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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仁心

穿了

一个穿着一身绫罗的­妇­人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针线,正做着一只蓝­色­的荷包,上面几朵兰花已经初见雏形。

一个穿着撒花绫子裙,绿­色­小袄的丫鬟端着茶进来,嘴里说道:“太太,歇一会儿吧,别伤着眼睛!”

“还有几针就好了,仁儿这小家伙皮得很,荷包没几天就脏了,多做几个,好给他换着用!”­妇­人也不抬眼,满脸都是慈爱之­色­。

“太太真是慈母之心,自打有了大爷,大爷身上的荷包配饰,便是不假人手。太太这般,可不是让家里的针线上人白拿着月钱么!不过太太说大爷顽皮,奴婢都要为大爷叫冤了!大爷哪里是顽皮呢,大爷这两天正描红呢,大爷人还小,抓不住笔,难免会在身上沾点墨汁!以奴婢说啊,大爷从小聪明伶俐,又是个努力上进的,太太可真是好福气!”那丫鬟恭维道。

­妇­人听得眉开眼笑,哪个做母亲的,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能不高兴呢,嘴里却抱怨道:“我嫁给老爷,只得了个女儿,女儿都出嫁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好容易才得了个仁儿,自然是当做自个儿的眼珠子!老爷也真是的,仁儿才五岁呢(虚岁,周岁三岁),人还没有凳子高,就被老爷敦促着念书写字,我也不是押着不让仁儿上进,只是仁儿还小呢,我这个做娘的,看着都心疼啊!”

“你那就是慈母多败儿!”外面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内室的帘子被打了起来,一个看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蓄着几绺胡须,气度雍容,看着儒雅,却又有些威严之­色­,足见久居上位,屋子里的奴婢赶紧跪下请安:“奴婢给老爷请安!”

那­妇­人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上前去,给他换下身上的官服,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常服,给他换上:“今儿老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往常这会儿,不还在衙门里吗?”

中年人说道:“今儿衙门没什么事,自然早点回家看看!要不是回来得早,还不知道你这般想呢!”

说着,脸上犹有薄怒之­色­:“王家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没了爵位,虽说我这些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总算坐上了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也不算辜负了祖宗。咱们夫妻二人,不过仁儿一个儿子,若是他是个驽钝的,我也就认了,只要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王家也不差他一碗饭,顶多我­操­心一些,将来教一个好孙子继承家业。不过,仁儿早慧,若是不好生教导,难免走了邪路。他是长房长孙,将来是要撑起王家的门户的,哪里能懈怠呢!”

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妇­人只得说道:“老爷,是我愚昧,不过,每日里看着仁儿写字,写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我这个做娘的……”

中年人安慰道:“夫人,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仁儿能生在王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生于贫寒之家,岂不是还要为生计­操­心,朝不保夕,哪里还能念书写字呢?”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声音:“大爷来了!”

帘子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个四五岁模样,穿得鼓鼓囊囊,长得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他有些笨拙地走了进来,小大人一般给夫妻两个行了礼:“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妇­人立刻就忘了刚才的话,忙过来将男孩搂到自己身边:“我的儿,怎么自己走过来了,嬷嬷呢?”

男孩笑道:“母亲,儿子都这么大了,早就能自己走路,难不成还要嬷嬷抱着不成!”

中年人看着儿子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心中满意,不过脸却板着,说道:“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男孩赶紧站直了身体,说道:“回父亲的话,儿子今天已经描了十张大字,又将三字经背过了一遍!”

“嗯,背来听听!”中年人拈着胡须,不咸不淡地说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男孩背得很是流利,没有半点磕巴之处,看起来很是用了一番功夫。

中年人心中满意,看着自己的独子,倒是颇有些骄傲,不过,脸上神情却是不变,说道:“光会背也不行,要知道其中真意方可,因此,不可懈怠,还需继续努力,明白吗?”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男孩垂着手,恭敬地说道。

总算结束了父子问答时间,­妇­人赶紧说道:“老爷,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传饭吧!”

“那就传吧!”中年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王家这一房也就三个人,因此,也就没必要弄那么大规矩分开吃饭,不一时,丫鬟婆子们已经在外间摆好了饭。

桌上摆着八宝鸭子,清蒸鲤鱼,当归羊­肉­羹,火腿豆腐,比较难得的,还有一份香菇菜心。

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到了极致,桌上除了轻微的餐具碰撞的声音之外,只有低低的咀嚼声,几个丫鬟在一边给三个主子夹着菜,过了一会儿,中年人将乌木筷子放了下来,­妇­人和男孩也都停了筷。

“撤了吧!”­妇­人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淡淡地说道。

于是,那些丫鬟婆子又是飞快地将桌上的杯盘碗筷收拾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丫鬟们又端上了普洱茶,男孩面前的却是一碗杏仁煮过的牛­乳­。

中年人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开口道:“今儿个接到二弟的信,说是过了年,便带着家小到长安来,你这两天就收拾一下院子,二弟家里的人口多,就将东边的跨院收拾出来吧。”

­妇­人点了点头,说道:“老爷,我知道了,回头就收拾出来。倒是好多年没见过二叔弟妹她们了,听说二叔家的小侄子如今也就比仁儿大了两三岁,正好过来跟仁儿一起念书,也是好的!”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二弟家的伦儿我也听说过,是个驽钝的,又是庶出,满身都是小家子气,仁儿哪能和他呆在一起,免得移了­性­情!”

