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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爱的代言 > 31

31

孟绪昌了然地点头,“林小姐一定不知道,小喜有位姐姐,如果没有因为意外去世,正好跟你同年。庆柔比小喜年长了五岁,因为母亲去世得早,小喜几乎是她一手料理长大的,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相当好。”

孟庆喜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他的姐姐孟庆柔。

甚至关于他的母亲,她也是从杨惟舟的口中知道,方云裳只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继母。

林紫乔觉得杯中的咖啡迅速的冷掉,她看着孟绪昌,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承认这个事实对我来说其实很困难,”孟绪昌的眉峰蹙皱,情绪显然亦深受困扰。“小喜对他姐姐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姐弟之间应有的。庆柔的死对他打击相当大,惟舟十五岁就被送到了花旗国留学,而庆柔去世的那年,小喜正好是十六岁,却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拖延到今年,家里才决定让他去不列颠国进修。”

林紫乔的眼里涌进了一股热潮,渐渐的对身边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楚。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从来没有追问孟庆喜关于他家人的事情,是对他太有把握,但是孟绪昌却给了她当头的­棒­喝。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比她条件优胜的女子有一大堆,她甚至连脾气也不太好,但孟庆喜偏偏就看中了她。为的是什么?只因为在她的身上,有他亲姐的感觉!从认识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坚持叫她“姐”,甚至连在床上,他抱着她(做)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改过口!

她在来的路上,考虑过无数被用来说服她离开孟庆喜的理由,但都不包括这一种。

孟绪昌轻易就击溃了她全部的防线。

“这不是一种正常的感情。”

孟绪昌摇头,困扰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一贯的冷静。“林小姐,我是相当诚恳的希望你能够与他分手,他不可以一辈子都生活在庆柔的­阴­影之下,否则他永远长不大,心里保留一个缺口。他马上就要去不列颠国,两年的时间,我和他爷爷都希望他能够完全摆脱出来,不会再身陷在这种不正常的迷恋之中。”

观点立场鲜明,每一句话都说到了重点之上,这就是统率“天望”集团的掌舵人的气势,即使谈论的是感情问题,也是同样的­干­脆与利落。终有一天,孟庆喜会长成跟他一样,身上不再有冲动、热情与任­性­,不管面对任何事情,都只会无比冷静地处理。

“我明白了。”

林紫乔颤着手端起了咖啡杯,从孟绪昌提到孟庆柔的时候开始,她的思想便逐渐被掏空,到最后已经变得像是机械人一样,只会被动地接受指令,孟绪昌让她与孟庆喜分手,她就听话地顺从。“让我喝完这一杯咖啡,我这就离开。”

“林小姐,我对你非常抱歉。我并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庆柔是自杀去世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害怕连小喜也失去。所以我对他非常纵容,如果我能够约束他,或许就不会对你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孟绪昌的眼里有一丝的不忍心。

他在接触的时候暗中观察过林紫乔许久,她绝对不是一个容易退缩的人,但他只用了几句话,便粉碎了她的立场,这个突然揭开的真相,对她是非常深的伤害。

“是吗?”

林紫乔的笑跟哭一样的难看。

抱歉又有什么用?能让她回到根本就与孟庆喜不认识的时候吗?她离开孟绪昌的办公室,走下电梯,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已经等候在总部大楼的门前,拉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林小姐,孟总裁让我送你一程。”

“不用麻烦。”

她摇着头,“我自己能走回去。”

孟绪昌的话并不是最大的伤害,会让她万劫不复的,是有一天孟庆喜醒悟过来,跟她提出分手的时候。

走回去的路像是永远不到尽头,她几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气。

林紫乔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班的时间,杨惟舟还没有回来。桌面上一堆等着要她处理的文件,她颓然地坐下来,杨惟舟怒气冲冲地驾着车回去找孟天望谈判,假若不能成功,她也不可能再坐在这个总监的位置之上。

竟然在一天之间,事业、情人全部触礁。

她到底是积了什么功德?才会一下子沦落到这种田地?

敲门声响起,她的助理推门进来,“林总监,还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就先下班了。”

“你走吧。”

林紫乔扬了扬手,全部人都离开吧,留她一个人安静一下,谁也不要打扰。助理替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下子她的周围,安静得像是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可以听见,她独自在黑暗之中,坐了许久许久。

孟庆喜打了许多通电话进来,但她都没有接听。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九点钟,除了在孟绪昌办公室喝的那一杯咖啡,林紫乔没有吃任何的东西下肚,却完全感觉不到饥饿。孟庆喜还留在了家中等候,她连高跟鞋也没有脱下,就被他拉进了房间里面。

“姐,你来看看。”

整整的一堵墙,被贴满了照片。全部都是他跟林紫乔的合照,放大到海报的尺寸,每一张都有着向日葵花般灿烂的笑容。孟庆喜开怀地笑着,拿开了蒙在她眼睛上的双手,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布置,正是满怀喜悦的时候,忽略了她的萎蘼不振。“你的生日快到了,但我等不及跟你一起过,这是我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想着我。”

假若是平时,林紫乔会觉得意外的惊喜,甚至会感动到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下来,但是这一刻,她只觉得照片上每个笑容都像是针一样的刺伤她。

她突然之间全部的怒气都爆发了出来。

“不要再叫我姐!”

孟庆喜被她吼得懵掉,小心翼翼地问:“姐,怎么了?”

“我说不许再叫我姐,你到底听到没有?!”林紫乔扬起手,清晰利落的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而自己的脸上,已经流满了眼泪。“孟庆喜,你还要骗我多久?一次、两次还是三次?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对我?”

孟庆喜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过林紫乔发怒,见过她开怀畅快地笑,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伤心地流出眼泪。他把林紫乔搂在怀里,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衣物。她此刻没有坚硬的外壳,脆弱得像是经不起半点的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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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吐啊吐就习惯了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咸咸涩涩的眼泪,像是穿透胸骨,让孟庆喜整颗心都痛楚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想替林紫乔擦眼泪,他叫“姐”叫得太习惯,只差一点又脱口而出。林紫乔推开他,自己站着把起伏的情绪都平静了下去。“今天你的总裁父亲,请我到他在五十四层的办公室喝巴西咖啡!如果他不说,你是不是打算骗我骗到死的那一天为止?”

