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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抢亲冷王爷 > 第92章 无力回天

第92章 无力回天

话说扩飞扬忙完公务,就想到水府与水悠若见上一面,最近莺儿身子不适,也没有邀她去,只好自己动身前往。

来到水府两条街道的西华街,就看到前面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往他这边走来。扩飞扬一眼就认出那是风夜翎出宫乘的马车。

扩飞扬挑一挑眉,看来风夜翎是从水府出来了,他是与水悠若一同去水府的吧,那么现在回宫水悠若是不是一同回去?

扩飞扬当即让马儿得得得地快步走上前去,在马车前停下,在外面的小安儿见到扩飞扬,也停了下来。扩飞扬翻身下马,走到车窗边,拱手道:“在下见过翎公子。”

因在外面,风夜翎又没有以皇帝的名义浩浩荡荡地出门,而是化作普通贵族,那扩飞扬自是不能叫他皇上的,而是叫他翎公子。

只是扩飞扬身为郡王,以前又是大将军,很多百姓都认得他来,现在他恭敬地与车内的人说话,也纷纷侧目,只当扩飞扬与贵族们问候。

车内的风夜翎掀开窗帘,见是扩飞扬。只是他刚在水悠若那里受了气,脸­色­十分不好看,冷冷淡淡地道:“咦,你来了。”

“是的,表叔表婶刚回去,在下去看望一下,顺便让几个丫头奴才过去侍候一阵子。”说着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个丫头和小厮。扩飞扬见水悠若不在里面,又见风夜翎脸­色­十分不好,知道风夜翎定是与所有若呕气来了。

正说着,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大锣声,有人大叫道:“东街失火啊!东街水府失火啊!”

风夜翎与扩飞扬同时一怔,水府失火?

风夜翎心里一阵阵的剧烈的跳动,闷闷的,有着一阵十分不好的预感。想也没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睁大双眼,忘着那些跑向东街的人们,手指微微的发凉。见到那提着水桶慌慌张张的人们,风夜翎脑子一白,低声喃喃道:“若儿!”

风夜翎拔足正要向东街跑去,突然感到后颈一痛,一阵阵的晕眩,当下就晕了过去。

“皇上!”小安儿大吃一惊,大叫着,连忙上前去接住风夜翎,“郡王爷,您这是……”

“送你家主子回宫去吧!”扩飞扬丢下一句,便翻身上马。

在沙场征战多年,扩飞扬对这种突发事件坐到临危不乱,见到风夜翎慌张欲跑去水府,真不知这娇主子跑到火场去做出什么让人惊心动魄 举动,怕是第一个冲进火场烧成焦尸也未可知,当机立断,一掌切在风夜翎后劲出,将其打晕。

扩飞扬策马往水府的方向狂奔而去,后面还传来小安儿咒怨的声音:“哎唷,老天拉皮条!对这般身娇­肉­贵的人,他是怎下得了这重手的呢!”

前面的烧焦味和丝丝黑烟已经飘了过来,心里一阵阵的急跳,扩飞扬记得满脸都是汗,心脏差点都要从胸口给跳出来。

水家失火,为什么不见水悠若和水氏夫­妇­从这边离开?水氏夫­妇­看着水府被烧,心中不舍可能会留在现场,可是水悠若呢?她身为宫中妃嫔,出了这等事那些太监宫女怎么也不可能让水悠若留在现场的,唯一的可能是——

“嘶——”马嘶声大作,胯下骏马前脚翻起,扩飞扬连忙扯住缰绳,怔怔地看着面前连七八糟的情况。

前面的整座水府几乎变成海洋,火舌乱窜,浓烟滚滚,周围的百姓冲来忙着救火,周围海洋太监宫女模样的,怕是跟水悠若出宫的人。

扩飞扬心一窒,翻身下马,抓起一命哭得满脸都是泪的宫女着急地大吼:“水婕妤呢?”

“在……在里面!”小宫女大哭起来。

扩飞扬脑子轰地一下响起,看到不远处一户人家晾在外面的棉被,想也不想就跑过去扯下来,用两桶水浸湿,棉被一下子吸满水份,变得沉沉甸甸的。

将棉被披在头上,扩飞扬就冲进了火海。

现在的水晶虽然是平常的商贾之家,然而前几代可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在这两三代才败落下来的。这府邸是几代前建的祖屋,房舍又密又多。所以从水悠若的房间起,直到被人发现那也过了好一会儿。在这期间这好些士兵冲进了火海,可是由于火势过大,对地形不熟识,又怕之家失职慌了神,居然都无功而返。

扩飞扬小时候在水府住了几年,虽然过了十几年,不过还是对这里大同小异府邸熟悉得很。

他现在最先念着水悠若,而且他也见到水悠若的房舍火势最大,就往那边冲过去。他知道水悠若房间有个向着园子的窗子,所以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冲进满是火舌的走廊,而是直接跑到靠窗的园子。

水悠若靠园子的窗户半开,木质雕花的窗子上正窜着火舌。

扩飞扬用浸满水的棉被包着手,一拳就将那窗页打得脱了下来,他随即飞身进去,眼下突然一涩,被呛得猛咳两声,黑­色­的浓烟扑面而来。洪洪大火燃烧着,就是他披着满是冷水的棉被,也感到无比的火热。周围的木质梁柱燃着火,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怕是从屋上掉下来的,在黑烟中,那些衣柜,木桌,倒塌在地上的木床全是火,好些火屑掉到他身上满是水的棉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扩飞扬在浓烟中强睁开双眼,突然看到前面横七竖八的有几个人影,他先是一喜,然后心里一阵阵的寒意和惊惧。

