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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兵器谱 > 八

六王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空是一种明亮的淡蓝­色­,日光笼罩着锦簇花团,蒸腾起浓艳之极的香气。山崖就处在栈道的正对面,被那浓重的香气阻挡着,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人看不清对面山崖上的景况。

六王子从衣袖里掏出一粒解药含在了舌根之下,以花香为屏障,也只有他那浪荡到了极点的师兄能够想得出来,只是这屏障虽然旖旎动人,又阻挡得了几个对手的脚步呢?

山崖后面就名动江湖的日照香炉,自古以来的名剑都出自于这看似破旧的屋棚之下,六王子曾经在这屋棚里蹉跎过两年之久,两年时间,追个姑娘都可以成亲了,养个儿子都能叫爸爸,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得到,灰溜溜地从山顶爬下了山底。

他走的那天师兄就站在他身后,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袍子,长发被山风吹起,花香被一刻不停地送到了他的气息里。他莫名奇妙地觉得焦躁,恨不能拖着那个男人一起跳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可是师兄站的位置离他不太远,却也并不太近,他要抓到他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他气极败坏地烦躁着,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我要造一把这世上最漂亮的剑。”

六王子愤怒地想,漂亮顶个屁用,白痴。

如果是他,他会造一把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只有最锋利的剑才能杀掉他的父亲。

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他被师傅逐出了师门,他用了两年时间来迷惑那个老混蛋,最后的最后,却还是被他识破。

“铸剑如同做人,只有心平气和胸怀若谷才能造就真正的人间利器,你满心的暴恹,杀气冲天,就算我给你再好的剑料,你也会把它变成一块废铁。”

他不服气:“那么师兄呢?”

“你的师兄他天生就是造剑的名家。”

“那我就留在这里,亲眼看他造出这世上最好的剑。”

“日照香庐留不住你,六王子,你的心在那漫漫红尘之中,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无用的躯壳,你还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

不回来?不回来我拿什么去­干­掉我的父亲?六王子冷笑,他在心里发了誓,他一定会回来。

“等我回来的那天,就是日照香庐断子绝孙的那天!”

“你到底想­干­什么?”师傅惊恐欲绝,抓住了六王子的衣角,他已经在病塌上缠绵了两个多月,手上没有任何一点力气,六王子轻轻一拂,就把他甩到了墙角里。

“你不要我走吗?又死死地抓住我­干­什么?”他冷笑着,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师傅瞪大了眼睛,泛着白浊的眼珠似乎要破眶涌流出来。

六王子一眼都不想再看他,转过身去踏出了门槛,那一瞬间,他听到身后撕心裂肺的呕吐的声。

师傅已经七天没有吃进去任何一口东西了,所以他能够吐出来的,一定都是鲜血。六王子冷默地思忖着,微一抬眼,就看到师兄浅绿­色­的衣角在墙后一闪。

“你师傅要死了,你这个得意的徒弟不去看看他?”

绿­色­渐渐现出了更多的端倪,弥漫在六王子的眼底,那个男人像一株美丽的植物一样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他也是会死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六王子面无表情的指责他。

“我送你下山。”师兄似乎并不觉得他是在骂他,从墙后面慢慢地走出来,他走得很慢,好像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他乌黑的长发散在背后,从脚底的下向不停地荡漾着。

六王子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穿过那样奇异的绿­色­,他曾经特意问过织染的工匠,工匠说,你只有把样子拿过来我才能够鉴定,他试着走进师兄的房间里,那是他两年来唯一一次进入师兄的屋子,满屋的花香让他彻底的混乱了,他被熏得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退出那间小屋之后他终于想起来,但是却又想,去偷那个男人的衣服,这种事真是太无聊了,当初他怎么会去­干­呢?

所以那个男人还是穿着浅绿­色­的长袍,一直跟着他走到了悬崖之前,崖边设有巨大的悬梯,一直通到了崖底。

六王子闻到男人身上浓烈的香气,就想起了那个永远让人神魂颠倒的屋子,他异常的烦躁,想把那个人揪过来,从悬崖上面一直丢下去,看他粉身碎骨,满身的鲜血,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这么香的让人作呕了。

可是师兄站的位置离他不太远,却也并不太近,他要抓到他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

他试着把脚往悬梯下面探了一探,看到那个男人美丽的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突然冷笑起来:“你把悬梯砍断,我就会从这里掉下去,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我砍断了它,你就回不来了。”

“你希望我回来吗?”