孟庆喜脸­色­都变了,“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从来不跟我提起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姐姐!由始至终,你都把我当成了她是不是?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林紫乔从来就不是能够藏得住心事的人,她不知道从孟庆喜的口中亲自承认,会让她心上的伤痕划得有多深,但不管怎样她都一定要听到结果才会死心。

“你相信他的话对不对?”

孟庆喜眼里都是伤心,“他是谈判专家,没有他谈不下来的生意,但是别把商场上的那套用到你身上。如果他把多一点的时间花在我们身上,姐姐或许就能想通不会选择自杀。她服下安眠药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一直陪着方云裳那个女人在法国参加时装展!”

难怪孟庆喜会如此记恨方云裳,也难怪杨惟舟说方云裳只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舅母,原来都跟孟庆柔的死有关。她以懦弱而不负责任的方式离开,留给身边的每一个人抹不掉的伤痛。孟绪昌在提到女儿的时候的沉吟,他为自己没有尽最大的父职而伤怀,很多的遗憾不能以金钱作弥补,林紫乔忽然明白孟天望反对孟庆喜与她在一起的全部原因。

不想再在孟庆喜的伤口上撒盐,她扶着额说:“小喜,我今天太混乱,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我不走。”

孟庆喜眼眶渐红,哑着声说:“我不要留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如果我真的像他所说的把你当成我姐的替身,我只会照顾你保护你,但我绝不会跟你(上)床。一年多的时间,我做了那么多,你不可能没有感觉的,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的话?”

在真实的感情面前,再强悍的心也会变得怯弱与多疑。

林紫乔想自己一定是因为处在生理期,女人的周期­性­躁狂症发作,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的不同寻常,她居然扑在孟庆喜的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只是一段感情的挫折便把她击败,她过往的虚名都白担了。

“小喜——”

她想开口安慰孟庆喜,刚才不问情由就甩了他一巴掌,只怕是伤着了他的心。但是突然之间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她捂住嘴巴奔进了浴室里面,掀开马桶盖便剧烈的呕吐了出来。从中午开始她便没有吃过东西,肠胃都是空的,她到最后吐出来的只是酸水。

“你是不是很难受?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孟庆喜紧张地跟进来,扶住了林紫乔的肩膀。她拧开水龙头,掬了凉水浇到脸上,真的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她的身体一向生猛得可以打倒老虎,怎么就在这种时候给她抗议罢工?

“我没事。”

她对着孟庆喜摇头,但让人暴躁的是,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你平常工作太认真,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孟庆喜痛惜地抚过她的脸,假若他足够强大,她今日就不会独自去面对他的父亲。一向强硬如风的她,突然之间脆弱地在他的怀里流泪,那种心痛的感觉,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脱口而出道:“我不要出国,我带你回家去见爷爷,不管怎样艰难我都要说服他,然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小喜,你成熟一点吧。”

林紫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种时候带她回家跟孟天望谈判,根本就没有说服他的可能,他真的是冲动起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坚持不肯去医院,孟庆喜只好抱了她回床上,然后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喝杯热水,肠胃会舒服一点。”

林紫乔低下头喝水,孟庆喜一直看着她。刚才她趴在马桶上吐得异常的惨烈,如果不是太熟悉她的身体,他一定会以为她是怀孕。或许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他的爷爷会改变立场,但是这种手段只能证明他的无能与懦弱,他根本不配再留在林紫乔的身边!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渴望自己变得强大。

他环住林紫乔的肩头,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等以后我们结了婚,你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我喜欢小孩子,可以教他跆拳道的招式,还可以教他骑单车。”

“要生你自己生去!”

林紫乔一阵恶寒,她才不要腆着个大肚子满街乱跑。

“一定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怀疑我的感情。”孟庆喜凑过来缠她,温柔体贴地亲吻和耳语,态度非常的认真执着。“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我说,不要再哭好不好?”

林紫乔恼羞成怒地扬起手去拍开他的头,“对待病人,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是没有心的人,孟庆喜所做的一切她都能够感觉得到,不能因为孟绪昌的话她就全部抹杀。既然知道了孟家不能接受她的原因,她一定可以铲平这个困难。

她丢脸地把头缩进龟壳里面。

莫名其妙的大哭了一场,真的算是赚到。

孟庆喜的手机铃声铺天盖地的响起来,是杨惟舟在打他的电话。他看了林紫乔一眼,不甘不愿地把电话接通,“表哥,怎么了?”

“小喜,你现在在哪里?”

杨惟舟的声音沉稳地开口,“外公在家里摔了一跤,我刚陪他从医院回来,你不在他进家门就问起,回来看一下他吧。”

“严重吗?”

孟庆喜为难地皱起眉,林紫乔还在生病,他原意是今夜留下来照看她的。

杨惟舟扶着额头,孟天望摔跤跟他多少有关系,他已经是后悔自己的冲动。“小喜,这种时候你不要闹,回来让外公见到你安心一下吧。”

孟庆喜还有犹豫,林紫乔却是已经开声赶人。

“小喜,你滚回自己家去,不要在这里碍着我睡觉。”

从早到晚,她是真的累了,身体已经发出抗议的信号,她不是铁打出来的。窝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她­干­脆连澡也不洗了。

“好好睡一觉,如果有事不管多晚,都要打电话给我。”

孟庆喜替她拉好被子,痴缠地吻过她说完晚安才离开。

林紫乔倦极地很快睡着,她想或许有一天,真的可以考虑生一个属于她跟孟庆喜的孩子。

次日过了上班时间许久,林紫乔翘首以待,才终于看到杨惟舟一身沉寂地出现。

她连忙把那堆等着要批阅的文件抱进他的办公室。昨日他跟孟天望闹到要进医院,情形估计不妙,她虽然关心自己的去留,但也不想揭了他的伤疤,因此只是很含蓄地以要批阅的文件为由作旁敲侧击。

杨惟舟了解她的程度,大概跟她了解孟庆喜差不多。

他把那堆文件推到一边,示意她在办公桌前坐下,然后看着她开口。“外公赢了,我尊重他的决定。”

林紫乔在心里叹气,幸好昨日没有一时脑袋发热的跟孟庆喜回去找孟天望谈判,连杨惟舟这样有主见与立场的人也无法把他说服,孟庆喜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她了然地点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怎样的结果她都只能接受。

“我个人想要的东西,不比他对我的期望更重要。”

杨惟舟沉声地开口,林紫乔在瞬间被他折服,责任、亲情、决策,在这样的关头肯作出牺牲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我不会再留任公司的总经理,十日之后有新的任命,调任集团战略投资部的高级总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他被调走,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替,与客户组建销售公司的计划搁置,林紫乔的地位将会非常尴尬,职场之上素来一任总经理一任新臣子。他调职只是暂时的安排,再有东山复出之日,他希望她还在身边继续共事。

林紫乔摇头,“集团战略投资部,不会有适合我的岗位。”

“那你有什么打算?”