脚下突然一阵火热,扩飞扬往边上一跳,只见那满是火的大床,床下正压着一个人,半个身子已经烧焦了去。扩飞扬认出这是水夫人来,知道她已经死了,他心里一阵阵的不忍和伤心。

“若儿!表叔!”浓烟中很难看清事物,扩飞扬又见地下伏着一人。他马上跑过去,只见地上满满都是鲜血,心脏Сhā着一把剪刀,却是水老爷来,人已经死了。

扩飞扬咬着牙,又在角落找到水悠若。扩飞扬马上冲过去,见她没被重物压着,又没有鲜血满身,心里一喜,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探她的鼻息,只是烈火洪洪,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她的鼻息。

也不再作多想,扩飞扬横抱起水悠若,正要从窗户跳出去。忽地听到走廊外有人大叫:“若儿。蝶儿!”

扩飞扬认出这是易之珩的声音,怎么易之珩也来了?扩飞扬心想易之珩这番从进来找不到路就难以出去了,之后也要易之珩跑进这里,从这窗户出去方可脱身。只见黑烟弥漫,他怕再呆下去水悠若会窒息而死,就对着走廊的方向大叫一声,“在这里!珩太子来这里,从窗户逃出去!”

说罢就抱着水悠若跳出窗外。

话说易之珩在回去的路上听说水府失火,就怕极了水悠若和易蝶舞出事,就跑了回来冲进火海来了。他只记得水悠若在房间,就从正门冲了进来,冒着火舌居然也让他跑到水悠若房间外,只是他来到这里,后面的路就被堵住了。当下听见扩飞扬的声音,心里一震,怕是有人先到了,若儿可能已经脱险!

是了,若儿这房间外有个向着园子的窗户!记得四年前,风夜翎与他一同来这水府过夜,第二天早上他就是站在这窗外调笑风夜翎和水悠若的!

易之珩当下捂住鼻子,冲进了水悠若的房间,只见眼前有人的身影一晃,从窗子处跳了出去。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扩飞扬抱着一个人出去了!

易之珩心里便有些宽,只是水悠若出去了,那易蝶舞呢?

他在黑烟和火光中转来转去,寻找着,突然脚下提到什么东西。他转过身,一看,居然是易蝶舞!

“蝶儿!”易之珩扑过去,要将易蝶舞扶起来。

可是手下摸着易蝶舞的身体,居然摸着一股又湿又粘的液体,在火光里一映,居然全是血,他才看清楚易蝶舞的身体正浸在血泊之中,已经看不到那血从她身上哪一出流出来的了。

“蝶儿!蝶儿——”易之珩脑子乱得不能再乱,简直无法相信他的妹妹就这样死在这里。“你不要死啊!蝶儿,哥哥回来找你,你不要死!”

他不住地摇着她的身子,可是却没有一点点的回应。昔日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经变成这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易之珩想起易蝶舞以前在临安国,兄妹之间的情谊,想起她种种的好,真是痛彻心扉。他伤心得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满身的血,根本不是在这浓烟中窒息而死的!一定是被杀死的!

在这里跟易蝶舞有关系的人,也就是风夜翎和水悠若了。若儿断不可能会杀了蝶儿的!那只剩下风夜翎了!风夜翎一直讨厌蝶儿的不是么?像风夜翎这种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因为讨厌蝶儿是个阻碍者,所以将她杀了!

他又怎么可以让杀害蝶儿的凶手逍遥法外!如不报仇,他就愧对在天之灵的蝶儿了!

……

这段时间公务繁忙,再加上水悠若的事情,­精­神极度的紧张,晚上也就浅眠三四个时辰,休息不够。风夜翎这一昏,居然就睡了三天两夜,醒来的时候是两天后的中午。

醒来习惯伸手往床上一摸,抱不着水悠若,临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窜进脑子,风夜翎惊得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皇上,您醒了。”一直侍候在外间的小安儿听到声响,从珠帘后走进来。

“若儿呢?”风夜翎额头上冒出点点的冷汗来。

“水婕妤她……”小安儿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

“狗奴才,快睡!”风夜翎快急疯了。而且小安儿这副恐惧的模样,好像水悠若出了什么事情一样,风夜翎心脏一阵阵的急跳,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在揽月轩作歇息。”小安儿说。

风夜翎终于舒了一口气,居然也不换衣服,随手扯起屏风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然后就往揽月轩快步走去。小安儿一直低着身子跟着风夜翎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一路上,风夜翎大声叱骂。“朕怎么会睡着了的。”

“那是听到水府失火,郡王爷怕皇上冲动,所以才动手将皇上打昏的,郡王爷马上就将晕在火场中的水婕妤救了出来。”小安儿低声道。

听到“失火”两个字,风夜翎倒抽一口气,没有因为扩飞扬将自己打昏一事过份关注,而是问:“失火了,现在怎样?若儿怎样?”

“谁婕妤被安排回揽月轩歇息,”说道这里小安儿有些吱吱唔唔,“可是,可是水氏夫­妇­和易贵妃死在火海了,临安国的珩太子将易贵妃带走了……”

风夜翎深深地皱起眉头,没有再问,因为已经走进了揽月轩。

大厅里,只见王太医等五六个太医在议论说什么,一见到纷纷议论,连忙低着身子,拱手道:“臣等参见皇上。”

风夜翎见到太医都叙在这里,寒了心,凤眸狠狠地在这些太医身上一扫,冷冰冰地道:“都在这里­干­什么!”

