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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

却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宁为花木兰,胜比一娇娘”,可惜我没有武功,要不就像花木兰那样男装女扮的随他出征去。

夜­色­湛蓝如画,繁星点点,静坐窗前,心境如湖般波澜不惊,宁静致远,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蹄声,不知是吉还是凶。远方的他,是否正在军营里拥枪而眠,为了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斗,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不知不觉过去三个月了,他没有音讯,郭荣率领的大军到底战况如何?不时听仆人们议论前方的战事,略微了解一些他的情况。我告诉自己不能总是沉迷在对他的期盼中,他是成大业的伟男子,我的儿女情长太浓了,将来只会徒添烦恼。房间里有架古筝,还有不少诗书,幸好我在现代社会里时学过古筝,闲暇时抚琴,读书,倒也清淡悠然。

眼看到正月了。我知道,正月里,郭威会称帝,国号为周,史称后周,开封为都城,称他为周太祖。

一天,将军府突然热闹起来,很多兵卒,马车拥挤在门口,大家都洋溢着一派喜庆的神情,似乎有什么高兴事发生了。他回来了吗?我熟知历史发展,看来一切均按必然的轨迹在运行,谁主天下我不管,我关心的只是他。

差身边的小佣女去打听,原来是郭将军回来了,那有没有见到随行的赵先锋?回话不知。悄悄去前院观察一番,都是我不熟悉的面孔。他在哪儿呢?想去问郭荣,只是厅堂里将士众多,[奇+书+网]不便现身。等天黑吧。

终于人员散去,府第安静下来,轻手轻脚行至大厅,空寂一片,又去后院书房,按说郭荣应该在那,未料,仍然漆黑一片,人呢?召来仆人,答是少将军又出去了。唉,他父亲称帝了他自然应酬也多了,需要摆平和理清的后事恐怕一时半会都忙不完。争天下时不得安宁,得了天下更不得安宁。

匡胤哥哥你在哪儿呢?不是和郭荣一起驰骋沙场的吗,他既然回来了,那你呢?为什么不来看我,不知道蜜儿日夜都盼着你来吗?

寂然回屋,关门,正欲点灯,却被一双如铁般坚硬有力的胳膊抱在怀里,一惊,正想呼救,未料双­唇­被火热、柔软的嘴­唇­压住,强烈的激吻像狂风暴雨般攻击而来,防备不住,只好微启樱­唇­被动接招……不再挣扎的顺从下,来者的强硬霸道逐渐转化为无比的温柔……一点点的深入,一点点吸吮,浑身无力,几乎忍不住要窒息,不想抗拒这突来的深吻,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是我无比熟悉的那个人的,如雨后草木般的清新气息,除了他,还能是谁,只有他!!!幸福时,忍不住低吟一声……。。

他一把抱起我,向床边走去。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但身处封建年代,这样肆意的放纵自己肯定是要受到轻视的,现在不能随便改变自己的身份。因此,尽管他的攻势猛烈,还是用力拽住了胸前的衣带。

离别

“匡胤哥哥,不要--。”央求的声音很微弱,但很坚决。

“蜜儿……我的好蜜儿,你不愿意……”他楞住,似乎冷静了一些,问道。

“不是,我愿意……但是,不是现在……”感觉到脸红红的在发烫,“我希望,是洞房花烛夜。”

他停下动作,亲了亲我,仰起身,自嘲的笑了一下,随即又俯身环住怀里的身体,轻声说:“我有家室,但那是父母之命的遵从,是尽孝道!蜜儿…。如果嫁给我,只能是,”他没有说完,看了我一眼,我则闭上眼睛,他接着说:“你,介意么?”

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娶我,只能做妾!因为正房的夫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法立下的,不能休掉,否则就是不孝。怎么能让他为我背上这种不孝之名?但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做个小老婆,一个来自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在这几百年前落后封建的社会里,屈身做小妾……真是丢尽现代女生的自尊了!既然十二分的坚定,不与人平分秋­色­,共事一夫。那回答自然要清晰明了!我要的是感情专一!明知道眼前的他不是那种受现代婚姻法约束的男人,并且是将来还会成为一国之君的豪情男子,一个顶天立地名垂青史的英雄!试问自古帝王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脂粉成堆,可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凄苦谁又能了解……固守着我的爱情原则,尽管面对的爱人将来是皇帝,明知他的一生会有很多女人相伴,在我出现之前或在我消失之后,但是,眼下在他身边的时候,在有我的时段里,他只能对我专情,否则,宁愿选择放弃。