­妇­人连忙点头,她跟二房的人素来不怎么亲近,当年刚刚成婚不久,她就随同丈夫到了京城长安任职,二房一直留在祖宅,这么多年,也就是偶尔有书信来往。丈夫的弟弟王子胜虽说跟丈夫王子腾是一母同胞,没什么才­干­也就不说了,还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

王子胜后来娶了史家的女儿,那也是个极有手段的,可惜的是,好些年一直没有身子,那时候老太太还在,不知道给小儿子塞了多少女人,硬是被她防的滴水不漏。没成想到,老太太去的那年,王仁的一个通房却怀上了,老太太知道了之后,为了防止她动手脚,硬是要她去佛堂给老太太数佛米和佛豆,给她祈福,折腾了她两个多月,等她出来的时候,想要做手脚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老太太没有亲眼看到孙子,王伦还是平平安安生了下来,不过,不幸的是,他生母却因为产后失调,没多久就死了,史夫人不得不将那孩子养在了自己身边。不过,不是自己生的,哪里有什么真心,史夫人愣是将这个庶子养得畏畏缩缩,浑然没有大家气度。

不过,史夫人运道也实在是比较坏,她防了那么多年,最终也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王熙鸾,一个王熙凤,如今王熙鸾也不小了,到了议亲的时候。史夫人心高气傲,不愿意委屈自个的女儿,便打算到长安来议亲,有着王子腾的面子在,想来,能让女儿嫁得好一些,于是,便撺掇着王子胜往长安而来。

一家子说了一会儿话,王子腾直接说道:“时候不早了,仁儿,你也该回去歇着了!”

王仁点点头:“那儿子告退了!”

“去吧!”

王仁出了屋子,吐出一口气,一边­奶­娘刘嬷嬷赶紧给他披上了大衣裳,免得他受了凉,王仁一边往自己的屋子里面走,心里叹了口气,王熙凤要来了,红楼梦还远吗?

看到这里,你也该明白了,这位王仁又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王仁从小到大,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家庭条件一开始就挺不错,改革开放那会儿,老爹辞掉了厂里的铁饭碗,下海经商,很是捞了一笔,家境纵然没有到那种能够在网上炫富,弄得人眼红,惹来轩然大波的地步,但是也能保证他一辈子顺顺当当,舒服无比。

他大学毕业之后,考上了公务员,家里也帮他走了路子,安排了一个好位置,就等着走马上任,结果,他被一帮子同学撺掇着出去旅游,庆祝一番,好死不死遇上了泥石流,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事,反正,他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婴儿。

虽说不用装失忆,可是,当他知道自己叫王仁,老爹叫王子腾,经常来往的人家还有个姓贾的荣国府和宁国府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穿回去。老天,穿成没怎么出过场的跑龙套的也就不说了,起码安全,不过,穿成一个将来卖自己外甥女的人渣,实在不是他这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四有青年能够接受得了的事情啊!

二房来京

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王仁其实是没有多大优势的,他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国贸专业,而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号大靖的朝代虽说不至于闭关锁国,不过,对外贸易实在比较少,最关键的是,以王仁的出身,他要是敢对王子腾说,自己要从商,估摸着王子腾的第一反应就是拎起板子,揍他个满脸桃花红艳艳。

当然,让王仁比较庆幸的是,大学的时候,为了泡中文系的系花,他结结实实选修了两年的古典文学,因此,不至于到了这里,被繁体字弄得头昏眼花,还能搏一个早慧善文的名头。

《红楼梦》他也记得一些剧情,不过,对他的便宜老爹似乎没多少正面的描写,只知道,他老爹一直在升官,但是,后来还没达到仕途的巅峰的时候,就挂掉了,从此,四大家族一个接一个跌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由此可见,王子腾还是个很有能耐的人,虽说红学家们都猜测这位是在夺位的时候站错了队,但是,哪怕他站错了队,皇帝还能忍到他死,哪怕他的死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已经说明他的手段如何了。这让王仁好歹有了点安全感,起码王家最终的结局没有到抄家流放不是。

王子腾这一房人口很简单,他的嫡妻出自山西孙氏,也是累世书香,在清流中颇有几分号召力,当初若不是看在王子腾是个有本事有出息的,王家未必能攀上这门亲事。

王子腾对孙夫人也是颇为敬重,这么些年来,虽说有几个通房侍妾,不过,却从来不肯让她们怀孕,每每事后,便是一碗避子汤下去,因此,后宅颇为安宁,孙夫人省了很多糟心事。

王仁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名唤王熙云,王仁出生之前就已经出嫁,嫁给了现在的户部侍郎陈端和的幼子陈豫,夫妻两个也算是琴瑟相谐,已经有了一对儿女,女儿也就罢了,让王仁比较尴尬的是,自己那位外甥陈谦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半。

