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一部爱情剧,腻腻歪歪的,没有多大意思。开着电视睡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好像只有电视响着,李小毛才不会感到寂寞和无聊,或者说他习惯于置身在一个喧闹的环境中,即使在梦中。现在电视节目丰富多了,就像这种电视连续剧,以前,只有在晚上,或者白天八点以后才会播出,现在,不管在什么时段,只要你想看,就一定会播。
李小毛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自从赵志萍给了他一个手机,他就不再佩戴手表了。时间显示是早晨六点钟。晚上是几点睡的,李小毛已经忘了。这几天,赵志萍出差,自己有了难得的清闲,晚上没事,李小毛就钻进了这家浴场。这个浴场是李小毛在这个城市的新发现,档次不低、应有的服务一样不缺。名气却不大,常客只是高收入的工薪阶层,像赵志萍那样的巨富是不屑于来这种地方的,所以,躺在这里就很放松、很自由、很随心所欲。昨天晚上,李小毛就是在按摩技师的嫩手催眠下进入梦乡的。技师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他也不用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自己一进入梦乡,技师就会停止手上的活儿,然后自己在派工单上签上他的牌号,让电视开着,关了房间的灯,带好门悄然离开。原因很简单,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上帝,真正的上帝。
躺在床上,李小毛漠然地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房间不小,空荡荡的,虽然电视里爱得死去活来,一阵抑制不住的孤寂却像从口中吐出的烟雾一样,无奈却又顽强地弥漫了房间。然后,又慢慢地向他压迫而来。李小毛突然有了一种窒息、害怕的感觉。他伸手在床头的呼叫按钮上一摁,房间的电话铃就响了。很急促、很刺耳,就像李小毛此时的心情。李小毛抓起电话,说道,保健,一位,205号。电话那边很客气,205号已经下班了,另安排一位可以吗?李小毛说,快点。对方的声音虽然带着睡意,却永远是恭恭敬敬的,老板稍等,马上就到。李小毛放下电话,走过去开了房门,然后又躺在了床上。
门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就被推开了。李小毛从床上瞥过去一眼,看见是个很时髦、身材高挑的姑娘,身上没有一点儿205号的样子。205号是李小毛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姑娘,很清纯,很小巧,也很羞涩。按摩起来,总有一种怯怯的样子。这种样子,李小毛很喜欢。更让李小毛感到亲切的是,205号竟然是他的老乡。昨天晚上,就是205号给他服务的。
李小毛不再看进来的姑娘,闭上了眼睛,姑娘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不说话。慢慢地,新进来的姑娘也就怯得和205号一样了,不再大声地说话,动作也轻柔了许多。让别人的情绪随自己的情绪而起伏,和赵志萍交往以后,李小毛已经不止一次遇见这样令人舒坦的事了。本来李小毛的心情随着按摩技师的变化有所好转了,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认识了赵志萍才有的,李小毛又感觉没有了意思。本以为赵志萍不在,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了,却没有想到赵志萍的痕迹无处不在。换句话说,其实自己一直就没有脱离赵志萍的视线。虽然,他知道,脱离不开的不仅仅是赵志萍的人,还有赵志萍的地位、金钱。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李小毛就不敢再闭着眼睛了。因为,只要他的眼睛一闭上,赵志萍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站在了面前,使他心底所有龌龊的想法无地自容。平时和赵志萍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李小毛最怕和赵志萍对视了。赵志萍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他,应该说是审视着他。那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份合同,直到所有的条款都一丝不挂、风险全无。李小毛总是躲闪着这种目光,他觉得这种目光像手,一层一层在剥自己的衣服,总是令自己无处可躲。
眼睛睁开了,赵志萍的影子没有了。李小毛极力促使自己把赵志萍从脑子中剔除,目光落在面前年轻、活力四射,正在自己身上用力的女孩身上。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是腾格尔的歌《天堂》。这个铃声是赵志萍给下载的,赵志萍给他手机的时候,只有两个条件,一是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这首腾格尔的歌曲。其实李小毛不喜欢腾格尔这种声嘶力竭的声音,但是,因为赵志萍喜欢,他就只能允许这个声音随时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李小毛只有苦笑,睁开眼睛,影子没有了,声音却传了过来,清楚得好像站在了他的面前,毛毛,起床了没有?赵志萍喜欢叫他毛毛,李小毛刚开始很是别扭,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告诉赵志萍毛毛是他母亲的名字。赵志萍叫的时间长了,李小毛也就习惯了、无所谓了。不习惯又能怎么样呢?
刚醒来,还在被窝里呢。李小毛说。
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赵志萍玩笑道。
想在你的被窝里,你的被窝没人,冷啊。李小毛回击道。
呵呵,赵志萍笑了笑,好像是撇了一下嘴,“夜深沉”的女孩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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