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刚灰蒙蒙亮,深秋的清晨还透着一丝刺骨的寒气,院外的青草上还蒙着一层薄霜,青梅就被张妈妈和凉风合力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青梅打着哈欠,被她们按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想当年她可以一天一夜不合眼依旧精神饱满,现如今,自从穿到古代,一不用风餐露宿,二不用提心吊胆,三餐有人伺候,四时有人给她添衣铺被,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导致如今卯时(凌晨五点)起床还都一个劲地犯困。
“小姐,洗把脸,等会儿要上妆呢。”凉风端来了热水,将巾子浸湿了递给青梅,半响,“小姐?!”
“得,你直接动手吧,不用再问了。”张妈妈见青梅这幅睁眼睡觉的模样,当即做了决定。
青梅迷迷糊糊地任凭凉风和张妈妈摆弄,洗脸,梳头,更衣。最后接过漱口的茶水,仰头咕噜咕噜,这一项别人无法代。直到东桥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鸡丝面,配着腌好的脆萝卜和酸豆角以及几碟小菜,青梅的味觉率先觉醒了。
“所以,我们忙乎的大半天就被一碗鸡丝面给比下去了吗?”凉风觉得自己的心灵很受伤,东桥拍拍她的肩,一脸正经地说道:“至少我今天做的不是清汤面。”
凉风:……
一通倒持后,青梅走出小院,凉凉的秋风扑在脸上,只觉得清爽无比,身上的懒散之气被吹得无影无踪。今日要去给徐氏请安,走进徐氏屋子,两位姨娘已经过去立规矩了。
三人见着青梅皆是一愣,张妈妈与凉风对视一眼,凉风到底年纪小,掩不住自己的得意之色。
“我们的四姑娘果然是小佳人。”徐氏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塌,示意青梅挨着她坐。那笑容,甜的令人牙疼。
其他两位姨娘也都看着青梅有些走神,倒不是说青梅睡了一个晚上就变成了绝世佳人,只是今日与她往常的模样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往日的她,静静地呆坐在一旁,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往往就会直径打她身边走过毫无察觉,是一个静的可以让人无视的小姑娘。而今天,一抹白突然被人抹上了绚烂夺目的朱红。
张妈妈与凉风并没有特意去掩饰青梅那比常人要苍白的脸色,反而利用这一点,让她今日的妆容显得格外惹人怜惜,而非往常那样的僵尸神态。加之青梅本质上是一个倔强的人,于是今天,一个身体柔弱,骨子里透着坚强的小佳人就这么新鲜出炉了。不知要惹得多少公子去怜惜,去心疼,去找虐……
一朵直沉睡的花,终于要开了。...【 ]
只是这朵花的品种应该是,食人花……
徐氏又交代了几句,虽说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不得不让青梅出门了。
马车已经停在府外,青梅刚走了几步,突然一喜:“哎呀!玉狮子,这不是玉狮子吗。”说着,挽起袖子大步流星地就要去摸摸它,吓得张妈妈和凉风左右一边一个连忙将她给架住:“小姐,这是玉狮子没错!咱们先上车吧,玉狮子又不会跑了。”
青梅恋恋不舍地坐进车子,嘀嘀咕咕道:“用玉狮子来当拉车的,太委屈它了!”
张妈妈擦把汗,“这还是老爷见您喜欢玉狮子,特地将它牵回府里的。”
言下之意是,用玉狮子来拉车也只有青梅有这个待遇。林府小姐出门肯定不能是张扬地骑马的,看在青梅如此喜欢玉狮子,就将它用来拉车了。
于此同时,皇宫里,终于熬到十天一休沐的皇帝也兴奋地起了个大早。
“这件不行,太花哨了!”
“李荣发,你是怕别人认不出来是皇帝出巡吧,你给朕弄个明黄|色的衣服微服私访穿,你是想挨板子吗?!”
“哎,朕竟然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殿内省养的都是一群猪,一群猪!”
李荣发默默忍受着皇帝的龟毛,最后终于是在皇后的帮助下给皇帝寻了一件月白色的华衣。只见他手中折扇轻摇,腰间玉佩铮铮,一个富家公子的形象顿时出来了,还带了一丝痞气。
不得不说皇帝的外形还是很不错,比起谢云昭那副冷阎王,皇帝这种温柔的眼神,雅痞的笑容,正经起来后又透出的男人味以及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知令多少闺中少女醉了心肠。皇帝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勉强的点个头,带着李荣发便大摇大摆的出宫了。
玄武大街上小摊小贩们已经出摊了,各色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的街面,人来人往的门脸,无一不显示着皇帝治世的功绩。谢云昊自从出了宫门,嘴角就没有往下压过。
“皇……”李荣发说的顺嘴,被谢云昊当场横了眼,连忙改口:“公子啊,咱们还是先去长公主那里吧。”
“时候还早,不如先吃一碗馄饨吧。”说着,就坐到了街边小摊,感受着寻常老百姓的生活。
李荣发急得想哭——他妈的谁知道这小摊小贩用的是不是地沟油啊!
摆摊的大婶利索地将煮好的馄饨端了出来,李荣发主动接过,也不管谢云昊怎么对他翻白眼,直接用筷子夹出一个放在一旁的小碟里,先尝了一口——没毒!好在此时来街上来往的人很多,也没有人在意他这耐人寻味的举动。谢云昊叹口气,知道这是必要的,也没有怎么训斥李荣发了。
正惬意享受着,突然听到一阵慌乱之声传来,谢云昊有些莫名地四周张望——
“闪开——快闪开!!!”
猛地一阵马蹄惊扰,平静的玄武大街上仿佛炸开了锅一般,人群顿时四处躲藏。只见两匹枣红马拉着一辆马车,发疯似得在街上乱闯乱撞,朝着他们这里冲来!
“啪!”
谢云昊的筷子重重扣在桌上,李荣发吓得心头一跳,“公……公子……”不待他说完,谢云昊已经站起身,李荣发连忙将他扶住,“公子莫急,这事归京兆尹管啊,公子你要注意安全啊!”
他哪里还听得进去,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气的脑血上升,恨不得将那赶车的以及那两匹马给撕了——真是打脸啊,天子脚下竟然还有飙车的!
“小姐——”
又是一声惊呼,一匹白色骏马从不远处往前追。
谢云昊脸色顿时黑的跟锅底有的一比,李荣发也急得跳脚,突然看见一队红色官衣的人朝这里跑来,立刻道:“公子,京兆尹已经带人来了,您且稍等一刻。”
“呵……”谢云昊冷笑,李荣发顿时打了个寒颤,心道,那个赶车的和后面那个策马狂奔的这下死定了!
白色骏马上的女子又打了一道响鞭,终于与那两匹发疯的枣红马并驾齐驱。下一刻,京中的老百姓便看到了只有说书段子里出现的情节——只见那女子如燕子般灵巧地跳坐在马车上,双手架起缰绳,两匹枣红马顿时仰天长啸,前蹄不断挣扎,久久不落。
“啊——”慌乱中,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原来那两匹枣红马的马蹄就在她不远处扬起,一个墨衣男子立刻冲出,将她大力拉到了一旁,险险躲过一劫。
马车上的青梅松口气,如果刚才那男子没有将那小姑娘拉到一旁,就算她驾着马车,恐怕也要将那姑娘给撞伤了!
张妈妈和凉风匆匆赶来,就见着青梅已是袖子撩起,云鬓松乱,额头布满细汗,眼睛中透毫无女儿姿态的着硬气,一手拉着缰绳,一脚踏在木板上的纯爷们儿形象!
二人含泪怒视苍天:这是为毛啊!啊啊啊啊,老天爷,我家小姐难得淑女一次,你至于跟她玩这么一出吗?!
此时此刻,众人皆被刚才的惊险地一幕震得有些魂不守舍,直到一个柔柔的声音怯怯的响起:“阿昭……”
“哇~~~”人群里,谢云昊低声叹道。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不远处墨衣男子怀里的好像是他家仇恨值爆棚的柳相之女柳茹云,而那位墨衣男……
“那不是王爷么?!”
“咳!”谢云昊不满地瞪了李荣发一眼,轻声道,“大惊小怪作甚,怕这事儿闹的不够大吗?!”
“奴才该死!”李荣发连忙低头,却又恋恋不舍地往人群中央的空地望去。
谢云昊摸摸下巴,微微眯起双眼:“啧,他不跟我说要娶的是林府小姐么,怎么现在又跟柳茹云抱一起去了。”
“皇……啊不不不,公子啊,王爷那是为了救柳小姐才将她拉到一旁的。”李荣发尽职尽责地诉说着客观事实。
谢云昊似乎没有理会,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继而又看向停在那二人前面的马车,低声对着身旁的李荣发道:“京里竟然还有这等身手的姑娘,莫非是将门之女?怎么没听皇后提起过呢?”他老婆就是一本京中名门女子的人肉搜索大全,见马车上的那小姑娘虽说发鬓凌乱了些,但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饰物皆是价值连城,想来应该是名门之后。
“阿昭……”柳茹云又唤了一声,谢云昭猛地回过神,立刻松开了手,不自然地别过头,“抱歉,刚才失礼了。”
柳茹云脸色微红,低声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上一次在朱雀大街……”话没说完,又是一阵马声嘶鸣,吓得她脸色一白,身子颤颤摇摆,谢云昭只好再次将她扶住。
玉狮子优雅地踱步而来,青梅翻身上马,此时人群渐渐散去。
张妈妈和凉风哭丧着脸站在一旁,急急道:“小姐,您下来吧。”
青梅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笑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就骑马去好了,想来长公主不会介意的。”
“噗——————”
谢云昊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听到了什么,那个小姑娘刚才说要去公主府?!莫非她就是,她就是……
“公子!她朝咱们看过来了!”李荣发立刻提醒着自己的主子。
青梅着实是被谢云昊那番动静给愣住了,莫名地看着那个不住咳嗽地富家公子,待他直起身子抬起头,那一刻——
“啊,啊……”青梅抬起手,那神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猛地调转地马身,对着身后之人嚷道:“谢云昭,那个人跟你长得好像啊!”
谢云昊:…………………………
谢云昭:所以,你刚才一直都是故意无视我吗。=口=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了有木有!!!!!
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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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 65穿越之福来孕转
青梅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对面的谢云昊,纵使谢云昊后宫佳丽无数,大街上被一个不太熟的小姑娘如此赤果果的盯着看也有点别扭。
青梅没有见过皇帝,但柳茹云曾经见过几次,心下大吃一惊——皇帝出现在玄武大街上绝对不是偶然。又想到青梅刚才那般粗鲁的举止,只觉得真是老天也都在帮她,当即脚步虚浮,两眼一闭,装晕过去。
谢云昭没有料到柳千金竟然娇弱到如此地步了,可人在他手里,此刻是推开也不是,松手也不是。
张妈妈与凉风二人恨得牙痒痒,凉风更是直接低声吼道:“这叫什么事儿!怕人不知道她娇贵么,至于在王爷面前就装晕吗?全天下就她一个人会晕呐!”
谢云昊见青梅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了,当即松一口气。
青梅看着柳茹云,歪歪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少顷,她抬起手,用马鞭指着旁人道:“你主子晕了还不过去扶,都傻站着做什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么?!”
柳茹云的丫鬟心底将这个傲慢的林府小姐骂了千百遍,到底是谁没有眼力劲啊,小姐现在明明就是和王爷……
谢云昭也回过了神,立刻将柳茹云交到了一旁的丫鬟手里,对上青梅那直来直往的眼神,突然生出一丝诡异的心虚之感。
青梅见柳茹云被妥善的接过,此时京兆尹带着捕快们也来了,见着脸色都不太好的谢氏兄弟,吓得差点就直接跪下。幸亏李荣发眼疾手快地将他扶着,否则这街上还要更加热闹。
谢云昊一天的好心情被这场意外给弄得糟透了,压根就不想听京兆尹的解释,留下李荣发善后,自己便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走去。谢云昭的心情也不爽——他妈的这个京兆尹是他举荐的,又好死不死的在他皇兄出宫时遇着意外,简直就是衰神附体了!
青梅骑着马,第一个冲到了长公主府。正准备进门,却被小厮拦住。
“这是长公主府,请问你有名帖么?”
她微微愣主,帖子一直是放在张妈妈身上。
小厮见她这幅模样便晓得拿不出来,冷色顿时冷了冷,“没帖子瞎凑什么热闹,一边呆着去。”
青梅只好退了出去,靠着门口的石狮子旁等张妈妈她们。刚才运动量过大,身上出了些细汗,现在被凉凉的秋风一吹,倒觉得清爽一些。
许是长公主在府里也等的有点久了,便干脆让陶驸马去门口看看。陶驸马刚走到门口就见着一个绿衫小姑娘牵着一匹白色骏马在公主府门前晃来晃去。九月时他也去了暮春山,见过青梅与五公主赛马时的身姿,当即认出那匹骏马就是当日拔得头名的那匹!不得不说,对于陌生人来讲,青梅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
小厮一见那小姑娘竟然被驸马爷亲自带进来,仿如被一盆冷水浇了满头,“林……林姑娘,小的刚才实在是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陶驸马早就对这个狗眼看人低小厮看不顺眼了,偏这小厮的远房姨妈是长公主的奶妈。如今借着青梅的事情,刚好撤了他!
“你……林姑娘是骑马来的?”陶驸马将她引到府内,实在是有些好奇。
“嗯,差不多吧。”青梅随口回道,眼睛却左看看右看看。如今已是深秋,可公主府内的花竟然依旧开的如此热烈,太神奇了!在这个没有大棚,没有人工智能调温的时代,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得?
陶驸马见她这般神情,心下了然,任谁在秋冬两季来到公主府,无论他来了多少次都会露出这般惊讶的神情,是以对青梅心不在焉地回答也不甚在意。
此时五公主正与长公主在花厅闲聊,听的门外的婢子来报驸马爷已经将林府小姐引了过来。
“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想来今日皇姐这里定是非常热闹啦!”五公主最近闲的骨头都生霉了,两日前一接到长公主的帖子就立刻来了精神。
长公主却笑的有点僵,怎么是林姑娘先来了,另外两个姓谢的混蛋跑哪里去啊?!
陶驸马带着青梅进了花厅,与长公主五公主闲聊的两句后便出去了。他还得继续着他的迎宾工作,虽说脸上依旧是笑意浓浓,可心底也跟老婆一样咆哮——那对谢氏兄弟在搞毛啊,竟然比个小姑娘还要慢!
青梅微微福礼后落座一旁,五公主见她发鬓凌乱,不由道:“你今儿是跑来的?”这才发现青梅身后并没有跟着丫鬟,有些纳闷,“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青梅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这才接过话:“我骑马来的,他们还在后面。”
“骑马?”五公主立刻道,“是玉狮子么?”
“嗯。”青梅点点头。
被无视的长公主已经默默地当背景板了,但还是不得不在心底嘀咕道——五妹,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一府千金竟会是骑马出游吗?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过段时间我府里会来一匹大宛驹,到时候一定要和你再比一次!我就不信了,找不出比玉狮子更快的马!”
青梅道:“玉狮子不算最快,谢云昭的照夜比它要快,此外我府里还有匹叫奔霄的也比它要快。只是奔霄子太烈,不好驯,玉狮子只是胜在格温顺。”
五公主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但还是补充道:“反正明年开春后,你我再比一场就这么定了!”
青梅无所谓。有五公主这块大招牌,徐氏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她也乐的跟她一起去疯,便当即点头同意了。
聊了会儿,青梅便对长公主道:“听闻长公主府上的君子兰开花了,趁着时候较早,不如现在就摆好纸墨,画下来吧。”
“麻烦你了。以前我也让宫里的画师来画,可都画的不慎理想。刚巧前几日入宫时听得皇祖母说起你那一手丹青让画师们惭愧不已,便自作主张给林府下了帖子。”长公主微微抬手,身后的婢女们立刻出去准备了。
“不碍事。”青梅倒没怎么在意,只是有一点,“是只画一幅吧。”
长公主见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笑了: “是啊,我可没有那么贪心。能得了你的一幅丹青便是造化了。”
五公主也笑道:“瞧你这幅紧张的样,莫不是以为我皇姐让你把府上的兰花全部画完?那可真是要画到明年了。”
青梅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她的确有这么一丝担忧,毕竟姓谢的大脑回路都不太正常不是么。
过了会儿张妈妈与凉风总算是赶到了,被公主府的婢女们带着见了青梅一面后,便请着去厢房小坐,与府里的丫鬟妈妈们一起闲聊。
毕竟今日长公主有心要让谢云昭与青梅好好处处,后面跟着两个特大电灯泡算怎么回事呢。
又在花厅小坐了一刻,婢女们将案台笔墨在花房暖室摆好回来通禀,长公主便引着青梅去了。
“我瞧着府上许多在秋冬不易栽活的花都开的这么好,到底有什么法子呢?”青梅好奇地看着这一室春、意,不由问道。
长公主面带得意,“我这是可是引了上云山的温泉来将这些花养着。”
“青梅,我皇姐府上四时花开,不过最美的还当是夏天。待府中湖上莲花盛开之日,满湖的锦云烂漫,香气袭人。到黄昏时,偶有萤火点点,在那层层花间错落难辨。”
长公主不由吃惊地看着她:“欣阳今日出口成章啊。”
五公主被她皇姐骚了个脸红,小声道:“我自然说不出这种迂腐话来,还不是那个呆子……”
过了半响,本在研磨的青梅突然长长的“哦”了一声。五公主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晕又升了回来——喂,今天到底是给谁牵线啊,你们不要搞错对象!