沉默无语,不作回答。

他叹口气,知我心里不爽。但不知瞬间我的思想翻越万千,正如他不会明白我来自何处一样,想告诉他,其实我是未来世界的人,所以坚守一夫一妻制……终究没有说出来,他会以为我疯了,罢罢罢,自己打定主意,按现代人的方式,给他也给自己一个空间和时间考虑。暂时分离吧,也许更适合我们为将来作理智的决定。

我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你去哪?”“去哪还没想好,但是想找借点银两,必须离开这里,靠自己的能力来养活自己。”他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爆发出清朗的笑声,笑声刚气十足颇具感染力,看着那开心的笑脸,明眸皓齿,真想放弃自尊,做个小妾算了,但是心底的倔强又将柔情咽会去了,扭头冲他瞪眼,“你笑什么?”

“你很特别,一个小女孩儿,你要靠什么来养活自己?”他笑意仍在。

“我自己有办法,你先借我启动资金,借是不借?”有点气恼了,敢轻视我的能力。

“啊,什么子金……你说的,是金子吗?”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瞪着我,刚才情急之下,一不留神说出个现代词,他当然不理解,看那神情,不觉好笑,我笑道,“当然不是金子,是银子,先借我一百两,等以后我赚到了,再还你。”我认真的直视着他。

“拿去便是,“他掏出一叠银票,“这可是我全部家当啊!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去哪儿?”他脸上漾起微笑,柔声道。

视线随着这句问话,忧郁的望向窗外,不免陷入沉思里……按史书上记载的,三年后今天,也就是954年的正月,郭威病逝,其养子柴荣即位。(也就是前面所说的郭荣,即位后他恢复母姓,为柴荣。)史称周世宗。

周世宗即位后,任开封府马直军使的赵匡胤作为新天子的心腹,会被提拔成侍卫禁军头目,至于赵匡胤创造的那千古流传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巨变则是后话,此处不宜多说。

周世宗不是建都开封吗?有郭哥哥在,至少相当于江湖老大,万一红道白道的来­骚­扰,也有人罩着。况且,我知道,将来,也就公元960,我的匡胤哥哥会在那里开创他的宋朝基业,成为“统一天下,结束战乱”的一代明君。

开封?是的,就去开封!我要在开封施展手脚,运用现代人的智慧,尝试现代文明和古代文明碰撞后的滋味。

到底是做大事的人物,思维就是不同寻常,见我提出的要求怪异荒诞,赵匡胤还是表示尊重、理解,加支持。我深知,世上万物,自有定数,天机不能泄露,否则会引致灾祸,他的辉煌明天上官蜜就算熟知,也只能秘而不宣,化作含蓄的鼓励。

相聚总是短暂,离别总是来得太快!

临别时,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换成男装,翻身上马,怀里揣着他赠送的银两,信心百倍。可是,身后那缕暗含忧郁的目光,在我回眸的一瞬即刻藏起,报以轻松自然的微笑,他不知我的心面对离别,比他更痛,笑着让他先返身离去,不想他看见我的脆弱,软弱的眼泪只会减低他的斗志,摧跨他的豪情。

再三催促他先离开!……赵匡胤或者古代的萧松,你是什么身份无所谓,爱你的心一样真实!离开你不是想真的消失,今天的别离正是为了将来的相聚。谁能了解这些良苦用心?不能说的不说也罢,可他,明白此刻他的万千思绪滂湃不已……这束马而立、玉树临风的伟男儿,寒剑般光华四­射­的眼眸痴痴望来时,令人忍不住心神俱乱,心头剧颤。真想抛开一切放下所有融化其中,唉,胤,或者松,无论是谁,也许是你们合二为一了,这番深沉如海的情意蜜儿铭记在心!……鸿浩冲天之志,不能让儿女情长羁绊,上官蜜来到这里本就是个错误,如果因为一己私欲绵绵不休,影响你的前程,岂不成了历史里的千古罪人,真有缘分,自然会水到蕖成,再续前缘……

眼神交织的爱意,无休止\无尽头……儿女情长,必会造成英雄气短!唉,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缠绵之后,决然的挥手作别吧。

“蜜儿,记住,你是我的……终有一天,不管你在哪儿,赵匡胤都会来接你,等我!”他紧紧拽着马首缰绳,身板笔直,星眸如炬,声音如钟鸣般洪亮……黯然无语,微微点头,挥手示意他先离去。