“皇上——”为首的王太医拱手起来,想要说什么,可是风夜翎身子一转,不理他,直接快步往卧室走去。

宫女们都在外间守着,与外面的喧哗不同,里面静静的,只有风夜翎的脚步声。

深吸一口气,风夜翎朝着大床走去,只见水悠若静静地坐在床上,身体靠着床头,背后垫着软垫,被子盖到她的大腿处。

“若儿。”见到她是坐着而不是躺在床上晕睡,风夜翎心里便宽了些儿。

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放心又拉起她的手看,只见手肘上缠着重重纱布,那都是被火灼伤的。风夜翎见到就心痛,怕她有其他地方受伤,便解开她的衣服,把她身上各处都看遍,只有右边大腿和左边的小腿几处是缠着纱布的,都是皮外之伤。

风夜翎放下心来,帮她把衣服穿起来。

“没事就好。”风夜翎将水悠若抱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侧,“你可将我吓坏了。”

她依然静静的,没有说过一句话。

“若儿,若儿?”风夜翎感到奇怪,抬起头,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看我?”

水悠若神情呆滞,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脸无表情,好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风夜翎怔怔地看着水悠若,­唇­轻轻地颤动着,伸手在水悠若面前晃晃,她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好像看不见一样,他心里窜起一股寒意,回过头对外面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外面的太医们早就垂着身子站在珠帘后,王太医深吸一口气,说道:“怕是水婕妤伤心过度,惊吓过度,收到刺激,头部又被硬物撞击过,所以……”

“现在是怎么了?你是说她傻了吗?”风夜翎站起来,怒吼。

“不,皇上。”王太医为难地说道:“这是她的心病啊。她是不能感应外界,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那是什么?”风夜翎悲极反笑,好像不愿意去相信王太医的话一样。

“皇上请允许微臣进来。”王太医道。

风夜翎没有做声,小安儿给王太医使眼­色­,要王太医进来就是了。王太医连忙提着药箱,走进来,从箱子里拿出针灸用的细长银针,轻轻地刺进水悠若的中指指尖。

别人都说十指连心,现在针都刺了三分进她的指尖了,然而水悠若却还是一动不动的。

“够了,住手!”风夜翎实在不忍看下去,怒吼出声,“滚出去!”

王太医吓得心一阵乱跳,连忙将针拔了出来,低着身子退到珠帘后,几位太医连大气都不敢喘。风夜翎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过了好一会,王太医才缓缓地说道:“皇上——”

“滚!”风夜翎暴怒地大吼一声,恐怖地瞪着外面。

“是,是!臣等告退!”太医们吓得连滚带爬地背着药箱离开,小安儿站在外面,也是不敢吱声。

风夜翎怔怔地忘着半空,好一阵子后无力地冷笑。转过身,将水悠若抱进怀里。轻吻着她的侧脸,­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

“我本来就活不了多少日子,早已决定要带着你一起去的,还怕你不愿意呢。你现在……你现在无知无觉的,都不懂得害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捧着她的脸。

“如果我们都死了,你还是认不出我来,那可怎么办呢?”

小安儿在外面听着吓了个半死。那次独孤清音被打入冷宫,风夜翎在独孤清音面前说过要跟水悠若一起死,小安儿是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些话的。当时也当是风夜翎好胜,在独孤清音面前说些混话来,不过他的心理面还是满满的疙瘩,毕竟风夜翎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今天又听到风夜翎这般说法,小安儿就不在怀疑了!当下马上扑跪在地上,惊恐地叫道:

“使不得啊,皇上!水婕妤她——”

“狗奴才,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风夜翎怒吼。

“不,皇上……”小安儿慌慌张张地说。

“来人,将这狗奴才拖下去打!”风夜翎咬牙切齿地道。

门外立刻冲进两名太监,只是看到是小安儿,两个人面面相觑,任谁都知道小安儿是风夜翎身边最得宠的太监,侍奉左右,现在怎么突然要拉下去打了?

“等着做什么,快拉下去!”风夜翎道。

“是!”两名太监只得应声,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挟着小安儿两边。

“皇上,皇上……”小安儿惊恐得失声大叫,“听奴才说完,皇上!水婕妤不能死啊,她是有孕在身的!”

风夜翎脑子轰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心里什么感觉都有,还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瞪着小安儿,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有些颤抖:

“狗奴才……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正在拉人的太监一听,马上住了手,等候着皇上最新的指示,小安儿连滚带爬地上前一些儿,然后端端正正地跪着,颤抖着声音:

“王太医说,水婕妤怀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惊恐地抬起头来,“皇上……那是皇上的龙种啊……皇上!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皇上还要等着小王子和小公主出生,与水婕妤共享天伦。”

说完,小安儿就地上不住地磕头。

风夜翎倒抽一口气,他的孩子?他和若儿的孩子?

情不自禁地紧紧地将水悠若抱进怀里,将手放在水悠若的小腹处。

得知水悠若在四年前被灌下绝育之药,本来已经绝望的了,没有想到他们还能再有孩子。可是,现在,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心里一阵阵的雀跃和跳动,感觉如此不可置信,如此不真实。一时间感动和酸楚似暗潮般汹涌袭来。

然而,激动过后,他却又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现在,居然有孩子了。是悲还是喜?他们已经被这个世界逼到了绝路!

他病入膏肓,唯有死路一条;她痴痴呆呆,无法感受到这个世间的一切;他要决定跟她宫赴黄泉,可是,孩子……这个时候,孩子却来了!

真是天意弄人啊!饶你是凡人,还是皇帝,都逃不出上天的百般玩弄和折磨!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生出无限的悲凉之意。

他还能怎样?怕他是等不到孩子出生那天的!过不了多少时日,他就要毒发身亡,难道让他们呣子独活在这个世上?