长公主见自己这风风火火的妹子竟然也会害羞,本想着机会难得好好臊她一把,不过转念一想今日这场花宴的主角还在一旁画着呢,便生生将这念头压下了,并暗自决定寻个机会捅到太皇太后那里,哦呵呵,今年的秋冬注定不会太寂寞啊。
青梅开始专心作画,五公主是个闲不住的,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退出了花房。长公主也要去看看那对谢氏兄弟到底去哪了,嘱咐了一旁得力的婢女好好照看青梅,便也跟着出去了。谁料便是这一走,与谢云昊打了个时间差。
原来工作上勤勤恳恳的谢云昭在目送青梅去公主府后,觉得反正暂时有自家皇姐看着也出不了大事,便先与京兆伊一起去了衙门,将今日玄武大街上的交通事故进行了仔细的调查。
而谢云昊则是本着心系天下黎民的皇朝第一奶爸之心,去看了一下适才被疯马吓得不清的一个五岁左右小丫头,又塞了她一锭银子后与小丫头的家人进行了亲切的慰问,这才绕了个小道去了长公主府。刚进门走了几步,便见着以前宫里的老人,谢云昊当即乐了,直接就将人召过来带他去花房凑个热闹。此时长公主与五公主正往正门走,谁都没有想到皇帝已经拿着帖子从公主府的侧门进来了。
青梅正一心一意地描着,虽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却也没怎么在意。谢云昊见着刚才那么汉子的一个姑娘现在竟然能如此安静地描着丹青,前后强烈的反差让他很是好奇,走进了几步发现这小姑娘的笔法,竟然很有几分当年天下第一丹青国手黄陵远的风骨!
“这里用笔轻佻一点。”谢云昊终究是忍不住地指着画上的君子兰说道。
青梅驻笔,微微直起身子纵观了全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嗯,方才这里画快了。”说罢,便将桌上的宣纸撕掉,又铺了一张。正准备下笔,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是你?!”
谢云昊得意地摇着扇子,自己的这张脸果然是帅的让人过目不忘啊!青梅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和谢云昭是亲戚?”
“嗯……算吧,远房的。”想了想补充道,“今日长公主摆宴,正巧我在京城便过来看看。”
话至此,青梅那颗生锈已久的脑袋终于开始转了一下,有些好奇道:“长公主今日到底请了多少人?”怎么就目前看来除了自己来的都是她家亲戚?
谢云昊道:“不算多,也就是四五个吧。毕竟长公主爱花如痴,秋冬的花又娇贵,人多了万一把花磕着碰着怎么好。”
青梅怀疑地朝着这个人瞟了一眼,“请的还都是自家亲戚?”
谢云昊心底顿时警觉起来,脸上却露出万分吃惊的模样,“啊!莫非你就是,你就是……”
“是什么?”青梅的觉得这个人话老说一半啊,急死个人啊!这花房里太暖了,急的让人有点胸闷。
谢云昊摇摇扇子,“听闻长公主说今日特地请了一位丹青大师,莫非就是姑娘你?”
所以,她被纯粹请来当画师的?
青梅心底的疑云散去,“应该就是我了。”一边说着,一边放心研磨。
谢云昊却神神秘秘地往她身边凑,低声道:“我还听说今日这个花宴不简单呐。”青梅没回话,谢云昊只当她是默默鼓励自己往下说了:“今日说是长公主摆花宴,可真正的主人却是谢三王爷。就是刚才在玄武街上的那位,看样子你也认识他吧。”
青梅点头,继续研磨。
谢云昊十足的八婆模样,接着说道:“虽然我常年不在京城,但也知道这位谢王爷已快到双十年纪却至今未娶。其实谢王爷早就中意了一姑娘,奈何他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跟那姑娘说,便请了公主摆出现在这么一场花宴,又邀了亲友来帮他壮胆。”
“他脸皮薄?”青梅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没觉得啊……”今日玄武大街上看他跟柳茹云关系挺好的,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意思对她说的啊。
“哎,那是你不了解他!”谢云昊没忘替自家兄弟辩白一句。
青梅笑道:“我自然是不了解的。我只是一个丹青画师,哪里能够猜到王爷在想什么呢。”
谢云昊听得这句,心底突然对谢云昭的未来感到一丝渺然,这丫头完全不上道啊!他不死心,继续道:“你可是谢王爷喜欢的那姑娘是哪府的么,今日长公主也邀了她来。”
青梅想了想,柳茹云这种大家闺秀平日里不轻易上街,今日却遇着了。心里顿时清明一片,当即道:“自然是刚才在玄武街上遇着的柳小姐了。柳小姐是宰相之女,与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唔,当初张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她应该没有说错吧。
谢云昊:……
这小姑娘说的是反话吧。
犹记得皇后有时候也喜欢正话反说,明明嫉妒的要命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惹得他哭笑不得。
四顾一下,见谢云昭还没来,谢云昊当即心一横,道:“这你可猜错了。我听长公主说今日请的是林府小姐。姓林,名青梅。你来的时候可曾见过她了?听说林小姐是个安静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啪!”
手中墨笔跌落,宣纸上染就一片墨色。
花房,寂静,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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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 66穿越之福来孕转
“你……你说什么?”青梅只觉得这一刻什么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天也旋,地也转。
.]
“啊——”
谢云昊脖间一紧,衣领竟然就被她猛地拽过,整个身子顿时弯了下来,而青梅苍白的脸此刻红的要滴血,大声吼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谢云昊直觉的自作孽不可活啊,努力夺回自己的衣服领子的控制权,不然他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衣服领子勒死的皇帝!
“你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青梅有点失控,准确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谢云昊终于将青梅的手掰开了,连忙闪到一旁大口喘气,断断续续道:“我说的难道……难道还不明白?说的又不是你,你激动成这样作甚啊!”
谁料这话一出,青梅脸更红了,呜呜一叫,可以直接当蒸汽火车,“你……你……”谢云昊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又往后退了几步,这小姑娘的杀伤力太大了,之前在玄武大街上那彪悍一幕他可是记忆犹新!
可青梅这次却是往前挪动几步,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低声喃喃道,“他怎么可能……怎么……”说没说完,整个人笔直地往后倒下!吓得谢云昊连忙跑古来将人接住,“喂,林姑娘,林姑娘?林青梅?弟妹啊!你醒醒啊!”
青梅已是彻底晕了过去,任由谢云昊怎么嚷都不睁眼。
“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一道冰冷的声音给花房暖室顿时降了温。
谢云昭处理完玄武大街上的意外后便立刻赶到了公主府,长公主却让他直接去花房,说青梅正在那里等他。谁料刚一进屋,就看见——他哥,他未来的老婆……
谢云昊满腹委屈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亲弟,如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可怜兮兮地瞅着谢云昭,小心翼翼地道:“如果我说,她是自己晕过去的……你信吗?”说罢,立刻将青梅往他怀里一塞,逃也似的跑了!
“喂!你——”谢云昭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人,连敬语都忘了说了,直接朝着门口溜的飞快的人吼道:“谢云昊,你给我等着!”
谢云昊跑的时候也不忘回了句,“嗯嗯,朕会按照最高规格给你们主持大婚的。 .]”
谢云昭:……………………
怀里的青梅突然动了动,谢云昭惊得背脊顿时僵硬起来,仿佛怀里的人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只要他轻轻一动,就消失了。
不对……
谢云昭猛地啪飞掉脑中的比喻,这丫的就是一头沉睡的母狮子,谁知道她醒了后会把你咬成啥样啊!
“喂,你醒醒啊。”谢云昭摇摇怀中人,没有反应。
又摇了摇,还是没反应。
谢云昭干脆空出一手,捏了捏青梅的脸:“你是真晕还是假晕啊,他走了。刚才那人是我皇兄,虽然很不着调,但是没有坏心的。”唔,这皮肤手感不错,就是没几两肉,捏的不够爽!娶进门后一定要好好圈起养养。
青梅微微蹙了眉,却有清醒的意思。
谢云昭坏心眼地又捏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脸上烫的有些不同寻常。
“发烧了?!”谢云昭一惊,连忙将人打横抱起,往厢房走去。
此时谢云昊正坐在长公主的小花厅心虚地喝着茶,长公主见他这反常的安静不由眯起了眼,“皇帝刚才去哪了?我与新阳二人守在门口却只见到了少阳一人啊。”
谢云昊猛地茶烫了舌头,脸上却强撑着打哈哈,“刚巧寻了个新的路线来皇姐府上,从侧门进的,还是钱嬷嬷领的路。”朕可不是翻墙头啊,还有证人的!
长公主狐疑地打量着他,奈何皇帝装x的段数实在太高,那张淡定的脸上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正打算从旁的地方突破,就看见谢云昭匆匆走来了,刚进门便道:“她发烧了,太医呢?!”
“啊?病啦?!”谢云昊突然嚷道,四周数道冷冰冰地目光顿时向他射去,顿时横了一眼身旁的李荣发,“还不快去请太医,白养了你们这帮奴才!”
李荣发表示自己躺枪的次数太多,已经习惯了,立刻小跑出去了。
“哎,这秋冬二季,最是容易伤寒发烧,前几日朕也有些不太舒服,咳咳咳……至今嗓子还有点疼。”谢云昊一脸悲伤地咳嗽了几声。
长公主:……我都不想承认他是皇帝了!!!
五公主却不理会皇帝那副混淆视听的模样,直接道:“发烧了,刚才还好好的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云昭将目光从他皇兄身上挪开,“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很快,卫太医被李荣发给带来了,谢云昭已将青梅放在了公主府的东厢房内。张妈妈和凉风早就在旁边候着了。凉风脸色很不好看,不住地在心底诽议:“这叫什么事儿,我家小姐出门前生龙活虎,一个人驾着两匹马都不带喘气的!怎么一进公主府就晕了啊,当人人都是柳茹云喜欢装晕呐!一群王爷公主的,欺负我们小姐很有成就感么,不知道我家小姐年纪最小身子骨从小就太好么!气死了啦!”
卫太医把了脉后,心中便有了主意。
“到底怎么了?”谢云昭见他摇头晃脑半天不说话,恨不得踹他两脚!
卫太医先向皇帝行了礼,又向王爷公主们行了礼,这才道:“林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一热一冷只见找了风寒,加之急火攻心,这才昏迷不醒。”
“啊?”谢云昭有些蒙,这一热一冷他可以理解,青梅之前在玄武大街上为了控制那两匹疯马出了一身汗,又没心没肺地骑着玉狮子直接到了公主府,站在府外吹了半天的秋风,随后直接去了花房暖室,这一冷一热的确是容易让人伤寒。
但那个急火攻心……
谢云昭默默地将目光再次定格在一旁装木雕的皇帝身上,“皇兄……”
谢云昊很无辜,谢云昊很苦逼,谢云昊很无奈好不好。他真没有料到这小姑娘的承受能力竟然只有那么一丢丢!!!
“嗯……”谢云昊不愧是坐了这么多年的龙椅,如今依旧是淡定装x的模样,理直气壮道,“朕不过是提前对林姑娘说了你与她的婚事。想来林姑娘有些激动,加之伤寒便晕了过去吧。”不等谢云昭发作,谢云昊抢先道,“卫太医,朕命你这段日子细心照顾林姑娘,切不可留下什么病根。若是缺了什么药材,只管去太医院拿。今日朕还有些奏折没看,就先回宫了。”
说完,带着李荣发立刻溜了,连个还嘴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谢云昭。
长公主无奈地叹口气。青梅现在还昏迷着呢,今天的花宴算是泡汤了,现在一大群人围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命婢女拿着卫太医的方子去熬药,又对着谢云昭道:“让她先躺躺吧,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三弟啊,虽然那人是你未来的老婆,但现在还没过门呢,你就这么杵在这里,不像话啊!
谢云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现在的心很乱,他非常想知道他皇兄到底跟林青梅讲了什么,竟然能她急火攻心?!
所以,皇帝之所以是皇帝,正是因为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吗?!
一屋子的主子,张妈妈知道此时开口说话于理不合,但是关系到她家小姐,也是好道:“长公主,您看我家小姐这样……不如派一辆马车,毕竟要将人送回府啊。若是挨到傍晚,夫人该着急了。”
五公主却道:“你瞧她都昏迷不醒了,又烧成这样,那里能够经得住颠簸!万一这进进出出又着凉了呢,难道你觉得我皇姐府上还照顾不了一位小姐?!”
张妈妈不卑不亢地接过话,“公主息怒。只是……”
谢云昭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道:“林姑娘就留在长公主这里,至少要等人清醒后在送回去。至于林尚那里,本王会派人去说明的。”
长公主摆摆手:“哪用你去,人既然是在本宫府里,自然是本宫去说最好。张妈妈你莫要急,卫太医是宫中妙手,只管安心照看你们小姐就是,旁的不必再管。”
张妈妈点点头,又问一旁的卫太医:“不知小姐何时能醒来呢?”
卫太医沉思片刻,“这个嘛……快则两三时辰,慢则一天一夜。”
张妈妈有了底,对凉风交代了几句,便与长公主府上的管事一道回了林府。
作者有话要说:当乃们看到这一章时,小仙已经坐在去南京的动车上了。
嘤嘤嘤嘤,我是假期依旧勤恳工作的存稿箱君,乃们要温柔地对待我哦,万一我傲娇了,就吐不出新章节来啦
话说在码这一章的中间某部分时,突然想到了一个小剧场:
谢云昊跑的时候也不忘回了句,“嗯嗯,朕会按照最高规格给你们主持大婚的。”
谢云昭抓狂:……………………你妹啊!
五公主:= =本公主躺着也中枪。(#‵′)凸
最新章节 67穿越之福来孕转
前去林府的阵容是十分豪华的,长公主府里的大管事以及谢云昭身边最得力的管事一道随着张妈妈去了林府。
徐氏见着这一般人马,心中不由狐疑。听得青梅病了,更是惊得有些坐不住:“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呢?”
张妈妈没好意思对徐氏说,小姐这一病大半原因是因为她自己骑马被风吹得,只好将卫太医那套含糊不清的说辞又照搬了一遍。徐氏还是不太放心,她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当东来寺主持给她断得八字,心道,不会是又犯煞了吧。想及此处,立刻要与张妈妈一道再去公主府一趟,又命人带了青梅的一些衣裳,用具。毕竟如果真是要晕上一天一夜,还得在公主府住上一天。万一将用了公主府的器皿,将病气过给了贵人们,那可是担待不起啊。
管事的见尚书夫人听闻女儿伤寒后如此担忧,想的又这般心细,心底皆赞叹徐氏贤良。
就这样,徐氏带着人随管事再次来到公主府。拜见了公主后便直奔了东厢房,青梅依旧紧密双目躺在床上,因为发烧,苍白的脸上染着病态的红色,整个人眉头紧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凉风一直守在她身边,替她换着冷帕子,也是急得不行。
青梅刚穿来那阵子,所接手的这具身子骨特别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而且之前的小青梅因为被父母扔在别院,心情抑郁,喝的药再多,也不见好。病人不配合,哪怕是有着文大夫这样的妙手医师也只无计可施。但青梅不一样,穿来后对健康十分看重,对文大夫的药以及医嘱都严格的执行。好不容易调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以前亏损的底子给补回来了,到了最近这一两年,几乎就不曾病过。可俗话说的好,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哪怕是个头疼脑热,都会十分严重。如今青梅这一病,硬是将前几年打的底子全亏了进去。一只生龙活虎的小老虎,硬是变成了一只病猫躺在床上。
徐氏看了一会儿,又向卫太医详细询问了。主要是要确定青梅如今的状况是否能够接回林府去。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到如今青梅的高烧都没有退下,实在不能将她抬进抬出。
“那只能继续叨扰了公主了。”徐氏面带愧疚。
长公主也很愧疚,天知道那个不靠谱皇帝到底做了什么,“谈什么叨扰,以后的日子长这呢,大家还要常常来往才是。”
徐氏心头一动,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
长公主微微笑道:“有些话现在还不好说,不过青梅这丫头我也看着喜欢,你们要早作准备啊。”
话至此,大家都听出弦外之音了!
徐氏按下心中的喜悦,毕竟闺女还病在那不是。嘱咐了张妈妈要尽心照顾青梅,若是醒了,一定要回府通知。张妈妈一一记下,长公主也道,青梅一旦有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林府,徐氏这才带着这颗定心丸离去。
第二日一早,一整个早朝,众臣工皆能感受到谢王爷那张冷脸比往常又冷了好几个等级,而皇帝则笑的令人发毛,着实让人猜不着这对谢氏兄弟到底有在玩什么花样。只有柳相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底不免叹口气,是该要重新审视审视茹云的婚事了。听门人回报,林尚书四女昨日进了长公主后再没出来,如今刚一下早朝,谢云昭便直奔长公主府,这期间缘由怕是……
走出大兴宫,冷冽的秋风猎猎吹过。柳颜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帝要消减各地藩王王叔的权利,之前动作太狠,如今各地似乎蠢蠢欲动,已经有好几个藩王上了奏折要皇帝将他这个动摇朝纲佞臣驱出朝廷,皆被皇帝强硬地压下。皇帝能够保他一时,保不了一世。如果真的到了弃卒保帅的地步,他至少要将自己女儿摘出去!得到皇帝赐婚,是最好的选择。是时候要考虑身后事了,柳颜心思沉重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谢云昭马不停蹄地赶到公主府,长公主见他这幅模样不由一乐,“还没过门呢就这么紧张了?”