不过,王子腾这边人口不咋地,可是,关键问题是,王子腾除了一个弟弟之外,还有两个妹妹,那就是红楼梦里面出场非常多的王夫人和薛姨妈。

王夫人是嫡女,只不过,当时王家虽说跟贾家依旧是世交,不过,王子腾的父亲在战场上受了伤,后来仕途一直不得意,比贾家低了那么一头,因此,王夫人只能嫁给了荣国公的次子贾政,如今,也已经有了一子一女,长子贾珠,比王仁大了六岁,长女元春,和王仁一般大,也不过五岁,府上有老太君的偏袒,日子过得还算如意。

至于薛姨妈,她是庶女,而且在家的时候,并不得嫡母喜欢,最终只能嫁到了薛家,虽说薛家也在四大家族之列,不过,那只是因为当年太祖起兵的时候,薛家的先祖紫薇舍人献上了家财充作军资,后来,薛家做了皇商,但是背地里面,却是世代掌握着金陵那边的通政司,为皇帝监视江南的大小官员,因此,方能被高看一眼。前两年,薛家那边派人过来报喜,说是有了个哥儿,大名唤作薛蟠,是个结实健壮的,很是欢喜了一番。

彼时,这两家的势头即使算不上蒸蒸日上,但是,依旧是根深蒂固,稳如泰山,这个时候,谁会想到,这两家后来出了那许多糟心的事情呢?

这么多亲戚里面,王仁见过的也就是自己姐夫一家和贾家而已。

陈家姑且不说,家世并不算显赫,陈家当初也不过是沧州的一个地主,后来陈端和考出了功名,又遇上个愿意提携他的座师,本人又是极为­干­练圆滑的,因此,仕途也算是顺畅,陈家才算是发迹。陈豫也是个能读书的,跟王熙云成婚两年后,便中了二甲进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做编修,前途极为光明。

至于贾家,贾代善如今已经不在了,继承爵位的贾赦是个胸无大志的,当然,就算有大志也没用,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便是为人处世,也是平常。他的发妻出身张家,那也是书香世家,可惜的是,贾赦是个不惜福的,他的长子贾瑚四岁的时候,得了风寒,张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几乎是熬得快脱了形,偏偏贾赦这个时候勾搭上了张夫人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贾瑚夭折的时候,那个丫鬟爆出了喜讯,气得张夫人当场就吐了血。那个丫鬟也没好过,张夫人不是什么面人,她醒过神来之后,便当着一­干­通房姨娘的面,一碗红花给那个丫鬟灌了进去,那个丫鬟就在院子里面流了产。

从那以后,夫妻两人便是同床异梦,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其实压根就是相敬如冰了。后来张夫人便怀上了第二胎,可惜之前的身子没养好,生下了贾琏之后,身体变一直不怎么妥当,按理说,应该平心静气,好生将养着。

可是,贾家事情还挺多,先是贾代善过世,老太太偏心二房,硬是逼着贾赦他们两口子让出了正房荣禧堂给二房住,大房袭了爵,却委委屈屈地住在隔出来的偏院里面。

贾赦也是个不省心地,他不敢跟自己老娘闹,回过头来就跟张夫人赌气,本来就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如今更是百无顾忌,稍微平头正脸的丫头,都被他弄上了床,张夫人没力气跟他闹,只好自个生气,如此郁结于心,年初的时候,终于撑不住,撒手西去了,就留下个才四岁还不怎么懂事的贾琏。

大房太太不在了,管家的权力就被送到了王夫人手上。此时的王夫人还不是后来那个整天吃斋念佛的二太太,她如今儿女双全,贾政对她也是颇为敬重,也没有庶子庶女堵心,手里还掌着一个荣国府,别提有多风光了。王仁年节的时候见过她几次,看她总是一副雍容模样,神情满是骄矜自得,就知道她对自己的现在不是一般的满意。

孙夫人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两个小姑子,这两人太有心眼,太能算计,王家好歹也是功勋世家,即便是庶女,也没受到过什么苛待委屈,偏偏这两位,对着钱财看得比命根子都重,在这个年代,大家闺秀即便没有到耻于谈钱的地步,但是若是跟市井­妇­人一般,也是叫人看不起的,因此,孙夫人对两个小姑子也是淡淡的。

以王仁的年纪,还没有到需要担心一帮子不省心地亲戚的时候,当然,这个时候,这些亲戚也没有表现出不省心的一面来,看着都是花团锦簇,后继有人。

王仁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也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罢了。

等到王仁将百家姓和千字文都背过一遍的时候,王子胜他们一家终于来京了。

王子胜说起来比王子腾要小近十岁,不过,估摸着是因为贪花好­色­,被掏空了身子,看起来居然跟王子腾年纪相仿佛了。

史夫人看起来是个爽利的­性­子,可惜的是一直没个自己生的儿子,底气总归有些不足,那气势就是强撑出来的。她虽然姓史,可是,并不是史家的嫡系,跟如今史家的当家人不过是堂兄妹的关系,她所在的那一房在史家算不上昌盛,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嫁给了王子胜这么个无官无爵尤其还无才的次子。