“你回来的时候,我会造一把最漂亮的剑给你看。”

漂亮的剑有个屁用,六王子在心里愤怒的想着,这就是师傅引以为傲的爱徒,他选择了他,丢弃了自己,而这个家伙却要用世上最­精­妙的铸剑之术,来造一把绣花针似的剑。

他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跟他说下去,他下了山崖,走出了供他匿身两年之久的日照香庐。

其实,六王子已经记不太清父亲的样子了,只是被从始至终的执念所折磨着。只有杀了父亲,只有杀了他自己才能够在这世上立足。

下山之后,六王子用母亲留下来的银两招揽了一支­精­悍的兵马,不到半年就从一千五百人扩张成了令人惊怖的七万大军,他顶着皇朝王子的名字,却要推翻这个皇朝最高的统治者,惊世骇俗,却有富有令人向往的浪漫的­色­彩。

他做这些事得心应手,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杀戮战争掠夺和暴虐,他把这些冠以非常美妙的名义,不管手下的兵丁还是那些为战火而苦恼的百姓们,都被他的姿态和气度所打动,把他的军队叫做正义之师。

真正明白肮脏龌龊的真相的人只有他一个,有时候六王子也会想,这些小得令人作呕的把戏,不知道能不能瞒过那个植物一样美丽的男人。

正义的军队一路东行,踏平了无数座城市,终于来到了整个皇朝的都城之下,帝都被父亲的结界所缠绕着,处在一片云山雾海之中,看不清它本来的样子。

六王子带着他的军队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每一次却都大败而回,他们没有办法撼动这个皇朝最高统治者的力量,他甚至不反击,好像在此之前他们所得到的那些胜利,都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跟他们计较,只是不过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六王子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仍然暴跳如雷,气极败坏。

他的副官忍不住提醒他:“殿下,这样僵持下去,我们所面临的命运就会是全军覆没。”

“用不着你废话!”六王子比任何人都明白,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只要父亲不死,那么他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六王子看着副官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很平静地伸出手去,扇了他一记耳光:“让你死的时候就去死!”

副官捂着脸没有说话,怨毒的汁液却溢满了眼睛。

六王子根本就不想理会他。

我需要一把剑。六王子份外冷漠的思忖着。

如果没有日照香庐所缔造出来的神剑,他永远都不可能攻破父亲的堡垒。想到父亲在城中歌舞狂欢,而他却要像一条狗一样守在城外,日日夜夜被自己的执念所煎熬着,他忍不住死地咬紧了牙关。

需要一把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了他不得不回过头,重新审视两年前那个亲手把自己抛弃了的地方。

日照香庐生紫烟。

终于在那天夜里六王子带人离开了他所在的营帐,来到了日照山下。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空是一种明亮的淡蓝­色­,日光笼罩着锦簇花团,蒸腾起浓艳之极的香气。

花香令人愉悦,有微妙的眩晕的感觉。

六王子从衣袖里掏出一粒解药含在了舌根之下。

两年时间,日照香庐已经面目全非,花和藤蔓遍布了整个山顶,树的枝桠茂盛的完全没有道理,郁郁葱葱,绿荫懵懂。

沿着流水潺潺的河道往上走,闻名天下的日照香庐只是绿荫下面的几间茅草屋,茅屋甚至没有门,不管站得多远,一眼都能望穿它的底细。

六王子满怀恶意地微笑了一下,这就师傅的选择,他的得意弟子,快把他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变成一个野生的大花园了。

山顶之上无比的寂静,让人有一种错觉,其实除了六王子之外,这茅草屋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六王子在屋里徘徊了几步,打量着每一个角落,甚至翻了一下茶杯下面,手里拿着那个杯子又觉得荒谬,他在­干­什么?难道那个男人能像尘埃一样躲在茶杯里面,就算他真的羽化飞天了,应该也是会变成一朵绿­色­的花。