谢氏优良基因有两个:一,装X;二,脸皮厚。
无论是皇帝谢云昊,还是谢云昭,还是长公主,三人就本质来说都将这两点完美的融合了。
“嗯,我来看看。”说罢,谢云昭就光明正大的往东厢走。
青梅晚上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如今睡得正香。凉风见王爷进来,连忙唤了四旁的婢子将屏风撑起来。
“王爷,小姐还睡着呢。”您是不是应该避个嫌啊?
谢云昭丝毫没有理会小丫鬟的眼神,只管问道:“她可好些了?”
“昨半夜烧退后醒了一会儿,到早晨时喂了药,现在又睡了。再过一会儿,卫太医就要再来请一次脉。”凉风如是答着,突然听得屏风后的青梅猛地咳嗽的起来,连忙又跑到了床边。谢云昭也是一惊,太脚就要往里走,一旁的婢女们急得要命,一个胆大的干脆也重重咳嗽一声,谢云昭这才回过神,定下了脚步,隔着屏风道:“现在怎么了?”又对着婢女催促道,“赶紧去请卫太医过来!”
凉风没有回应,青梅咳的厉害,拿了枕头让她靠坐起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好半响,青梅终于睁开了眼,嗓子哑的厉害:“你……”
声音虽低,但屏风外的谢云昭还是听到了,连忙问:“醒了?”
凉风正欲答,就看见青梅突然瞪大了眼,扯着嗓子似乎拼尽了力气道:“谢云昭?!”
听到了里面人叫自己,谢云昭再不冲进去他就真对得起公主府的那张屏风,于是凉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谢王爷就这么直闯闯的进来了,吓得她立刻从床沿上跳了起来,硬着头皮道:“王爷,您暂时出去吧,小姐她没事了,没事了!”我家小姐现在就穿着一件中衣躺在被子里,头发也没梳,脸白的跟个死人一样,嘴唇干涩无比,您就别添乱了行吗?!没有一个女的愿意被人看到这幅病怏怏的模样!
此时长公主已经到了,刚进了里屋,就看见她弟,以及她未来的弟媳,两个人正深深凝望的对方,就是中间隔着一个小丫鬟太碍事了。虽然于理不合,但长公主的胳膊肘绝对是朝内拐的,病中关怀,绝对是促进小两口感情的利器!二话不说,当即道:“你也守了一夜了,去休息吧。免得你家小姐病好了,你又病了。”另外安排自己府里的婢女在一旁伺候。
凉风直道自己势单力薄,加之又不是主场作战,只好默默离去了。
长公主四下打量一眼,屋里的婢女都一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对谢王爷与青梅二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长公主放了心:“我去看看卫太医何时来,你们且尽心照看着。”说罢,立刻走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青梅一直没有注意到方才的动静,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谢云昭,似乎现在只有这样狠狠地盯着,就能用眼神杀死他!奈何小老虎如今病着,锐利的牙齿和爪子都不太利索,往日犀利的小眼神,如今一瞪,只瞪出一丝傲娇之气。“咳!”谢云昭咳嗽了一声,青梅这小眼神瞪的他……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可好些了?”
青梅重重哼了声,别过头,不说话。
谢云昭有点无奈,是不是生病的人性格都会有些别扭。只好又走近了几步,干脆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着:“太医说你是一冷一热,所以伤寒了。不过太医已经给你扎了针,又喂了些药,想来在躺几天就会好。嗯……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事实证明,让一个从小被别人哄着供着的人来安慰一个病人,简直就是抓瞎。
“为什么?”
“你口渴不渴,我……啊?”谢云昭正绞尽的脑汁地回想如何对待一个病人,猛然被青梅这没头没脑的一问给弄蒙了,“什么为什么?”
青梅咬牙切齿:“为!什!么?!”
谢云昭一脑袋的问号:“啊?”
“你——”青梅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抬手指着谢云昭:“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这个……”谢云昭真没想到林姑娘会如此的大胆直接,正常情况不应该是那女子红着脸颊,羞涩地小声道:“这是真的么……”
不等他组织好语言,青梅已经悲愤地用着那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太狠了!”她想象过无数谢云昭报复她的手段,独独没有想到这一条,“你怎么能这样子!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不对,我是得罪过你,说了你很多坏话,但是一件坏事也没有做啊!”
谢云昭:……
不可否认,某只王爷那颗骄傲了近二十年的心,有点小受伤。他并不指望青梅听到他要娶她的消息时会有多么高兴,但着实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悲愤!仿佛娶她比要凌迟她还要痛苦!嫁给他谢云昭就这么糟糕吗?!
“腾”的一声,谢云昭站起身。他能说什么,幸好这门婚事还没有告诉太皇太后,否则就真的不能反悔了!
青梅没有察觉到某人心境的变化,依旧是一个劲地说道:“去年的时候,你去宿州在山上迷路,还是我给你指的路,此后让别庄给你免费提供食宿就算了,我也不多说;长公主府里进了细作,还是我故意绊住的,否则看你怎么从厢房里走出来!好吧,这些你都可以不算。那九月围猎的时候,我为了自保明明可以一脚把你给踹下去,最后还是拉了你一把!这些事足够抵消了那天我对你的评价了吧!”
“你……”
谢云昭觉得自己那颗受伤的心好像又被某人给慢慢治愈了,虽然划口子的和敷药的都是同一个人。
青梅说的太急,又惹了一阵猛咳,眼眶都咳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吓得谢云昭没空生气了,连忙走了过来,坐在床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气了不气了,你做的都是对的,我错了行不?”
事后许多年,谢老王爷得意地对着膝旁的孙儿说:“当年你们祖母听说要嫁给本王时,激动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一旁的老王妃鄙夷地看着身旁之人,叹口气,歪曲事实的本领她这一辈子都是赶不上谢云昭了。她那是激动的泪吗,那明明就是悔恨的泪,悲伤地泪,想要一把掐死身边这个男人的泪!
这都已是后话,如今谢云昭正手忙脚乱地安慰着莫名其妙就哭得如此伤心的青梅。原来上次花宴,她是知道了那个人是细作,所以故意做出那种蛮横刁蛮的样子?!
一切的偏见,都是源自于那次花宴。
谢云昭自嘲地笑了笑,幸好,他明白的不算太晚。
作者有话要说:\(^o^)/~我依旧是勤恳工作的存稿箱君~大家国庆快乐~~
T_T不要因为我现在不能回复留言就不理我了~~
嘤嘤嘤嘤,木留言的话人家过几天回来后会哭的,哭给你们看哦~比青梅哭得更狠哦~
青梅:←←我那是咳的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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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柳颜挺苦逼的,做的差不多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就是手段太激烈了。但受制于那个时代,在主流看来他就是来抢别人铁饭碗的,作为主流人员之一的谢云昭自然就看他不顺眼了。咳,不过本文不是讲朝政,主要视线还是放在青梅身上好啦~~
最新章节 68穿越之福来孕转
青梅泪流满面地抬起头,脸皱的跟个什么似的,哑着喉咙,泪眼朦胧地看着谢云昭:“那你还要娶我?”
谢云昭:……
果然不是看她一个小姑娘的分上,他真很想揍她一顿怎么办!
青梅丝毫没有看人脸色习惯,依旧是拉着谢云昭的袖子质问:“你为什么要娶我啊,大家不都说你跟柳茹云才是一对的吗?为什么啊……”
谢云昭抚了抚额:“那你觉得我娶柳茹云就是对的了?”
青梅果断点头,这回却换谢云昭问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柳茹云登对呢?”
“大家都这么说。”
“那如果大家都说你和我很配,你是不是就觉得嫁给我很正常了呢?”
“呃……”
青梅噎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谢云昭换个礀势,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将青梅往怀里拉一下,继续问:“你问我为什么要娶你,不如你回答我为何不想嫁给我?”
“呃……”青梅再次噎住。
谢云昭也不急,又道:“你说我自私自利,但我只是请主持说柳茹云与我八字不合,并没有说她八字本身有问题;你说我人情冷漠不知变通,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皇室中人,又有多少情可以谈呢。旁人都来巴结你,只需要摆出一个礀态即可,不知变通便是傲气的存在,根本就不需要变通。有时候我们总会被表象给骗了,你以前对我的这般评价,凭心而问,可算公正?”
青梅彻底答不出来了,本来就不够灵光的脑袋因为病着更加转的有点慢,但她却还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就算我之前对你的评价是有些偏见,但这也不能成为我非要嫁给你的理由。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为了荣华富贵吗?我是林府嫡女,本就衣食无忧,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七尺;为了传宗接代吗?可那是男人的事情;为了生儿育女死后有人送葬吗?但既然已经两眼一闭,儿女们送不送葬我怎么知道,于已经死去的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害怕一个人过寂寞吗?我可以养猫养狗甚至养一个戏班子杂耍,还有丫鬟小厮陪着聊天,一个人可以画画骑马发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嫁人?”青梅仰头看着谢云昭,她不是故意刁难,只是真的不明白。非常那眼神渀佛一个勤学好问稚儿,她需要一个能够让她安心的答案。如果面对不是一个古人,青梅甚至还要问,为了生理需要?那找个长期的身体健康无隐患的x伴侣不就行了……
谢云昭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处勾起一个贱贱的笑意:“因为皇帝赐婚,如果不嫁就是欺君之罪,要灭满门的,这个理由足够吗?”
本王爷有特权,谁管你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青梅:“……”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谢王爷不愧是御史台出来的,不开口则已,一张嘴绝对是直打要害!
“你且歇着吧。”谢云昭今天心情很不错,难得看见伶牙俐齿的林青梅小姑娘也有被噎着说不话的时候啊。他发现与青梅聊天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总的来说就六个字:别绕圈,说重点!
谢云昭是笑着走出东厢的,把刚走过来的凉风吓了一跳,匆匆行了礼后就立刻冲进屋子,就看见她家小姐一脸茫然地靠在床上,凉风更是觉得心惊肉战,“小姐……小姐?”
青梅呆呆看着她,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凉风吓得不清,直接扑到了青梅身上:“小姐,王爷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不对,她真正的想问的是,王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他说,他要娶我……”青梅机械地说着,说完便躺了回去。她脑子太乱了,任由凉风再怎么追问,只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就是不出来!
少顷,卫太医来请脉。青梅脉象已经平稳,烧也退了,可以回府了。青梅本人也很愿意回去,再在公主府待下去,谢云昭肯定还会再来。青梅觉得自己病好之前,实在不能再跟他见面!
一场病,让她的战斗力从满血直接降成了负数!刚才那一战,败的一塌糊涂啊!
换了衣物,在长公主亲自的照看下,青梅躺进了早已铺了毛毯的马车里。直到马车粼粼而去,长公主对着门后之人道:“人走了,却不送躲在后面作甚?”
谢云昭慢慢踱步而出,神色悠然:“兔子急了可是会咬人的,更何况是一只小老虎。”
长公主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两人有戏,也开口道:“好猎人,无论是兔子还是老虎都不怕,不是么。”
谢云昭微微一笑。
一年前去宿州,可不是就是冲着那山上的老虎去的。如今看来,原来猎物在一年前就已经预定好了。
青梅回到府中,已是正午,喝了点热粥后便又睡了。林尚与徐氏听得青梅回来后便立刻来看了一趟,见她已经睡了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看来事情是定下来了?”徐氏轻声道。
林尚点头:“今日皇帝加封了我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办事,闺女的婚事看来是定了下来。”
听得丈夫如是一说,徐氏悬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打算等会儿去小佛堂好好上一炷香,这个让自己的头疼的闺女总算是有个好着落了。
到了傍晚,林府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借着灯笼看清了来人,门子喜的立刻跑进来报:“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有了青梅的喜事在前,林远辉回来带给徐氏的压力也冲淡了不少。只听打发出去的丫鬟回来又报:“夫人,大少爷还带了一位在边关认识的友人一道回来。”
徐氏点头,林远辉的院子不小,多一个人也住得下。只是心中不免有些不快,既然要带朋友回来,就应该提前与家里写信说明,这般不声不响的到底是给谁难堪呢?!
这倒不能怨林远辉,一开始崔靖并没有与他同来京城打算,只是后来接到了一封密信让他速去京城一趟,这才临时起得主意与林远辉一道回,而此时林远辉的家已经寄了出去。
林远辉下了马,就立刻去了主屋,向林尚与徐氏请安。林尚见着大儿子在边关历练了这么多年,当年白嫩嫩的贵公子硬是蜕变成了一名硬汉,不由一阵感叹:“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今年可算是一个团圆年了。”与儿子说了几句后,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少年。一身劲衣,眼神深邃,嘴角却总是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给人一种非常阳光的感觉。
林远辉见着父亲不解的眼神,立刻道:“这是我在边城的好兄弟崔靖,有一次关外的马贼来袭,儿子差点就没命了,还是他救了我一命!”
“原来是少年侠士!”林尚立刻起了身,“多谢侠士救了我儿一命。”
崔靖对文人酸溜溜的一套十分不适应,立刻摆手道:“举手之劳,我与林兄都在一个军营里,还多亏了林兄照顾。”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徐氏道:“远辉和崔少侠一路风尘仆仆,你们要聊也得等他们用了晚膳啊。”
林尚一愣,笑道:“瞧我,一见着儿子高兴地连正事都忘了。来来来,今日咱们要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
林尚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崔靖见他说出如此豪迈的语气,差点就笑出声了,实在是与林尚儒雅的气质不搭调啊。
男人们在前院喝酒聊天,青梅苦哈哈地躺在床上,捏着鼻子喝药。张妈妈东桥凉风三人见她这幅模样却一点也不心疼——小姐平日里太噎死人,现在这样挺好挺好。
此时蓝心来了,张妈妈瞧了她一眼,蓝心给青梅福了礼,“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青梅蹙着眉头,脑袋依旧被药的苦涩给充满了,丝毫没有听进蓝心的话。倒是张妈妈反应快,当即道:“既然如此,这一月你就暂时去伺候大少爷吧,要仔细点,多上心。”
“婢子明白。”蓝心就是来听训的,听完后就收拾小包袱去林远辉的院子暂住了。见青梅没有什么再要说的,便又离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青梅口里的苦涩终于淡了点,这才对着张妈妈道:“之前画的那幅丽人嬉水图给蓝心送过去吧。”
张妈妈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还是点头:“嗯,我这就去舀。”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这药有些安眠的成分,青梅眨了眨眼,又睡了过去。
而在厨房里乱晃的东桥,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点心准备回院子时,走了几步,正巧隔着回廊见着对面匆匆走过了一群人。
身旁的厨娘见她这幅模样,不由道:“那是大少爷呢,三年前便去了边城。你今年才回府,以前没见过吧。”
东桥没接话,依旧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大少爷她的确没见过,但是……大少爷身旁的那位仁兄……
“啊……小姐!”东桥突然醒悟了一般,立刻端着点心一溜烟地跑了,弄得一旁的厨娘莫名其妙,“这丫头,又发的什么疯。”说着,摇摇头回厨房继续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还是大家亲爱的存稿箱君。
然后我要说的是,录仙那厮的存稿到今天为止就木有了。
所以,下一更应该是在10月5日或者10月6日。
囧,因为身在南京的录仙要买回家的票,只有5号或者6号才能买得到……
╭(╯3╰)╮
后面就要写小青梅和谢王爷大婚了。
大婚,和离,生包子……诶?好像有个很奇怪的词混进去了?
最新章节 69、穿越之福来孕转
东桥回到院中时刚准备进里屋,就被凉风拦了下来。
“小姐刚睡着,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呢。”凉风说着,看到东桥手里端着的点心,很自觉地拿了一块,咬一口垫吧垫吧肚子。
东桥拉着凉风回到二人住的小厢房,带了房门,这才急匆匆地吼道:“崔靖回来了!”凉风一愣,嘴里的点心也忘了嚼,就那么生生吞了下去,呛得她差点没背过去,好半响才瞪圆了眼睛:“什么?他回来了?大少爷呢?”
东桥给她倒了热茶顺顺气:“大少爷也会来了。我看的真真的,刚在回廊时,崔靖和大少爷一块来的。”青梅住的院子比较靠后,挨着林府后院的湖与小花园,而林远辉住的则离林尚书的书房不远,二者间正好隔着小花园,是以如果不是刻意串门子,两人几乎是见不到的。
凉风捧着茶,满腹心思地在一旁坐下,好半响不言语一声。东桥也没说话,一时间屋内沉默不已。
崔靖一向起的早,正在挑了一柄银枪在林远辉的院子练耍。四周的小丫鬟们围了一圈,似乎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会藏着一个英雄情结,空气中散发着粉色泡泡。
林远辉去给林尚书与徐氏请了安后,便直接去了青悠的小院。
“母亲给你的寻的自然是好人家,我回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说着,拿出一个小匣子,“这个权当是给你添的嫁妆。”
青悠眼眶红了一圈,她与林远辉都是年少时生母便去了,两个同病相怜,自然感情亲近许多。
“大哥……这么多年,你瘦了。”青悠接过匣子,手里一沉,便知道这匣子看起来小实则分量不轻,“这次归家可以住上几天呢?”