“再不济就回去当行政经理吧。”

林紫乔勉强地笑笑,连她自己也明白,吃回头草的可能­性­不大。

杨惟舟很诚恳地说:“还有十天的时间,你再考虑一下,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林紫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该她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她审阅着文件,呕吐恶心的感觉却一直涌上来。她气闷地摔掉手中的签字笔,如果是别的病征,她死都忍住不去医院,但这种情形实在是太挫,连在洗手间碰到了许丹,都慰以别有深意的问候。

敢情全世界都以为她什么什么了。

她一拍桌子,霍然地站起来闯出自己的办公室。

“我请假半天去医院,有电话打进来,统统给我回掉!”

经过助理身边的时候,她不忘扔下一句话。对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生病还如此有气势的,只怕除了林紫乔,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吧?

27

27、27-带球跑另有其人 ...

阳光充足,弥漫着洁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面,为林紫乔问诊的是年轻帅气的医生梁以尘。

“林小姐,你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他的笑容真的很炫眼,像是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一样。烫熨服贴的浅蓝­色­衬衣,在白­色­的医生袍外面露着领口,如果所有医院的医生都像他这样­干­净帅气温暖,林紫乔就不会死都忍住不进来。听完她陈述病征,梁以尘笑道:“你平常饮食不定时而且节制,胃炎是上班族高发的职业病,我替你开个检验单先照一下胃镜吧。”

“你似乎对我很熟悉?”

林紫乔觉得奇怪,长得帅也不用有透视眼吧,他对她的情形似乎是一清二楚。

“云裳俪影的橱窗里面挂着你的照片。”

梁以尘把列好的检验单交给她,“裳姨是我的养母,她提起过你很多次。”

原来如此。方云裳居然有这样一位不但外表长得帅,而且人品还非常出众的养子,实在是出乎林紫乔的意料之外。客户大会的当日,她穿着方云裳设计的裙子上台,事后她打电话过来询问,希望能够从现场的照片中挑选几张,张贴在店里的橱窗之上。孟庆喜发脾气扔掉了杨惟舟付款的那身裙子,她多少觉得歉疚,所以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是说照胃镜吗?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她翻看着厚厚的一叠检验单,了不起就是得个胃炎嘛,用得着全身都透视一遍吗?居然还说是熟人,不带这么坑人的。

梁以尘眼里都是好笑的意味。

“是小喜的意思,他已经跟我打过招呼,希望给你全身做个彻底检查。孟家是我们医院的贵宾客户,所以诊疗费已经全部划到他的账上。”

居然敢瞒着她先斩后奏?

孟庆喜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内了,指明要她来找梁以尘看病,原来都是早有预谋。

“检查一下不费什么时间,去吧,别拂了小喜的好意。”

梁以尘笑着打发她,林紫乔认命地拿着一堆单子去做检查。

四、五层高的门诊大楼,外面栽种着的是满眼金黄的银杏树,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投映下来,孟庆喜用轮椅推着孟天望,做完检查正准备上车离开。虽然只是不慎摔了一跤,但对于已经七十三岁的老人来说,还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情。司机拉开了车门,他把孟天望抱上车,然后探身进去问:“爷爷,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没有我们就回家了。”

孟天望示意他上车,“小喜,走吧。”

孟庆喜总觉得身后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他因为要陪孟天望复诊,分不出身来照看林紫乔,特意打了几通电话叮嘱她有病就要问医,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听他的话?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在两旁种满银杏树的路上驶过,一直驶离医院的大门。

林紫乔站在检验科外面的百叶窗前,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点湿润。

从孟庆喜推着孟天望走出电梯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站在这个地方看着他。他没有假手司机,亲自把爷爷抱上车,然后细心地向他询问。如此孝顺听话的孟庆喜让她觉得动容,即使与她的感情遭到反对,但他仍然没有忘记掉那份亲情,他努力地希望能得到全部人的认同。

如此的难能可贵。

假若把他错过,是她此生的最大遗憾。不管日后他们还会碰到多少的阻力,她都要让他继续保留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林紫乔做完全部的检查,梁以尘给她开了药,然后又吩咐了饮食上要注意的事项,她才离开医院。坐上自己的车,她忽然看到陈蔓莉戴着围巾和墨镜,在前面脚步匆匆地走过。两个人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相遇,她的神情带着一丝闪避,几乎是落荒而逃。

又不是做贼心虚,她搞这么神秘­干­什么?

林紫乔伸长脖子看了看她走来的地方,赫然入目的是“­妇­产科大楼”几个字。

她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但最后还是关掉了引擎。

对方是陈良曰唯一的妹妹,假若有些什么意外,她既然碰到了还袖手不理,实在是太不够道义。

“我是陈蔓莉的朋友,她刚才取药忘记问清楚服用方法,我帮她过来问问。”林紫乔凑在药房的外面,陈蔓莉方才离开的时候,手中是拿着药袋的,她要弄清楚她搞什么鬼,把药单要过来看一下便清楚。

药剂师不满地瞪着她,“药盒上面有标签,你们都不认识字吗?”

“标签丢了。”

林紫乔瞪回去,跟这位药剂师相比,阳光帅气的梁以尘,服务态度简直就是天使般温暖啊。

“叶酸是一天两次,维生素E和其它的药是每天一次,好好地记清楚。”药剂师把药单丢过来,林紫乔傻了眼,有谁可以告诉她,叶酸和维生素E是治什么病的?只来得及扫看了一眼,对方便不耐烦地把药单收回去,甚至还在抱怨,“怀孕两三个月做事还这么毛躁,以后怎样照顾孩子?”

