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疆的祖先给后人留下一个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的秘方:若你深爱,便下情蛊。
我和扬是一见钟情。从认识到结婚不过三个月时间。浪漫的婚礼,他含情脉脉的目光灼伤了我:“我愿意照顾洛小鱼一生一世。”我则是忍住跃跃欲试的欣喜,任他在我洁白修长的指间套上了一个承诺。一吻定情。
三个春秋之后,我依然觉得光阴如昨。我央着扬从野外植来一块苔藓,铺在阴凉的走廊上,光着脚贴在细碎的触角上,潮湿,脚心痒痒的。扬笑着说,快乐的孩子,过来让老公亲亲。幸福就是这样,垂手可得。
周末,扬总会去看一个叫King的朋友。他们的关系很密切。可我对King不是很喜欢,甚至有一点讨厌。好好的一个男人给自己打扮得薄施粉脂,举手投足之间略有女人的妖媚。特别是他身上有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我常常从扬的身上闻到不属于我的香水味,反感到恶心想吐。
扬搂着我,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爱他就要善待他的朋友。我嘟着嘴,捏着他的鼻子:“哼,这就是你们男人之间所谓的伟大友情?”也许哥们义气自然是不能让儿女私情抛下的吧。King比我还发嗲地叫着扬的名字,明目张胆地跟扬厮混在一起。我也见怪不怪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我们夫妻感情吧。我趴在扬的怀里跟他商量准备今年要一个孩子。他犹豫不定,说要再考虑考虑,一要孩子麻烦事情就多了。我使劲揪了一下他的胳膊:“没爱心。”
这是三年来与扬分开最久的一次。出差提前回来,我没有通知扬,下了飞机就直接打的回家,想给他小别胜新婚的惊喜。轻轻打开家门,我看见鞋架上凌乱地摆着两双鞋,一双是扬的,另一双应该是King 的吧。
客厅不见人影,电视却开着。彩色的画面清晰地替换着青春的容颜。正纳闷,听见卧室里有响动。我走过去,推开门,手里的行李“嘭”地一下掉在地上。墙上的钟摆突然凝固了时间。
“扬,你给我滚下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扬赤祼的身体压着一个同样赤祼的身体。羞愧与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扬脸色苍白,慌张地“呼”一下用被单盖住了另一个赤祼的身体。被单上的朵朵牡丹冷冷开放。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居然还想为这个贱女人遮羞?”我正想走过去看看那贱女人是谁,扬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恳求我不要过去。我拼命挣脱他,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有胆做,还没胆承认吗?”
不顾扬的死命阻挡,我冲到床边猛地掀开了被单,“King?”我失声惊叫。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的老公居然跟一个男人背叛我?跌坐在床脚,眼泪拼命往外奔跑。房间安静了,隐约听见地板颤动的不安。许久,扬伸手要拉我起来,碰到他的指尖,一个激灵,浑身冰冷。我突然起身拽起呆在一边的King,把他往床下用力拖,嘴上尖叫道:“你给我滚出去!”