少顷,他奋力掉转马首,使劲一夹马腹,骏马仰鼻长嘶,撒开四蹄,疾弛在渐落的夕阳里……

注视着那策马远去的身影,越来越淡……扬去的滚滚黄沙像烟雾一般扩散开来,由远至近,弥漫到眼前,已经满眼模糊,泪若珠帘,湿透了衣襟……

生存

第一次见到他,在客栈的时候,他说“蜜儿,等我。”今日离去,他最后说的仍然是“蜜儿,等我。”虽然这句话前后出现的分量截然不同。可是他却将希望留给我,让期盼占据我的心,让我等待,难道上天注定我穿越时空来到千古之国时,遇到前世的爱人,必须靠耐心和痴心去等候才能有收获?谁能告诉我,要经历什么才有真正的答案。

好的,我会等你,不管你是谁,化作谁的身份,你我之间共有的默契,像熟悉彼此的气息一样敏感,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诚如你言,不管我身在何处,你能找到我,我愿意无悔的用寂寞来相伴来等候,直到千年。

收拾心情,策马前行,一路的风景也算秀丽,可此刻我却无半分情绪,想起曾经听过的京剧段子,里面的词正对此刻我的心情。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

柳丝长玉骢难系,

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马儿窀窀的行,却告了相思回避,

破蹄儿又早别离,

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

遥望十里长亭,

减了玉肌,此恨谁知!

数日奔波后,是夜,星空明亮,疲倦不堪的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河南开封府。

市集繁华,民风淳朴,经过多天的跋涉,先找一家客栈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观察一番,然后决定下步棋怎么走。

在二十一世纪里,我的专业是中国语言文学,其他并无所长,熟知历史和文学诗歌,是强项,此刻也是生存的唯一方式。决定运用所学开办私塾,执教育人。学堂的宗旨定为,无论出身富贵或贫贱,只要是真心求学,一概欢迎。

古代封建社会里,女子做先生,自然是社会所不容,且不说女子抛头露面的有失­妇­道,更不会被人尊重,相反还会招来轻薄和唾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准备后,我束胸掂肩改装成男­性­,自称上官无涯。开办“学海无涯”私塾书馆。

匡胤哥哥所赠百两纹银经过租房,置办教具,家具等等准备后,已经所剩无几,好在万事具备,只等学生报名了。

广告的力量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所以将亲笔书的招聘学生启事,贴在城里很多地方,那时幸好没有城管这样的机构,要不就该来找麻烦了,还是典型的乱贴小广告。为了生计,为了能在这遥远的年代和时空里生存下来,只好放弃一些现代人习惯遵守的社会道德。

就这样,陆陆续续已经有七八家来给孩子报名念书,眼看,学馆就要郑重开业了。给自己定的标准人数是十个。

既然还缺两名,就耐心再等等。

这天,日头正毒,风平树静,炎热的天气令人烦闷不堪,在书馆内看书已久,正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眼见门外一个柔弱的身影款款而来。

“请问,此处可是无涯学府?”一个­妇­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大嫂可是为孩子求学来报名?”从书桌后面站起来,打量着她。门外询问的女子年龄大约二十五六,身材略矮,面目清秀,装扮朴素。

“请问先生可是上官无涯?”她手里拿着书馆的小广告,看着我一派读书人的打扮,试探的问着,眼神却不敢直视,只是看着身前的案几。

“大嫂好眼力,本人正是上官无涯。”见她窘迫,沉吟答道。

“既是有福见到先生,还请先生能够收下我家两个顽皮小儿,将其教导成有用之材。”这­妇­人微微含首弯腰,面­色­庄重诚恳。

合计了一下人数,正好,收下他们,十个学生,可以开馆了。

­妇­人喜滋滋的离去了。长叹口气,老天待我不薄,总算有份益人的事业来体现价值,匡胤哥哥肯定想不到我会女扮男装的执起教鞭在开封城生存下来。

不想遵循封建社会那套单一的教学方式,而是开创完全现代的教学理念,除了学古文外,将数学,美术,音乐,体育都结合到课程里,一天中分时段来实施它们,很显然,这是非常新奇的学习方式,孩子们很喜欢,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居然有更多的孩子家长慕名而来,虽然可以增加收入,但同时也感到仅仅靠个人,力量薄弱,需要扩大规模,增加人手才行。

可是上哪儿去找合适的人呢?初来咋到的,谁也不认识啊。再说吧,扩馆的想法只好暂时放放了。

这日,正上课时。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深情并茂的念完这首名篇,示意学生跟我一起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孩子们摇头晃脑的齐声念着。满意的点点头,正欲继续往下讲,这时……

“老师,何为蒹葭?”一个男孩清脆的声音响起。何大毛。这孩子,很聪明,爱提问,不过在礼节上还需要引导。于是含笑不语,做举手提问的动作,示意他以后若要提问,必须先举手遵守课堂规矩。果然,小家伙认真的举手了。不错,还算懂事。