不,不可能!他不要自己一个人!就算死,他也要与她相伴在一起!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现在他唯一拥有的是她的身体,他又怎么可能防雷手来,连他的唯一也失去了呢?他绝不允许他们­阴­阳两隔!

现在,只能活下去了!看着孩子出生,照顾她和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都陷进­肉­里,对小安儿说:“传临安国的太子,朕要跟他谈一谈。”

“皇上,”小安儿抬起头来,为难地看着风夜翎,“临安国的太子两日前已经启程回临安了,临走前交给皇上一封信。”

小安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双手捧到风夜翎面前。风夜翎拆开,只见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大字:“血仇不共戴天,再见时就是你的末日!”

风夜翎的手一震,手中的信险些儿掉到地上。然而,他却紧紧地抓着,将信抓成团,紧握在手里。

“皇上……”小安儿见风夜翎这般­阴­冷恐怖,瑟瑟发抖起来。他看不见风夜翎手中信上所书,只知道定是一些不好的话。“皇上,珩太子他……是不是不能帮助您?那,那只能找皇上了……”

风夜翎脸­色­一白,目光变得­阴­冷到极致。小安儿继续道:“王太医说,他的药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跟皇后继续以前的交合还来得及,如此再过七八天……那皇后的身子也克制不住皇上身上的毒­性­了。”

小安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恐惧地抬起眼瞟了瞟风夜翎那煞白得可怕的脸。

风夜翎抱着水悠若的身体有些颤,手不自禁地轻轻地抚了抚水悠若的小腹处。

“皇上?”小安儿为难地皱着眉头,“皇上现在要不要让王太医来为水婕妤诊脉?让他多开些保胎的药来,这样孩子才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小安儿心想,自己多说点未来的东西,让风夜翎向往动容,慢慢的,风夜翎就会软化下来。

风夜翎听着小安儿说孩子要健康什么什么的,他心里果然很是动容,想到将来孩子会胖胖的,白白的,满身­奶­香。

小安儿见风夜翎不做声,知道了风夜翎的心思,就对一边的丫头道:“快去请王太医来水婕妤诊脉。”

“是”小丫头答应一声,然后退了下去。小安儿抬起小眼看了看风夜翎,又细声道:“皇上,现在天­色­已晚,奴才让人给皇上和水婕妤准备晚膳,等水婕妤吃过药就让她好好歇息。皇上照顾水婕妤劳累了一天,回到降圣轩自有皇后侍候。”

小安儿很婉转地道出独孤清音侍寝一事。

风夜翎只怔怔地看着水悠若,那脸­色­比水悠若的还有煞白。

“奴才这就去办。”小安儿见风夜翎没有拒绝,才舒了一口气,心里欢喜,转身就要出去,怕再呆下去风夜翎会改变主意。

小安儿的脚步“嗒嗒嗒”地远去,屋里一片清静。风夜翎紧紧地抱着水悠若,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她,颤声道:

“若儿,你听到没有?我要跟清音继续同床,你不是很摇头这样的?那一次你是多么厌恶,多么激动!现在你这是怎么了?”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小脸,希望可以看到她一点点讨厌的情绪,然而,她的脸上仍人平静无波,好像听不到,看不到一样。

他深深地闭上双眼,泪水便滑了下来,不敢再去寻找她会有什么反应,越是寻找,就越是绝望。

恨倾城 第九十三章 唯一(结局)

冷冰冰的墙,窄小幽暗的小屋,简陋的房屋桌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对镜自映,花容月貌,一代才女,繁华惊醒,风度春宵梦醉。

日复一日地等待,只是,还在等什么?等着两鬓斑白,人形枯稿?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被打入冷宫一个多月了,独孤清音原以为以自己的意志和高傲一定会克服得了的。她从进来这一刻开始,就没有想过会有出去的一天。她甚至还自负地想,冷宫又如何!我独孤清音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然而,这冷冰冰的墙,窄小的活动空间。独自一人的孤单,逼得她几乎要发疯了。她每天都无事可做地望着那高高的,冷冰冰的围墙,然后开始期盼着什充,等待着什么,又在绝望着什么。

这天傍晚,外面就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来,小安儿领着一两个太监和宫女走进来。独孤清音还没反应得过来,以前侍候的贴身宫女珍儿一下子就扑到独孤清音身上,抱着独孤清音说哭着说:

“娘娘,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说完就大哭不止。

“珍儿!”独孤清音抱着珍儿也极为的感动,居然也不像以前那般高高在上,那般矜持。

珍儿抬头,看到独孤清音消瘦得利害,以前那如脂般白里透红的皮肤此时此刻变得有些枯黄,下巴比以前尖削,再也不比以前那样光彩夺人,那样艳压群芳了。只可怜了她一辈子自视甚高,今日也落得这般惨清的下场!

独孤清音这些日子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丑,刚才激动一时忘了,现在见珍儿和小安儿等惊讶的目光,连忙转过身,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珍儿鼻子一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娘娘这些日子受苦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独孤清音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声音会带着这么多的期盼和焦急,她在心里自嘲起来,完了,她什么都完了!

“那自然是要带娘娘出去的。”珍儿焦急地道。

“……”独孤清音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住珍儿的手,然后又尖锐地大笑起来,“呵呵,风夜翎最后还是不想死啊!是他输了,他输了!”