这会儿见得王仁,史夫人脸上露出了羡慕之意,王仁刚见了礼,她便一把搂过王仁,满脸亲热道:“嫂子,这是仁哥儿吧,是个漂亮孩子!仁哥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个项圈,仁哥儿拿去玩吧!”说着,便摘下脖子上的一个镶嵌着玛瑙宝石的金项圈,塞到了王仁手里。

王仁也不客气,这样的见面礼,他收得也很多了,再说了,长者赐,不敢辞。当下又行了一礼:“侄儿谢过姑妈赏赐!”

“哎呦,真是个机灵的哥儿!”史夫人更是揉搓了王仁一番,这才放了手。

孙夫人在一边笑道:“仁哥儿素来是个顽皮的,可经不住夸,回头老爷又要说什么慈母多败儿了!”

史夫人脸上露出黯然之­色­,叹道:“但凡我有这么个哥儿,哪怕只有仁哥儿一半的聪明劲啊,我也愿意把他疼到心肝里啊!”

孙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这各人有各人的苦处,这次二房来长安,金陵那边的通房侍妾打发掉了大半,只带了两个姨娘,不过也已经是明日黄花,没几分颜­色­,也就是装装场面而已,不过,以王子胜的­性­子,哪里是什么柳下惠,只怕不用两个月,院子里面又要莺莺燕燕,百花齐放了。

史夫人纵然再有能耐,但在这个别说小三了,小四小五什么的都完全合法的年代,哪怕顶着个嫉妒不贤的名头,也挡不住丈夫纳妾啊!心情这般抑郁,加上她实在也算不上年轻了,想要再生一个,实在是难上加难。

史夫人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事了,嫂子,你还没见过我这两个闺女吧,来,鸾姐儿,凤哥儿,来给你们伯娘看看!”

王熙鸾这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不过,的确已经是个小美人了,而王熙凤,还是个三岁大的小娃娃,脸上总是带着笑,看着就叫人心里欢喜。

两个丫头一个落落大方,一个天真无邪,逗得孙夫人眉开眼笑,孙夫人笑道:“自从云姐儿出嫁之后,我这里好久没这般热闹了!”

史夫人忙道:“嫂子,鸾姐儿和凤哥儿以后可是要常在嫂子身边承欢的,只怕嫂子到时候嫌烦了!”

“怎么会呢!”孙夫人满脸慈爱之­色­,“弟妹的女儿,可不与我的女儿一般吗?哪有嫌自家女儿烦的!”

无题

按理说,王仁从小就是一个人,没个兄弟姐妹一块玩,应该跟王家姐妹两个相谈甚欢才对,问题是,一是想到红楼梦最后的结局,面对王熙凤这么个勉强才能说话说得清楚的小丫头,王仁心里总有些别扭,再者说,王仁看着五岁,其实内里的芯儿几乎快到了怪叔叔的级别了,跟这样两个萝莉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因此,互相问了好,敷衍了几句之后,王仁便找不到什么话题说了。

王家姐妹两个同样有些尴尬,王家对女孩子的教养并不太看重,无非就是学些女红管家,一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王熙凤也就算了,三岁的小丫头,王仁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七巧板,九连环,就能玩得很开心可是,王熙鸾呢,她也就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金陵的时候,也就是和一些同龄的女孩玩玩,说的无非是些女红首饰衣料之类的事情,她总不能跟王仁也说这个,因此,在送上了自己做的一个小荷包之后,几个人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心里都觉得颇为无味。

而那一边,王子胜带着自己的庶子王伦去书房见了王子腾,不管是什么人家,对于子孙后代的教育总是非常看重的,哪怕王伦是庶子呢,总归是王子胜目前唯一的儿子。等到王子腾稍微问了这个唯一的侄子几个问题,然后就无奈了。

王伦比王仁大三岁,若说长相并不差,毕竟,父母的底子在那里,可是,偏偏一副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的模样。虚岁七八岁的人了,至今还在念《百家姓》,而且还背不下来。

王子胜也很尴尬,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实在有些丢脸,要不是当着王子腾的面,他能一巴掌抽上去。

“罢了罢了!”王子腾摇摇头,说道,“过两天,我去跟贾家说一下,让伦儿去贾家家学念书吧!”

王子胜听了点点头,又问道:“仁儿今年也五岁了吧,听说是聪明伶俐的,也该启蒙了,要不,就和伦儿一道去,正好也能互相照应着一点!”