“怎么着还要看着我妹子出嫁才走,我还要把你背上花轿呢。”说着,打量了一下对面之人,笑道,“嗯,还行,我还背的动。”
“噗……”小丫鬟一个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惹得青悠又是一阵脸红。林远辉也笑得很可恶,又与她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刚回了院子,便听见院内一阵叫好声,崔靖正单手挽起一个枪花。
“崔校尉,我这小院可施展的开?”林远辉对崔靖除了兄弟之情外还有一丝敬重。他在边城多年,虽是在军营,但实际做的是后方安置粮草,督促城防一事。而崔靖则是从一个小兵摸爬滚打上来的,换句话说他做的事砍人头的买卖。
崔靖笑道:“还可以,你这院子挺宽敞的。”说完,将银枪放置一旁,回了换了件衣物。
“你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吧,今儿带你去逛逛。”林远辉正说着,就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走来,手中的木盘上端着一个小香炉。林远辉觉得有些眼熟,不由问道:“你是……”
那绿衣女子浅浅一笑:“婢子蓝心,这是夫人特意要送来的香炉,里面装的是橪香房新调制的香料,味道很淡,有宁神定气的功效。”
林远辉探头微微一嗅,香气扑鼻而来,“不错,就放在屋里吧。”
蓝心抬眸两眼一弯成了月牙状,欠欠身:“是。”
崔靖站在不远处,微微眯起眼看着这一幕,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些了然。
——林夫人,还是挺心疼长子的嘛,送了这么个大美女来伺候。
出了林府,林远辉便带着崔靖将京中有名的景致逛了一圈。
“好久没回来了,京中又繁华不少啊。”林远辉无比感叹,“我还记得这里往里走还有家老店,虽然地处幽静小巷,但那家的酒可是一绝。”说着,便策马往小巷而去,问道:“你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办?”毕竟崔靖此人一向是有事提前准备,这突然决定去某地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崔靖一愣,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是有些事,但不急。你看那边是什么,挺幽静的。”
林远辉顺着他的指的方向望去,说道:“那边也是官宅,应该是宰相府吧。”
“宰相?是柳相还是其他几位?”
本朝一共有五位宰相,林远辉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便走进近了几步,这才道:“就是柳相府。”
崔靖了然一笑,“行了,咱们别挡别人门口了。”
正说着,一顶粉呢小轿悠悠从马边抬过,在柳府小侧门处停了下来。凉凉的秋风吹过,那轿帘吹起一角,轿内女子娴静地安坐,手里拿着一柄团扇。
“刘妈妈,能进吗?”
与门子正说话的老妈妈立刻回了头,吓得连忙冲了回去,“小姐,你怎么把帘子掀开了!”说着,往一旁安坐在马上的崔靖瞟了一眼。
轿内人笑道:“不掀开坐轿子里闷死了怎么办?你家小姐夏天没有被晒死,到了秋天反而要被轿子闷死了。”
“……”
刘妈妈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在家里胡说就行了,这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旁呢!
轿子里的人又说道:“到底能不能进啊?”
“门子说了,柳小姐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见咱们。”
话刚落,安坐在轿里的人突然走了出来,吓得刘妈妈差点蹦了起来:“小姐,小姐,您快回去坐着吧。”
那小姐却听而不闻,“哎,都坐了一路,快闷死了。”正说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立着一匹高头骏马,上面坐着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崔靖正巧也被刚才她那番话微微吸引了神情,正朝这边看来。就见着一个黄衫女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悠,摸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崔兄,我找到那家老店了!”远处的林远辉嚷了一声,崔靖笑了笑,策马走了。
“小姐!”刘妈妈了声,总算将她家小姐的魂给唤了回来。
黄衫女子眨眨眼,“那小郎君的马可是匹千里马呢,在这京中除了皇宫里,叫的出名的也不过是林府的玉狮子,谢王府里的照夜,安府的闪电,五公主的紫骁不过四匹而已,今儿倒是见着一匹不输于他们的良驹呢。而且就那小郎君刚才策马的身姿来看,如果去了暮春山的围猎……”
刘妈妈无奈地叹口气:“小姐,合着你相马来了。”
黄衫女子也学着她无奈地叹口气,蹙着眉:“要是让我去相马,五哥也就不会被皇帝降了两级。那个猪头,竟然在谢王爷眼皮子底下将下等马塞到送往边城的马队里,我说他被降职是活该!行了,既然柳小姐不见咱们,咱们也就不要热脸去贴别人的冷ρi股了。”
说完,命轿夫抬轿,又晃悠悠地走了。
崔靖随着林远辉逛京城时,谢王爷府里的管事正着了谢云昭的令,带了药材来对未来的王妃进行例行问安。
青梅如今是被拔了牙的病猫圈在房里,可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是王爷今年新得的白狐毯子,特地给姑娘送来。天寒了,姑娘可得保重身子。”隔着屏风,李大管事尽职尽责地替他家王爷传达亲切问候。
说来也怪,自打从公主府回来后,谢云昭只是每日都遣了人来看看,他自己却没有来一次。
林尚书与徐氏赞叹,王爷真是一个讲礼数的人啊。虽说青梅已经定给了他,但毕竟没有过门,女儿家的名节顾得挺周全。对此,病榻上的某女,哑着嗓子吼道:“公主府里趁机揩油的也是他!!”可惜,被一片赞扬声给埋没了……
“王爷说了。”李大管事脸不红心不跳,训的的十分有素,缓缓道:“姑娘若是有什么话要与他说可以让小的带回去,若姑娘害羞不愿说,可以写封信或者话幅画稍过去。”
屏风后的青梅小姑娘:!!!!
少顷,里面白狐毛毯飞了出来。
四周丫鬟憋笑憋的好痛苦。
李大管事全当没看见:“那小的告退了。”
一连过了小半月,到了十二月时青梅这病总算是在青悠出嫁前好了。院里的人不敢松懈,将她穿的暖暖的。
青悠的婚事极为热闹,屋外吹吹打打,屋内徐氏与青然已经哭了好几道,新嫁娘青悠也止不住地流眼泪,惹得一旁的老妈子们一个劲的劝,又命了丫鬟拿了粉与胭脂来给她补妆。青梅安静站在角落里,不给大家添麻烦。
终于到了吉时,林远辉将妹妹背了起来,一想到自己这么美丽,这么温柔,反正所有一切美好的词都无法形容的妹子,现如今竟然要送给一个臭小子,他就有一种想要扁人的冲动。
终于,新娘子被送进花轿,一路吹吹打打,朝着王府而去。纵使青梅的感情线很淡,看着四周热闹的人群也不免有些感叹。
张妈妈不敢让她在外面多站,低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内院也摆了酒席,等会儿各府的夫人小姐都要去了。您是嫡女,多少要撑一会儿才能回房,现在先回去蓄点体力才是。”
青梅点头,随着张妈妈往里走去。
绕过屏风后的假山,青梅走进抄手回廊,只是隔着几颗老松,对面回廊里的崔靖正从里往外而去。匆匆的脚步,却突然心有灵犀一般朝着对面之人同时停住。
青梅愣愣地看着他,那目光由诧异渐渐转为欣赏,最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
“崔兄,看什么呢?”林远辉换了身衣裳擦了泪,刚走了几步便看见崔靖堵在回廊里不动了。
“啊?”崔靖猛地回神,浅笑道:“你府里的景致很好,这几棵松树边城都看不到。”林远辉狐疑地朝着对面看去,只见一群宾客熙熙攘攘地朝花厅而去,着实看不出什么内容。又转回头看崔靖,那人却已经出了大门,看热闹去了。
待青梅回到小院,凉风东桥默契地一声不吭,弄得张妈妈心底七上八下——一年了,她从来没见过青梅对谁笑的这么灿烂过!
“小……小姐。”张妈妈觉得自己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干脆硬着头皮走上前,“刚才回廊对面的公子,您认识?”
没人回话。
青梅压根没理会,只是一个劲地在自己的大木箱子里的翻东西。
“小姐,您这是找什么呢?”张妈妈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心道:千万别是什么定情信物啊,我的心脏受得了,但谢王爷他的心脏受不了!
屋里却一直沉默,青梅埋着头一心翻着东西,好半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呼……总算找到了!”
张妈妈定眼一眼——信!惊得顿时张大了嘴,大叫一声:“小姐!”吓得青梅差点栽进箱子里!
青梅捂着信走到一旁,对凉风道:“尽快让我跟他见一面。既然他是跟林远辉一块儿回的,肯定也会跟他一起走,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了。”
张妈妈绝望的扶墙,她什么都不要管了!要死大家一块被谢王爷掐死算了!
而一个时辰后的谢王府里,李大管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当初他对他家王爷借着林府二姑娘大婚缺人手的机会,安Сhā了几个暗桩在里面的行为很不齿,但现在看来——
“……四姑娘与一崔姓陌生男子擦肩而过突然停下脚步,笑容灿烂……”
他勒个去哦!
这种消息要怎么报告给谢云昭啊?!
最新章节 70穿越之福来孕转
李大管事决定将这个消息暂时按下,等他将那崔姓陌生男子的底子给查的差不多了再报告给谢云昭。
.]想及此处,立刻召来了自己的小心腹顺着林远辉这一条线索务必尽快将此人的来历给报来!
林府里的凉风也无比的苦恼,小姐这是要出墙了么?为毛还要拉着她一起啊!她的人生轨迹不是样啊!
凉风小姑娘是一个人生目标明确,十分有步调有计划的一个好姑娘。自从跟着青梅来到林府后,她非常用心地去融入到这个新环境,拜师傅,学本事,熬资历,取得小姐信任,然后陪嫁到姑爷府,找一个跟自己一样有上进心的小管事,两人一起帮着小姐管家顺便捞点外快,然后在外面开个小铺子什么的。与小管事一起生儿育女,教儿子念,最好考取功名什么的,如果儿子念不行,还可以让他继承自己的小铺子,不愁吃穿,说不定还能成为小富之家。瞧瞧,多么好的人生规划!结果……
“小姐,您真的要跟他见面?”凉风不死心,还想再确定一下。
青梅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了,“嗯,尽快安排。这几天青悠出嫁,府里上上下下也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所以就这几天。你要是安排不了我就亲自去一趟好了,反正他跟林远辉住在一起对吧。”
凉风赶紧拉住她的手:“我这就去安排,我这就去,小姐您千万别擅自行动。”
青梅满意地点头:“这不就结了。”说完,招来了东桥两人又一头扎进了小厨房,研究晚上吃什么了。
徒留凉风迎风流泪,幸亏还有一个还算靠谱的师傅。张妈妈拍了拍徒弟的小肩膀,语重心长地问:“那崔公子到底与小姐有什么渊源?”
凉风转过身,一脸沧桑:“能有什么渊源?无非是两个人在别庄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骑马摸鱼形影不离本以为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偏府里来了一封信结果劳燕纷飞男的从军女的入宅,于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崔郎是路人!你说能有什么渊源!”
张妈妈:=口=
亲,咱别激动,成不?
凉风重重呼口气,甩头,走了!
随后的三天里加之以前积累的的各种交道人情,她算是跟林远辉院子里的丫鬟混的挺熟了,对于崔靖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除此之外,她还打听到了一个挺八卦的事儿——蓝心似乎要被大少爷收房了。听说是蓝心正在看小姐给她的那副丽人嬉水图时,刚巧大少爷找她有点事儿,于是二人就着这幅画谈了好一会儿,最后就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对此,凉风特地找了张妈妈问了一个深刻的问题:“到底是给老爷做妾好,还是给大少爷做妾好呢?”
张妈妈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丫头,你以为大户人家的妾很容易吗?多少丫鬟爬上了老爷床,最后不也就是一个通房。而且……”张妈妈压低了声音,“姬妾都是玩物,可以随意送人,也就是比家妓-好听些。 .]咱们在京城,各户人家门风严,这类事比较少,或者是做的比较不着痕迹。你以前在宿州别庄那乡下地方,想来也不曾听说这些。但远离京城,尤其是边塞,有些姬妾过得比猪狗还要不如,不过是玩物罢了。”
纵使这事儿发生的不在自己身上,凉风还是吓得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幸亏她对自己的人生之路规划的明确可行啊。
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为什么蓝心还……”
张妈妈笑道:“总有人成功不是。远不说,就说咱们京中的安府,安府老爷子就很宠他的一位小妾,这小妾给他连生了两个小儿子,过的无比滋润。于其找个小厮嫁了,不如被老爷或者少爷收房,这样一来也就算是个主子了,面子上也风光啊。”
凉风觉得这种风光之路走得太难太幸苦,虽然是高回报率,但却也是高风险,她还是朝着自己的小福之家的目标稳步前进吧。但这个目标有一个绝对的前提就是她家小姐不要出意外!想到这里,凉风悲从中来,吸吸鼻子,继续执行着一枝青梅出墙来的计划……
三日后,新嫁娘回来住对月。林府上下又是一阵忙碌,凉风瞧准了时机,决定就是今日。
崔靖此时正在自己的屋里发呆,手里握着昨日礼部尚府上递来的帖子,脸上一派自然神色,教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正无聊,却听得几声叩门声:“崔公子,大少爷请您去一下东花厅。”
崔靖立刻收回了思绪,将请帖放好后,走去开门:“带我去吧。”说罢,浅浅一笑,如天光破云,惹得小丫鬟一阵面红耳赤,赶紧低下了头,小声道:“请跟我这边走。”心底不住地提醒自己,要端庄,要端庄啊!!
这小丫鬟是凉风的小密友,凉风假借自己想一睹崔公子的美貌,求着小丫鬟带她见一面。加之凉风本人的确是在丫鬟里出了名的颜控,小丫鬟并没有生疑。只道:“今日大少爷会与崔公子一道在东花厅,但在此之前大少爷会去跟二姑娘说会儿话,所以我将崔公子提前带去一会儿,你赶紧看看,莫要让人发现了。”凉风承了情,塞了一个荷包给她,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府里的人大多围着夫人以及二小姐青悠转悠,东花厅这里的确是个幽会的好去处,啊呸!是个品茶赏花的好去处……
崔靖一路虽神色自然,但心思一直记挂着怀中礼部尚府的请帖,是以没怎么注意周围的动静。
直到一声咳嗽,让他眼前一亮!
“青梅……”崔靖不知不觉地竟站了起来,呆呆傻傻地笑着,看的青梅很想捏住他的肩膀死劲地前后摇晃——崔靖,你这是没睡醒呢还是梦游模式啊!!
“啊,是我。”青梅也笑了,却往后退了半步,站太近需要仰视。崔靖个子很高,她如今勉强垫起来也才到他的肩膀上下。
“你……”崔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许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竟低起头,扶着一旁的柱子痴痴笑起来。
青梅看着他,一头的问号加感叹号——这小子参军参傻啦?!她干脆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道:“看见我不用笑的这么傻我也能知道你很高兴,真的。”
崔靖:“……”盯着青梅愣了片刻后,笑的更大声了。
青梅无奈地叹口气,着实摸不准崔静到底在笑些什么,难道她长得很引人发笑的的吗?
过了好半响,崔靖终于恢复了常色,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这一年,你过得可好?”
青梅道:“一年不见,我发现你现在变得很喜欢笑啊。”
“是吗?”崔靖嘴边笑意不渐,但并没有接着往下说。青梅却自顾自的说道:“也许,笑是麻痹对手最好的表情?”
一抹亮色在崔靖眼中闪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果然,这世上最懂他的还是林青梅吗。
屋里陷入了沉默。守在花厅外的凉风焦急地等待,已是初冬,她的额头竟然出了一层细汗,心底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崔靖深深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道:“我带你走好不好?”
“去哪里?”
“去闽南,那里离京城远,民风彪悍,皇帝管不着。”
青梅微微眯起眼:“于是,你从边城磨练了一年从一个无名小兵成为一名校尉,回京后的目的就是带一个女人浪迹天涯?”
二人面面相觑,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青梅长长叹口气:“你心里很清楚,何必呢。”
崔靖看向别处,窗外的梅花开得正艳,仿若轻不可闻地声音:“太迟不是吗。”
有时候,缘分,只差了一步。
鸦雀无声的花厅内,终究被青梅打破。
“你此番来京城,是黄夫子让你来的?”
崔靖回过头:“嗯。”
青梅将袖中信拿出:“这是我来京城前,夫子交给我,让我必要的时候给柳相。不过我想,这封信现在由你交给他作用会更大。”
崔靖有些惊奇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青梅笑对他说:“我猜的。你想知道?”
崔靖立刻点头。
青梅道:“你如今只是一个校尉,按你的性子你肯定不会这么早就回来。而且就算回来,也应该去宿州看看崔爷爷而不是选择来京城,让你此番来京城的必定是有更深的缘由,这是其一。其二,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仅一年你便到了校尉的位置,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如果不是军中有人,你应该不会升的这么快,那么谁能够成为你的助力呢?你去军中之前认识的人里只有黄夫子,你可还记得我以前教你那些打斗技巧时都是说的这些是黄夫子所藏里写的,你去军中后一筹莫展,定会写信给黄夫子。我跟在夫子身边学了七年,依我对夫子的了解,他会欣赏你,而且会帮你。仅一年,你能做到校尉,应该是得了夫子的指点。其三,如果你早些时候来,我可能还猜不到,但是最近这两月里,我恰巧知道了夫子竟然是天下闻名的大师,夫子的人脉很广,而且柳相也是他的学生。所以,我猜测此番你来京城应该是夫子授意,让你多多接触京中高官。”
“你果然……还是这样。”崔靖听着深深叹道。在一些事上精明,却在大家习以为常的地方总是闹笑话。
青梅接的顺溜,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崔靖抿唇而笑:“这样挺好,不过你以后会吃亏。”
这下,轮到青梅不解了:“吃亏?”