据说,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是这个城市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一次。夜幕中撕扯出凄寒,丑陋的亮光,次次划破长空。像利剑挑破跳动的心脏,雕刻出一朵玫瑰,做记号。大颗雨点撞击着玻璃,天昏地暗似的蠢蠢欲动。
天,黑了,累了,哭了。
我蜷缩在沙发上,失魂落魄。手不停地调换着频道,雪花点点或嘈杂。客厅一会儿暗一会儿亮。扬垂着头坐在我对面。我突然跳起来揪住他的衣襟:“扬,你到底爱男人还是女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任凭我怎么折磨,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想,只要他开口求我原谅,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毕竟三年的婚姻生活,毕竟这个男人是我深爱。
他终于开口了,“小鱼,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听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一个男人抢走了我的老公?这到底是为什么?扬的声音沙哑。原来早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就与King暗度陈仓。可为了掩人耳目,他又不得不需要一个婚姻来保护他们。于是,幸运的我就成了可怜的替罪羊羔。这怎么可以让我相信?扬居然是个同性恋!我的老公居然是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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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这么爱你为什么(2)
我哭倒在他怀里,不停地用头去撞他的胸膛,曾经我觉得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小鱼,我曾试图忘记King,让自己尝试爱上你,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可是,我错了,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根本就无法走出自己的圈子,也无法走出King的圈子。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我仰起头,吻他的喉结,无助的眼泪落在他的肩上:“扬,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紧紧抱着我哀求,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再试着努力一次。
走廊上没有灯,残留的雨点贪恋地亲吻着苔藓。我甩掉脚上的鞋,踩在潮湿上,阵阵凉气从脚心直窜最脆弱的神经,崩溃。一个寒战,我转身看着扬,“扬,过来亲亲小鱼。”随即,拧开水龙头,把水量开到最大。水慢慢淹过了我的脚心,苔藓漂浮起来。
我走进卧室,看着凌乱不堪的床,还有弥留在窒息中的那股香水味。突然恶心得想吐,捂着嘴冲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
扬搬到了客房去睡。
整整一个星期,他格外勤快,以前从不会做的买菜、做饭、洗碗、洗衣……现在样样无师自通。走廊的苔藓,淹死了。我看见扬一次次把溺死的苔藓,捧在手心里,小心地扔在垃圾桶里。我们的走廊干净了。智齿又开始作痛,我用冰敷在脸上,冻得我的眼泪想奔向地板的怀抱。
我抱着枕头,在客厅徘徊了很久,终于走进了客房。他略一吃惊,“小鱼,怎么了?”我的手把枕头抓得好紧,“扬,我要握着你的手,我才能睡得着。”他走过来,把我拥在怀里,我搂住他的脖子,眼泪掉下来。
我承认我任性,固执。握着他的手,用指肚摩挲着他的指肚。触过他掌心的纹路,触目惊心的痛。我能感觉我们紧握的双手,始终冰冷着。听见他微细的呼吸,我想吻他的眼睛,可是一想身边这个男人曾经与一个男人颠鸾倒凤过,我的手心又是一阵冷汗。
“扬,你爱我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如此貌合神离。他只是抱紧我,拼命地抱紧我。他的沉默就是答案,他连善意的谎言都懒得跟我说了。
我在浴室洗澡,听见扬的手机一直在响。
等我出来,扬出去了。
我从衣橱的暗格里取出一个藏红木盒。手直发抖,扬,你别怪我,一切后果都是你自找的。初一与十五,谁都逃不过。
原来扬一直都在骗我,他要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要试着努力一次,全都是为了形而上学的妥协。他根本就不会回心转意,他所做的全部都是假象。我又从扬的身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却恶心的香水味。他躲避着我怨恨的眼神,顺手拿起了桌上那杯水,我特意为他准备的水。
半夜,扬摸索着起床,我惊醒拧开了壁灯,他笑着说要去卫生间。我抱住他的腰,“扬,你再也不能去找King了。”他不说话。“如果,你再去找King的话,你们都会死的。”他还是不说话,我的眼泪湿了他一颈。
或许,扬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我是湘西苗疆的后人,祖先留给我们一个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的秘方:若你深爱,便下情蛊。我在扬的身上下了情蛊,这辈子扬只能与我交欢,否则他们都会死。我不想害扬,我只是想他回到我的身边。
很快,他感觉到了身上的不适。他给我打电话:“小鱼,你太狠了。”“扬,回家,我不想你死。”夹杂着抽泣。只听见他说:“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你和King什么也做不了了,否则你们都会死的。”扬说,他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
我守在电话旁等着扬,或是仔细听着家门外的动静。自从他走后,夜夜我都会从噩梦中醒来,我总是梦见好多好多的虫子爬满了扬的每一寸肌肤,耳朵听不见了,眼睛看不见了。我失去了他的一切联系,我焦急地等着他赶快来找我,否则他只有死。
午后,门铃突然响起。我想一定是扬回来了,却是King。他“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小鱼,我求你救救扬吧。他现在生不如死,我给他找了这么多医生都没用。我求你救救他……”他的额不停地磕在地上,每磕一下我的心就被撞痛一下。
亲爱,这么爱你为什么(3)
扬,你何德何能,让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为你争得死去活来?King,你又何苦,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而我呢,我又怎么会陷进这样一个圈?看着King,几次差点忘了King是我的情敌,我真想把他拉起来,抱着他痛哭一场。可我一闻到King的香水味,脑子里就浮现出他们偷情的那一幕。彻底毁了我,彻底毁了我的整个生活。
King的额上渗出了血,我扶起他。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King,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怎么能容忍一个男人抢走我的老公,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他几乎绝望地哀叫着问我:“小鱼,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救他?”我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除非你死!”
