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传媒似乎并不满意做这些表面文章,他们开始挖我过去的底细以便最大限度地榨取新闻价值。很快,有报导第一时间抖出我只不过是一个从大陆偷渡到香港的傻瓜的事实。对于这一点,我保持沉默。因为它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我猜想这些言论很明显烧痛了某些人的嘴巴。尤其是那些疯狂的影迷和对这部电影赞口不绝的专业人士,他们怎能够容忍有人将他们认为很了不起的艺术家说成是傻瓜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呢?你想想有你说你将一个傻瓜当成一个偶像,这不是对他们自尊心的一种侮辱吗?把傻瓜当偶像,自己岂不成了一个比傻瓜还傻的大笨蛋?!唔,我想绝对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事实。
现在问题发展成即使我承认该报导说的事实,可是我的广大影迷和专业人士也决不允许这成为事实。
于是,有人发起他们向那家说出真相的小报刊进行文诛笔伐。自愿者发起一个协会去劝止、抵制其他人买它的印刷品。评论家也作出呼应,大各大报刊上将这份小报的所有栏目批得一文不值以泄私愤。有人还向娱乐杂志抖出该报刊的主编是一个偷税漏税犯和*狂。有人打电话到电台揭发他有恋童癖和亲眼见到他推跌正在过马路的七十岁的老太婆。但至于结果是不是真的,我就不得而知。
呐,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还没有两个月他们就撑不住了,向舆论压力低头。他们用整版新闻纸向大众传媒声明自己弄错了,他们先前的报导都是胡编乱造的并向我赔礼道歉。但是大众又岂能容忍他们曾经贬低众人的审美能力呢,他们将所有涉入这件事的作茧者都进行猛烈炮轰。结果,十几家涉嫌"造谣"的小报社在几个月内关门大吉。一时间,这成了哄动一时的头条新闻,呐,真的是人言可畏!
然而舆论似乎并不就此善罢甘休,他们认为还没有做至澄清事实的责任。于是,有十几家很有影响的报纸、电台"好心"地约我给他们做专访。。他们向我"保证"一定会引导我将回题回答得体体面面。对于些,我看作是媒体和舆论的一次通奸。开始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有趣,可是后来我就厌烦得只是点点头又或者摇头。
想不到我的愚蠢反而在媒体那里博得谦虚、高深莫测的名声,他们不能在我协助之下挖出他们所要的"真相",自己就关起门来胡编乱选,当然,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将一切都有替我向好的方面说。于是,一时间关于我的身世的流言满天飞舞。
起初,有报纸独家报导说我是美国某某知名电影学院出身的留学生。成年后抛弃百万遗产投身天演艺事业中。这简直是胡说,事实上我连美国有多少个州也不清楚。谁想到它的这篇报导很适合读者口味,当天发行量达一百万份。其他报纸见有利可图,自然投其所好。有人根据我一口大陆的口音,推测我是从中戏从来,以大陆的占士邦身份秘密潜到香港宣传中华文化事业。有的索性另辟蹊径,声称我是印中混血儿,所以天生一副喜剧的料。有人又说我是西班牙一个没落贵族和中国女子的私生子,我很快要继承他的大笔遗产和爵位。总之流言越传越荒词,甚至我被子说成是拿破仑的私生子的私生子的第八代曾孙,原因是拿破仑的头发和我的头发都有是黑而卷的--至少是他们是这样认为,最可笑的是有报纸为了扩大销量,居然独家以头版头条的形式向外蚧宣布:我根本就不是人!
我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如是说。他们认为我是外星人。原因是他们亲访有目标看见我深夜乖着一条类似宇宙飞船的不明物体降落在香港海域。而刚好在同一天,有人在美国上空也看到了一只类似飞船的物体飞向亚洲的方向。于是,人们口口相传我--老广阿福是外星人特意送给人类欢乐的恩物。嗯,我想他们一定是看美国大片看得走火入魔。
一句话,谣言五花八门,不过大家的口气都异乎寻常地统一在一个共识上:既然我拍的电影这么成功,那么我就一定不可以是一个平凡人。即使是平凡人,也不应该是什么二百五、笨蛋、傻瓜之类的。人们因为喜欢我的电影转而崇拜我本人,他们因为本身的自己不完善而必须给自己竖立一个顶礼膜持的偶像--但是他们又断不会愿意接受偶像只是一个平凡人或者是一个傻瓜这事实。
电影的商业运作非常成功,在头一个月我们已经捞足了二千万。这可是整部电影成本的十倍!而且,情况看来标房收入将继续创新高,再加上各国独家经营权的售卖,海报、唱片等附属产品的热销,利润可是满堂红。这种成绩创了整个亚洲电影史上的神话,连好莱坞也提出斥巨资引进剧本。这时刚好美国奥斯卡金像奖评选开始,他们鉴于这部电影风头太劲,不得不顺应*临时通知我获得最佳外语影片,最佳男主角等五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主持人说我是首位获得如此殊荣的亚非拉演员,她问我有何感想的时候,我竟然对着电视机前面十几亿外国观众说:
"人生就好像吃番薯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放屁!