崔靖想了会儿,似自言自语:“不过依照你的性子,就算是吃亏了,你恐怕也发现不了,事儿也就那么过去了。”
青梅:“……”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一句都听不懂了。去了一趟边城,小正太变成腹黑少年,真是太不可爱了!╭(╯╰)╮
门外凉风终于忍不住了,硬着头皮冲了进来,小声道:“小姐,我们该走了!”大少爷快来了!!
青梅点头,对崔靖道:“我走了。”刚抬脚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身后之人嚷道:“笑的真假!”说完,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槛。
崔靖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那人的背影看不见了,一直凝在脸上的笑终于,散了。边城这一年,他经历的太多。当初那个在别庄无忧无虑的少年已经被塞外的风霜不断打磨,也许他爱的,他喜欢的,只是在那段时光里,恰巧陪着他一起无忧无虑,胆大包天的小姑娘。将最美的人留在最美的时光,崔靖长舒一口气,将黄夫子的信与礼部尚的请帖一并放好。
其实青梅对他此次来京的目的只猜对了一半,他如今能到校尉的确有黄夫子的功劳,不过此次来京却是他人授意。没有人会注意一个不出名的小校尉,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第二日逢百官休沐,崔靖带着请帖与信去了礼部尚府上。
王府的李大管事正纠结着这莫名蹦跶出来的崔竹马时,一大早,他家王爷便在房里泡着了。李大管事满腹心思地站在一旁,谢云昭叫了他两声,这才回过神。诚惶诚恐地跑过来伺候,好在谢云昭没怎么在意。李管事松口气,心道万一王爷问起来还真不好交代。
谢云昭更了衣,看着屋外鹅毛大雪,说道:“银碳送到了吗?”
李管事连忙打起了精神:“昨日下午已经送去了。”
林姑娘有些畏寒,入冬后容易四肢发冷,精神不济。这是在林府的暗桩们送来的最新消息,于是谢王爷很果断地将贡品银碳着管事拨了一部分到林府。
谢云昭点点头,起了身:“备轿,随我去方尚府上。”方尚,任职礼部尚。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于是,崔靖童鞋,乃出局了,不过相信亲妈,你有新的春天。
☆、71
天空扬起了鹅毛大雪,京城一片雪白。崔靖不喜坐轿,依旧是骑马去了礼部尚书府。到了地方,肩上已差不多落了一层雪白。微微拍了拍,便将帖子递给了门令。门令早就被告知今日主人家要迎几位贵客,对上了名号后就立刻带着崔靖进府了。
崔靖此番来京实则是边城将军授意,与京中高官接触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要办好一趟差事。而且青梅还有一点猜错了,崔靖如今身处校尉一职并非升的太快,反而是被将军刻意压了下。以他这一年在边城砍得人头数和赚的军功,如今的位置应该更高些,但为了不引人瞩目,如今只是一个八品小军官。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不多时,一身锦衣的贵公子从里走来。
崔靖起身,抬手一礼:“在下崔靖。”
锦衣公子温润笑道:“方孝鸿。崔公子请坐。”
崔靖心底一转,瞬间理清楚了这位贵公子的来历——礼部尚书第五子。正是那位选了劣质马冒充军马被谢云昭给参成白板的倒霉鬼,同时被谢云昭树成了京中纨绔子弟的典型,优秀子弟的反面教材,就差丢俩铜子让街头小乞丐传唱了。
这些事儿远在边城的崔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边笑话方孝鸿的同时,一边暗道统管御史台的谢王爷手段真阴。
如今一见,这方孝鸿脸上哪里有被贬官挨训的的阴霾,温润如玉,举止有礼,颇有古之贤士之风。崔靖心底却开始打鼓,这么一位翩翩佳公子,吃得了苦么。别他费了这么多功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人在暖厅小坐着聊了一会儿,方尚书迟迟不肯露面。方孝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这位从边关来的军官,自己与他聊江南烟雨,聊京城繁华,聊名家书画,聊天聊地就是不聊正事,他竟然一点都不急,而且每样都能跟你聊上一点。虽说不精通,但不会让你一个自说自话。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人笑的太真诚了!!!让人觉得再继续这么怠慢他,都会有些愧疚感。方孝鸿觉得,边城将军信中对此人的评价并不虚言,心底也有了几分佩服与尊敬。
一切的正事都是废话开始聊起,崔靖很有耐心。能和林青梅心这种噎死不人不偿命,你说的口干舌燥她一个“嗯”打发了事的都可以平气和聊天的人,崔靖觉得眼前这位方公子的等级还很浮云……
终于,两个唠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方孝鸿算是服了崔靖瞎侃的本领,灌了一口水道:“家父现在应该从友人那里回来了,请
随我来。”
崔靖淡淡一笑,随即起身跟上,往书房而去。屋外大雪已止,绕过假山时听得一阵嬉闹声。方孝鸿脸上的笑意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痕,连忙带着崔靖绕道:“崔兄这边走。”
崔靖本来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况且去别人家里做客也要拿出客人的礼貌来,奈何……
“咻~~~~~~~~~~~~~~”
“啪!”
一团雪球很精准地砸到了崔靖的腰上。
方孝鸿见状,刚准备笑着赔礼,却见着刚才一直笑的特别真诚的人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隐隐透着的寒意,却也只是一瞬,又恢复到了那亲切可人阳光般大男孩的笑容,仿佛之前只是你的幻觉罢了。
一个小丫鬟诚惶诚恐地跑过来,硬着头皮小声认错。方孝鸿无奈地扶额,顺着雪球飞来的方向望去,他妹子正在装鸵鸟。崔靖也看了过去,只觉得那少女的模样有点眼熟——诶?那不是上次在柳相府后面见着的小姑娘么。
远处的方艾也记起来了,当下更加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她生性活泼浪漫,但这误扔雪球砸人的事情也是做不出来的。之前只是与丫鬟在院中小小的嬉闹,谁料不留神……
好吧,她承认,她是故意仍的。
但准头有些不对,她的目标其实是她五哥……
自从方孝鸿被贬官后,整日与京中纨绔子弟来往,方艾见着气不打一处来。凡是这段时间来府里找她五哥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但今天……
方艾小小的心虚了,带着丫鬟一溜烟的跑了。
方孝鸿干笑:“那个……哈哈,小妹顽皮,还请崔兄见谅。”
崔靖摆手,并不介意。方才的变脸,只是因他不喜被人偷袭,而且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的雪球给偷袭成功了,崔靖觉得自己真是白日见鬼了!
到了方尚书书房后,屏退了丫鬟家仆,关紧了门窗,开始商谈正事。
皇帝要消藩,手里必须要有军队,不仅如此,军事人才也急缺。但如今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大部分都是出生世家大族,与各地藩王姻亲联系太过紧密,而且各地有名望的武将都是先皇帝那一辈留下来的,皇帝自己手里没什么新人。用这些人皇帝不放心,必须要选一些出身寒门或是在纯臣放在军营里。崔靖,便赶上了这么一个契机,方孝鸿也是如此。
方孝鸿原先是皇子伴读,与皇帝素有交情。按理说,这么一个人只要不出大错,不
会被皇帝贬成这样。
这里只能说,谢云昭手太黑了。
他对他哥说,方孝鸿以前跟你关系好是一码事,但军中无儿戏,他选了劣质马匹,你办了他一则震军心,二则收民心,三则杀鸡儆猴!而且你不是老说军中没有咱们自己人么,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踹到边城历练几年再回来。你若是让他身处高位调至军中,定会让人注意。但若是你把他贬官贬到军中,就合情合理了,还会让人觉得他方孝鸿太可怜了,太值得令人同情了。
于是,如玉一般的方公子,就这么被谢氏哥俩阴到了边关,还背负了纨绔子弟的名声……
方孝鸿倒也是一个豁达聪慧的人,知道皇帝与谢王爷联手玩的这一招,明面上将他贬官,实则是寄予厚望,也很配合的在京城这段日子里扮演好自己浪荡花公子的形象。方尚书也是个明白人,不仅跟儿子一起演戏,还让自家闺女去与柳相之女打交道,希望通过小姑娘们之间的交际,多少能够让方府在柳府面前留个好印象……当然,这些都是做出来麻痹他人的假象。
边城将军是军中皇帝用的放心的一个人,自是知道皇帝的此番计划。这年头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如果方孝鸿真是如皇帝所说,是一个好苗子,他很乐意去培养。但如果不是……
为了保险起见,为了防止等货到了才发现这厮是个三无产品,于是便有了验货员崔靖的京城之行。
正聊着,谢云昭到了。
方尚书立刻出门迎接,谢云昭也不废话,直接传达了皇帝对方孝鸿过完年后打包去边城的一系列交代。
崔靖安静地站在一旁,打量着这位久闻大名的谢王爷。他很严肃,从刚进门到现在,脸上没有出现过任何能够称为笑的表情。
一众人在屋内商谈许久,眼看到了晌午,方尚书令人备下了午膳。刚欲邀谢云昭一道,却听他道:“本王还有些闲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不必远送,留步留步。”说完,便走了。
崔靖心中飘过一朵小浮云,上面的表情是:=口=
好一个正直不阿的王爷啊,不愧是管着御史台!
谢云昭对崔靖的第一次映像也不错,就是觉得这位兄台太爱笑了,而且那笑容笑的有些……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对此,与方尚书家隔着一条大街的林府后院里,某女暗自评价:一个笑面虎,一个冷面阎王,都不是什么好货!
凉风默默朝天白了一眼
:还要加上一位母狮子么……
今年的年过了一大半,在一个如往常一样下着大雪的午后,青梅午睡醒时,凉风走来,轻声对她说:“崔靖走了。”
“嗯。”
青梅微微点头,打了个哈欠,披了衣服毛裘走到屋门口,静静站着发呆。
院子里扬扬大雪从天而降,院中的荷花池早已结了一层薄冰,四周静的厉害。
凉风拿来了一个暖手炉,青梅轻轻看了一眼:“这样式倒是新奇,以前不曾见过。”
凉风沉吟片刻,道:“这是谢王爷昨儿让李管事送来的。”
青梅回头朝着自己屋里望了望,突然发现这间屋子就最近这一个多月便多出许多东西。凉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王爷这招细雨润无声,似乎要开始起作用了。
终于到了元宵,皇帝在宫中摆宴,太皇太后也邀请了各府女眷。
如以前入宫赴宴一样,一大早,青梅便被张妈妈给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梳妆打扮。凉风端来一盒子首饰,青梅斜瞟了一眼,又是没见过的,不禁抚了抚额,“他送来的?”
“嗯。”
“哎……”青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凉风只当她是默认了,拿着谢云昭送来的首饰,兴高采烈地替她打扮起来。
如今青梅已经是太皇太后那里的熟客,凉风也在张妈妈的指导下认真学习宫中规矩,毕竟小姐以后嫁到王府,那里的规矩应该与宫中查不了多少。一位小姑娘,哪怕她以后是王妃,如今还必须按照规矩来,入了后宫只能步行,步辇之类的青梅的品级还不够。
正走着,遇着了一同来赴宴的礼部尚书之女方艾与柳茹云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里闲聊。
青梅与方艾的交情还要追溯到五月份长公主的花宴上,由青悠青然引见的。不过在青梅的印象中,方艾还是钱娇的远房表姐,不知道钱娇现在如何了。自从九月围猎后,她就不断地出状况,也没有心思去在意他人。
凉风自然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柳茹云与自家小姐是敌对状态,此刻真心希望方小姐能多拖延一会儿时间。但路只有这么长,青梅又是一个极度不会看人脸色的,纵使凉风的眼睛眨的要抽筋了,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是一脸坦然毫不避讳地往前走。
此时离慈明殿还有些距离,方艾生性活泼,那次花宴对青梅印象不坏,见到青梅走来,便主动打了招呼:“林姑娘,好久不见了。”
青梅点头
道:“嗯,方小姐近来可好?”
方艾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天冷,一直困在家里有些无聊了,不像春时可以办办花宴,多热闹啊。”
青梅顺口说道:“那今日太皇太后设宴,你可以多玩一会儿了。”
柳茹云接过话道:“我瞧着林姑娘今日心情不错,不知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青梅微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方艾正站在二人中间,突然觉得今天的黄历上应该写的是:宜宅家,不宜出行。
☆、穿越之福来孕转
方艾眼见着气氛不对,立刻道:“哎呀,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让太皇太后久等了可不太好。这儿风大,我可不想吹病了。”说完,立刻溜出这气氛诡异的地方。青梅见她走了,也正准备抬脚跟上,谁料柳茹云却挡在她眼前,冷冷地盯着她。
青梅冒出一脑袋问号:“有事?”
此时天色尚早,四周并无他人。
柳茹云开口道:“如今你可高兴了?”
“啊?”
看见青梅依旧这一副茫然装傻的模样,柳茹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不觉尖锐了许多:“呵,难道还要让我欢欢喜喜地恭贺你一声,王妃?”
青梅这才明白过来,脸上却微微有些不满:“柳小姐,这没影的事不要乱猜测。”她根本不想嫁好不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被人预定了!
柳茹云白净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林姑娘,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青梅道:“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一旁的凉风都要替柳茹云急出内伤了,可惜,她现在不能替她家小姐解说,而且——柳茹云气出内伤关她什么事,╮(╯▽╰)╭。
柳茹云眼中浮起一些轻蔑:“明人不说暗话,你赢了就赢了,何必又在这里惺惺作态。这京中又有谁能不知,只你因为救了他一命,所以被他聘为王妃。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呵呵,到你这里算是反过来了啊。”
青梅茫然地眨眨眼,平静道:“是啊,就是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救谢云昭,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难道也救过他一命?如果当时我不拉他一把,他就死了,对一个死人,你现在又要说什么呢?”
青梅淡然地说着,凉风却察觉到柳茹云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说完了,青梅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决定还是快点去太皇太后那里,毕竟有杯热茶喝。柳茹云的呼吸沉重起来,青梅刚走两步,又听她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与他……若不是因为我爹,我与他早就两情相悦。林姑娘,你可知在你来之前,朱雀大道上……”
青梅无奈地停下脚步,不待她说完,截去了话:“如果你是想说去年三月时,你与你爹闹别扭,带着丫鬟在朱雀大道遇到了京中陈府公子的无礼相待,谢云昭出来替你解围的事话,就不必说了。”
“你……”
青梅叹口气,眼神中的烦躁毫不掩饰地看向柳茹云。原本平平淡淡地脸上突然正
言厉色:“柳小姐,一而再再而三拖延我的去路究竟要说什么?你说一句明白话很难吗?你若是喜欢在这里吹冷风,我就不奉陪了。你若是真要与我说什么,就有话快说。我没义务陪你在大冬天的在四处透风的回廊里闲聊!”
“看来你是生气了。被我说到痛处了?你心里清楚你为什么会嫁给他,不过我要奉劝林姑娘,人的一生好运有限,做了王妃且不要太过得意。毕竟以后还有侧妃进门,这么容易就动怒,实在不是一个当家主母所为啊。”柳茹云讥讽地笑道。
青梅耐着性子等她说完,终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凉风擦擦汗:太不容易了。
还以为是柳茹云是大冬天的脑袋抽了故意找茬,原来是因为这事。想通了的青梅,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意,笑的颇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原来柳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那么谢云昭娶得定会是你了?”
柳茹云不语,眼中却是一派泰然与骄傲。
青梅笑的更加乐不可支,干脆捂着肚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难得在京城这种环境下,竟然还有柳小姐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笑了一会儿,青梅总算是能够正常地说话了,“柳小姐,这世上有如果存在吗?你是不是还可以说如果你的父亲不是柳相,你更能嫁给他了?但如果你的父亲不是柳相,你觉得你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你能够锦衣玉食,能够才学卓绝,能够接触到王公士族,都是因为你是宰相之女,如果你不是,那么上面些你都得不到,就这样你还要说‘若不是因为我爹,我与他早就两情相悦’我真替柳相寒心,养育儿女数十载,敌不过一个陌生男人。”
“我之所以知道三月朱雀大街上的事,你也不要乱猜我是因为嫉妒所以私下打听,这就是谢云昭亲口对我说的。他自己说,凡是受过圣人之道的人,看到那一幕,都会去解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讨厌我,当你讨厌一个人时,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令人厌恶的。所以我也就不打算与你辩解什么是真爱了。”
青梅穿越一世,活了两辈子。
目前遇到的情况,相当于一个本土十五岁处于中二期的小萝莉,对一位三十岁的御姐说:我看上你未婚夫了,咱们谈谈……
谈个P哦,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不一样,坐下来谈才是见鬼了!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中二黑历史,有的人醒的快一点,有的人
慢一点。但别人快慢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梅不再理会柳茹云,带着凉风便走了。
太皇太后的慈明殿内十分热闹暖和,青梅到了规矩地行了礼,便坐在了自己位置上。老太太今儿乐呵呵地坐在塌上,看着一屋子里的人就高兴。拉着皇后道:“每年这个是时候宫里才热闹,诶?欣阳那丫头人呢?”