茶杯倒是意料之外的­精­致,细白瓷官窑,杯体上绘着盛开的荷花。靠近­唇­齿之间的时候会闻到荡漾的花香。

六王子莫名奇妙地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屋子,黑­色­的,阳光照不进去,一旦身处其中所有感官会份外的发达,不管是皮肤眉眼­唇­鼻还是指尖,都被逼迫着去体会,去品尝,无可奈何,锥心蚀骨……

他都不知道他在桌前站了多久,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有厚厚的被子,日照这么浓烈,被子早该是用不到的了,他没想到那里会有人。

日照偏西,从每个空隙间照进来清洗了这个屋子,照到被子上面的时候,它动了一下,好像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六王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厚厚的被子下面有个人翻身坐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流水而下……

浓烈的香气突然荡漾了简陋的茅屋。

除了薰香,六王子始终不能明白的就是他的头发。

每次在床上翻滚之后,六王子总要花很长时间来打理混乱的头发,这是常识吧,为什么每个常识到了这个人身上就变得一无是处。

就像事隔两年之后,他突然出现在日照香庐里,男人却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平淡而平静地说:“晚上要吃什么?”

他一点都没有变。

日照香庐的两年,下山之后奔波征战的两年,六王子搬着手指算也觉得是应该有四年了……

可他连说话的口气都像从多年之前的那个模版里印出来的。

沧桑不平愤怒焦躁欲­火­缠身的人似乎永远都是自己,而这个人,他不怎么太像一个人:“你就不能问问我这些年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男人顺着他的口气问了一句。六王子刚想开口,他却又接着说,“有水吗?”

茅屋里面没有水,六王子拿着茶杯到外面接了溪水,他想往里面吐口水,还想把怀里的毒药放进茶杯里,可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干­,捧着茶杯回到屋里递到男人手上:“我不在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口气变得这么亲昵男人都没有觉察,喝水的时候他会微微仰起头,下颔和脖颈之间形成份外微妙的弧度,六王子觉得很好看,虽然他一直都很好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摸他……

男人喝完水自然而然地又把茶杯丢还到他手里,六王子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凉,沁骨,他就一个人,在这山顶上自生自灭,对他做什么应该也不会有人反驳……

他会反抗吗?

被撕裂的时候会惨叫吗?

还是会像外面那些山花一样平白无辜地任自己踩在脚下?

不过,六王子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跟在男人身后走出了茅屋,他采了几个蘑菇,几把野草,还有一些山花。

“你就想用这些东西招待我?”六王子淡淡地说,“我又不是一只兔子。”

“我一直吃这些……”男人停了停又说,“我也不是一只兔子。”

“我知道……”六王子从背后看到他弯下去的腰,很细,绿­色­的衣服让这个部分看起来像花径,花径……据说是花的生植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你不是兔子……”

手顺着腰往下摸,他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身上:“师兄……”

­淫­靡的口气,像那间黑暗的小屋里的花香……

他从身后按住了他两腿间的那个部分,鲁莽而带着一点恶意地,不能按捺自己,想进入……想破坏……

身前那个人却直起了腰,平静地神­色­里终于还是带了一点困惑。

六王子手指没有离开他,伏在他耳边的声音不可抑制地低下去:“我把你弄疼了吗?”

疼倒是没有……男人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六王子想,我想吃了你。

除了草和蘑菇,最终六王子还是从树丛里抓到一只过于肥硕的兔子,他杀了它,扒了它的皮,却发现到这一步他就不知道该把它怎么办好了?

男人从他手里接过了血淋淋的兔子,洗­干­净之后,在肚子里面装了香料和药草。架到火上烤了半个时辰之后,香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你不吃又怎么会做这些?”六王子低头微笑。火光映得他的脸­色­白玉染霞。

男人不说话,把烤熟的兔子放到他面前,自己抱着一个杯子坐到角落里去。火光同样拖长了他的影子,每喝一口水,都会给人一种植物在灌溉自己的错觉。

“师兄,你的日子过得太清苦了。”六王子微笑着凑到男人身边,一个靠水和药草活着的男人居然会烤兔子……他本来是想骗他的,实在骗不了,强逼也要达到目的,现在看起来,却莫名奇妙地有了一种你情我愿的暧昧,“你跟我下山去吧。”

“下山?”