“娘娘,”小安儿受不了地摇摇头,回过身又对珍儿说道:“你侍候她在这里梳洗一下,一会儿皇上传旨,我们就会有人来接。”

说罢就退了出去,冷宫里就剩下珍儿和几个捧着脂粉盒子,首饰盒子和衣物的几名宫女。

“快点给我梳洗,我不要留这种地方。”独孤清音坐到镜子面前,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有多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

“是的,娘娘。”珍儿抹了泪,拿起木梳来为独孤清音细细地梳洗着。

直到打扮得娇艳欲滴,才满意地放下木梳。然而,镜子里的人,就算浓妆艳抹,也不及以前的不施脂粉。

以前的独孤清音,一举一投足,尽是风流妩媚。一颦一笑,高傲而冷漠,宛若冷冬里绽开的寒梅一般,让人感到高处不胜寒。

现在的她,两眼苍桑,满脸风尘,只觉得有些儿俗艳,不及以前的三分。

……

小安儿让下面的人在揽月轩安排了膳食,全都是一些清淡而营养丰富的食物。小安儿知道风夜翎一定会坚持先让水悠若用膳,所以也没有敢叫风夜翎先吃。

风夜翎没有抱着水悠若到桌子前坐下,而是让水悠若坐在床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宫女们手里捧着名式菜肴站在前面,风夜翎要夹什么,就捧什么上去。

所庆幸的是,水悠若还懂得吞咽食物,懂得做些简单的动作,不过叫她,她好像听不到,也看不到。有时,指着外面,要她看那边,她又懂得抬头,望着那里。她以前喜欢做刺绣,把绣图架在绣架上拿到她面前,她便会看着那绣品,或者还会轻轻地抚着上面的图案。

“恶……”才吃了不到两口­奶­梗米粥,水悠若就孕吐起来。

一边的宫女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水悠若会惹怒了风夜翎,牵连了她们。

风夜翎见到她吃得辛苦就心痛,轻轻地拍着水悠若的后背,柔声说道:“若儿乖,咱们不吃了。”

在一边有经验的陈嬷嬷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水婕妤这是孕吐,就算吃不下,还是得吃啊!水婕妤撑得下去,可是孩子怎么办?”

风夜翎瞪了那陈嫉嫉一眼,都没有哼声。陈嫉嫉低了低头,又怯怯地道:“这咸的吃不了,换吃点酸的和甜的。是了,那燕窝粥甜甜的,会好点儿。”

风夜翎便放下手中的­奶­梗米粥,下面的宫女就将手里的燕窝粥捧上来,凤夜翎拿起汤匙喂进她的嘴里,这次没有反胃,倒是吞了下去。

他才放宽心一下些儿,又挑了几样清淡的菜肴。水悠若吃得慢,这一顿喂完也用了两个时辰。

王太医背着药箱,已经来到外间,隔着珠帘道:“臣参见皇上。”

风夜翎没有回头,也没有作声。丫头捧着用食盘盛着的温水站在一侧,风夜翎拉着水悠若的手,放到温水里,温柔地为她洗着。

周围一众的丫头嬷嬷都垂着身子,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卧室就只剩下濯濯的水声。

风夜翎拿起­干­抹布来,将她的手擦­干­,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靠着软枕,将被子盖过她的大腿,才对外面道:“进来。”

“是。”王太医好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走进来。

风夜翎后退两步,让出位置给王太医。在一边的宫女翠珠拉过水悠若的手,王太医的手指放到水悠若的手腕上,专心地把脉。

“脉帐平稳。”王太医一边捏着胡子,一边微笑着。

周围的宫女和嬷嬷刚才所见,就知道风夜翎有多宠爱水悠若,现在听王太医这般说,郁舒了一口气,姨妤呣子平安,皇上开心,她们民少受些罪。

“进食还好吧?”王太医转头问翠珠,他不知道喂食的是风夜翎,以为是这丫头。

“很好啊。这样孩子是不是很健康?”翠珠高兴地说,虽然不是她亲自侍候的,不过在一旁看也很清楚。现在见水悠若呣子都很平安,居然也忘了风夜翎的存在。

风夜翎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王太医那微微的笑,看着翠珠机灵地回答着王太医的问题,看着那些宫女嬷嬷个个替他欢喜。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的眸子,都出奇的冷寞。世界好像变得寂静无声,他好像被人遗忘在一角——或者是,别人都成了背景,只剩下他一个主角独立地存在着。

他静静地悲伤,静静地哀怨,没人看得见。本来是他的欢乐,现在却成了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

“皇上……”王太医欢喜地转过头去,却看不到风夜翎的影子。

“咦,刚才明明在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水悠若身上,却不知,那个总是霸占着所有人的视觉的人物居然离开了。

夜风袭袭,独自一人走到太明湖边,看着不远处的桃园一重又一重的桃花,心下一片怆然。

“皇上……”小安儿总算是在太明湖畔找到了风夜翎,低着声音说:“皇上劳累了一天,该回降圣轩歇息了。”

风夜翎一声不吭的,抿着­唇­看着天上繁星颗颗,然后径自转身朝降圣轩走去。

回到降圣轩,小安儿掀了珠帘让风夜翎进去,然后就退到房外,整个卧室只剩下风夜翎和独孤清音。

独孤清音正坐在风夜翎的床沿上,见到风夜翎进来居然也没有起来,就那样冷冷清清地坐着,嘲弄道:“你,改变主意了?”

他没有说话,表情恬淡得过份。

独孤清音娇媚地冷笑起来,她好像极力地,让自己像以前一般高傲,只是她的声音都不及以前那般悦耳了,反而多了好几分苍桑:

“任你怎样逃,怎样飞,这一辈子,注定了,你是我的。”她一边说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玉手轻轻地放在他胸前,脸贴上去,闭上双眼,努力地感受着他的存在。“荣华宝贵,烈火烹油,注定了是我一生的代名词。我独孤清音想要的,又什么时候失过手?”