皇后道:“定是还在路上,大雪天路不好走呢。”
“那丫头疯疯癫癫,别摔了才好。”
坐在老太太左手边的长公主默……
五妹,新的一年你从活泼好动一下子升级到了疯疯癫癫,可喜可贺。
说着,太皇太后又着了宫女太监去看看,那架势仿佛五公主真的是圆滚的到了皇宫。
又过了一会儿,柳茹云也到了。脸上依旧是笑意浓浓,没有丝毫破绽。都到了元宵,皇帝在新年时的一些动静无不昭示着谢王爷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这事儿是藏不住的,各府沉寂了许久的后院因为这件大喜事又活跃起来,夫人小姐们也多了一项八卦。此时看到柳茹云与青梅都到了,不免往这二人身上多看了几眼,心底暗暗比较起来。
柳茹云刚到一会儿,五公主可算来了。
此时外面又开始飘着雪,五公主的毛裘上撒着一层淡淡的雪花。太皇太后见着她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就心疼,连忙拉到了自己身边,让宫女们端来了小暖炉。
五公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皇祖母的关怀,因为脸上红扑扑,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显得更加美丽。一时间,将这一屋子的花红都压了下去,不愧是宫中瑰宝。
太阳刚刚落下山头,宫中各处宫灯点起,因是元宵,各色宫灯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元宵赏灯也是宫中的惯例,各府女眷与后宫妃嫔倒是矜持,一直围在太皇太后身边,倒是公主们可以自由自在的走来走去,谁也管不着她们。前年刚把驸马踹了的二公主正拉着大公主对一众年轻才俊一一点评,看看有没有下任驸马人选。嫁到远处的三公主也与玩的好的藩王郡主一起走,信誓旦旦要给郡主做一个大媒人。得到太皇太后金口点评“疯疯癫癫”的五公主若是还能安分守己地呆坐着,那就太对不起观众。只见她偷偷摸摸,哦不,是光明正大地往她三哥谢云昭那边挪动。
谢云昭一眼就看到她了,然后第二眼就是下意识地往自己身边看看——诶,没有柳成绪啊,她来做什么?还好,没让五公主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她肯定不会告诉谢云昭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三哥……”说着,五公主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一笑,令四周宫灯皆暗淡了华泽,仿佛喧闹地四周顿时沉静下来,不知又勾走了多少京中才俊的心魂。
谢云昭却很精准地看出这一笑——真是谄媚的一笑。
“又想找我办什么事?”
五公主嘿嘿道:“哎哟,我可不是找你办什么事,只不过恰巧听到了我未来的三嫂说的一些话,大约到听到了谢什么三个字……”
谢云昭顿时眼中一亮,却还依旧保持那副刚正不阿的严肃认真脸:“今年会有十五匹大宛驹进贡,不如你先挑一挑。”
五公主:“……”哥,你能不这么光明正大的贿赂么,太特么闪瞎眼了!
看了看四周,五公主将谢云昭拉到一处稍安静的地方,低声将青梅与柳茹云在回廊处的对话学出来。
原来柳茹云与青梅说话时,五公主正巧听了这么一耳朵,又因为二人谈话内容太过激烈,是以待她们走后她又消化了一会儿,这才姗姗来迟。
“她真这么说?”谢云昭虽问,嘴角却也露出笑意。
五公主得意洋洋,“是啊,她亲口说的,她与你成婚,是她和你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好吧,五公主承认自己是有些美化了一下,但大意还是没有变的,是吧是吧……
偷偷看了一眼她三哥,那厮笑的像是偷了腥的猫。若是有旁人见着了,肯定会道:原来外表冷酷的谢王爷,内心情感还是挺丰富啊。
年一过完,柳相府里传了喜讯。
柳小姐定给了江南士族傅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不仅谢云昭蒙了,连皇帝也有些蒙。但念旧的皇帝还是给足了柳相的面子,不但亲自赐婚,还将娶了柳茹云的傅家大公子给升了一级。
柳相依旧是风光无限,百官之中无人能及。
青梅则悠闲窝在自己的屋里——看来,崔靖将信带给柳相了呢。黄夫子给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最后一条主意:退一步,海阔天空。
听到喜讯时,自从来京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柳成绪总算是将自己的小心脏暂时放回了肚子。如果柳茹云真的嫁给了谢云昭,那么皇帝面上可能和和气气,但心中定是不悦的。如今堂妹嫁到了与柳家关系较好的傅家,不仅让世家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以后皇帝若想动柳家,也要掂量掂量世家之间的分量,而且皇帝心中还会生出一丝对柳颜的亏欠。
柳成绪看准了皇帝要渐渐削弱柳相的权利这个契机,立刻请了旨,让皇帝将他调
离京城,去州府当一枚县令。表面上让众人以为,柳状元这要去捞政绩了,干个两年回来后好升官,实际上柳成绪在慢慢淡化出京城这个风暴圈。只是可怜的五公主这位不明真相的群众,跑到皇帝老哥那里闹了一场,回去就郁闷的瘦了一圈。京中呆家闺中的小姑娘们,也跟着瘦了一圈——美男子柳状元走了,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个来给大家围观啊。没有八卦的日子真是好无聊哦……
☆、穿越之福来孕转
春暖花开的时候,林府终于等到皇帝赐婚了。当天,青梅手里的笔折断了三根。凉风将其默默收起来,挖了个坑,埋进去,以示悼念之情。
平静许久的京城顿时因谢王爷的婚事又热闹了起来,见过青梅但不熟的,没见过却听说过的,均对这位才回京一年的姑娘非常好奇。刚回京一年,就俘获来了天字第一号黄金单身汉的芳心,不得不说这位林姑娘颇有几分本事啊。
有的说,那林姑娘定是貌若天仙,将那柳相之女等一众闺秀全部比了下去;有的说,那林姑娘一定温柔可人,一腔柔情融化了那冰山之心;还有人说,那林姑娘因身子弱一直住在别庄静养,肯定是一幅弱柳扶风惹人怜惜的模样让谢王爷动了心……
对此,青梅保持沉默,凉风保持沉默,东桥沉默,张妈妈沉默,林府众人均十分有默契地沉默了……
大婚前还有许多步骤,青梅拿着那张礼部送来的流程表,估算了一下,等这一套流程全部办完了,差不多得一年时间她才会嫁。一年之后,她这身子将将十六岁,而且还差了那么几个月,青梅表示压力很大。
一年的时间说快也快,礼部要准备各种东西,加之谢王爷是皇帝唯一的亲兄弟,兄弟俩感情好,是以更加马虎不得。仅仅大婚当日,青梅身上穿的那套嫁衣,尚衣局连日赶工,也要花上近两个月,还不谈其他的。
而问题也出在了嫁衣身上……
春末时,宫里来了女官给青梅量尺寸。
转眼到了盛夏,青梅一身单薄纱裙躺屋里的摇椅上,东桥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来,青梅懒洋洋地喝了一口。如今的她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无聊度日。
凉风倒是挺忙,风风火火地走来,额头上还是汗:“小姐,府里针线上的人给您绣的鞋已经做好了。”
青梅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伸出手借过那双鞋,放在脚上适了适。凉风大致比对了一下,道:“这双做的比之前的大了些。”
“没有,刚合脚。”青梅站起来,走了几步,觉得很满意。
正是因为这双新鞋与旧鞋大小的比对,凉风与东桥这才发现——她家小姐长高了!
没错,十五岁的青梅小姑娘开始拔个儿了!
也许是因为前几年身体不好,发育也晚了点,导致今年的年刚一过完,青梅就百米冲刺的速度开始拔个。
尚衣局的嬷嬷们泪奔——谁能算出她在成亲两
月前到底会长多高啊!春天量的尺寸全部白瞎了有木有啊!
于是,每隔一个多月,女官们一幅赶去投胎地速度跑去林府,然后带着自杀的模样悲愤回宫。
同时忙碌的还有钦天监,特么谢王爷一天跑三回地盯着他们算黄道吉日,一群天文学家兼职神棍的钦天监官员们表示压力倍增。终于经过长达五个月的头脑风暴后,好不容易确定了一个日子,这时东来寺的主持不知哪里抽风了,说青梅小姑娘的八字与王爷十分匹配,另外详细解说了一下青梅的八字具体含义,说这小姑娘怎么怎么旺夫,怎么怎么好命。结果这么一解说,刚好就和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冲突了!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对东来寺主持话的信赖度明显高于钦天监,毕竟人家主持那是民间实打实传出的善策八字的名声。于是钦天监五个月的头脑风暴顿时变成了头脑豆腐渣,忍着将东来寺光头主持痛扁的一顿的心思,得,再重来一次吧!
对此,宅在林府后院的青梅幽幽叹气:“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张妈妈对她发出这样的感叹十分好奇,不由问道:“小姐,何故如此呢?”
青梅仰天长啸:“还记得去年秋天我去东来寺,特地对主持说,若有一天我要出嫁,请务必将我极阴的八字宣扬宣扬,怎么就变成了旺夫了!!那和尚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阿嚏!!!”下朝后的谢云昭突然打了个喷嚏。抬头望了望澄蓝的天空,莫不是他未来的王妃想他了?
他还记得去年的秋天,他与王岑一同去东来寺,希望请主持帮忙宣扬一下他与柳茹云八字不合。就在那时,第三次遇到了林青梅,因为一个八字,让二人对彼此的印象跌至了低谷。自从误会解开之后,谢云昭便想起了此事——她到底为什么会对八字这么敏感?
于是谢云昭很果断的动用了国家级特工将青梅的过去抽丝剥茧。这一次,可不像第一次仅仅让一个宿州的官吏门人送来密信,为了信息的准确性,谢云昭秘密派了三波人马,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了青梅一直住在别庄的真实原因。
未来的老婆竟然有这么一段过去难怪性格有些别扭了,很有大男人自觉性的谢云昭顿时心疼了。立刻着了心腹去慰问了一下东来寺主持,于是……
青梅还不知道自己在谢云昭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童年阴影,心里略脆弱,导致外刚内柔喜欢逞强好胜的小女人形象,她正在府里妈妈们的督促下学
绣花。虽然新娘子不用自己绣嫁衣,但嫁过去后进宫见太皇太后和公主们时,总的送几样礼物,这些东西都得新娘子自己绣,以彰显贤淑。
去他的贤淑!
凉风终于看不过去了:“小姐,您这到底是绣花还是扎小人啊?”
“我扎死他谢云昭,个天杀的!”
“王爷被扎死了您得守寡呢。”
青梅:……
凉风美眉,你的功力越来越强大了。
青梅叹口气,埋头继续绣,没一会儿又坐不住了,吩咐道:“拿笔纸来。”
凉风一愣,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办。
青梅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过了好一会儿,又道:“把这个贴到那边墙上去。”
一屋子的丫鬟都有些莫名,待凉风贴好后,青梅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手里的针,笑了笑。
突然绣花的指法换成了食指与中指将针夹住,猛地甩手——
“哈哈,九环!”
众人:………………………………………………………………
转眼到了深秋,张妈妈不知送哪里弄来了一本谢云昭日常生活大全。她深知青梅那副德行,所以此刻一脸严肃认真地对青梅道:“小姐,您嫁给王爷后千万不能落在下风。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书里写的是谢王爷的一些情况,您可得好好看看,免得嫁过去后弄得措手不及!”
青梅赞同的点头,抱着书认真啃去了。
凉风东桥张妈妈一道嘿嘿笑着——都说谈恋爱的人智商会下降,小姐这快要出嫁的也挺好忽悠的嘛。
王府里,谢云昭也认真看着密探送来的青梅各种日常习惯。
李大管事作为过来人,是王府里看着谢云昭长大的老人,此时语重心长道:“夫妻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包容。两个人朝夕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习惯。您和王妃要一起携手白头,若是以后日子里闹了些小矛盾,也要多包容才是。”
谢云昭深以为然,更加用心去了解青梅。
“他闲暇时喜欢看书,古籍兵法,市井杂谈无一不看。”青梅紧蹙眉头,如临大敌般严肃念着。
“闲暇时喜欢发呆?”谢云昭囧了,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躺在院子的小摇椅上看天数云过一下午……”这人过日子也太好打发了吧。
“口味偏甜,极爱甜食。小豆沙团子是最爱。”哟,看不出来啊,那冰山脸居然喜欢吃豆沙小团子这么粉红色彩的甜品
!青梅嘿嘿笑着。
“无辣不欢……”谢云昭额头滴了一滴汗,顺手拿起手边的茶灌了一口。
“骑马挽弓无不精通,历年围猎所获猎物均在朝野前三之列。”看到这里,青梅总算是从谢云昭身上找到一丝可取之处,毕竟第一名都是皇帝拿的,虽然谢云昭靠着一个王爷的身份肯定也有水分,但到底也是前三不是。青梅点点头,拿着笔在上面打了个小勾。
“女工诗词有待加强,暂时还没有持家。”谢云昭长长叹口气,他家那位的王妃之路还很漫长啊,遂拿笔在上面勾了一下,以示重点培养。
两个人,于这个静谧的夜晚,都在为这对方的小习惯时而皱眉,时而会心一笑……
终于,忙碌的一年就这么匆匆过去。
十五岁半的青梅小姑娘披上了嫁衣,送入花轿。
作者有话要说:哦吼吼,下一章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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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福来孕转
为了配合青梅的礼服进度,加之钦天监被谢云昭的各种龟毛要求下,原本计划是春天举行的大婚最终确定的日期是六月初四。青梅两眼一翻——那天正逢大暑!
行了,林四姑娘,甭管大不大暑了,反正那日是宜嫁娶,不宜斗殴,你就死了心地嫁吧。
几个丫鬟围着她,朝南而立,替她更上吉服,青梅看到自己的嫁衣时,两眼又是一翻——保佑她还能撑着不中暑。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上,而且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新娘子的嫁衣竟然是以黑色为主的?青梅被套了一件绛色衣缘的丝衣,正经穿在外面给别人看的却是一套黑色丝质礼服,旁边略略绣着绛色花纹,此刻她被一众妈妈丫鬟围着头晕目胀,也没有心思去弄清楚那些花纹到底是什么含义。终于一通穿戴打扮后,屋里暂时清净了一会儿,青梅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她觉得太闷了,虽然有冰,但特么完全不起作用啊!
如果娶得是藩国公主,那么王爷大婚是不用亲自去迎。但若是皇帝赐婚的宠臣之女,王爷便会亲自迎接。
此时林尚书也是一身玄端到大门处迎接。屋外热闹且有序,不过青梅是没有机会感受到了。
当她一门心思的准备钻花轿时,青梅表示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为毛不是花轿,是轩车!!!
诶,你问她盖着大红布怎么还会知道是轩车不是轿,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有盖红布,而是手持一把金缕罗扇遮面。
这五匹黑色骏马所拉轩车,其中最闪耀的就是照夜了,青梅低着头看那马蹄子就分辨出来了,更何况它还霸气外露的嘶鸣了一声,耀武扬威地站在那里,跟它的主子一个德性!
平时看起来挺冰山,内心还是很风骚……
谢云昭也是一身黑色吉服,亲自为新嫁娘驾车,过了会儿,将御者代替他为青梅驾车,谢云昭则先行回府等候他的王妃。
这场婚礼十分热闹,仅次于当年皇帝大婚。
皇帝本人正待在宫里托着下巴长吁短叹,皇后见他这幅模样不由掩面一笑。
“凭什么,明明是朕赐的婚,朕竟然不能去观礼!”
“是不是怕朕抢了他的风头啊,哼!”
“哎……最近宫里好无聊啊……”
“……”
爱凑热闹爱八卦的皇帝正无理取闹中。
天子之尊,此时还不能去主人家,否则那天子仪仗一出,老百姓到底是围观皇帝好呢,还是围观王爷大婚好呢,眼睛不够用啊
。
再看谢王府,此时仪仗已经到了门口。待青梅进了主屋后,所有王府仆从都要从府里出去,然后再进来,寓意跟随主母的脚步。
又是一套繁琐的礼仪,青梅终于坐进了屋内。凉风与东桥算是陪嫁丫头,二人虽性格不同,但此时都十分持重,每一步都做的十分到位。
屋外礼乐奏起,里屋则是静悄悄一片。
谢云昭走进新房,别急,这还没有到洞房,只是来却扇的。电视剧里揭盖头后就直接洞房了那不科学,不然你要新娘子一个人在屋里一直等到晚上,不得把她给饿死了啊。
此时,青梅依旧用扇遮面,却扇有讲究,必须要以诗来却。而且这诗还要做得好做得妙,否则新嫁娘旁边的女官们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让新娘子将扇子移开。谢云昭虽然不是什么诗人,但文化底蕴很不错,来个一两首绝对没有问题,但更重要是——这货又用特权,让太学那群专业班子特地给他写了二十多首却扇诗……
一首又一首浓情蜜意的却扇诗念起,四周的女官们都羞红了脸,青梅终于缓缓移开罗扇,一双明亮的眼睛首先露了出来,渐渐,渐渐,直到整个世界都明亮开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青梅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一片空白……
屋外的喧哗全部隐去,屋内的喜红也都淡了,一双眸里映的全是对面之人。
结婚,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礼仪。
明明早就熟悉的人,就在此时,却又仿佛第一次相见一样。
谢云昭想,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他老婆就坐在眼前,难得如此安静,双颊淡淡的胭脂色,一直被冷淡笼罩的双眸此刻竟然充斥着一丝丝新奇与惊喜。
青梅不得不夸张妈妈的上妆技术太好了,谁说古代的妆就丑的吓死人,她敢保证,如果不是脸上的胭脂,卸妆后,她觉得是一张惨白的脸。
——太紧张了有木有!!!