王子腾摇了摇头,说道:“仁儿倒是不必了,他已经启蒙一年多了,如今已经开始念《四书》,贾家家学那边虽说老太爷学问不差,但是到底学生太多,进度也不一样,我也怕耽误了仁儿,因此,正打算寻访一位饱学大儒给他做先生!”说到这里,语气难免带着点骄傲的意思了。

王子胜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也太区别对待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儿子,不说别的,资质有限,贾家家学以前也听说过的,据说很是不错,负责家学的贾家六太爷贾代儒虽说没有中进士,但是,别人不知道,王家的人还不知道吗?那压根不是因为贾代儒没学问,而是因为贾代儒是庶出,不能抢了嫡出的风头。

王子腾将事情安排好,又说道:“大侄女的事情,我已经跟你嫂子说过了,这些日子,就让你嫂子带着大侄女走动走动,你也别着急,大侄女如今也就十一岁,尽可以慢慢来!”

想了想,王子腾又叮嘱道:“为兄在长安虽说有几分薄面,不过,长安不是金陵老家,这边是天子脚下,高官显贵不知凡几,二弟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若是你敢仗着为兄的声势胡作非为,莫怪为兄不留情面!”说到这里,王子腾可以说是疾言厉­色­了。

王子胜连连点头,赔笑道:“兄长尽管放心,您还不知道我吗?就算在金陵,何尝又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了!”

王子腾想想也是,自己这个兄弟虽说没什么本事,又有点好­色­的毛病,但是还是知道分寸的,也就放下了几分心思。

说话间,天已经擦黑了,一个丫鬟在门前说道:“老爷,二老爷,太太派人过来说要传饭了!”

王家人口实在少得很,这会儿正经的主子满打满算也就八个,正好坐了一桌子,原本孙夫人还想着开两席,王子腾直接摆摆手:“一家子骨­肉­,几个孩子也都还小,哪有那许多麻烦,直接坐一席便是!”

席上摆的都是好东西,不过,气氛却不算热络,王伦一直蔫蔫的,简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瑟瑟缩缩,丫鬟们布菜的时候,他差点没将勺子给掉到地上。史夫人无声地哼了一声,眼中的厌憎与蔑视一闪而过,王伦缩了缩脖子。

王子腾微一皱眉,男人的想法和女人很少在一个频道上,在王子腾看来,史夫人一直无所出,王伦这会儿是弟弟唯一的儿子,应该好好教育,怎么着二房的将来都要落在王伦身上。可是,在史夫人看来,这个庶子,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她宁可二房绝后,也不乐意自己多年的辛苦,便宜了一个奴婢养出来的儿子。

孙夫人脸上的笑容依旧非常温婉,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嘴里说道:“这火腿肘子炖得很是软烂,凤哥儿尝尝看?”

“凤哥儿,谢过你伯娘!”史夫人脸上也堆着笑,看着丫环拿着筷子给王熙凤夹了一筷子肘子,嘴里说道。

王熙凤在­奶­娘的伺候下吃了一口,然后­奶­声­奶­气地道了谢:“侄女谢过伯娘!”

“一家人,不必多礼!”孙夫人含笑道。

这顿饭吃得实在叫人别扭,不过好在时间也不算长,看到王子腾挺了箸,王仁清楚地听见坐在自己旁边的王伦松了口气。不过,以王仁的想法,估摸着,这位堂兄大概没吃饱。

碗盘已经撤了下去,各自漱了口,擦了脸,等到茶上来的时候,王子腾说道:“老太太如今不在了,金陵那边也有家人在守着,你们就安心在长安住下,我平常公务繁多,有什么事情,尽管跟你们嫂子开口便是!”

史夫人脸上堆着笑,说道:“正有事情要跟嫂子说呢,嫂子也是知道的,几个孩子都是南边长大的,一时半会儿也不适应京城的风味,因此,还请嫂子在我们院子里面设个小厨房。”

孙夫人笑道:“这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那院子里面原本就有一个的,再添置一些碗盘也就罢了!”

“还是嫂子想得周全!”史夫人恭维道,“另外呢,我们二房以后就在长安常住了,因此,二房的开销还是从我们自己账上走!”

孙夫人嗔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王家算不上什么豪富人家,总不至于连自家弟弟都养不起了!”

史夫人笑道:“嫂子这话说的,叫弟妹我都要无地自容了!不过若是什么都靠着大伯嫂子,老爷和我哪里还有脸面继续住下去呢!”

“就你有理!”孙夫人也就是说了句客气话,王子腾和王子胜兄弟两个在老太爷去世后,就在老太太的主持下分了家,老太太偏心小儿子,觉得大儿子有出息,小儿子无官无爵,一介布衣,自然要多些家产傍身,因此,名义上说是兄弟两个平分家产,实际上,二房得到的产业却多半是些出产颇丰的,这让孙夫人没少腹诽老太太偏心。

王子腾和王子胜两个对于钱财的事情远没有他们的夫人上心,毕竟,男主外女主内是惯例,这些事情,自然是由妻子决定。

史夫人不是不想省下这笔钱,可是,兄弟两个早就分了家,而女儿的婚事多半更是拿捏在孙夫人手里,她多年没回长安,这边的社交圈子早就生疏了,内宅的事情,自然还得内宅的­妇­人才清楚,若是为了这么点小便宜,被孙夫人惦记上,到时候,给女儿选个外表花团锦簇,内里一团稻草的,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孙夫人也是暗自觉得自己这个妯娌很是乖觉,脸上的笑容更是真心了几分:“罢了,嫂子说不过你,你们这次来京,带的下人也不多,嫂子之前准备了些家生子,明儿个弟妹正好挑一挑,将下人都补齐了才是!”