“是啊,山下有太多太多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只要我夺得了天下,那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师兄……你一直在等我对不对?”

男人居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是歪着头抱着水杯,流水一样的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他美丽的脸上是沉静地,连思考也不存在的表情。

六王子靠近了一步抱住了他的腰,腰好细,握在手里盈盈一把,六王子有一点冲动,不知道是­性­欲,还是目的将要达成的快感:“师兄,你要帮帮我……”

男人连头都没有低下来:“我说过,你回来的时候,我会为你打造一把最漂亮的剑。”

“漂亮根本没有一点用处!”那点冲动让六王子份外的焦躁,可又不能发火,他推倒了男人,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口气却是柔情似水,“师兄,我要一把最锋利的剑,可以杀人,可以灭国,可以让所有听到剑的名声的人都吓破了胆子,不是漂亮,你明白吗师兄?”

“锋利的剑?”

“对!”六王子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跟他说话总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面对着他,明明把他掌握在了手里,却还是焦躁的,恨不能一把撕碎了他。六王子撕扯着他的衣服,他也不反抗,侧躺在地面上抱着他的水杯。

身体被嵌入另外一个人的身体的时候,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六王子听到他的声音激动起来,开始疯狂的贯穿他,他觉得痛,手指终于放开了水杯抓住了地面上的青草。呼吸声在他耳边辗转不停,他像深海里的一条鱼,浮出了水面,又被狂乱的压入海底。

六王子紧紧地抱住他,这种感觉太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好。他深深地进入他的身体里,不愿意抽出,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其实这样死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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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应一个朋友邀请写给他们杂志的,有同学要求贴出来,那就贴出来给大伙看吧。

风格比较扭曲。

借用读者的一句话:珍惜生命,远离虐文,慎入慎入。

男人终于按照六王子的意思,选择了一块­色­泽晦暗却份外凌厉的玄铁,做为剑料,只有这种类型的玄铁才可能打造出所谓的天下奇兵。

走出那间库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六王子就站在山崖边缘,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了头:“我以为你从这里跳下去了。”

男人不知道六王子为什么会这么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六王子从山崖上走下来抱住了他的腰,“睡醒了以后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不愿意……”

男人在那间库房里呆了一天两夜,六王子遍寻了整片山崖也找不到他,是逃跑了,还是被他吓跑了,如果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反抗呢?

“你想得太多了。”男人语气很平淡,“我一直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要一把锋利的剑吗?”

可是那也没有必要从床上爬起来就直奔库房。

整夜里缠绵悱恻和热情的拥抱算什么呢?

六王子突然发现自己像个被弓虽暴的女人一样反复纠结着这些事情,反而是对面的男人显得份外的平静。

我这是怎么了?六王子不明白。

他跟着男人往日照香庐的深处走去,转过山头,就是练剑的火炉。火炉足足有四个人那么高,足以融化这世上最坚硬的铁料,每次靠近剑庐那熊熊的烈焰总让六王子感到莫名的敬畏。

男人将玄铁置入剑庐的剑匣里面煅烧,火焰映红了他苍白的面容,很轻易地让六王子想起那一夜无尽无止的销魂,他走到身后抱住了男人细得不可置住的腰,把下巴顶在他的肩膀上,他想跟他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话题,除了师兄这两个字之外,他并不知道关于男人的任何一点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到日照山上来的?”

“什么时候?”男人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有一点困惑,“我不知道……”

六王子笑了:“你不想告诉我。”

“好像是……是……”男人努力地思忖着,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六王子来到这座山上的时候,他就也来到这座山上了。

六王微微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师兄是在这座山上长大的。师傅对待师兄的态度,就好像跟随了多年的子弟一样,却从来没有想过师兄跟他上山的日子其实相差无几。

那么师傅为什么会义无顾的信任他?