这个时代,每个女子都会期待嫁人。而青梅却从未想过,哪怕是经过长达一年半的准备,可如今到了此刻,她在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啊,嫁人了!她竟然嫁了!
作为一个内心深处极度对人际关系极度恐慌的青梅来说,要应对如今这幅场面,她真的是,真的是……
啊啊啊啊,张妈妈,我不能不能不嫁!!!嫁人好可怕!呜呜呜呜……~~~~(>_ 没错,一向胆大包天的林青梅小姑娘,恐婚了!
>
奈何她一直都是一幅天然呆的脸,导致竟然没有人发现她心里的变化,于是她就一直在心底默默的恐着,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直到喝交杯酒时,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表情面对的。
总之,喝了交杯酒后,谢云昭便不在喜房内多留了,要出去宴请宾客。而青梅则是留在喜房内,等会儿会有婢女端来吃食,量不多,但花样多,每样吃一些也就对付过去了。
最先发现青梅异样的还是心细的凉风,她眼尖地见她家小姐拿筷子拿了两次才握住,夹菜时手在微微的发抖。鉴于四周还有王府里的婢女,凉风立刻将小勺递给青梅,免得夹菜掉了下来,失了主母的威严。
此时屋内讲究一个静,青梅好想跟东桥凉风吐露一下自己内心的恐慌,但是不能说话。新娘子在此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是很失体面的。青梅干脆放下了勺,食不知味地捧着一小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
结婚了两个人就要睡在一起,她还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会不会一脚把谢云昭踹下去?呀,谢云昭睡觉打不打呼噜,这个好重要啊。最最重要的事,她现在十六岁都没有啊,太早那啥啥会不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啊……
青梅泪了,为毛事到临头她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啊,当初徐氏好像跟她讲过一些这方面的事儿,那时顾着发呆去了,没注意。
青梅想哭,青梅想大喊大叫,但她更想逃婚!!
但逃婚的念头刚出来,脑中就浮现了谢云昭那张脸,和蔼可亲地说:“这是皇帝赐婚哦,逃婚会斩满门的^_^”。
青梅:~~~~(>_ 无限的紧张加之酷暑闷热,青梅积攒依旧的恐婚之情,终于到了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小姐!!!”
凉风失声低叫,立刻将昏阙地青梅扶了起来。喜房里顿时炸开了锅,有经验的女官当即给了两个吓得最厉害的婢女一剂耳光,厉声道:“不许乱!”慌乱地喜房这才又渐渐回到平静。
虽然新娘子晕倒了这种情况尚属第一次,但女官们以前在盛夏迎亲的经验也有,仁丹,解暑汤药早就备着了。而且宫中的医女们也在门外守着,这是惯例,就是以备万一。
众人将青梅抬到一旁的塌上,医女已经进了屋,这种情况若新娘子醒来,就暂时不予新郎官说。而且外面的喜宴刚刚开始,如果此时喜房里派出了去了外屋,不知
要惹出多少风波。
谢皇帝唯一的亲弟大婚,更何况,皇帝跟他亲弟弟关系太铁勒,出了任何意外,都会被谢家被扒皮啊!
屋里的女官们悬着心看着脸色有些泛白的青梅,心道:“听说王妃身子弱,如今一见,果不虚传。哎,今晚洞房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先拿一颗人参养一下。”
医女们又是喂药,又是针灸的,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才见青梅悠悠转醒。连忙柔声问:“王妃,您现在感觉如何?”
青梅轻轻抿唇,眉头微微拧着,嘴巴里鼓着一小口气,泪眼汪汪地看着周围的医女。
嗷~~
医女们被萌到了,恨不得伸出手捏一捏那鼓着一小口气的小脸蛋。脸上的稚气还没有退去,却又染上了一丝风情,屋里众人默——祈祷王爷今晚不要太禽-兽,阿弥陀佛。
青梅不觉得自己在卖萌,她只感到四肢无力,头昏脑胀,心跳加快,外带想死。
——结婚的杀伤力太大了。
幸亏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要是再来一次,青梅觉得她肯定扛不住。不对,现在她就扛不住了!
这古代又没有一个心理医生来开导她,肿么办?好压抑,新嫁娘要抑郁了……
屋外的谢云昭此时接受众人恭贺,心里头那是真高兴。王妃是他自己选的,虽然当初选的时候有些不情不愿,可是后来却峰回路转,一切的偏见都是源自误会,这让谢云昭更明白了沟通的重要性,毕竟大家很容易被表象所欺骗。
按照常理,大婚是要闹洞房的。
但是——
谢王爷的洞房你敢闹么?
唯一敢闹的被圈在宫里出不来……
日暮西陲,直到满天的繁星闪耀时,谢云昭神清气爽地朝着里屋而去。就像没人敢来闹洞房一样,宴席上谁也不敢给他灌酒。
喜房里烛火点起,透着丝丝暖意。
想到里面坐着的青梅,谢云昭便不自觉笑了起来。那丫头总是给带给他太多的意外了,不知道现在她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呢。
不用多想了,林青梅小姑娘现在紧张的要死。
她觉得之前女官扎的针,喂的药,随着门被吱呀推开的那一瞬,顿时没了作用。待看到谢云昭那张俊脸时,满屋的女官婢女们皆看到了新娘子抖了抖。
——天呐,千万不要出意外!!!
“今天挺热的。”
此时谢云昭不得不庆幸,他与青梅不是盲婚哑
嫁,起码彼此之间还算熟悉,否则此刻他也不知道如何与一个陌生女人聊天。说着,接过了一旁婢女的手绢,伸过手地青梅擦了擦。
青梅只觉得自己喉咙处哽咽了一下“嗯”,算是回答了谢云昭的话,然后僵硬地坐在那里,虽然她很想动,但就像是谢云昭施了一个定身咒一样,一动不能动!
放在现代,这两人差不多也算是谈了个一年左右的恋爱吧,虽然中间敌对状态居于大多数。
但这么僵坐着不是事儿啊,好在二人还要换衣,将身上那套闷死人不偿命的吉服换下。谢云昭一离开,青梅顿时松口气——定身咒神奇的解开了。
谢云昭自然是发现自己老婆紧张的有些异样,心底不由噗嗤一笑,再怎么要强终究是个小女人不是么。
二人换了衣物,均着了轻薄的常服,谢云昭走来浅笑道:“外面今日送了些酒不错,不知你这里可尝了些?”
嗯,喝酒解压,是个不错的方法。
婢女极有眼色地立刻出去端了吃食与酒来。青梅僵硬地走过去,就差同手同脚,硬着头皮再僵硬地坐下,机械地接过小酒杯。
谢云昭忍着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解释道:“这是青梅子所酿的酒呢。”
青梅没听清楚,直接给自己灌了一杯。
“噗……”谢云昭终于忍不住了,偏过头痴痴的笑着——这丫头在以酒壮胆?
许是这酒真的起来作用,青梅又倒了一杯。
一旁的女官们有些急了,这要喝到什么时候,你们还得办正事呢?
谢云昭却不急,很有耐性地看着青梅品酒,仿佛在瞧一幅画。
终于女官们熬不住了,擅自将屋里清了一遍,除了酒,其他的都带了出去,替二人关上门。
屋里,只余青梅与谢云昭,对饮。
谢云昭绝对没有想过青梅酒量竟然会这么大,其实如果青梅告诉他,加上辈子一起,她笼统喝的酒加起来也不过一瓶啤酒罢了,不知谢云昭会有何感想。
但现在青梅一杯接一杯,这酒很清,带着一丝青涩的酸味儿,很适合女子饮用。正喝着,手却被谢云昭突然捉住,青梅脑袋里茫然,谢云昭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杯子,示意两个人再喝一次交杯酒。
两个人静静地喝,和被一群人围观者喝交杯的感受是绝对不一样的。此刻这交杯酒,更带了一丝丝暧昧的味道。本来隔着一个桌子的两个人,为了交杯,顿时站起来走到了一块儿,不得不再说一次——谢云昭,你太阴了
……
青梅脑袋蒙蒙整个人被醉意笼罩,只知道手里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了去。烛火摇曳着满室旖旎,盛夏夜,晚风夹带着丝丝花香围绕着王府,青梅脸上火烫,眼中却是一片清澈,看的谢云昭心神荡漾。
刚欲搂住她,眼跟前的人却如泥鳅一样滑走了,身手矫捷如一个习武十几年的练家子一般,谢云昭荡漾的心神顿时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试探地上前一步,青梅没动。
又上前了一步,青梅顿时往后退了一小步。如此几番,谢云昭终于清醒了——青梅一直再跟他保持两人对武的安全距离。
结合她喝了那么多酒,谢云昭不由道:“喝醉了?”
“当然没有!”
很好,醉鬼的标准答案!
谢云昭就知道,他家老婆没有那么容易就范!被礼乐充斥了一天的大脑,顿时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不减,手脚却开始活动起来——别忘了,谢王爷被他哥丢在正规军队里给训了半年,这叫实战经验!更别谈,他自幼习武都是得的名家指点!
青梅见他如此动作,眼里更明亮起来,脸上的笑也不似之前那般羞涩,而是咧出一个放肆的笑意,那意思是——来啊,打的赢我吗?
谢云昭猛地跨步,青梅灵巧闪过。可惜却被谢云昭反手抓住手腕,青梅猛地抖手,整个人弯下腰。原本谢云昭抓她的姿势有些别扭,被她整个人这个一转,不得已只好放开。
青梅赢了一局,更加高兴。
此时二人隔着一张桌子,谢云昭道:“你怕我?”
“才不!”青梅答的利索。
谢云昭眼中的笑意加深,不待青梅反应过来,就看见谢云昭突然踩着桌子跳了过来,青梅防范不急,被他抱了个满怀。这一惊一喜,倒是惹得她咯咯直笑,也不知她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啊……
这是谢云昭现在唯一的感叹。看着怀里还在傻笑的人,谢云昭毫不犹豫地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青梅被吻得的七晕八素,待她回过神,二人已经倒在了床上。青梅傻傻看着谢云昭,这厮正冲她笑。
还醉着她觉得自己刚才吃亏了,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舔,看的谢云昭喉咙深处不禁感叹了一声。青梅笑了,觉得自己赢了,扬起身朝着谢云昭吻去。这一逗,谢云昭若还能把持得住,他就可以去修仙了,顿时追逐着青梅的那一吻,两人唇舌
纠缠,情热如火。
青梅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去蹭谢云昭,奈何整个人被他抱住,觉得极不自由,便大力扭动起来。谢云昭心怜,微微松了手。谁料这丫头得寸进迟,翻身将反将他给按了下去。任由她折腾了会儿,谢云昭实在是被撩的火大,不再让她为所欲为。
烛光里,两个人影紧贴,缠绕不散……
第二日屋外还没大亮,月亮还淡淡地挂在天边,青梅便醒了。刚一动,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又僵住了……
林四姑娘的婚后恐惧症,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代以前是新娘子是乘车的,私以为青梅这种性格,坐马车比抬轿子要更好一些。
然后他们的衣服,嘿嘿,汉服式的吉服,以黑为庄重。
然后那啥逃婚斩满门,明显就是谢云昭吓唬小姑娘嘛,啧啧,不厚道啊。
最后……
这算是河蟹?还是不河蟹?
应该不会被举报吧,望天……难不成真要写花径不曾缘客扫,咳咳,这样子的才可以躲过河蟹么,我真CJ(⊙o⊙)
☆、穿越之福来孕转
过了会儿,青梅感到身旁之人动了动,立刻闭上眼睛却僵的更狠了。谢云昭悠悠醒来,看她还闭着眼,不由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青梅紧蹙眉头,谢云昭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醒来,低声道:“还不醒来?”青梅不语,头往下缩了缩,眼睛闭的更紧了。
谢云昭冒出一脑袋的问号,实在是弄不清这她到底又在闹什么别扭。此时婢女们已经进了屋,要伺候主子起床梳洗,今日还有一套礼仪要走完。
终于,只觉得身旁一空,青梅身上的“定身咒”砰的消散,麻利地起床沐浴更衣。
二人梳洗完毕,谢云昭看着青梅王妃的打扮,一身宫服,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对面,不由一笑,走去牵起她的手一同从屋里走出。先用了些点心,然后二人就要一起去太庙拜先帝先后,然后去看谢云昭他哥,还要去一趟慈明殿与太皇太后说会儿话,总之今天的行程也是满满当当。
入了宫,一直都挺顺利。除了青梅一开始同手同脚被谢云昭狠狠笑了会儿。见皇帝时也很正常,该有赏赐,该行了礼每样都无可挑剔。不过这也有皇后连吹了好几天的枕边风,让皇帝收敛一下的原因——某人没有闹到弟弟的洞房真是一生的遗憾啊!这个时候就开始羡慕平民百姓的好处了。谢云昭无声地看了一眼他哥——你别遗憾,我也没有闹过你的洞房。
总之,兄弟二人算是扯平了。
到了太皇太后那边,宫中女眷以及公主们都围坐了一圈儿。青梅虽满腹心思,但脸上还给了点面子挂了丝浅笑,倒是给人留下个娴静不争的印象。都是处在高位的女人,不争就是最好的态度。若是来了个处处拔尖要强的强势妯娌,纵使没有利益冲突,旁人也不太愿意与之打交道。
一切迹象表明今日的皇宫之行,也十分顺利。只有青梅自己清楚——她完全还是懵的。对于成亲后的生活,她一片空白,一点经验也没有。(谢云昭实在忍不住Сhā话:= =我以前也没有成亲的经验好吧!)
青梅浑浑噩噩地过了新婚的这几天,谢云昭的婚假就没了。这年代可不兴什么蜜月之行,青梅也轻松一口气,这几天也不知怎地,只要谢云昭往她身边儿一凑,她就直接僵住。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她又不怕他,肯定是因为结婚这二字的药性太强了,导致青梅小姑娘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此时,谢云昭去上了朝,青梅呆呆地坐在房里,如今她已经是宣王妃,但对这个王府陌生的要命。以前在
林府的时候她还自己的一个单独小院呢,现在到了王府,好像什么都是她的,什么也都与她无干。
李大管事领着一众管事,与管事娘子来拜见王妃,将王府的内务册子也带了过来请王妃一一过目。
青梅看的脑仁疼,此时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搬一张椅子去院子里躺着发呆,装鸵鸟。
张妈妈见她拿着书一动不动就知道这货又开始走神了。
而不知情的王府众人心底却不住打鼓——王妃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了,不知第一把火烧到哪了呢?
就在青梅差点让自己的脑袋开始上下点头前,张妈妈及时道:“小姐,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这天真热呀。”
青梅打了个激灵,顺势就想打个哈欠,被张妈妈在桌子下踢了一脚,立刻端着架子接过茶:“嗯,不错。”
说完,抬眸将下面跪着的众仆妇扫了一眼,仆妇们连忙低下头,谁也摸不清主母的脾气。
青梅合上册子,对李管事道:“王府可有空余的书房?”
李管事起身答道:“有。”书房没有,空房间多得是。若是王妃要用,立刻收拾一间出来不就行了。
青梅也正有此意,她不太喜欢在这间屋子办公,虽然主屋很大,房间挺多,但她就觉得每间房都有谢云昭的气味,绕的她浑身不舒服。当即道:“就在这屋附近收拾一间出来吧,以后府中院里的事儿全在那里说。”
行了,王妃上任的第一道令就只有一间书房。
没有任何人事调动,也没有查看任何家产,就连她自己的嫁妆,除了将书搬进书房外,其他的看都没有看。
王府里的人都传,新来的主母是个不管事的呢。
都说如今的士族小姐们喜欢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事,这种柴米油盐的琐碎小事是不沾的,看来传言不假啊。
有谨慎的人,依旧是勤恳工作。有那钻空子的,心底乐开了花,决定再观察几日,确定了王妃真是个不管是的性格,就开始钻营自己的小钱袋子。
对此,张妈妈不由唠叨:“小姐,王爷将府交给您管,您也要做点事儿啊。”
青梅正在书房亲自清理自己带来的那些书,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没来的时候,这府里过的也挺好啊。”
“这不一样。”张妈妈无奈了:“您现在是这府里的女主子,你得向夫人学学如何管家。出嫁前,夫人不是让府里的管事娘子教了您一些持家之道么?”
青梅回过头,似有回忆,后恍然大悟
地“哦~~”了声,说道:“我转手又交给凉风去办了。”
张妈妈:……
您老真会物尽其用!