“蒹葭是指芦苇,蒹葭苍苍,意为芦苇开花的时候,一片白茫茫……”向往着那景­色­,解释道。

“那伊人是谁呢?为何要在水一方?她是在划船吗?”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令人忍俊不住,课堂上有些稍大点的孩子笑起来,有些年龄小点的孩子则跟着发言,“我喜欢划船,划船可好玩了……。”我清清嗓子,举手示意安静下来,

“大家安静,文中所谓的伊人,乃是作者所向往和追求的人。作者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朦朦胧胧的说在水的那头。表达了作者对美好的人和意境追求向往的心态。”讲到此,看到孩子们脸上认真的表情,不禁摇头,他们小小的年龄,尚未经历过人世间的情感,哪里能了解诗人情感迸发时心灵上的无限渴望,对于诗经赋予的含意他们只能从字面上懂三分而已。

突然想起二十一世纪琼瑶小说里的《在水一方》的歌曲,念至,于是轻拍书案,敲着节拍,缓缓唱起:绿草青青,白雾迷离,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找寻她的身影,无奈前面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似乎未散,书馆里安静如无人之地,孩子们痴痴的看着我,眼神都是无比的崇拜,他们当然没有听过通俗流行歌曲,一定是觉得曲调特别,但显然,他们又感受到了歌曲旋律的优美,加上我的歌声向来比较自信,曲终后的寂静无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好听,老师能否再唱一曲?”还是那个胆大的何大毛。不由笑起来,微微摇头,“行了,孩子们,现在我们继续熟读这首诗歌。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继续聚­精­会神上课的我,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一个修长身影悄然默立已久。

失落

课毕,人去馆空。

遥望天边,斜阳西沉,按经验,此时应该是下午四点多,歇息片刻后,换了身居家服,仍是长袍束腰,绸巾束发,一派文弱书生的装束。

“上官先生可在?”突然,院外男子声音响起,中气十足,洪亮绵厚,让我想起美声唱法的那些歌手,嗓音条件不错啊,难道又是为求学而来?我揣度着,但随即整整仪容,踱出门来。

来者身高六尺,宽肩阔背,面目俊朗,双眉浓密,斜Сhā入鬓,眼神清澈,正派坦然,虽着一身简单白袍,但从质地面料却透出主人暗藏不露的华贵气派。

我上下打量着他,心里瞬间却转了好几个问题,看气派,莫非来者是王公贵族?看他那目光坦然,似乎不是挑事来的,那是为何到这简陋书馆?难道他家也有小孩?不会不会,像他这样身份的应该是先生上门执教。那,此人是谁?

他见我出来未语,只是目光上下乱转,便含笑抱手作揖。

“请问,先生可是--?”“正在上官无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收起探究的眼神,斯文回礼道。

“啊,在下免贵姓张,字永德。”白袍男子轻声答道。

“哦,不知阁下来此找上官何事?”我当然要弄明白这人来这儿­干­嘛。

“先生莫怪张某唐突造访,只因张某慕名登门,乃欲请先生为家中小儿启蒙教学。”他诚恳的神态令我对他增添好感不少,如我所料,为家里小孩请老师来了。

“小公子贵庚?”我问道。“虚岁有七。”他答道。

“为何不直接送到馆里来?其实开放的学习环境,氛围,对孩子培养学习兴趣是很好的。”我说出我的想法,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此疑问,很快答道:

“先生不知,小儿天生体质虚弱,患有心跳不稳之疾,不宜出门求学。因此特请先生上门施教,酬薪随先生来定。”张永德脸上虽然浮起一丝浅笑,但眼里却闪现出隐隐的无奈。

心疾?难道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可怜的孩子,生在这医疗落后的年代,无疑是判了死刑,谁知道能活多长时间,要是在现代,只需要一个心脏手术就能重新获得健康。唉,我心里明白,不由自主跟着叹了口气,略微点点头。

“先生可是同意?”眼前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既然身为人师,自然义不容辞。更何况还是个身患绝症的孩子,我默然含首,就当是做善事吧,陪陪那个可怜的孩子。

做父亲的欣然而去,望着他轻快的脚步,我深感,美好的感情,不仅仅局限在爱情,凡是能给人带来希望和快乐的感情,都是一种美好的爱,就让我在这个战火纷乱的古代都市,释放一个现代女子高尚无私的博爱之心吧。也算没给现代人丢脸。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没有说出来,就是在偌大开封府,名士满天下,那些规模宏大历史悠久的私塾比比皆是,为何他单单要请我这个年仅弱冠,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上门施教呢?难道我有旁人不及的才华?拉倒,就算我能吟诗作对,也是因为大学里学过古文,略知一二,谈不上才高八斗。难道看中我师出名门,桃李满天下?更不是,教书生涯不过半年,学生还没毕业过,更没有对外人讲过师承何处,那,此人用意何在?难道他看出我真实身份是-----女子!我一惊,心里刹时惊慌起来,老天,如果被他看穿我的­性­别,那我这私塾真就开不下去了。