三天后,我看到一条新闻:龙新天桥下发现一具男尸,警方在其衣袋中发现一张类似遗书的纸条:以死救他。死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我没有告诉King,情蛊根本就无药可医。唯一能救扬的就是让扬回到我身边。疯狂的铃声,扬冲了进来,涨红了眼睛:“是你害死了King?”我紧紧抱着他:“扬,King已经死了,我们好好生活吧。”他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贱女人,是你害死了King,我要你偿命!”他揪住我的头发往鱼缸上撞,曾经快乐的鱼儿惶恐的眼睛看着我。扬一把拽住我,把我往鱼缸里死命地按,窒息。染红了鱼缸的水。套在我指间的指环,落进了缸底。我突然想起了扬在婚礼上给我的承诺:“我愿意照顾洛小鱼一生一世。”这就是一生一世吗?
我挣扎着推开了失去理智的扬,他叫嚣着:“洛小鱼,我不会放过你的!”他疯了一般把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电话砸在我的小腹上,一阵剧痛。我好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孩子没了。我看着窗外的天空,好苍白。
周末,我提着扬喜欢的海洋香烟,胖嘟嘟的黄橙去精神病医院看他。扬疯了。
他总是待在一个角落里,嘴里叽叽咕咕,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牵着他去花园里晒太阳。一边给他剥黄橙,一边说:“扬,你知道吗?你亲手杀死了我们唯一的孩子……”他蹲在草坪上玩着一簇簇新生的小草,没有理我。
我把剥好的黄橙塞进他嘴里,鲜黄的果汁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我给他擦干净。他突然对着我笑:“King,你真好。”我也笑了。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是我和扬三年来唯一的一张合影——结婚照。他指着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我,小声地说:“洛小鱼,坏女人!”
我跟着扬哈哈大笑起来,眼泪残了一地。
尾声: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我深爱着扬,而扬却深爱着King,一直都是。
永远到底有多远(1)
天开始热了,美丽的裙子都飘起来了,可我却没有了裙角飞扬的习惯,有的是些怕的悲哀。太阳这样好,却还是掩不住忧郁。
我想起一个叫猫猫的女人,她一直是我回忆的主题。我想至今不会再有哪个女人会让我如此想念。尽管,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联系,她是她,我是我。
第一次看见她,是在一间酒吧,她要了一杯和我的一样的“醉生梦死”。她坐在我旁边,很安静。没有一丝的躁动。我喜欢“醉生梦死”是因为入口之后,总有让我流泪的冲动。更多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眼泪悄悄跑出眼眶,滋扰心扉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喜欢酒杯里淡淡的蓝色,就好像若隐若现的生命,生命固然是无法把握,唯有堕落 ,所以就有了杂加在高脚杯里的紫色。
猫猫穿的是旗袍,紫色的。其实,紫色是个很难把握的颜色,有人穿在身上是高贵雍容,而有些人则是十分俗气。我喜欢在黑夜里摇曳红色旗袍的女子。可惜,她穿的是紫色。我感觉到窒息,憋气,迷离在我空洞的躯壳里。
我穿的是绿色棉布裙,修长的腰身,裙角镶着一圈百褶边。我的生活中常有晦涩,所以我需要亮丽的色彩来填补空白,我怕如果我把寂寞当做华衣,我会失去更多灿烂的阳光。