六王子再次被心里的嫉妒折磨着,他一直是天纵奇才,每个人都觉得他姿容盖世,聪明的纠结了上万人的智慧,却只有在师傅这里,他输给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美丽的男人……

六王子低下头去轻轻咬住了男人的脖子,他咬得力气有点大,可是男人也没什么反抗的意思,不管他做什么,气死师傅,从山上逃走,莫名奇妙的再次出现,近乎强Jian般的进入他的身体,还找他要一把世界上最锋利的剑,这个人……都从来没有表示过任何不情愿……他……是一厢情愿地深深爱着自己的吧……

心头的嫉恨消失了,六王子觉得自己占到了上风,站在男人身后不可抑制地微笑:“师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男人再次蹙起了眉头。

“就像我叫占辉一样,你的名字,也不应该是师兄对不对?”

男人想,我有名字吗?

他的思绪飞了很远很远,远到了不可触摸的地方却仍然是一片空白。

六王子这回真的吃惊了:“你不会没有名字吧?”

男人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六王子忍不住搬过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他真漂亮,眉稍眼角都巧夺天工,并没有一处不令人惊叹,就是这样华丽的面容,表情却是淡而无味的,六王子突然想起来,从他见到男人的那一刻起,男人就从来没有笑过也没有哭泣过。

所以六王子才会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他不怎么像一个人。

“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

男人望向六王子,依然像平时那样淡而无味地看着他:“好啊。”

六王子很想揪住他流水般的长发逼问他,除了“好啊”你还会说什么……手抬了一下却又放了下去,他所希望的,不就是男人永无休止的任他差遣和压榨吗?他想去揪住男人头发的手指,转轻轻地落在了男人秀美的脸上:“你长得这么好看,只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光彩能够配得上你,你以后就叫桃华好不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男人从心里觉得这几个句子并列起来意外地动人,“是什么意思?”

六王子看着他想,这个家伙,他连书都没有念过。

如果他是跟自己前后脚上的日照山,那么其他的那么多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从很久以前六王子就觉得这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他试着进入他的房间,翻他的衣橱,想偷取他的衣服却没有成功,所以一直到了今天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说……翠绿繁茂的桃树啊……花开得红灿灿……”六王子想起这句诗后面的两句,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男人想问这两句又是什么意思,六王子却低下头来用额头轻轻地顶住了他的额头,他们差不多一般高,所以这个动作是意外的天作之合:“师兄,你……是喜欢我的吧……”

男人困惑的想,有什么关系吗?

“你希望我喜欢,我就喜欢。”

六王子得到这个驯服的答案却不满意:“那我不希望的时候,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是啊……”男人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让六王子忍不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把他抱得紧紧得,像是要勒断了他的腰:“就算我不希望的时候,你也要喜欢我,缠着我,心里只有我,永远眼里都不能再看到第二个人……”

“可是你不希望的时候,这些我是做不到的。”

六王子一边亲他一边想,我应该拍碎了这个家伙奇怪的脑袋,除了没有名字没读过书,连调情的话他都听不懂。他有点粗暴地推倒了他,只有进入他的身体里,听他微微地呻吟着,六王子才能感觉到他莫名奇妙的顺服来自于什么地方。

铸剑是一场近乎野蛮的搏斗,它其实并不太适合男人,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更像花前月下,柳絮楼间。

但是他绿­色­的衣袍被火­色­舔食,紧紧帖在他的身体上,修长而华丽,六王子从远处注视着他,又会从心底蒸腾起不可名状的情yu。

他对于男人身体的爱好远远超过了这个人,有时候六王子甚至会想,就算铸造成功了利剑真的把男人带到山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不多话,也不多事,尽心尽力地去做着每一件六王子所希望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的话,六王子觉得,他实在是太听话了,听话得不怎么像一个人。

男人专注于铸剑,六王子会接到山下传来的战事的密报,攻城仍在僵持中,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每天都和他的妃子们纵情欢乐,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围绕着城下苦苦僵持的兵士们。

六王子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从他一生下来,父亲就想尽了办法想要­干­掉他,是母亲把他藏在树洞里面才躲过了追杀。

父亲一生没有任何子嗣,他喜欢女儿,女儿可以让他用来继续寻欢作乐,替代她们已经老去的母亲,但是儿子却更像是以竞争者的姿态出现的。

不管是财富,还是女人,都应该只属于皇帝一个人。

因为无所事事,六王子开始学着收拾屋子,甚至是做饭,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但因为生来就比别人聪明,居然也做得像模像样头头是道。

