的,厉掌配合冷剑,这阵势够坚强了,燕云飞傲然的向前踏去,他仿佛没来一样——司马敦在燕云飞一移动的时候,吼道:“杀”两缕剑光随着这声大吼而飘起,三绝和尚阴沉的问声不吭,两只大掌已挥起一道劲荡的掌劲压了下去。
酷厉的剑已斜洒而落——挥劈的掌劲摧枯拉朽般的汹涌而来——空际——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震得屋瓦簌簌而响,燕云飞那飘晃的身子似飘浮在空中的幽灵,虚幻的在空际问晃,而那柄射日剑已发出了快利的三招。
仅仅是三招。
但,这三招居然没有人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可是司马敦胸膛却穿了个血洞,盖晃的脖子上裂开一道血口,鲜血像水样的洒着,地上殷红一片——最幸运的要算三绝和尚了,他的肩胛骨上被剑划了一下,一条右臂是废了再也不能用掌了,在惨叫和惊诧声中,一切都静止的那么快速——盖晃虽没有立刻断气,那种流血的情形也不会让他拖多久,司马敦却早断了气,两眼翻白的瞪着空中,他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对手的剑是个永难捉摸的凶手,连来自何方都摸不清楚——三绝和尚垂下了手,呆呆的如个白痴,四大天王中,要以风大娘最幸运了,她始终没有出手,没有出手而让她保住了命,但她却在惊诧中,有如尚在梦魔里,那种幻而不可及的剑法令她寒惊了,她这才晓得天外之大,远超过她的想像,世上毕竟有一种剑法是她所无法抗拒的,那就是燕云飞的射日剑法。
寒玉大叫道:“三招,三招,兄弟,果然是三招!”
白天雄面若死灰的道:“师叔——”
独角兽几乎是先叫了起来,道:“射日剑,射日剑…”是的,是那柄射日剑,那柄令他们永生难忘的射日剑,缺角龙的神情全变了,他似乎心有余悸的颤抖了,两只眼睛睁的圆球似的,肯定而凝神的道:“它是哪里来的?”
燕云飞冷笑道:“二位,连我的家当也要查问清楚么,嗯?”
缺角龙凝重的道:“这柄剑对我们兄弟太重要了,我们必须要问个清楚,如果你不说,嘿嘿,那要发生很大的误会……”白天雄在旁边不解的道:“师叔——”缺角龙怒叱道:“住嘴,现在你不要说话。”
白天雄对这两个师叔还真怕到了家,缺角龙那一吼,他居然颤抖了一下,吓得再也不敢吭声。
燕云飞冷冷地道:“二位对我的剑这么有兴趣,那就恁本事来拿吧,它的来历我不想说,也不愿意说,怎么样,二位,这答复满意了吧?”
独角兽双目忽然红了起来,道:“大哥,看样子咱们不动手不行了,这龟儿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实话的,他以为有了射日剑就能制服我兄弟了,呸,我还要问问当年……”缺角龙厉笑道:“别提当年那桩事,想起来就令人呕心……”的确是件令人呕心的事情,恁着他兄弟俩居然栽在一个无名客的手里,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摸到就糊里糊涂的败的鼻青脸肿,临分手,只知道对方那柄剑是叫射日剑,多年来,他们恁着仅有的一点记忆追寻这个神秘客,有如石沉大海,今天,无意中却现了一点倪端……独角兽嗬地一声道:“那还等什么?干了他,劈了他,那个老王八蛋自然会出来,大哥,上呀。”
他的功夫比起四大天王又高上一层楼了,那凶烈的手法一朝面就是个令人畏寒的攻势,寒玉首当其冲的挥剑劈向独角兽,他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出手——独角兽可不是普通之辈,他见寒玉不知死活的硬要拦在燕云飞身前,心里恼火顿起,一见寒玉挥剑而来,大袖一拂,寒玉的剑立刻失了准头,身子方要撤回,陡觉胸前大力翻涌,哇地一声,人已给击飞了出去。
张起大口,一蓬血雨洒下,恁寒玉那高绝的武功,仅仅是一个朝面,就伤在独角兽手里,独角兽功力之高,已可看出端倪。
燕云飞一震,扑出去,道:“寒玉——寒玉苦笑道:“兄弟,别管我了,这两个杂碎可不是普通的杂碎,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兄弟,不拼不行了,你杀吧……“燕云飞两眼如冬日里的寒流,冷的让人觉得寒噤,他杀气盈眉的瞪着独角兽,他知道眼下已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了,敌人真是一个狠厉绝毒的猛兽,已不给我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他斜驭长剑,道:“你需付出代价。”
独角兽嘿嘿地道:“不,是你。”
缺角龙尚因武林中遥遥的地位,犹不好意思再加入其中,但白天雄可知道燕云飞的厉害,他低声道:“师叔,你不上么?”
铁角龙嘿嘿地道:“你二师叔已经足够了,如果我也参与一份,传出江湖,我们这两块牌子就要全砸了,对付一个后辈,嘿嘿你二叔足够让他凉快了……”摇摇头,白天雄大声道:“师叔,你小看他了,我怕二师叔不顶用……”缺角龙厉道:“呸,你上好了。”
白天雄早就奈不住了,他哪肯放过这唯一的机会,有二个师叔撑腰,他相信自己决不会有所损伤,缺角龙撂下了话,他正是求之不得,拔出长剑,叫道:“好,师叔,我上……”他看准了这一刻是最好的下手机会,燕云飞和独角兽已对上了,双方全神都贯注在对方身上,白天雄悄然的挥剑而L,一剑切向燕云飞的腰后——冷厉的剑光飘然而至,快的令人目眩。
燕云飞的身子未动,恍如不知道身后有人偷袭,寒玉脸色苍白的叫道:“兄弟,小心——”字语也不过是刚刚在舌尖上溜了一转,白天雄的剑已触进对方的身躯,而仅这刹那间,燕云飞的肌肉忽然一缩,手中之剑自下而上,突然回手一挑了上去,仅是那么一招,剑刀已从白天雄的小腹上挑起——白天雄惨叫道:“师叔——”太晚了,燕云飞的剑如虚幻的影子,随着他移动的手势,白天雄的肚子已被挑开了,白乎乎血融融的肠肚全冲了出来,他在翻滚中惨叫不已,双手紧紧的抱住肚子,死神已向他遥遥招手,他知道劫难逃不了了……这一着太出乎缺角龙的意外了,他怎么样的也想不到燕云飞的剑已超乎意料了,杀了白天雄,燕云飞的式子不变,依旧平稳的面对着独角兽,剑刃持平,保持原状,身后的事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那泰势使独角兽震慑住了。
独角兽做梦也没有想到燕云飞仅在晃动间就杀了白天雄,而他出手的刹那,自己竟然找不出点滴空隙能予有机可乘,他震颤的道:“好手法!”
他毕竟是个绝顶高手,处于这种情况下,独角兽确实是表现了他那不凡的功夫,双掌交错,在空中划过了七道掌影,层层叠叠的涌出股股劲浪。
强悍的掌力居然将燕云飞逼退了数尺,使那快利的寒剑递不出去,这倒出乎燕云飞的意料之外。
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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