林紫乔离开医院,找了个公用电话,便往陈良曰的公司拨电话。

“我是萍萍花店的店员,据闻你们公司的东家喜事在即,我想问需不需要预订婚宴的鲜花?我们店里可以打七折。”

“我们这里没有人要结婚。”

陈良曰的秘书开口便回绝,“你们拉生意之前请搞清楚状况,不要总是打这种­骚­扰电话过来。”

­干­脆利落的,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掉。

林紫乔算是搞清楚了状况,陈蔓莉怀孕,显然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否则不会一个人跑到医院去买安胎药。陈家没有要办喜事的打算,她百分百相信陈良曰不清楚自己的妹妹未婚先孕,否则陈蔓莉不会见了她像见鬼一样。

她到底要不要向陈副总裁打这个小报告?

林紫乔站在路边,一时间颇有些为难。手机不期然地响起来,果真是一说曹­操­,曹­操­马上便到。

她认命地按下了接听键。

“Anita,你什么时候开了间萍萍花店?”

陈良曰语气轻松地在电话里面开口,林紫乔翻了记白眼,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这位英杰集团的副总裁,一定就站在他的秘书身边。“说吧,你想打听些什么?如果是打听我的行情,我可以告诉你我还没有要结婚的对象,身边的位置一直留空,你认真的考虑一下。”

“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林紫乔简直想求饶,上次陈良曰吻她,因为陈蔓莉的解围她很艰难才避开。如果不是必要,她都不想再招惹他,否则刚才就不会那样为难,无法决定要不要打电话给他。“我今天在医院里面,碰到了你的妹妹,我想你或许应该关心她一下。”

“原来只是指责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

陈良曰不再调侃,丝毫没有向她掩饰自己的失落。林紫乔的心紧了一下,眼前浮现他总是夹着香烟,然后平静地吞云吐雾的样子。曾经的邂逅让人难以忘记,这个男子很深地打动过她的心。虽然她已经拒绝,并且时间也过了许久,但陈良曰仍然没有放下,她开始后悔自己引火烧身。

“她怀孕了,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什么?”

陈良曰的声音陡然地提高,没有人听到自己的妹妹未婚先孕,态度会比他更加淡定。

“放心,她不是去医院做人流,她似乎是想留住这个孩子。”

“我明白了,谢谢你提醒我。”

陈良曰匆忙地挂掉电话,林紫乔估计他是马上杀回家,找他的宝贝妹妹质问去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是真心希望陈良曰不会太受困扰,很快就解决好陈蔓莉的问题。时间还早,林紫乔回办公室把积压的文件都处理完,到了下班时间,正想收拾东西离开,陈良曰却在这时候打电话进来,语气非常的焦急。“Anita,你今天是在什么地方碰到莉莉?她根本没有回家。”

“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跟你一起找她。”

陈蔓莉不笨,遇到了林紫乔,知道她一定会通风报信,自己就先跑掉了。她怀着两三个月的身孕,到底想跑到什么地方去?简直是让人暴躁。林紫乔抓起自己的车匙急步往办公室外面走去,既然一开始就掺和,眼下她没有办法再置身事外。

与陈良曰一起开着车,从医院到陈家,以及陈蔓莉有可能出入的地方,通通都找了一遍,结果还是无功而返。陈良曰的眉头越皱越紧,林紫乔无从劝解,只能陪着他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的继续找下去。

车子在路面上行驶,她突然叫停了陈良曰。

“停一下车。”

她扑在路边,扶着一株乔木便吐了出来。

过了晚上九点,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按照梁以尘的吩咐,她应该先吃完晚饭的。

“Anita,你没事吧?”

陈良曰狐疑地跟下车,递了­干­净的纸巾过来。林紫乔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种病征想不叫人联想都不可能!她摆着手说:“我只是胃炎发作,今天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你的妹妹。”

“你既然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吧。”

“你妹妹怎么办?”

“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陈良曰苦笑,“我开着车再找一下,她实在是太任­性­。”

“如果有需要你再打电话给我。”

林紫乔与陈良曰在自己家楼下分手,房子里亮着灯,这么晚了,孟庆喜还一直在家里等着她。他站在临街的窗户旁边,就能看见陈良曰下车,替林紫乔拉开车门,然后目送着她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今天入V,大家不会都跑光了吧?姑娘们出来冒个泡,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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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一颗春心荡啊漾 ...

踏着梯阶上楼,林紫乔一边走一边磨蹭。孟庆喜的小屁孩脾气她是了解的,见到陈良曰送她回来,只怕又要闹翻了天。他的一举一动都左右着她的情绪,她今天真的不想跟他吵架。

要怎样才能安抚下他?

在推开门的一刻,她暗暗地下了决心,不管孟庆喜发什么脾气,她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示软求和了还不成?他马上就要出国,两个人之间,总不能吵啊闹啊的直到最后一天吧?

“小喜,我回来了。”

林紫乔踏进门去,令她觉得意外的是,孟庆喜居然相当的平静。

“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累了没有?”

她走过去,伸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明明没有发烧啊。带着猜疑窝进沙发里面,她从水果盘中拿起一只苹果,在掌心蹭了两下便往嘴边送去,她是习惯了晚上九点以后不吃任何东西,但胃里空空如也,只怕一会又得吐啊吐了。

孟庆喜侧目,“苹果不洗一下你就吃?”

他从她手中把苹果拿了过去,走进厨房打开了水龙头冲洗。林紫乔跟过去,靠在门楣上看着他,“小喜,我改变主意不想吃苹果,你给我洗只梨子吧。”

“可以。”

孟庆喜好脾气的折回客厅去拿。

林紫乔哎了一声叫住他,“算了,你还是给我苹果吧。”

孟庆喜回过身把手支在铺贴了瓷砖的墙面上,她整个人就被圈在了他的臂弯范围之中,不管往任何方向移走,都会撞入他的怀抱。他眼里带着笑意的看着她,像是等她飞蛾扑火自投罗网的一般,“到底是苹果还是梨子?你想好了没有?或者是两样都想要?”

他的身高比她高出不少,这样限制她行动的姿势,便尽显出男­性­的强硬。那股熟悉的、属于他这个的年纪的味道和阳刚气息凑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林紫乔败下阵来,孟庆喜的平静不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但他不可能没有看见陈良曰在楼下出现的。她一拳头挥出去,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面,这种挠心抓肝的感觉实在是很不爽。

“小喜,你没有生气?”

孟庆喜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真的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生气。”

林紫乔不客气地踹他一脚,“你想死了是不是?句句都学着我说话。”孟庆喜终于也憋不住,呵呵地笑着伸手过来抱住她,逗着她蹦哒看她­干­着急的感觉真的是太好玩。“你昨天为了我哭得一塌糊涂,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你不会跟着陈良曰跑掉,我也就没有理由要生气。”

“你才一塌糊涂!”