谢云昭下了朝,就回来找他的小娘子,这几日有眼色的都会找谢王爷去应酬。刚进了屋,就被告知王妃正在书房呢。
谢云昭一愣,李大管事将他带去新收拾出来的书房,青梅还在里面清点着自己的书,一边念,凉风跟着她身旁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登记。谢云昭知道青梅是黄陵远的学生,却不知她竟然将黄陵远书房里的书带出来了大半。虽然有的并不是原籍,却是一丝不苟照着原本抄录的,不乏那些孤本善本。
谢云昭静悄悄地走进来,青梅全身却敏感的一僵,微微往旁边挪了一下。谢云昭挑着眉,非要挨着她站。
凉风默默地低头走出——屋里的气氛真是溺死个人啊。
青梅终于受不住了,不由道:“你热吗?”
谢云昭虽然回来后喝了些冰镇酸梅汤又洗了把脸换了衣服,但这六月的天着实让人晒的不好受,诚实道:“有点。”
青梅白眼:“那你还站的这么近!”
谢云昭表示自己的战斗力在成亲后急速提高,脸皮厚的一动不动:“诶,跟你站近一点舒服。”
青梅:……
姓谢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谢云昭:不流氓自己老婆难道还要流氓别人么?╮(╯▽╰)╭
二人默默的用眼神交流,青梅哼了声,傲娇地拿着一本书离开了。谢云昭坐到一旁的矮几,那上面正祼着几本书。他顺手拿了一本,令道:“李喜辰。”
外间的李大管事立刻进屋了,谢云昭神色很轻松,李管事却背脊一阵紧张,只听谢云昭道:“今后府里大事小情都要与王妃说明不得隐瞒,所有府中财物账本也送过来,你等要尽心帮着王妃理事,不得偷懒滑头,若让我知道了,严惩不贷!”
别介啊……
青梅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大管事乖顺地点头,然后退出书房。谢云昭偏头看着他的小娘子,一脸惊讶之情。
唔,是为他的体贴而感动?
谢云昭无比自恋的想着。就看着青梅猛地在他对面坐下,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你娶我就是为了一个免费管家婆?”
“噗——”一口凉茶悉数喷出。幸好没有喷在书上,不然真是罪过罪过。谢云昭顺手拿了帕子擦擦,“你不想管家?”
青梅坚定点头。
谢云昭看着
她,有点好奇:“那你想干什么?”
青梅再次坚定地说:“不知道……”
“原来在林府时,你每天都做什么呢?”
青梅鄙夷地看着他:“我回林府这一年的时间全花上跟你杠上了!”
谢云昭:……
他就不该这么问。
整理了一下心情,谢云昭道:“既然你都可以跟我杠上,管一个小小的宣王府就是更容易的事了。你想啊,这宣王府的头头我宣王爷都被你收复了,更何况王府的其他人,是吧。”
青梅道:“你是想说擒贼先擒王么?”
摔啊!为毛林青梅的战斗力有回升的趋势!谢云昭默默哽咽了一下,勉强地点头,嗯了声。
青梅松口气,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多了,不过有几点她要现在就提出来:“那我如果想用府里的演武厅,行么?”
“这些事不需问我,你想用就用吧。”他已经见识过了青梅的武力值,知道这小丫头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文静。
“照夜归我。”
老婆,你就这么对照夜念念不忘么……谢云昭将就地点了头:“行。”
“如果你睡觉打呼噜,我们要分房!”
“!!!!”谢云昭额头蹦出一根青筋,突然凑近了身子,低声吹着气:“我睡觉打不打呼噜你不清楚?”
青梅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这不是这几天那啥,事后她自己睡的太沉了没注意么。
好吧,这条略过。
青梅又道:“这间书房是我的,里面的书你要看……”说着,念念不舍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书架子,“借你就是,不过要登记在册,免得少了一本不好找。”
瞧这丫头小气的样。谢云昭点头:“是,遵命!”
青梅觉得差不多了,约法三章也就这样吧,满意地笑了。谢云昭以往她还有奇奇怪怪的条件,可青梅却没有再说,又跑去整理古书了。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会多少隐晦地提一下侧妃啊,妾室问题么?结果正事儿一件没谈,说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地小事情。
谢云昭看着青梅在书架子前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笑更深了。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几天,待成亲后三个月,一直在王府里当个活动背景板的青梅终于Сhā手了府中各项事务,王府里顿时翻了天。
与此同时,朝廷里也吵翻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青梅管家……
谢王爷,你是真·勇士。
☆、穿越之福来孕转
青梅嫁到王府三个月,加之她也没有个正经婆婆,除了谢云昭,在王府里她就是顶天了,日子过得是无拘无束,相对的看谢云昭也顺眼了不少。
谢云昭则是很忙,青梅没有嫁来前府里的事情都是交给李大管事来处理,青梅这个专业打酱油王妃嫁来后,他也不指望她能一下子将整个王府盘顺溜。加之今日朝政繁忙,朝廷是上朝十日一休沐,这十天里他竟然有六天都是在宫里别殿宿下,陪着苦逼的皇帝老哥通宵加班。
李大管事幽幽叹息:“这王妃来了,我若还管这事儿势必会让人说些闲话,但看王妃这幅模样,不管事的话……”李大管事对自己的如今王府中的位置不太好把握啊。
李管事的儿子李则也知道父亲位置的尴尬,但有些事他必须要报上来。李则是负责王府采办的,与他一道共事的还有王府里的老人荣管事:“府里最近在南边儿采办了一些货品,如今府里有了王妃,这匹货里的绸缎多了许多,而胭脂更是不少,那荣娘子趁机捞了不少啊。儿子前些日子去街上闲逛时,发现那东记胭脂铺里的有些胭脂水粉竟和咱们府里采办的样式几乎一样,回来一查,果然少了,账上说的是路上的自然消耗。”
采办是个肥差,捞点外快是人情所然,但你不能太狠了,特么捞的胭脂都能在京城里开一家胭脂铺,太黑了吧!
“哎……民不举官不究,就这么过吧。”李大管事又叹了口气,屋外有小厮跑来,道:“王妃说,晚上她不在家用膳,让您吩咐厨房别忙了。”
李则一愣,不明就里地看着他爹。
李大管事是练出来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待小厮离去,李则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不在府里用膳,王妃她?”
李大管事仰天长啸:“蹭饭啊……”
今天谢云昭又被他皇帝老哥留在宫里通宵加班,青梅则是牵着照夜去京郊与五公主赛马。自从柳成绪走后,五公主像是掉了魂似的,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太皇太后,皇后,长公主轮番地安慰了一圈,依旧不见好。长公主觉得青梅的性子与五公主相投,而且青梅还是她认的一个干妹妹。
五公主坐马背上,马鞭指着不远处的群山:“还记得一年前那里咱俩还是第一次见呢。”
青梅刚才策马飞驰了一阵,顺着五公主的方向望去脸顿时皱了苦瓜——可不就是那一次围猎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哎,围猎时就看出那家伙柔柔弱弱的,如今被
皇兄调到南边多山一带当个什么芝麻县令,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五公主又感叹上了。
青梅勒马走近了些:“若是公主真这般思念,大不了亲自去看一趟就是。”
“谁思念?谁思念?你们说谁思念了?!”五公主一幅咬牙切齿地将四周的女官们挨个扫了一眼。
青梅瞟了她一眼,往后嚷了一声:“东桥,今晚咱们吃什么?”
东桥策马而来:“暖锅如何?”
这边正悲秋伤月的五公主还没掉几滴鳄鱼泪,旁边的青梅已经就今天的晚膳问题与东桥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两人最后一锤定音,青梅对五公主道:“我今日陪你骑了一天的马,晚上你在公主府请我一顿如何?”
五公主:……
跟一个吃货悲秋伤月,太悲伤了有木有!
晚上吃暖锅,东桥亲自操刀,五公主化悲愤为食欲,吃的是香汗淋漓,十分畅快。这几月的相思就如同那江南的梅雨一般,淅淅沥沥,阴霾不散。今日策马跑了一天,晚上回来又吃着这热火朝天的暖锅,仿佛梅雨终于转变成了暴雨,痛快!
青梅一行吃饱喝足便从公主府告辞,五公主半夜时大哭了一场,终于从心上人离京的伤心中恢复过来。
回到王府,青梅刚沐浴换了身衣裳在院子里溜达消食时,李大管事走来道:“这是今年府里在南边采买的账本,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梅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你看着就好,不用问我了。”
“小的惶恐,只是今年的采买与往年有些不同……”
“没有哪一年的采买会是一模一样。”青梅又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有些乏了,这些事你自己若拿不定主意就多与几个管事商定。”
李大管事失望地看着青梅,轻声道:“是。”神情没落地走了。
回了屋里,张妈妈也有些抱怨地看着她:“您也太不管事了。”
青梅走到矮几旁坐下,屋里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这三个月,你们觉得如何?”
张妈妈心说:不如何!面上依旧笑道:“自然是挺好的,您是王妃,我们是您身边的人,那里会遇到什么烦心事。”
谁料青梅又不往这方面说了,对着凉风道:“凉风啊,王府里绣工最好的是谁啊?”
凉风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脸色茫然却还是答道:“按理说是绣房里的赵妈妈,手上功夫有几十年了。但如今赵妈妈年纪大了,手不如以前灵活,就现在看来府里绣工最好的是赵妈妈的干闺女,
绣房的平儿丫头。”
青梅又朝着张妈妈问道:“你说这府里哪家的管事最怕他娘子?”
张妈妈囧然。
你问凉风的问题还算正常,为毛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这种八卦消息了!张妈妈心头仿佛被一万头羊驼践踏而过,但还是道:“咳,这个嘛……自然是陈家的管事娘子,呵呵,挺麻利的一个人,是吧。”
青梅严肃道:“到了一个新环境不比在林府,需要好好适应才是。”
不是吧……
这是林青梅这货会说的话?
张妈妈凉风二人惊得嘴巴都张开了。
青梅继续严肃道:“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更要用心的适应熟悉,方才我问的几件小事你们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这三月里都是用心过的。”
张妈妈道:“理应如此。”话说到一半,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瞧——青梅正对她笑的万分灿烂。
“很好,我给你们这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青梅喜的就差跳了起来。
张妈妈凉风对视一眼: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一早,青梅用了早膳就在书房里将李大管事给喊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几个重要的管事娘子。
此时天气正好,透着木窗,阳光撒了一地。青梅坐在矮几后,一旁的香炉里清香袅袅。
“我且记得三月前你抱了一摞账本给我,这段日子本王妃实在是太忙了,加之府里管事的都是老人,所以我也就非常相信你们的处理,因此也就没有来得及看。”
→_→说谎话的时候能尊重一下群众的智商吗?
李大管事诚惶诚恐:“这是小人们的本分。”
青梅端起茶盏,慢里斯条地品了一口:“以前的就算了,咱们就从今年开始吧。张妈妈……”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张妈妈满腔悲愤地走了出来,青梅和蔼可亲地对她道:“你这就与李管事一同审核今年采办的账目,并且列出明细。分别采买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在那些地方采买,掌柜是谁,数量多少,银钱多少。然后再列出支出了什么,每一笔银子是谁支出,从哪里支出,记得让支出银子的管事或者小厮,按个手印。最后一条,备注一下同类货品在京城又是一个什么价。做完这些,汇总起来,十天后报给我看。”
她真的开始管家了,真的开始管家了!
屋里所有的管事不可置信地看着青梅,这种账目所法,详细的简直令人发指!太特么龟毛了
有木有!
“是!”张妈妈悲痛欲绝地领了差事,觉得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当初她是为毛要告诉小姐这三个月她已经将王府给混熟了!
原来这货一直不管家就是等着她们混熟了好管吗?!太卑鄙了!
“自从我到了王府,府里想来添了不少仆妇,也添了不少用度。”青梅的眼睛朝着凉风望去,“府里素有记载人员调动的册子,可我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凉风……”
凉风硬着头皮走上前。
“你与陈娘子与陈管事一道,将府里人事册子重新编撰一次。写明每个人的年龄,来历,性别,生辰,是否识字,职务,月钱,家住何方,哪里人士,家中人口,父母是做什么的,本人是否婚配,如果你还能知道他们的爱好的话,这一条也记上去吧。这不是什么大事,原本府里的册子就有记载,不过是完善罢了,时间也是十天。”
“这十天里,重要的事情就这么两件,涉及到这两件事的,都要给他们行方便。第一件事由李管事负全责,张妈妈协助;第二件事由陈管事负全责,陈娘子凉风协助。负全责的意思嘛……”青梅看了众人一眼,“办得好,功劳你们最大。办砸了,刚好这几日王爷的马厩里来了几匹还没有驯服的烈马,不如就让各位去小试一□手吧。”
训烈马……
这是赤果果的生命威胁!你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和一个大肚便便的男胖子去驯烈马……
(#‵′)凸,还有没有人性啊,王妃!
众管事及娘子们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
原以为王妃管家,新手上路,多少可以懈怠一点。更何况这三个月她一直就是在打酱油。没想到……
我勒个去,谁说她是新手了!这么龟毛,这么详细的要求,她就差要记录你家祖宗十八代了!
青梅:有条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W=
众:=口=
这货太挫了!!!
皇宫里,皇帝在书房内正不断暴走:“放肆!那群家伙眼里还有没有朕!简直太放肆了!”
中书令捋着花白的胡子,慢悠悠道:“当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为了安定四方将皇族子弟派往地方镇守,成为藩王。先帝在时则下了一令,皇上的兄弟不再去地方镇守,而直接享受食邑,但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藩王子嗣们却依旧留在了地方,到如今,势力太大,陛下要早做决断啊。”
皇帝当然知道这一点,要不知道的话他也不会重用柳颜。但以前
都是消减他们边边角角的权利,仅这样就惹得朝廷轩然大波。皇帝今日暴走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发现中央军里竟有一些高官与地方勾勾搭搭。真是的,这些人是怎么被选进中央军队的,管理人事的人,都不晓得去查一下他们的家庭背景,交友记录吗?太可气了,太特么的不负责任了!
这是最重要的,其次便是藩王所在之地的世家大族……
想到此点皇帝更气了——世家大族们,你们有点气概好不好,不要那么快的变节啊。老子娶了你们世家好几个姑娘,竟然都留不住你们的心!
谢云昭之前只看到了柳相不断打压本来人口就不多的皇族,个人偏见色彩严重。如今倒是成长许多,看到了不少弊端。
皇帝见他深思不语,问道:“你看如何?”
谢云昭想了会儿,答:“依臣弟看,牵一发动全身,现在不能将这些人替换。他们虽与藩王门有私信相通,但如果全部替换会惊动地方的。”
“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明知道被窝里有一把刀,还不拿出来吧!”
谢云昭摆着一张冰山脸十分正直地说道:“拉拢,收买,策反。刀不必拿出来,让它钝了,磨平了不就行了。刀还是刀,只是不能伤人了。”
皇帝:=口=
老弟啊,为毛你总是能顶着一张正直的脸,专门干这么阴的不能再阴的事了!
策略这么定下了,到底派什么人去拉拢这些军官,不动声色地将假消息传到藩王去,暂时迷惑他们,这些皇帝要一个人静静思考。
临走时,皇帝终于想起最后一件事:“今秋各地才子进京秋考,你们也多留意一下,不必拘泥与形式,若是真有才学,直接荐举也可以。”
几人领了旨,散了。
谢云昭走出宫门外,活动了一下脖子——回家咯。
刚进府,就觉得王府里有些不太一样,比以往热闹了一点。经过陈管事办事的小院时,遇到了一条长龙队,旁边还有小厮不断维持着秩序。谢云昭一脑袋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凉风刚从里出来准备去库房再领几幅笔墨,遇着王爷回来了,连忙行礼,将青梅要重新撰写王府人事档案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对谢云昭说了。说的谢云昭恨不得立刻冲到皇宫里摇着他哥的领子泪奔:我老婆都想到你前面去了……
要是按着青梅这一套查祖宗十八代的记录法,那些个与地方勾搭的事儿不早就捅出来了!
基于此点,谢云昭对青梅管家的作法给予了高
度的肯定,弄得想要跑动王爷前诉苦的人,默默将话咽回了肚子。而青梅那三个月的酱油,仿佛浮云一样,似乎从未发生过。
“你回来了?”
府里忙的热火朝天,小书房里的青梅却悠闲的不得了,见着谢云昭有些诧异。青梅设的这书房原本是想留个自己一个私人空间,结果现在硬是被谢云昭加了一个专属位置过来。
婢女们端上了茶点水果,又安静地退到外间。
“我原以为你不喜欢管这些琐事,如今看来,你管的挺好啊。”
“咳咳……”青梅也小小的心虚了一下——这个嘛,也不是她管得好,主要是张妈妈和凉风两个人管得好。
谢云昭只当她是新妇上任不好意思,转而看着她手边的书,“兵法?你最近在看这个?”
“顺手拿了一本看着打发时间而已。”青梅又小小的心虚了,难道要对谢王爷说,她打算将这上面的理论在王府里实践一下么……
谢云昭却有些愁容,青梅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眼神,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谢云昭也不瞒她:“朝廷要打仗了,这是迟早的事。”
青梅眼前一亮——打仗,是让不起眼的小兵崛起的最快也是最重要的途径!
“怎么了?吓着你了?”谢云昭看她不说话,拿书在她眼前晃了晃。
青梅立刻回过神,道:“你也要参加么?”
谢云昭静静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担忧,但很可惜,青梅只是顺口询问而已。
谢云昭笑了笑:“听圣旨吧。”许是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将青梅从兵法书里拽了出来,又说道:“过几天京里该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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