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沫沫喊着头痛,上楼休息,肖逸一如既往提了药箱上去为她输营养液。
爸妈早已经习惯,便拉着我在楼下聊天,我从来没有这么不用心过,聊至半巡,找了个理由上楼,门是大开的,走廊的灯昏暗,又很寂静,爸妈不受吵闹,地上都贴着厚厚的地毯。
我听见肖逸轻轻的念着读物,声音平淡无奇,像一谭死水,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
我慢慢听出,他念的是伊索寓言,是我配图的其中一本,而他念的这个故事,刚好也是我记忆犹深的那个
“公牛与野山羊。”
多少个夜晚,我靠着壁炉,重复的看这个故事。
“我快要睡了。”
“我看会书,你睡了我再走。”
我听到他们低低的对话,沫沫的话很无力,软绵绵的。
我靠着门槛,头抵在门上,看着肖逸单薄的背影。
他看得浑然不觉,我们三人,都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拨不出来。
沫沫的呼吸渐趁平坦,肖逸取下眼镜,放妥医书,倾身扭来昏黄的床头灯,屋内只有窗帘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的淡淡月色。
肖逸轻轻把门关上,和我一起下楼。
“肖逸,她没有你不行,是不是?”
“她会好的,只要一些时间。”
也许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真的差别很大,我想,如果是肖邦,绝对不会是这样,可是林太太呢,他们也纠缠了许久了,如此的激烈和洒脱,那恐怕又是另一种放不下。
吃过饭,我和肖逸一起散步回家,向他提起是否可以接沫沫回去住。
“小鸣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这阵子爸爸妈妈为沫沫操了不少的心,妈妈心里比较担心,人家来家里,看到这种情况,会有想法。”
我与沫沫之间,弄不好,便会成为父母的耻辱,在我还能保持理智下,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妈妈操劳一辈子,好不容易等爸爸退休了,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我实在不忍心。
肖逸瘦了好多,去年我帮他挑选的灰青呢料薄外套,穿在身上松垮垮的,他没有回话,视线落在道路两旁郁青的草丛,离入夏没有多久了,也许那许草丛下已经慢慢酝酿着一些小小的生物。
我突然停下脚步,紧紧的抱住他,使劲吸着他怀里的味道,让我熟悉,又亲切的味道,鼻子的酸涩感一直涌上双额角。
“家宜,别这样抱我,让我感觉,你下一刻便想抽身毫不犹豫的离去。”他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推开我,下巴抵在我头上,气息微微浸润着我的头皮。
我微不可见的摇头,却回不出半个字,也许他说得对。
“家宜,我的错,是不该先遇到沫沫,而沫沫刚好爱上了我。”
让沫沫搬来住的想法,我还是委婉推辞了。
我等着肖逸跟我说出国的事情,但这次,他似乎有些刻意,守得严严实实。
我没有去肖爸爸家,看到他,我总是想到,肖逸如今的顾忌,绝大部分是由他造成的,那肖逸自己,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我细细的从源头,一直追朔到源尾,便觉得,我与肖逸间的感情,是如此的清晰,又太合理,合理得,顺当得,反而不真实。但又觉得,除了这样又能如何?自己便在这种反复的自问自答中消沉。
程文豪给我的回复,比我预想得要久,我又开始出入惠兰心理咨询中心,并且接受林放的邀请,一起去春游。
说是春游,其实也不算,夏天到的如此的快。
小司与苏遥的相处,日渐贴合,我看他也其它的医师,也能正常的相处,脸上的笑容,也开朗许多,苏遥付出的,不止是一个医师的心力。
林放与我坐在贺锦山朝阳栏的溪边斜坡草地上,离阳市,能春游的地方,寥寥无几。
春末的阳光,虽然明媚,但有些刺眼,我将硕大编织帽压得很低,还罩了一幅太阳镜,被林放笑说我是偶尔出来放风的吸血女鬼。
而苏遥与小司正挽起裤角在小溪中捉鱼嬉戏。
他们互相交融的笑声,与头顶树上不断欢叫的小鸟,相互辉应,我感概的长长哼了一声,搂着后颈直直的倒了下去,上半身陷在树荫里,长袖的棉质长裙被暖和的太阳晒得舒适极了,一些阳光从树叶中穿透下来,这时候,最适合睡眠,反倒真是春游的季节,倒会偏凉。
“家宜,你知道敏君的事情,对不对?”
林放的神通广大,这事自然不用我去多嘴。
“肖邦是我小叔,我知道你不会为这种事情去找他,但我一定会找他谈谈的。”
林放点燃烟纸,轻轻的抿吸着,淡淡又熟悉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子,我竟不觉得排斥。
“她若是真的喜欢他,而他又能给她幸福,我自然会放她走。”
“这些年来往在林太太身边的男人很多。”
“她思维还是偏幼稚,那些感情,来也快,去也快。”
“林放,这就是你自认为的责任心吗?对你当初娶她的责任吗?”
“否则要如何?我放开她,任她自甘堕落。”
我取下眼镜,偏头看他,觉得对于男人,女人总是了解的太少,而要了解不同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我只想说我的意见,你林放在离阳市,有名有利,要身份有身份,哪个不怕死的,敢与你争老婆,何况你还是一幅纵容和保护的姿态,也许你在等,等哪一天,有个真命天子,驾着五彩的浮去,大无畏的,向林太太伸出勇敢的手,然后带他一起离去,对你而言,就是圆满。而林太太,会如何想?你这个丈夫,迟早是想把她丢出去的。”
林放挑挑眉,“你这样想?”
#奇#我抱膝起身,偏头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以为,先把婚离了,任她自生自灭,找一些不负责任的男人,反会显出你的薄情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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