纤长的手指抚着他的脸,抬起头,那艳红的­唇­要吻上他冷冰冰的­唇­。

他深深地闭上双眼,突然间,想起那一次,那次他与独孤清音痴缠后被水悠若看到,水悠若那厌恶的反应。

以后若儿好起来了,一定会非常讨厌他的!

凤夜翎猛然地将独孤清音推开,独孤清音踉跄两步,险些儿就撞到漆红的雕花柱子上。独孤清音睁大双眼,那双桃花眼早就失去了惜日的神彩,显得那么的空洞和恐慌。

“你要­干­什么?”独孤清音有些惊恐地道。

风夜翎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独孤清音追上两步,死死地抱着他,急道:“你不能走!我不要回冷宫!我不要回去!”

“不要碰我!”他怒吼。

“不,我死也不放手!死也不愿回到那种地方!”一下子,独孤清音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失声大笑着,“我独孤清音又怎么可能老死在那种地方!不可口!绝以不可以!”

她的生命,应该如花绽放,妖娆的,灿烂的,绝不能如一潭死水般在冷宫中枯萎。高傲如她,她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种命运!

“滚开!”

“不,不要!”

“要死,你就回冷宫死!”风夜翎一把将她推开,转身就冲了出去,那明黄|­色­的身影融进那跟本无法融进去的夜­色­里。

“哈哈哈,风夜翎,你居然真的推开我了!你会后悔的!”身后传来独孤清音那如同鬼魅般的疯狂的笑声。

……

不知不觉,他又走回了揽月宫。不知所措地,走了回来。

里面的陈嬷嬷正喂水悠若喝汤药。水悠若都喝不下去,只要一小口汤药进口,就难受地吐了出来。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陈嬷嬷全然不知风夜翎正站在外间的珠帘后,她很不奈烦地抱怨,“要照顾你这个活死人,还真苦了我们。”

风夜翎听到别人叫水悠若“活死人”,旋即暴怒起来,猛地冲进去。“砰”地一声,将陈嬷嬷手中的药打翻在地,陈嬷嬷回头一看,居然见到怒容满脸的风夜翎,吓了个半死,扑嗵嗵地跪在地上。

“皇上娆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来人,将这贱­妇­拖出去打死!”风夜翎怒吼道。

外面随即走进两名太监,一左一右地挟着陈嬷嬷,将她拖出去,陈嬷嬷一路上还惨叫道:“皇上饶命啊!皇上——”

风夜翎回过头,看了看水悠若,好像怕自己会吓着她一样,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才走过去,将她拥入怀里,抚顺她的背,“若儿不怕,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若儿的。”

她的脑袋被紧紧地捂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前,她双眼,都直直地望着陈嬷嬷离开的方向,好像,那里有着什么遥远的,埋在她深处的记忆一样。

这样的情景,是那样的熟识,四年前,她在憬王府,他就爱这样暴怒地指着她大吼,将这贱­妇­拖出去打!打死才淮停!

风夜翎看到地上的药,便伸手抹了抹她的­唇­角,心痛地说:“好好的,生什么孩子……害得你我都这样受苦。”

只要看到水悠若这般受苦,又想到前面的路艰难坎坷,对孩子的憧憬渐惭的幻灭。

“若儿,我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他想要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轻轻地,轻轻地放在小腹处,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她好像知道孩子的存在,那个动作看起来那么的坚持执着。

那他和她的孩子啊!想起水悠若因为不育而痛苦不堪,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怎么可以……风夜翎的心颤动不己。心一酸,转过身就又走出揽月轩。

他要活下来,与若儿和孩子在一起!

跑回降圣轩,宫女太监仍然守在外面。静静的,一动不动,就好像他走出去时一样,没什么都没有变,只是,里面——

推开门,穿过外间,掀七珠窜。脚下,踩到那微微凝结的,暗红的液体。

“你……回来了?”独孤清音坐在他的床上,仍然一身的华服,娇艳欲滴,就好像泼尽生命去演绎着最后的奢华一样,极端的,凄美的。

风夜翎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独孤清音,没有再走近一步,他的脸­色­,很苍白。

“我说过……我不要回冷宫!我不要在那种地方枯萎。”她无限妖娆而凄美地笑着,泪水落了下来,滑过她那妖娆的­唇­角,“繁华一梦,几度春秋梦醉……生在鼎盛之中,死于奢侈……死也要死在这富丽堂皇的宫宇里……荣华富贵,烈火烹油,注定了是我一生的代名词,这就是我独孤清音……呵呵……”

她像疯狂一边笑着,然后口里吐出大口的血来,污了她那一身自傲的月白的宫服。她的胸膛Сhā了一把匕首,流出大量大量的血,从床上,一直婉然到地上。

“清音……”风夜翎的身子脆弱得近乎于透明,勾起­唇­,那笑容艳绝而妖娆。眼中那冷冰冰的,满是血污的人儿,映入眸子中,泪水静静地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他,看着他,眸子突然闪闪亮的,那样的目光,就如两人初遇时一样,她微笑着,眼里满满都是微笑,面前的他,好像变回当年那个一身华贵绛紫华服的少年。那个时候,每天琴棋书画,载歌载舞,那样的生活就够了,觉得他是最遥远的,比任何东西都来得着高贵……

那时的她总是远远地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憧憬,然后会走过去,轻声问候:“王爷……要万辐哦……”