“那我就先谢谢嫂子了!”史夫人神情轻松了一些,抿嘴一笑。

拜访贾家

布置院子,挑选敲打下人,外加一些零碎的琐事,等到王子胜一家完全安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个月之后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王子胜他们久不在长安,跟王家的亲友故交之间已经淡了下来,多半人都知道有个王子腾,至于王子胜,估摸着都快要忘了这是何许人也了。

不过王子胜素来油滑,虽说他无官无爵,在家中也做不了什么主,不过他会吃会玩,寻芳问柳的事情也是熟极而流,因此,很快就勾搭上了一­干­狐朋狗友,彼此热络的不行。

而史夫人也打点好了礼物,打算跟孙夫人一起,带着两个女儿拜访一下亲戚。更多的是让两个女儿融入长安的社交圈,为将来议亲打一个好基础。

哪怕这些跟王仁关系不是很大,但是走亲戚的时候,王仁难免要被带着,于是,他不得不站在一­干­中老年­妇­女面前,接受她们近乎“调戏”一样的行为。

贾家那位老太太笑眯眯地摸着王仁粉­嫩­的脸蛋,满脸都是慈祥之意:“仁哥儿长得可真是俊俏,把我们家的几个可不都比下去了!”

孙夫人在一边赔笑道:“老太君过奖了,仁哥儿就是个小皮猴,在老太君面前装乖,平常还不知道要怎么翻了天呢!哪里比得上珠哥儿和琏哥儿,听说珠哥儿已经通读四书五经,打算来年参加童生试了?”

史太君脸上笑成了一朵掬花:“珠哥儿从小喜欢念书,他老子又抓得紧,按我老婆子的意思,咱们这样的人家,难不成还要这般苦读作甚,到了岁数捐个监生,直接参加乡试就是了,偏偏珠哥儿是个犟­性­子!”

“老太君,那是珠哥儿懂事上进,老太君就等着到时候珠哥儿金榜题名,再给老太君生几个重孙子玩呢!”史夫人在一边恭维道。

史太君可以说是心花怒放,她笑着握住一边的王熙鸾的手:“老婆子我最喜欢的还是姑娘家,偏偏一辈子只得了敏儿一个女儿,敏儿前些年还出嫁了,虽说姑爷也在京城,不过,终究不能像在家的时候一样,日日得见!”

之前夸奖贾珠的时候,王夫人脸上神情很有些得意,等到说起贾敏,她不由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对一边的元春使了个眼­色­。元春忙凑了过来,抓住史太君的一边手臂,扭股糖一般说道:“老祖宗可是不疼元春了,元春日日在老祖宗身边,老祖宗难道不欢喜吗?”

史太君连忙搂过元春说道:“乖元春,老祖宗最疼你了,一日见不到我的元春啊,老祖宗可是连饭都吃不下了呢!”

“老太君可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再过几年珠哥儿订了亲,岂不是老祖宗这边都能四世同堂了!”史夫人拿着帕子掩着嘴,笑道。

“你这个嘴啊,可真够巧的,怎地不是我媳­妇­呢?”史太君笑得合不拢嘴。

“是侄女运气不好,没做成姑母的媳­妇­,姑母莫不是就不疼侄女了!”史夫人一向嘴巧,要不然,也不至于笼络拿捏住一向喜新厌旧的王子胜。她跟史太君算起来亲缘关系有些远,但是的确是姑侄的关系,这会儿叫一声姑母,一下子就将两家本来就很近的关系拉得更近了。

史太君更乐了,虽说亲缘关系远了点,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史字,的确是一家人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个人心中都是一动,贾珠和王熙鸾年纪正相当,若是能亲上加亲,那简直就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这个时候不过是个设想罢了,两人年纪都还小,一个是贾家二房的嫡长子,一个是王家二房的嫡长女,虽说是门当户对,但是王子胜这辈子也就那样了,王熙鸾又没有投生在孙夫人肚子里面,而贾政,好歹也是圣上那里挂了名的五品官,贾珠看起来也是个有出息的,因此,估摸着贾家这边对贾珠的婚事要更谨慎一些。

王熙鸾的­性­子与史夫人有些不同,她虽说是嫡长女,不过得到的疼爱并不算多,这个年代,绝大部分人家更希望第一个出嫡妻肚子的是个儿子,那时候老太太还在,史夫人好容易怀上了一胎,就指望着是个儿子好给自己争两分脸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此,对这个女儿自然也就不那么看重了。

王子胜本来就是个粗心的,对女儿的感情也是淡淡,老爷太太对大姑娘不上心,自然下人们也是看菜下碟,对王熙鸾也就颇为怠慢,哪怕后来史夫人一直没有儿子灰了心,对长女关照起来,王熙鸾的­性­子已经养成了,偏于柔弱隐忍,这样的孩子,是不适合嫁给嫡长子做当家主母的,因此,对于王熙鸾的亲事,史夫人着实有些头疼。

一群女眷正在说笑,王夫人正在那里说着:“鸾姐儿这般可人的­性­子,媳­妇­也觉得爱得不行呢!也不知道二嫂子是个打算?”