铸剑是神圣而不可玷染的事情,除去剑师之外,任何人不能够靠近剑庐。

六王子要找男人,只能站在距离剑庐遥不及及的地方呼唤:“桃华……”

他并不能够适应他的名字,多数时候都允耳不闻。

六王子就只好又叫他:“师兄。”

他这才默默放下了已经锻造成型的剑匣,走出剑庐,走向了六王子。

他像以前一样走得很慢,六王子突然发现短短几天时间他就瘦了很多,曾经雪白丰润的脸颊甚至塌陷下去,像是被莫名的妖物吸去了­精­血。

这可不行,六王子想,照这样下去,他简直不能够撑到一把神剑出庐。

六王子迎着他的脚步走过去,份外亲热的握住了他的两只手:“你最近瘦了很多,我给你做的吃的,为什么不好好地吃下去。”

“我吃了。”

六王子明知道铸这件事情,耗费的就是剑师自身的­精­神之气,甚至有许多铸造的师傅,在神剑出庐的那一瞬间,会因为耗神过度而死去,他知道却不能够点明,光天化日之下说着甜蜜的谎话:“吃了还这么瘦,一定是吃得不够多,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够好?”

“没有。”男人想,吃什么东西不一样。

六王子在他身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吃下所有的东西,他吃东西的姿态和他美丽的表外并不相附,几乎狼吞虎咽,唯恐别人来与他争抢似的,六王子想,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一口吃的。

吃得这么急躁,自然而然地就被噎到了。

六王子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里,他灌了一大口,那种急切的样子莫名奇妙地让人觉得好笑。

他倒底是单纯到无知呢?还是心机太深沉?

六王子困惑地看着他,就忍不住伸出了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桃华,你要好好的,铸成神剑以后我带你下山去。”

男人从来都不觉得桃华这个名字是叫自己,然而对于六王子的亲昵,却始终带有一种纵容的迎合。六王子得到了鼓励,却并不想跟他做什么,他太瘦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坚持不住。

摸着他的后背,可以感觉到突出的肋骨。就算这样也不会拒绝……

六王子心头微酸,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人任何事有过这种感觉,所以一边酸涩着,却一边又在心里想,师兄这个笨蛋,就算是一厢情愿的打算套牢我,也应该要把自己的小命先照顾好……

不然的话,就算真的有可以带他下山的那一天,他的身体也完全会被毁坏了……

六王子觉得,完全是为了剑,他才对那个男人那么的殷勤。他甚至想尽了办法寻找男人所嗜好的口味,男人似乎喜欢清淡的,最好是水质的,比如粥,比如清汤,他的口味也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株植物。

他越来越瘦,触目惊心,六王子想,必须让他吃一点更有营养的东西,他在山上打了一些野味,知道师兄并不喜欢,只好做得清淡更清淡一些。

但男人吃了一口还是吐了出来。

“你这样下去不行……”很奇怪,辛辛苦苦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男人不肯吃,六王子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男人的额头,“不过,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对我说一个不字……”

两年前六王子下山之前男人曾经说过,他要打造一把这世上最美丽的剑。然而两年之后六王子需要最锋利的剑,他就立刻修改了他的初衷。对着六王子,他从来只会说好,或者说是。

六王子搂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就算你真的喜欢我,这也有点太过了……不喜欢吃的东西可以不吃……不喜欢的事情……”六王子本来想说“也可以不做”,眼眶微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好?”

男人没有回答,但六王子却想起了师傅死去的那天清晨,他在屋里狂喷着鲜血,男人却跟着自己走出了屋子,平静而淡漠地说着:“我送你下山。”

师傅对师兄一向是宠爱有加,他认为只有师兄才能继承日照香庐空前绝后的技艺。

可是男人面对他的死,却依然显得无动于衷。

男人的忠诚与顺服,从来只给了六王子一个人。

六王子压倒了他,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又一口,那令人发疯的浓香弥漫了六王子的全身,他终于知道每次闻到这香气他就焦燥难忍的原故,不过是因为……

情yu……

他不敢进入他,怕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不能够承受,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浪费了漫漫长夜,只好拼命地压着他,在他身上反复的粘腻着,磨蹭着:“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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