她的身体猛地一阵抽畜,然后身子直直地倒在床上,那双眼还睁得大大的,却已经没了焦距。

想当年,一曲清灵梅,宣纸铺桌,紫醉金迷,年华虚度,悉容掩埋在交错觥筹中,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如今,繁华洗尽笙萧散,终究黄粱梦一扬……

这一生,这一世,你如此地执着,如此地执着!最后也让你死得在这富丽堂皇的宫宇里,可是,你带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夜风袭袭地吹过,太明湖畔的桃园,一重重的粉红­色­,铺天盖地的,席卷着,好像要连同他一起带走一样。

他抬起头,望着好在黑夜里泛白的桃花,泪流满脸。

繁华洗尽,痴人将醒……

闭上双眼,侧耳聆听,遥远的,夹着桃花与呼呼风声而来,那个声音,渐渐地传过来。那是,那一夜,他拥抱着她入眠,吻着她的­唇­,执着地说:

“若儿,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是我的一切,你是我的所有,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即使化了灰,也要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真希望没有来生,因为我不知道来生还能不能再遇到你,这样我会好痛苦,所以,就这样结束一切吧!这样就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生生世世,谁知道呢。只听说投胎再世定要过那忘川河,喝那孟婆汤,谁也忘了谁,还有什么痛苦可言?”

“神鬼之说那都是骗人的,没有来生,也没有忘川,没有孟婆汤,所以我们都不会相忘。”

“那就更­干­净了,没神没鬼,死后无知无觉,死了葬一起了,化灰混在一起了,那又怎么着?谁还知道谁?”

“若儿,那是不同的……”

不同,有什么不同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却执着。他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害怕她说出来的事实……

我死了,我沉睡了,我永远离开这个世上了。你要为我流­干­了泪,为我哭断了肠,我也不会知道了。更何况是,强要你陪我一起,化作一堆黄土,这样静静的,我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我那样紧握着的,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现在,都不要了!

因为,我将它们都握碎在了手心。我只想,现在,还能看到你的笑容。

华丽的衣袍在风夜翎翻飞起来,他转身跑到揽月轩,紧紧地将她抱着在怀里,手臂在她身上勒紧,好像要将她揉碎一样。

“若儿,我不要了!所有的,都不要了!我独自一个死去也无所谓!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你可以不爱我,可以做你所喜欢的事情。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立刻死在你面前!”

……

风夜翎并没有让人将独孤清音的尸体草草地埋了,而是为她举了国丧。

这是独孤清音去世后的第十日的中午,扩飞肠和元丞相,刘大学士三人被迢进正华殿。

扩飞扬等行了礼,抬头悄悄打量着风夜翎,只见风夜翎脸­色­有着一种苍白,如墨画般的剑眉下,那眸了漆黑得如深邃的冰潭,形容消瘦了许多,但却不显憔悴,远远地看着,便觉得他有种空灵出世之感。

“朕明日决定出行到欣雪园,行程一个月,尔等在朝中为朕料理政事。”

元丞相当即拱手说道:“外出游玩是好事,皇上放心,朝要事交给臣等就好了。”

风夜翎点点头,“你们只道朕到处游玩,不要告诉外人朕是到欣雪园上。”

“皇上?”元丞相不解地皱着眉头。

“朕想静静地过一个月,丞相不必多问,也不必担心。”风夜翎道。

“是。”元丞相低着头。不过他着实担心风夜翎,心想等他派些人手在欣雪园,好暗中保护皇上。

一会儿散了,扩飞扬独不肯离开,忧心地说道:“皇上脸­色­不太好。”

“这段时间事情较多。”风夜翎轻声说。

扩飞扬点点头,若儿­精­神不太正常,易蝶舞和独孤清音相继去世,确是打击太大,该让他出去散心。

“自从那次火扬出来之后,臣都没见过若几一面,不知她最近如何。”扩飞扬说道。

“好些儿了。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她都能看得到,听得到。”

“让她的妹子莺儿与她见上一见,开导一下她,这样会快些好。”因为水悠若有所好转,扩飞扬有几分欣喜。

“一个月之后吧。”风夜翎的眸子异常的深邃,“就这样好了,让她静静的,陪我一会儿。王太医说,胎儿越来越大,她的感应会越强烈,等到孩子出生,怕她就能恢复过来了。”

“这样就好。”扩飞扬说。

晚上回到降圣轩,风夜翎就按排小安儿,让小安儿让人带着两百御林军,再安排了五十名御林军,分作两批,第一批是到欣雪院的,第二扯到凤莲山。

风夜翎这次其实是要到凤莲山,可是怕被泄漏了行踪,就对那些大臣说是到欣雪园,又排出军队到欣雪园欺骗了那些大臣。

那是因为,他还记得易之珩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信,易之珩说会回来复仇的!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不想将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仇恨之上。他只想静静的,与若儿在一起。

“皇上,王太医说,现在……现在也就剩下一个月多的时间……”小安儿一边说居然哭了出来。“要不,到临安国报信,让……”

“少做蠢事!”风夜翎瞪了小安儿一眼,他现在躲易之珩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掉过头来找他!“没有朕的命今,你敢自作主张,朕就将你的脑袋斩下来!”