猫猫起身去洗手间,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似乎女人都偏爱高跟鞋,她们总是痛痛地行走在尖刀上,美丽是固然的,而悲痛也是必然的。“叩叩叩”一声一声在敲打,女人悲哀地行走,悲哀地拥有,再悲哀地失去。她要勇敢,她不会让抛弃她的男人知道她输不起,所以,她必须走得坚定,走得坚毅,给他留下一个无所谓的背影。直到永远模糊他的视线。
我喜欢静静的,所以我穿草绿的休闲布鞋。走路的时候,听不到声音,可却能闻到一路青草的芳香。有人说我很可怕。总是安静的,无声的,再突然地做出某些举动。或许是举棋不定的性格才导致这样的怪异吧。
等我们同时伸手去拿第二杯“醉生梦死”的时候,她的指尖跟我的指尖瞬间碰触,又瞬间迅速躲闪。我笑了,握住她的手:“我叫小9!”“我叫猫猫!”她挣扎着我的包围。在酒吧的迷离灯光里,我捕捉到她眼睛里的残缺,是一种致命的渴求。就像满山坡的蒲公英渴望亲吻蓝天,可柔柔的风却总是把它们带进大地的怀抱,再一次让它们扎下希望的根,换一个来生,然后继续追逐亲吻蓝天的梦想,却仍然是失望。
她咽下第三杯酒时,喉管在微微地动。我曾给一个朋友说过,泡在酒里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可以在酒杯里附加情感,生活……比如:游荡,激|情,困惑,还有冷漠,通通咽入喉管,再在身体里慢慢发酵,淹没你,抹杀你。我喜欢,这样放纵的感觉。
午夜之后,我跟着她一起出了酒吧。我们生活的城市充斥了烟花的残香,诱惑却短暂着。醉醉的,“猫猫,来这边!”听,有蛐蛐。她很惊讶,眼睛里是孩子般的好奇。我们就这样蹲在街道的花坛听蛐蛐唱歌。
好久好久,记得我的外婆也曾带着我去听过蛐蛐的挽歌。乡间的星星、月光没有城市伪装的味道。外婆走在前面,巍颤颤地迈着小脚,田埂的小路沾有露水,潮湿的。我跟在她后面,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怕她突然跌倒。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外婆要带我去听蛐蛐唱歌,微弱的身体想要告诉我什么,即使她要说,我想也许我也不会懂,因为我太小了,我只会好奇地问她:“外婆,蛐蛐在唱什么?”“挽歌。”我开始害怕,虽然我还不知道挽歌的意思,但我从外婆的口吻里察觉到隐藏的忧伤。
“小9,蛐蛐在唱什么?”猫猫悄悄问我。挽歌。青草开始冒着白白的生烟,蛐蛐在为走进天堂的人祈祷平安,也祝福所有听到挽歌的人们幸福。我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她:“猫猫,我希望你幸福。”
猫猫光着脚在我家的木制地板上走,我喜欢安静。她会把我衣橱里所有的棉布裙都找出来套在身上,问我哪一件好看。我笑她傻,她只适合穿旗袍,才有她独特的味道。她说,小9,淡蓝色的窗帘真漂亮,像海洋。开的是落地窗户,打开一汪江洋,便可以看见外面的草地里,有小孩在玩皮球,有年轻的爸爸让调皮的儿子骑在身上,也有甜蜜的情侣手牵着手。不开窗,永远都是一汪江洋。开了窗,便是另一个美丽的世界。
永远到底有多远(2)
这个世界,只要你不拒绝,便可以拥有许多。当然也包括伤害,不幸,死亡。
有时候,猫猫也很乖地坐在窗户前,让阳光亲吻着自己的长发,低着头,小心地把浅紫色涂在脚趾甲上,淡淡的,不着痕迹。她已经不是孩子,却跟孩子一样,敏感。