主持人愣在那里吃惊地瞪着我,不过还是她经验老练,很快还是避重就轻地对我说:
"老广阿福还是这么喜欢对公众开玩笑!"
但是那些影迷却爱死了!他们疯狂地冲上台要我签名留念,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得主琼斯更作秀地做崇拜状嚷着要亲吻我的脚趾。
"你们这一群傻瓜!"
我一字不漏地听到被挤在圈外的主持人在咬牙切齿地说。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我想。不过,这一切课不是我的本意。
想不到我在奥斯卡颁将礼上出丑不仅没有给我做成负面影响,第二天各大传媒反而以头版头条的方式说我在典礼上调笑了美国人一把,表现出一代国际巨星风采云云。这样一来,我红得发紫。市面上应运而生地大量出售我的海报。
他们以人"丑"为美,美学家也不甘寂寞地偿试从不同的角度分析我那张魔鬼般的面孔。他们不遗余力地将我的五官司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研究,最后他们异口同声地向外界宣布:他们发现了我是当代的男性"维纳斯"。他们宣称维纳斯拥有的是断臂的缺憾美,而我的五官则是充满了后现代主义颓废色彩的残缺的美。一句话,他们"惊奇"地发现连我的鼻毛都是充满了美的张力。我是"美得一蹋糊涂"!
狗屎!我对他们的溢美之辞实在是没语言了。
想不到,这时候连社会学家也跳出来凑热闹。他们将我在奥斯卡上说的那句屁话上升了一个理论高度,他们称为"放屁哲学"。他们将我刮起的"傻瓜热"说成是一种文化现象,充满了后现代主义色彩,是什么脱离传统的狗屎的"反英雄"主义。然后他们还将我和美国的"反英雄"代表马龙、白兰度相提并论,他们说我们都是一种什么社会转型时代的代表人物。
原因是香港在一九八四年正面临着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外界传说中国将要收回香港,因为它只是大英帝国霸占中国一百年的殖民地。有人也说英国不大乐意把香港这颗东方明珠归还给中方,所以和谈迟迟难以达成共识。而我这种"反英雄"的人物的出现,正好迎合了人们对严肃的政治生活的压倦和巨大的生存压力的一种暂时解脱的需要。他著文说这是小市民等草根阶层对权威的一种无声的抗议的信号。
呃,想不到一部简简单单的电影在平常人的眼里是如此复杂。那个社会家的话,我自己是一窍不通。不过,有句话他可能说对了。因为当时的确有些人人心惶惶,他们生怕大陆采用武力收回香港,所以陆续有人办理出国移民。
就在这一年,有人低价贱卖自己手上的房产、股票、厂房,也有人笑逐颜开地低买高卖将这些财产卖给其他人。这些事听上去很滑稽,但是我告诉你: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时间是一九八四年,对中国人来说下一年将会是中国的主权回归年。
容我Сhā一句,这时爱丽丝才焕发了人生的第一个春天。事情是她很早以前就下定决心当一个律师或什么的,我替她请来了最好的老师替她补习并送她到最好的法学院学习法律。没想到她真的是学法律的料,居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取得了律师的料,居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取得了律师执照。她在法庭上吒咤风云的日子就此拉开。但你知道在西方,律师是谎言,狡诈贪婪的代名词,如果我当时肯稍加阻挠的话,我断不会让她走上律师这条道上。
其实,有许多事我们应该仔细想清楚才下决定。而这件事无疑恰好就属于那种若干年后我一直后悔的事之一。只可惜,人生是永远没有后悔药卖的。长期的电影生活使我形成了一种哲学,我姑且称之为傻瓜哲学。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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