林紫乔的老脸挂不住,抢了他手中的苹果,窝进沙发里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孟庆喜凑过来抢,她把苹果高高地托起,“不能抢,已经吃过有口水。”“没关系,我吻你一样会碰到你的口水。”孟庆喜毫不退让,林紫乔环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纠缠在沙发上面,天雷勾地火地激吻了起来。

孟庆喜手长脚长,整个人覆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俯下头来亲吻她带着苹果香味的­唇­瓣,到这时候才流露出一丝不放心。

“为什么陈良曰会送你回来?”

林紫乔把手指探进他的发间,又顺又亮的头发,手感像是丝质的布料一样。

“我今天在医院碰到了他的妹妹,并且发现陈蔓莉怀了孩子。陈良曰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我跟他打了小报告,结果陈蔓莉怕得不敢回家。担心她会发生意外,我下班之后一直在帮他找人。”

“找回来了吗?”

“没有。”

林紫乔摇头,陈良曰还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寻找,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孟庆喜拉她起来,让她在沙发上靠着他坐下。“你做得很正确,如果当初我姐能够碰上一个像你这样热心的朋友,有人知道她怀孕对她劝解,她或许就不会想不通自杀。”

林紫乔错愕地抬起头,“你是说,你姐自杀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

孟庆喜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林紫乔把他的头搂抱在自己的胸前,他不说话,但她却能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伤心。当时的孟庆柔才二十一岁吧,正是跟陈蔓莉一样的年纪,怀了孩子却碰上一个不愿意负责的男人,她无助彷徨却没有任何可以倾诉的对象,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想到要以死结束一切。她抱紧了孟庆喜,庆幸自己今天在看到陈蔓莉之后,没有不讲道义的离开。

“那段时间,我爸陪着方云裳去了法国,爷爷也在帝都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家里就只有我和她。我从外面回来,家里什么人也没有,连管家也被她打发走了。我推开她的房门,她服下了安眠药药效才刚发作出来,我抱着她下楼叫救护车去医院。她那时候还有知觉,如果我能够跑快一点,或许她就可以救回来。”

孟庆喜微微地闭上眼,虽然已经过了七年,但是那一幕仍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林紫乔仿佛能够感觉到他那时候的绝望,十六岁还是半大的男孩,却要面对最亲近的人在怀中死去的场面,这比他推开门,发现孟庆柔已经无知无觉,伤害打击来得更加的遽烈。他痛苦自责没有尽最大的努力,认为自己只是差了那最后的一步。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给了他的父亲以及爷爷错觉,对他们现在的感情全盘的否定。

“小喜,不要再难过。”

她抱着他的头,吻着他的嘴­唇­安抚他。

孟庆喜苦笑,“我那时候几乎夜夜都做恶梦。”

林紫乔眼里都是怜惜,“现在还会吗?”

“不会。”

孟庆喜摇头,“你常跟我一起睡,应该很清楚的。”

林紫乔知道他不会,但他睡觉的时候,喜欢紧紧地抱着她。虽然他已经从当初的痛苦和绝望中走了出来,但是那个­阴­影始终还是会影响着他的某些行为习惯。她觉得动容的是,虽然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但他仍然保留着纯真善良的本­性­,在如此优越的家境中长大,他还能够做到这一点是相当的不容易。

“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

孟庆喜凑过来回吻她,“我只有一个姐姐,喜欢的人也只有一个,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混淆过。”

林紫乔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气。

很早之前,林沛宜就对她说,孟庆喜值得珍惜,现在她一次又一次地被这句话感动。或许他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但她相信不管怎样,他真诚的心意以及对亲人的态度,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我个人想要的东西,不比他对我的期望来得重要。”

杨惟舟已经作出了选择,孟庆喜的身上同样寄托着孟天望的期望,他们都是“天望”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在医院里,她看着孟庆喜把自己的爷爷抱上车,那时候便决定不管怎样,都要保留他身上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小喜,你走的时间确定了没有?”

“十日之后出发,机票已经订好。”

孟庆喜抱着她的身体迷恋地磨啊蹭啊,既是无奈又是不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一定是希望留下来不要离开,但连他自己也明白,他要赶得上林紫乔的脚步以及说服他的爷爷,就必须要做出优秀的成绩。林紫乔想这真是上天故意给出的安排,杨惟舟给她的也是十日的时间,要她决定是不是跟他一起调职。

“你走前给我一晚的时间,我们约会吧。”

“是不是有烛光晚餐,然后在酒店过夜的那种?要不要我准备九十九枝红玫瑰送给你?”

孟庆喜两眼都冒着绿光。

马上就要分开两年,她难道想留给他一个“幸福”到晕陶陶的夜晚?

林紫乔踹他一脚,“把你的下流思想收起来,少在我面前春心荡漾。”

孟庆喜呵呵地笑着避开。

林紫乔在灯光下看着他的侧影,真的要分开了,希望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夜,给他也给自己留下美好难忘的记忆。

因为对陈蔓莉放心不下,林紫乔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给陈良曰,向他询问情形。

“Anita,多谢你的关心,她已经回家。”

“是你找到她的吗?”

林紫乔听出他的声音不像平常,不禁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是自己回来的。”

陈良曰简直是拿这个娇纵的妹妹没有办法,“她昨晚彻夜不归,今早失魂落魄地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谁都不肯理睬。家中的两位长辈都在国外旅游,我想或许应该打电话把他们请回来。”

林紫乔的心紧了一下,她猜陈蔓莉昨日一定是去找孩子的父亲,结果受了打击。否则她怎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沮丧?

“我过来看一下她吧。”

陈良曰苦笑,“你愿意来开解她我当然欢迎,但她一向任­性­,对你的态度很不好,估计这次同样会说很多不理智的话。”

一个孟庆柔的悲剧已经足够,林紫乔不希望再有人步她的后尘。

她握紧了电话说:“没有关系,她的态度不好,我就创造条件让她对我好。”

29

29、29-披战衣替月行道 ...