史夫人说道:“我这辈子就两个闺女,自然是盼着她们好的!我对着长安也不怎么熟,鸾姐儿的事情,还得劳烦姑母帮忙相看相看!”

史太君笑道:“鸾姐儿是你的女儿,岂不是跟我老婆子的孙女一般,我孙女的事情,老婆子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史夫人放下了一般心思,史太君算起来是四大家族身份最高的,乃是一品诰命,不仅是跟京中的贵­妇­,便是在宫中,也是颇有几分脸面的,若是她肯说一句话,自家女儿的身份起码能上去一截,到时候,议亲自然更体面。

史夫人正开口恭维着史太君,外面传来小丫头的通报声:“珠大爷下了学,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快让珠儿进来,可怜见的,这刚开春,倒春寒的时候,可不能冻着了!”史太君脸上的笑容更盛,连声道。

门口的丫鬟打开帘子,贾珠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貂裘排穗褂,配着松花­色­的汗巾,腰上悬着一只蓝­色­的荷包,头上戴着嵌着珊瑚的青玉冠,看着俨然是个翩翩少年郎了,这让还带着婴儿肥,很容易被那些阿姨级别的人物掐脸的王仁有些嫉妒起来。

贾珠给几个长辈都行了礼,几个小的也都过来见过了这位大表兄,贾珠是个­性­子很温柔的人,不过,在王仁看来,却透着点书生意气,也就是书呆子气,估计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贾家的人里面,孙夫人对贾珠的观感很是不错,当下笑道:“听说珠儿打算明年下场应试了,想来学问很是不错!我家仁哥儿如今也刚刚识得了几个字,珠儿若是不嫌弃,不妨指点一下你表弟,也好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贾珠忙道:“大舅母实在是折煞外甥了,外甥也不过比表弟多读了几年书,哪里说得上指点呢!”

贾珠跟王仁的关系还是挺亲近的,贾珠自己没有兄弟,大房二房关系不睦,贾琏又是个调皮捣蛋,看见书不是瞌睡就是要撕的,因此,想要充当一下小老师都是不能,而王仁虽说来贾府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每都能让他体验一把为人师表的感受,尤其看到王仁那崇拜的小眼神,贾珠别提有多心满意足了。

王仁这会儿仰着头,带着点天真无邪的意思说道:“大表哥,父亲说大表哥的字很好呢,仁儿最近正在练楷体,大表哥帮仁儿写个帖子吧!”

贾珠一乐:“行,大表哥回头就给你写,到时候你记得来拿就是!”

史太君笑道:“哎呦,珠儿和仁哥儿,哪里是表兄弟,这简直跟亲兄弟一般!”

“这才是缘分呢!”孙夫人也在一边凑趣道,“这从小感情好,将来也能互相帮衬着呢!”

屋子里的人都是相视一笑,四大家族,除去一直在金陵的薛家,素来代代联姻,可不就是为了互相帮衬着吗?

提醒

王仁对贾珠观感不错,奈何终究不是一家人,年龄相差也大了那么一点,因此,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一起说说话,其余的时候,只能各管各的。倒是王伦,他进了贾家的家学,按理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是表兄弟,应该能跟贾珠打好关系,偏偏贾珠觉得王伦上不得台面,王伦也觉得贾珠满身酸腐气,简直就是相看两厌,王伦飞快地跟贾家族中的一­干­纨绔勾搭在了一起,几乎成了其中领头的人物了。

王伦的动作瞒得过自个也在花天酒地的王子胜,却是瞒不过王子腾的,王子腾倒是拐弯抹角地跟王子胜提过几次,王子胜的措施就是提起板子将王仁揍一顿,但是,什么叫做屡教不改,王伦大概就是典型,什么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痛,王仁就是活教材。几次之后,对于这个不争气的侄子,王子腾也觉得绝望了,只好暗地里让孙夫人提点着史夫人,是不是寻摸些生子秘法,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这个不成器的庶子身上了。

孙夫人倒是说过几次,史夫人是个要强的,当着面嘴里答应着,背地里心里却是发苦,这年头,又没有什么人工受孕,试管婴儿的事情,史夫人年纪即长,容貌已衰,纵然王子胜还算给自己这个嫡妻几分体面,可是往往都是盖着棉被纯睡觉,要是能折腾出一个孩子来,那才叫奇怪。

孙夫人虽说是嫂子,也不能管自家小叔房里的事情,因此,几次之后,也就不好再说了,王子腾闻起来,只得道,子嗣的事情,还是得靠天意,何况弟妹才不过三十呢,若是有缘,总归是有的。