她在我的CD架上翻到一张碟片,“小9,你居然还有这首歌?”《永远到底有多远》。她把CD塞进机子里,开了音箱,缓缓地听到有人在问“永远到底有多远”。猫猫也跟着唱,第一次见她如此认真。我停下敲打的键盘问她:“永远到底有多远?”她想了想说:“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就是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有人说,永远就是永远,我们走不到永远。有人说,千万别说永远,说了就没有永远。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的人喜欢问自己的恋人,问自己的朋友,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想要是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也许会先让他把永远给我,再给我一把尺子,我慢慢地量永远到底有多远。
其实,我们把握不住时间,想比时间跑得快,所以我努力地去追,可是我追不到。把我远远抛下,抛下。
我走过去,抱了抱猫猫。温暖吗?能感觉到我附着给你的体温吗?她点头。我握她的手,有血液在流动,怀中的这个人儿也在不停地跑啊跑啊,我怕我追不上。
猫猫翻开《海子的诗》,指着其中一页,要我跟她一起念: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猫猫累了,乖乖地躺在沙发的角落里,闭着眼睛,睫毛在悄悄地动,我猜她肯定没有睡着。
我从酒柜里取出各种酒,我想自己亲自调一次“醉生梦死”给她。
关于“醉生梦死”,其实没有太多烈酒的味道,它只是纠缠着所有的痛苦与不舍的回忆,喝了之后,便会忘了所有的不快,也包括所有的幸福快乐。没有了,就失去了,我们不要回忆,所以我要为她酿一杯“醉生梦死”。
有一天,猫猫突然告诉我:“我要去新加坡。”我很诧异,虽然是个花园一样的地方,可是好远。去干吗?结婚呀。“结婚?”我差点把酒喷出来。“对,结婚。有一个男人等着我去跟他结婚。”
我无语。
“新加坡好远,我没钱去看你。”
“那就不用去了。”
“那我以后就不买棉布裙了,也不穿裙子了,把钱积攒起来去看你,好不好?”从此,以后,我真的再也不穿棉布裙了,无法裙角飞扬。
我说,周末,我们去看海吧。
我和猫猫躺在软软的沙滩上,牵着手。猫猫,你看,有海鸥飞过。我要是有翅膀就好了,就可以直接飞到新加坡去看你了。她好像睡着了,没有说话。
“猫猫,你说海那边是什么?”
“一条不归路。”
我听人说,海的尽头有一个地方叫天涯海角,在那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有会潜水的鸟和会飞的鱼,它们可以自由相爱。我相信有永远。这是我最向往的。
“9,你能看见蓝蓝的海上有期盼归家的灵魂吗?”
始终觉得我摸不到她心里的疼痛,因为她会躲闪我对她的关心,就像有时候揽她在怀里,她的身体却总是冰冷。凉到我的心里,让我忍不住叹息。我为她开了一扇门,准备了一个无限精彩给她,可她却一直在门外徘徊,不敢确定是进还是退。
天空好蓝,阳光照着,海风在呼呼作响,我偷听到好多好多缠绵的情话,就像陈年的老酒在心上过滤一样,千回百转。
永远到底有多远(3)
我们静静地躺着,听海浪拍打的声音,暖暖的。海水不时悄悄舔我的脚丫,痒痒的。我忍不住想笑。明明晴朗的天,我的脸上突然湿了一片。我问猫猫,下雨了吗?她说,没有。
沙滩上留下两个牵手的印子,我把这幅最温暖的画面“咔嚓”留在相机里。这是我拥有的最美丽的回忆。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猫猫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我生病了,躺在床上淹没自己,被子湿了。
新加坡也会有同一个温暖的沙滩,回忆的大海吗?
我听见飞机从天空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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