林紫乔手中提着高跟鞋,撑扶住窗台的边缘,从陈良曰的房间越窗而出,准备顺着廊沿爬进隔壁陈蔓莉的房间。实际上她也不想做这种壁虎爬墙的事情,但陈二小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面,不管谁叫门都不应,陈良曰愁得黑发都要变白发,她唯有挺身而出见义勇为这一次。

“Anita,你小心一点。”

陈良曰从窗户中探出身体,很不放心地看着她。

“不用担心,公司组织的野外拓展训练,我是攀岩第一名。”

林紫乔自信满满地翻到了窗户外面,陈良曰看得心惊胆跳。攀岩训练的时候,身上是绑着安全绳索的好不好?而且不会有人穿着裙子,手中还提着一双鞋子爬上去的吧?林紫乔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情急地伸手扣住她的腰身。

“Anita!”

他有把她整个人抱回来的冲动。

林紫乔的身体贴在陈良曰的胸前,两个人隔着窗里窗外,在临江别墅的二楼相拥在一起。她稍微地挣扎了一下,抱怨道:“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原本没什么的我都要被你吓得掉下去。”

“你真的可以?”

陈良曰的眼神很认真,呼吸可闻的距离,林紫乔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虽然一段感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可能,但她对他专注而直露的眼光,仍然是难以招架。

“小心一点。”

陈良曰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

林紫乔深呼吸了一口气,顺着廊沿,轻巧地移动到了陈蔓莉房间的窗外。“喂,你在­干­什么?”玻璃窗“呯”声地被拉开,陈蔓莉站在窗台的前面,像是见鬼一样的瞪大了眼。林紫乔跟陈良曰在隔壁房间的动静,只怕是早就惊动了她。

“你哥掉了一百英磅的钞票在外面,说好捡到归我,你要不要拉我一把?我分你五十。”

林紫乔趁着陈蔓莉不在意,顺势的翻进了她的房间。

“我没有同意你进来,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貌?我不稀罕你的五十块钱,赶快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陈蔓莉赶她都来不及。

林紫乔不请自来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把手中的鞋子重新套了回去,并且开始随意地打量起房间的布置。陈家的财力虽然无法跟孟家相比,但陈良曰接手父亲创立的公司,多年来一直用心经营,颇有后起之秀的势头。这样的男子是多少人梦寐交往的对象,但他们当初轻易就擦身而过。

陈蔓莉的床头搁着几本财经杂志,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一下。

“你这人脸皮怎么这样厚,赶都赶不走。”

手中的杂志被陈蔓莉忿然地夺了回去,并且统统塞进了枕头下面。林紫乔不认为像她这样不事生产的富家女,会有关心财经时事的闲情雅意,她已经看到了杂志的封面,刊登着著名的连锁酒店“优客”的执行总经理汪非诚的照片,将近十页的篇幅都是对这位青年才俊的专访,而最重要的是,杂志的出版日期已经是数月之前。

“你自己躲在房间里哭过了?”

看到陈蔓莉红肿的眼睛,她对着她挑起了眉。

“要你管?”

陈蔓莉一脸的防备,似乎是随时要把林紫乔扫地出门。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你哥很担心。”

林紫乔站了起来,“他已经为你担心了一整天,你知道经营着那样大的一间公司相当不容易,他要处理的事情堆起来多得像是山头一样,但是下班回来还要为你­操­心。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应该把心里的想法跟他说清楚,不要让他担心你。”

林紫乔打开房门,把等候在外面的陈良曰放了进来。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着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兄妹自己沟通吧。

陈良曰和妹妹在房间里面谈话的时候,林紫乔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快速地用手机上网翻看汪非诚的资料。三十四岁的年纪,英俊、多金、会玩,难怪陈蔓莉一头撞进去。铺天盖地的网页新闻,都是汪非诚与当红的偶像女明星闪电订婚的消息,她一边翻看一边皱起了眉头,汪公子并非娱乐圈中人,订个婚也要炒作到这般阵仗,甚至连汪母也站到了媒体的镁光灯面前,不会是为了提升旗下的连锁酒店业绩吧?

孟天望经营“天望”集团,一向追求稳健和实­干­,而杨惟舟也是相当有魄力的人,林紫乔对于这种走旁门歪道的经营手法是十分不屑,这个汪非诚,只怕也是虚有其表,并非如财经杂志吹捧的厉害。

正在继续翻看的时候,陈蔓莉的房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估计是她大小姐跟兄长争执,正在奋力地摔东西发泄。陈良曰一向成熟稳重,这种时候怎么还跟自己的妹妹吵了起来?林紫乔站起身,考虑要不要上楼去劝阻一下。

“你不用劝我,他只是借那个女明星炒作,最后一定会想通然后回来找我!”

房门霍声地被打开,陈蔓莉几乎是竭斯底理地冲了出来。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陈良曰跟在她的后面,想要追上她的脚步,“如果他有真心,七年前已经娶了孟庆柔,还怎会沦到你成为第二个她?”

陈蔓莉冲下了楼梯,像是火车头一样往外面闯出去。

林紫乔拉住她,执了她的手腕便不再松开。陈良曰赶下楼梯,他显然是已经动了气,脸­色­非常的难看。陈蔓莉又踢又打,她岿然不动,只是看着陈良曰问:“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汪非诚七年前跟孟庆柔有过交往,最后孟庆柔为了他自杀?”

陈良曰点头。

他一向不是没有根据就胡乱说话的人。

林紫乔霍霍地磨着牙,好,很好,一切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姓汪的贱男!

“你在楼下等着,我跟你妹妹谈一下。”

她拖了陈蔓莉往房间走回去,陈蔓莉趁她回过身关上房门的时候,重重地一脚踢在她的身上。

“你不上你的班,一次又一次多管我的闲事做什么?”林紫乔完全没有防备,腿骨被她踢得“卡”的一声脆响。她跪跌在房间的地毯上,一时间痛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陈蔓莉原本只是在火头上,看到她被踢得起不了身,吓得不敢再作声。

林紫乔眼前金星乱舞,好一会才从剧痛中抽回神智。

她回过头,带着怒气瞪看着陈蔓莉,“你拉我起身!”

陈蔓莉不甘不愿地伸出了手,她借力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下来。“我是病人你知不知道?否则昨天不会在医院里面碰到你。我不过是区区小白领,要靠自己工作才能买得起房子和车子,上顿不接下顿才会得的胃炎。但你不同,你有个像是聚宝盆一样的哥哥,花的都是他努力挣来的钱!如果我是他,给你钱花还要替你­操­心,我两天就把你掐死!”