“是,是。”小安儿害怕地低着身子,连声答应。

第二天,风夜翎就出发,两扯人都化作普通商人的模样,一起出了宫再分开走。

现在是四月,郊外一片的风光无限,风夜翎抱着水悠若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看着那些簇拥着的野花,郁郁葱葱的树木。

水悠若偎在风夜翎怀里,手一直轻轻地捂在小腹处。风夜翎吻了吻她的

脸,轻笑道:

“你怎么只知道有孩子啊?你知道么,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了。没有人再为难你,没有人再为难我。我可以尽情地爱你,不被任何的事情所阻挠,以前我说过的,我恨你,因为你那么深地伤害我,所以我恨你。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再怨恨你了,不再怨恨这个世界,不再怨恨所有的人。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浪费我的­精­力去做这些事情。人死了,连那痛彻心扉的爱都带不走,更何况是恨呢!你说是不?”

她仍旧低垂着眉头,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手轻轻地,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

她的沉默,他早已心以为常。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唇­。

那高巍的凤莲山越来越近了,风夜翎指着外面,“就在上面,我们就是在那里相爱的。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就在我们第一次拥抱的时候,你说要与我生死与共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只是懵然不知,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今晚休息后,明天早上带你去看看那个狩猎场。

车子已经上山,凤莲山的人不知皇上突然来访,吓了一跳,手慌脚乱地出来迎接。

风夜翎也没有责怪什么的,只叫人快些安排好房间和膳食。

本来打算要风夜翎住到皇帝所在的正院的,不过风夜翎都拒绝了,要住四年前,作为王爷来这里时的房间,下面的人一听,觉得奇怪,不过没有多说什么,下去照办。

自从四年前那一次风夜翎在风莲山中毒,四年来,先帝驾崩,换了风夜翎上来,四年来都没到过这凤莲山一次。记得先帝在位期间,每年都会来这凤莲山两三次,每次都是浩浩荡荡的车队,夸张的排场,至少都得带上一千余人。

如今连同丫头太监,风夜翎也只带了七十来人,着实奇怪。只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问太多,反正人少,侍候起来更方便。

水悠若也许是真的很在意孩子,就算孕吐,也没有拒绝过进食。风夜翎喂她吃什么,她就乖乖吃。

用过膳丫头太监们抬来一大桶热水,风夜翎将所有的人遣出房外,他独自侍候她沐浴。

将她的头发挽起来,脱光衣服,就抱进水里,将花瓣散在水面上。她怔怔地伸出手,捧着那些花瓣。

“我记得,那晚,是你侍候我洗浴……”他深深地闭上双眼,“我还对你凶,不理你呢,现在却换成你不理我了。当年我无视你,现在你都连看也看不到我了。你的心里面没了我的存在,所以你不想再认出我来,不想再看到我,不想再听到我的声音。”

“你只看到自己想看的,听到自己想听的。这样,你的世界是不是很平静是吧!你既然将自己封闭起来,那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做你不会那么痛苦。”

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极力地笑着说:“不要玩了,泡太久对孩子不好。”

他把她手里的花瓣洗掉,拿起大大的毛巾过来,将她抱起来,然后穿上睡袍,抱到床上。

他拿起木梳,将她凌乱的青丝细细地梳着。她仰躺在床上,双眼却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静静地为自己打理头发。

“很晚了,你乖乖的快睡。”见她不作息,风夜翎就担心,为她拉好被子,吻了吻她的­唇­,再走过去将灯吹灭。整个房间,一下子漆黑下来,只剩下窗外那淡淡的月光。

劳累了一天,满身是汗水,风夜翎不想离开她半步,也不想不想惊拢她入眠,所以没有点灯,没有让人进来换水。他走到还没被抬出去的木桶前,就着她用过的水洗浴。

她却侧着身子,听着那濯濯的水声,借着银白­色­的月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模糊不清的人影。在这样的夜里,她那呆怔的眼眸里,好像,闪烁着什出一样,涌动着什么一样。

第二天一早,风夜翎和水悠若用过早膳后,就穿上了骑­射­装。风夜翎一身绛紫的劲装,水悠若也被换上了一套轻轻巧巧的,桃红­色­的着装。

下面的太监牵来了汗血宝马,风夜翎走到马前,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座骑。自从两年前登基,他就没有再骑过马了,汗血宝马见到主人,显得十分激动,长长的马脸不住地蹭在风夜翎身上。

因为好久不曾骑马,所以要先试马。风夜翎让翠珠带着水悠若坐在骐骥园的骑­射­场凉快的边上,他率先翻身上马,骏马一声长嘶,汗血宝马劲头十足,前腿一翻,就疾速向前奔跑着,围着骑­射­场一圈又一圈地欢快地奔腾起来。

“水姨妤快看看皇上的英姿!”翠珠指着在骑­射­场上飞驰的风夜翎,高兴地拍着手,“皇上说,一会儿要带水捷妤一会骑马呢!”

水悠若的眸子跟着风夜翎那绛紫­色­的身影转动,­唇­微微的,微微的蠕动着,景后轻轻地张了张,好像想要说什么一样。

这样降紫­色­的身影,这样的在马上疾速奔跑……这样的情景,像极了那遥远的,沉痛的记忆。是了,那夜同样在这凤莲山上,她与莺儿愉愉跑到外面偷泉水,黑夜里,她就是看到那一抹降紫­色­的身影,骑着快马,融进茫茫夜­色­里,大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奔向痛苦,奔向他们命运的开端……

“啊!皇上!”所有人突然大叫起来。

都是风正在疾速奔跑完,正要收步的时候,风夜翎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一边的太监宫女,侍卫人连忙冲了过去。

翠珠在水悠若身边大哭道:“怎么回事!快,快叫王太医!”

“皇上!皇上!”小安儿跑过去,风夜翎早已晕了过去,小安儿扶起风夜翎来,不住地大哭着。

周围立刻乱哄哄的一片中,连忙上来几个人将风夜翎抬进行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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