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毛衣?”我只好转移了个话题。
“你还别说,我老婆就是我打毛衣打来的。”
老张说他年轻时候在高寒地带的边防哨所里站了几年岗,打毛衣就是在那个时学会的。他说他学会打毛衣,并不是为了用来排遣和打发换岗后漫长的寂寞的。
那时候,我们班里几个人基本都有了对象,不到一年都穿上了相好的或者家里亲人从千里之外邮寄来的毛衣。大雪封山北风呼啸的时候,一个个套着毛衣,幸福的像怀里揣着个太阳一样傲慢和温暖。我很失落,也很嫉妒,毛衣成了压在我胸口上的一块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连续几夜的失眠和折腾之后,我终于发高烧病倒了。班长徐胖子是个海南人,见我闷闷不乐彻夜难眠发烧病倒,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执意要把他的毛衣送给我穿,他说海南那边热,打小他就不知道毛衣是个什么狗屁东西,穿着毛衣对他来说非常的不习惯,穿在身上难受得就像钻了个刺猬。我知道他在安慰我,我想他那媳妇要不是有个男友在高寒地带的边防要塞当兵,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去织什么毛衣。
他们怎么都这么幸运,我怎么就这么不幸。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我接过班长的毛衣,一气之下就扔到门外雪地里去了,我的举动搞得班里马上跟死了人似的压抑。开班会的时候,徐胖子拍桌子宣布:从明天开始,把你们的毛货全都给我塞床底下去,谁要是让我看见,连站三班岗不许轮换。他有意回避了毛衣这个词,并且看了我一眼,当时我不知道,我上厕所的时候,他向团部摇了电话。
毛衣事件很快惊动了团部,怎么搞的!镇守国门思想要高度集中,站岗巡逻不得走神开小差,帝国主义虎视眈眈无孔不入,你眨个眼就是给敌人一次机会。团长在电话里把连长训斥了一顿,连长连夜开车就从60公里外的哨卡赶来了。
连长进门后连身上的雪都顾不上拍,就坐在我床头,摸着我的额头拉着我的手,给我耐心的开始做思想工作,传达上级领导的亲切关怀和温暖问候。并拍着床板决定给我提前准假探亲,主要是嘱咐我在有限的假期内回去搞定对象,解决没人寄毛衣的问题。并说这是军事任务,必须拿下,回来向他如实汇报。
连长的诚恳感动了我,其实我无亲可探,父母早亡,家徒四壁。没有姑娘愿意进我家的门。唯一的姐姐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当爹做妈艰难过活,能揭开锅就不错了,我还指望找什么媳妇。
我只好对连长说我想通了,我错了,不应该这么做。冲班长发脾气是不对的,我年轻想不通一时糊涂,影响了班里的情绪。我坚持要马上坐起来写检讨。被连长压在了床上,我最后提了个要求,让他给我几天假,我想到城里转转买点东西。其实我想下山进城买毛线和打毛衣的针,自己学着织毛衣,顺便给姐姐寄套旧军服回去。
我就这样学会了织毛衣,织得比他们的对象和亲人们的手艺还好看。后来我给连长的妹子织了几件毛衣,没想到寄给她的毛衣成全了……
我们正聊着,一个风姿卓约的女人走了进来,叫了一声“舅,我看你来了。”
老张抱着毛线疙瘩,站起来给我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孟蝶。”。
我腿上架着毛线,ρi股抬了几次,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老张拿胳膊肘把我肩膀往下一按:“坐好坐好,线乱了就难缠了。哦,孟蝶,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小马,他也是咱们唐城最有名的设计师,哈哈,今天到舅这里耍来了。”。
他把毛线疙瘩往孟蝶手里一塞:“你们先给我缠着,我没烟了,出去买个烟。”
我赶紧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烟说:“抽我的,抽我的!我这里有烟。”
“你那烟没劲,我去买卷烟。“老张头也没回,说着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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