陈蔓莉拉开抽屉,负气地把药油掷过来,然后坐到一旁不作声。

“你哥真的是个好男人。”林紫乔想起余英海被免职的原因,撕毁节能标签据说是行业潜规则,但陈良曰管理的公司,却从来没有参与,在生意场上的手段可见人品,汪非诚实在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人。“你应该听他的劝告,他也是为了你好。”

“你既然认为我哥是好男人?为什么还要拒绝他?或者说是你现在后悔了,正在吃他的回头草?”

林紫乔很少有被人堵得说不上话的时候,但陈蔓莉的这句反问,却让她哑口无言。

口齿如此伶俐,但她的脑筋怎么就拐不过弯来?

林紫乔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孟庆柔为情自杀,她服下了安眠药弟弟正好从外面回来,抱着她奔下楼梯去医院,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救不回来。已经过去了七年,她的家人仍然为她的离开伤心难过,但那个姓汪的男人做了什么?他依旧绯闻不断,从来没有断过与女明星、女模特之间的瓜葛。你哥不希望你有意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跟他争吵斗气,值得吗?”

陈蔓莉别过了脸去不说话。

林紫乔从床上站起来,跺了一下脚,幸好没有伤着筋骨,痛楚过去她走路也不再有问题。她把没有打开过的药油交还回陈蔓莉的手上,“你自己好好地想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只要你不再执迷不悔,我相信你哥会给你很好的安排。”

她离开陈蔓莉的房间,陈良曰就坐在她刚才坐的沙发上。身后陈蔓莉在房间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再闹腾着离家出走,他相信是林紫乔已经把她说服,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Anita,辛苦你了。”

“我们是朋友,何必说这样客气的话。”

陈良曰苦笑,“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普通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那就特殊朋友好了。”

林紫乔的心紧了一下,把话题扯开,“蔓莉肚里的孩子,你打算要她怎么办?”汪非诚不是可以寄托终生的人,陈蔓莉不能在他这棵破树上吊死,还没有成形的孩子是很大的问题。

“如果我要她流掉肚里的孩子,是不是太残忍?”

陈良曰点燃了一枝烟,神情困扰而苦恼。林紫乔默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流产不但是对身体的伤害,而且对陈蔓莉的心理也会留下­阴­影,如果不是走到最后一步,他也不会下这样的决定。

谁都有过年少无知的时候,陈蔓莉还太年轻,这个教训已经足够。

想到他们坐在这里如此困扰,而汪非诚却踩着那个女明星的肩膀经营业绩一路飙红,她的心里生出不忿,忍不住咒骂道:“这个姓汪的真不是东西!”

陈良曰牵强地笑了笑。

她拿起车钥离开,他掐灭了香烟,站起来送她出门。

“Anita,莉莉跟你相比,实在是太不聪明。”

腰上一紧,林紫乔闻到了淡淡的烟草的气息,她马上意识到危险接近,想要后退却被自己的车门挡住了去路。她以为陈良曰又要偷袭她,但他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吻下来,很认真地说:“你什么时候才会跟你的小男友分手?我一直都在等你。”

在某些方面,他跟他的妹妹一样,是相当的不聪明。

林紫乔腹诽着上了车,从倒后镜里看着陈良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心里极不是滋味。那种感觉直到车子拐了弯,她离开了陈良曰的视线范围才消失。她停下车来翻出电话,开始给朱清拨号。因为是周六,那个女人还在被窝里睡得昏天暗地,她锲而不舍地拨了七八次号,才等到她醒来接通。

“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有话快说,无话我立即挂掉。”

被打扰了清梦的朱清是相当的暴躁。

林紫乔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朱清,准备好你的战衣,明晚跟我一起行动!”

30

30、30-沉默反扑的恙羊 ...

“优客”连锁酒店的第一总店门外,汪非诚的座驾拉风地驶过来,服务生上前为亲自驾车的他拉开了车门,同时走下车来的,还有两名打扮火辣,化了浓重烟熏妆的妖娆女子。汪公子左拥右拥,在服务生见惯不怪的目光中,与她们一起搭乘电梯,登上了顶层的豪华套房。

要教训汪非诚这个贱男,林紫乔和朱清这回是下足了功夫。

她们在高级会所跳辣舞跳到腿都几乎抽筋,果然引来了汪非诚的注意,你来我往双方一拍即合,汪非诚带着她们回到自己经营的酒店,打算一夜三人行尽享风流。林紫乔忍耐住他搭在腰间的毛猪手,在心里不停地冷笑,姓汪的占她多少便宜,一会教他连本带利的归还回来!

朱清进门便开始脱衣服,外套扯掉之后,里面修身的短旗袍便露了出来。

能被林紫乔称为“战衣”,她的这身打扮当然有着无可匹敌的杀伤力,汪非诚的酒力涌上来,眼前晃过的是修长雪白的大腿,一直暴露到臀线的位置,她交叉着双腿坐在床沿,眼神充满了挑逗。汪非诚打了个酒嗝,一边扯掉领带一边(情)­色­地问:“要不要先洗澡?”

进了酒店的房间,他就是衣冠禽兽。

林紫乔推开他说:“你陪我妹妹玩玩,我先去洗。”

她进了浴室之后,随即便把门柄反锁,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快速地从包里翻出了手提摄录机,踏着马桶盖爬上了气窗的位置。

透过方形的气窗,房间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汪非诚脱掉了外套,坐在朱清的身边,顺着腿部的曲线抚摸着她的大腿。

“你们姐妹会玩什么花样?”

朱清稍稍地把他推开,“我喜欢脱光的男人,想跟我玩,先脱了衣服再说。”

“光要我脱?这样很不公平。”

汪非诚是欢场老手,欲擒故纵的手段拿捏的相当到位。

朱清瞟了他一眼,“你想怎样公平?”

“给我看一看你的本钱。”

汪非诚打量着她,眼光像是要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全剥光。朱清不屑地哼了一声,伸手探进自己的旗袍里面,顺着大腿的根部,把黑­色­的丝质­内­裤褪了下来,然后看到没有看一眼,扬手甩到了一边。

“现在公平了没有?”

“你姐姐是不是跟你一样够辣够直接?”

汪非诚挑起她的下巴,语带下流地说:“跟我玩花样,看我怎样整死你们!”

