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是新皇夜流火,另一侧是太上皇夜千赫。
文武百官中间发出一阵唏嘘之声,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不停的在唐蔓彤和未央之间流转,想从两人的表情上看出破绽。
未央依旧跪在地上,手捧茶碗,面上笑意从容,脊背笔直。
夜千赫坐在龙椅上,既没有伸手去接那碗茶也没有挡开,只是目光已由深邃转为阴霾。
未央的目光落在夜千赫脸上,夜千赫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茶碗上。
流火站在面前,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
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殿前的唐蔓彤在哭喊着竭力挣扎,试图上前去抢夺那碗茶,却被楼玉的人死死的拽着,强行拉了出去。
站在众人之前的西华使臣古亦风,眉头紧蹙。
黎歌安静的坐在一旁,唇角抿起,自始至终一语不发。
“太上皇请用茶!”唐蔓彤的哭喊之声渐渐远去,未央淡然开口,打破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马上为之一聚,齐刷刷的落在她脸上。
未央坦然以对,只是微笑的看着夜千赫幽深的瞳孔,等他来接这杯茶。
夜千赫一直死死的盯着她手中茶碗,却是迟迟不接。
他不想死,以他的脾气,不管茶水有毒没毒,只要有人质疑他都是该即刻命人将未央拿下以防万一的。
可现在流火横在中间并不表态,这就意味着他默许了沈未央在此时的种种举动。
夜千赫明白,他与流火之间便是再有嫌隙,可是如今当着南野新帝跟西华使臣的面,也是不能公然在这朝堂之上撕破脸的。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滴的流走,夜千赫的脸上渐渐现出疲惫之色,终于伸手接过茶碗。
“皇——”站在身后的孙公公一急,却还是强压着情绪没敢上前。
夜千赫端着茶碗缓缓凑近唇边,未央的脸上一直是那种无懈可击的笑容。
夜千赫的目光收摄成一条线,从茶碗上移到她的脸上,再从她脸上移回茶碗。
杯中茶水已凉,他将杯沿压近唇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看着。
“咳——”一声突然起来的咳嗽声打破沉默。
夜千赫的肩膀剧烈一颤,一手从袖子里扯出帕子掩嘴,另一只手却还是强撑着把手里的茶碗稳稳塞到孙公公手里。
剧烈的动作之下,茶水竟然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孙公公惊愕之下,急忙把茶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上前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陛下,您没事吧。”
“没——咳——”夜千赫的脸涨得通红,咳嗽声一声强似一声,似是很痛苦。
“陛下!”见他咳的厉害,孙公公怯怯的抬头看流火。
“仪式也完了,扶太上皇会寝宫宣太医瞧瞧吧。”
“是!”孙公公如蒙大赦,行了个礼就扶着夜千赫退了下去。
未央跪在面前一动不动,无所谓的看着留在桌上的茶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不敢喝这杯茶,此时装病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若是茶水有毒,他刚好逃过一劫,如若没有,这也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台阶。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他这样做,最终维护的都是北越皇室的面子。
流火上前单手扶她起来,然后转向黎歌,“父皇身体不适,朕要先行一步,请陛下及众位来使去正华宫赴宴。”
黎歌起身,温文一笑,“太上皇身体欠佳,陛下轻便。”
流火点头,执起未央的手往后殿而去。
大殿之中的众人纷纷赶赴正华宫,黎歌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留在桌上的茶碗就带了明月举步离去。
两人出了大殿并没有去正华宫赴宴,径自上了龙辇往宫门而去。
一路无言,黎歌的表情很平静,明月却是若有所思的皱着眉。
一直到出了宫门,换上马车,明月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说那杯茶——”
“不会!”不待他说完黎歌已经截断他的话,“她没有那么傻。”
听到黎歌这么肯定的语气明月本来是信了的,可是再一看他沉静无波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
“公子,我们真的这就走吗?”
黎歌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沈家姐姐怎么办?”
“没有时间了,”黎歌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我挑出来的那几本医书呢?”
“在那里!”明月指了指摆在车厢一角的柜子,爬过去从里面翻出三本陈旧的书本递到他面前,“公公留下来的所有的书都已经搬回来了,其余的都放在驿馆了。”
黎歌拿起三本书依次看了看,然后翻开中间那本,“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我已经吩咐他们把行李打点好,明日一早启程带回大郓城,公子的亲笔书函也给了刘侍郎,临行前他会代为转交北越王的,不会有问题的。”明月点头说道,想了想还是不很放心,“公子,我们真的不回驿馆了吗?”
“嗯!”黎歌没有抬头,自顾翻书,看了一会儿,俊秀的眉梢就一寸一寸慢慢皱了起来,“渡船那边怎么样了?”
“时间紧迫,昨天一早秦参将已经去办了,等我们赶过去应该可以安排妥当。”明月说着语气一顿,“可是公子这一次贸然出海都没有跟摄政王打过招呼,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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