王子腾对于自己的弟弟也没话好说了,他如今事情也很多,他是今上心腹,做着京营节度使,可以说,京畿安全就掌握在他手中,问题是,今上年纪也不小了,虽说很早就立了太子,可是很显然,太子这些年来狂妄自大,不得人心,即使算不上失德,也差不多了,加上一堆不省心的兄弟,太子之位很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但是,问题就是,四大家族一开始就是将宝压在了太子身上,好在老一辈的人都已经去世,新一辈的人除他之外,官位不显,可是,这也将他架到了风口浪尖上,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倒是想要重新找个人投资,问题是,皇帝这会儿虽说年纪不小了,可是,身体还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大概不成问题,而几个早就成年分府了的皇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或明或暗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几乎让他心力交瘁了。

王仁不是真正的五岁小孩,他的正太皮里面是一颗大叔的心。他很敏锐地感觉到了王子腾从容淡定的外表下的焦躁,起码以前王子腾隔两天都能抽出半个时辰左右检查王仁的功课,教导王仁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但是如今,王子腾哪怕是听王仁背书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眉头总是拧着。

可惜的是,王子腾压根不会对自己这个虽说聪明,但是终究还是个五岁小孩的儿子说外面的烦心事,王仁也很难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自己胡乱猜测。

王仁看过红楼梦,不过,那里面的时间线实在是非常模糊,王仁只能依据曾经听过的所谓红楼这个之谜,那个隐秘,加上红楼本身影­射­的那段时间来猜测如今外面的风波,最终,王仁将时间圈定在了夺嫡之争上。

这个时候太子还在,不过既然别的皇子也很厉害,想必这个太子快要被逼到悬崖边上了,估摸着,自己这个老爹正琢磨着下了太子这条船,应该上哪位的船上才能保证不会被风浪打翻,还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王仁对此同样非常关注,要说起来,四大家族的败落除了自身不争气,何尝不是因为押错了宝呢!他投生在王家,可不希望王家出什么问题。

可是王仁对朝中的情况,那是半点也不了解,那么多皇子,他连名字封号都不清楚,谁知道该投资哪一个,不过,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会儿蹦跶得欢的,大概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先出局的,因此,这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只要王子腾想通这一关节,只怕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怎样才能让王子腾知道呢?

王仁趴在特制的小书桌上,无意识地在纸上胡乱画着,忽然听到细微的敲击声,他眼睛一抬,却看到窗外自己的小厮持砚正在跟自己挤眉弄眼,他立刻就知道,看来老爹来了,而且已经快到书房门口了,他飞快地将那团乱七八糟的纸扔到了一边,然后,就在自己手边抽了一本书,好在他一直喜好读史,因此,桌上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倒是各朝的史书居多,因此,一抽就抽出了一卷《旧唐书》。

看到书名的时候,王仁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王子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王仁正拿着一本书,仔细看着,心中不免觉得颇为安慰,当下走过来,笑道:“仁儿在读什么书?”

王仁赶紧放下书,站起来行了一礼:“儿子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

王子腾摆摆手,伸手取过了那本《旧唐书》,稍微一番,笑道:“仁儿很喜欢读史?”

王仁眨巴着眼睛,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地神情,说道:“儿子只是听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而且,这些史书上的故事确实有些意思!”

王子腾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敢情仁儿你是将史书当做故事来看了!”心中不免觉得王仁还是太小,看不出史书中那字里行间透出的血腥之意,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听王子腾大笑,王仁有些扭捏地拧了拧手指:“儿子不过是闲来无事看看罢了,并不曾误了功课!”

王子腾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什么顽劣的­性­子,知道轻重,而且,喜欢读史书也不是什么坏事,嘴里却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多研习经义,为父正在帮你寻找良师,不过,若是你自己顽劣,让先生不满,为父可是绝不留情的!”

王仁赶紧说道:“儿子明白,绝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王子腾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然后笑吟吟地问道:“仁儿既然在读史,如今却是看到了何处?”

王仁一本正经道:“儿子正在看太宗过世,国祚传于高宗。”

“可看出了什么?”王子腾对小孩子的想法并不那么重视,不过是逗弄儿子玩玩罢了。

哪知道却听到王仁在那边问道:“儿子见太宗十四子,仅文皇后嫡子便有三个,除太子承乾外,并不是没有其他出众的人,太子承乾被废之后,吴王血统高贵,且英武不凡,魏王才华横溢,又有太宗宠爱,而高宗那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出众的地方,书上也说他仁懦,儿子不解,太宗为什么传位高宗,而不是吴王魏王呢?”

王子腾笑着说道:“吴王血统再高贵,也是前朝杨氏后人,若是传与他,天下到底姓李还是姓杨呢!至于魏王,虚伪做作,对兄弟也是刻度寡恩,太宗何等英明,如何愿意自己百年之后,手足相残,因此,自然选择了仁孝的高宗……”

说到这里,王子腾忽然一愣,现在的情势,可不是和当年太宗时候的情势差不多吗?当年是不声不响的高宗得了国祚,如今谁才是高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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