他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西裤、衬衣、­内­裤。汪公子对自己的身材看得出来是相当的自豪,因此脱得很慢,故意挑逗与卖弄,与此同时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他半点也不担心会被对方的花样玩到。林紫乔的镜头对准了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脱衣的细节,甚至连他脸上陶醉(­色­)欲的表情也全部收录。这么卖力与配合的演出,不让他红遍网络一夜成名,实在是太浪费。

汪非诚把朱清扑压在床上,伸手就去扯她身上的旗袍。

朱清愠怒地扬起了声,“你这个死女人,拍够了没有,到底还出不出来?!”

汪非诚错愕了一下。

林紫乔把摄录机关掉塞进包里,飞快地拉开门走出去,汪非诚已经反应过来,暴怒地扣住了朱清的颈喉,“你们想­阴­我?”

“­阴­你又怎样?”

林紫乔抄起朱清的高跟鞋,奋力地敲在他的头上,趁他吃痛避开扯了朱清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想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

汪非诚摸了一把自己的头部,被高跟鞋敲中的地方,满手的都是殷红的血。林紫乔下手竟然是没有半点的留情,他马上按下对讲机传召大堂的保安。“堵住大门,把我带回来的两个女人拦住!不管用任何方法!假若让她们跑掉,你们明天统统不用再来上班!”

电梯的号数在一层一层地递减,林紫乔脱了自己的外套给朱清披上,她这回是牺牲够本,底下还是凉叟叟的不着一物。朱清与她对视一眼,互相握着的手,微微的都渗出了汗。她们一定要闯出这家酒店才能算是成功,假若被捉住,汪非诚煎皮拆骨,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酒店的大堂之中,尹寒林带着手下的刑警,正在跟经理核对营业执照。

汪非诚带着林紫乔和朱清上楼,后脚踏进电梯,他带着人前脚便迈进来。林紫乔拖着朱清奔出电梯,看到他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这位年轻的刑警队长,果然是够朋友!

保安上前来想要拦住林紫乔和朱清,尹寒林往后退开了几步,便守在了出入电梯的必经之处。蠢蠢欲动的保安,只能眼看着她们两个人,擦着尹寒林的身边扬长离开。

汪非诚穿好了衣服追下大堂,尹寒林把已经登记好的营业执照递还给经理。看到他出现,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打招呼,“汪总这么晚还在酒店工作?真是亲力亲为。”汪非诚硬着头皮敷衍了他两句,门外林紫乔和朱清拦了一辆计程车,已经瞬间去远。

林紫乔和朱清上了出租车,剧烈急速的心跳才慢慢地平缓过来。

朱清踢她一脚,“你这个死女人,差点害我贞­操­不保!”

林紫乔逃过一劫地笑起来。

“我看你分明很享受嘛。”

“享受你个头!既然你这么喜欢,怎么不自己去做被压的那个?”朱清越想越不甘心,狠狠地又踢了她一脚,“最重最累的活总是让我来­干­,难道我就是好欺负的不成?”

林紫乔心情极佳随她发泄,这件事是千万不能让孟庆喜知道,否则依他的­性­情,知道她在外面这样胡为,不把她吞下肚去才怪。她把摄录机拿出来打开,朱清凑过来看着上面一帧一帧的图像,啧声道:“看AV也不过如此。”

“都是你的功劳。”

林紫乔像是摸小狗一样摸着她的头,“我们找间网吧,马上开工去。”

一夜之间,这段长度将近两分钟的脱衣视频,传遍了各大当红网络。

汪非诚炒作婚事炒作得热火朝天,那张脸深入人心。林紫乔不需要指明道姓,马上就有人确认出他的身份。汪公子­阴­沟里翻船,骤然间名声暴涨,只怕接下来的颇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在欢场之中露面。

孟家的大宅之中,孟天望在书房与孟绪昌看完汪非诚的­精­湛演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真是报应!”

孟绪昌把手提电脑的屏幕合上,摇头道:“她真的是什么都敢做,假若庆柔有她的胆量和果断,当初就不会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自杀。”

孟天望沉默了下来。

孟绪昌打算走出书房,却被自己的父亲叫住,“不要让小喜知道,暗中替她打点一下,不要让汪非诚动得到她。”

“我知道。”

孟绪昌点头,原本孟天望不开口,他也有这样的打算。

汪非诚被­阴­了一把,疯狂地要找林紫乔和朱清报复是必然,孟庆喜当初,到底是怎样结识到林紫乔,这样的一个胆大无边的女子?

林紫乔摆了汪非诚一道,次日上班,都是怀着欢快的心情。洗掉了浓重的烟熏妆,她相信即使是碰了面,汪非诚也很难再认出她和朱清。在电梯里面碰到杨惟舟,他打量着她抑止不住的笑意,很冷静地开口问:“你笑得非常恐怖,我是不是可以猜度,小喜近来会很遭殃?”

“当然不是。”

林紫乔翻了个白眼,她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喜欢板起脸来扮冰山的家伙,居然还有这种冷死人不偿命的幽默感。

“我上次跟你谈的事情,考虑的怎样?”

林紫乔收起了笑谑的神情,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我很感激你的扶助,但我已经决定辞掉目前的工作。”

“你要辞职?”

杨惟舟皱起了眉头,神情十分的不悦,虽然时势不佳,但还没有到需要她辞职的地步。“理由是什么?”

“我研究生班的同学要回星洲发展事业,打算结束掉一直经营的企业管理顾问公司,他曾经找过我问有没有接手的意思,我一直在考虑,现在决定借这个机会自己出去闯一下。”

“你已经决定?不可以改变?”

林紫乔笑了一下,“你知道我的脾气,任何事不去尝试过,不会轻易罢休。”

杨惟舟的神情颇为惋惜,“小喜知不知道你的决定?”

“我打算这两天就跟他说。”

林紫乔呼出一口气,不止是辞职创业,她还有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决定,需要说服孟庆喜。未来对于她来说是一道漫漫长途,她不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但都只能一直走下去。孟庆喜需要向他的爷爷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也一样需要,她需要挺直腰板,让孟天望看到她的决心。

“跟他说清楚,让他走得放心。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回来找我。”

杨惟舟走出电梯,他原本以为可以说服林紫乔跟他一起调职集团战略投资部,但她已经有了其它的选择。

林紫乔在电梯里提高了声音,“杨总,谢谢你。”

他回过头,舒展着眉头笑了一下,“希望日后再见,你已经叫我表哥。”

一句肯定的话,让林紫乔的喉头漫上来一股酸涩,杨惟舟的笑容像是冰山融化,春暖花开。她动容地把脸别了过去,待到平静下来,他已经大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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