张家在开封真算大户了,不说一众佣仆穿着整齐,就连门口也有专门开门迎客的家丁,进到屋里来,设施更是强调华丽,满屋的紫檀家具令我喜爱不已,要知道我可是个紫檀迷,对于这种珍贵木材制成的家具非常偏爱。墙上的字画如果都是真迹,可就发财了,特别是那幅李思训《江帆楼阁图》,真是烟波浩淼,水天一­色­,气势雄伟。能欣赏到北宗的佳作,怎不令人激动万分,我忘了自己来此的身份和目的,只是沉浸着画中青山绿水的意境里。

“真不愧是唐代宗室的代表作,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我喃喃自语。

“看来先生对画也颇有研究?”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是张永德。

回身施礼,未敢轻易说话,惟恐被笑轻浮。

“不必拘礼,上官先生,依你看,此画同展子虔的《游春图》比较,哪幅更好?”张永德微笑着,目光看向我。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展子虔的《游春图》对山石的勾勒比较平板,树木排列稍显呆板,给人以”千树一面“的感觉,技法也比较稚拙,”我踱到这幅《江帆楼阁图》前,继续说道,“但看此画,山石,树木均有曲折变化,就以屋前的三棵松树来说,相互交错,偃仰多姿,夹叶的画法也增多了,像这鹿角式,元宝状和火焰式等等,可见,李思训在继承展子虔的画法基础上把青山绿水的表现技法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哈--哈—哈—”张永德仰头大笑,我莫名奇妙,笑我太主观的评价人家一代大师?还是我的看法和他的意见不同被他耻笑?我有点纳闷,眼睛紧盯了他一下,他一楞,感觉到了我的不快。随即收声道:“上官先生莫怪,方才在下是心生快意而笑,并无轻看先生之心,相反,对于先生的妙论,在下佩服得很。”

我松了口气,心想,咱不是小气之人,既然他解释一番也就没有什么可在意了。

今天的张府之行,带给我的感受却有点异样,特别是身为主人的张永德在课毕后亲自送我出府时的殷勤,没有一丝华府主人的气派,做着本应是管家做的送客之职,令我有点受宠若惊。

书馆的课自然是不能耽误,给张府做先生也得兼顾,两边奔波,身体有点吃紧,因此收了个弟子,帮我时常跑跑腿。

奔波在书馆和张府之间,我的古代生活尚很充实,至少,我在自己的努力下生存下来了。

可是匡胤哥哥在哪我并不知道,因为战世纷乱,就算他会在开封停留,也决计想不到我以这样的身份在此谋生。

如果不是有他,不是期望着他的雄伟大业日趋成熟,我真不愿在这个时代里蹉跎青春。很奇怪的是,虽然我来到公元前四年多,可容貌仍然是二九年华的女子模样,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难道时空在我这儿错乱后,竟将我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那年了吗?我好担心,如果真有一天,赵哥哥知道我的身份是个未来人,会不会视为异类、惟恐避之不及的远离我?

虽然时事流转,帝王更新如走马灯,但我这个清心执教者,视外界纷争如无有一般。每日书馆度日,与世无争。

转眼已是显德二年,也就是公元前955年。张永德得天子周世宗的提拔,任殿前都指挥使,而赵匡胤升任殿前都虞侯。后来因战功赵匡胤升任到殿前都指挥使后,张永德便升为殿前都点检。接着,发生了一件事,让天子周世宗大为蹊跷。

周世宗柴荣亲率大军北征契丹途中时,阅四方所献文书,得一皮囊,启之,其中乃一三尺木条,上题“点检作天子。”而此刻的殿前点检正好是刚升上来的张永德。周世宗满腹心事的回到京师后,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难道是天意暗示?还是有高人指点暗藏的危机?柴荣再三思考后,社稷为重,决定将张永德的点检一职撤掉,改由赵匡胤担任。

张永德一直是赵匡胤的上司,如果他失宠,获益的当然是仅次其位的赵匡胤。因此,张永德认为,这“三尺木”事件是赵在幕后主使策划的,多年的亲密关系眼看就要僵化。赵匡胤当然不希望俩人的关系这样发展。

我并不知道张永德身居高官,看气派只知道是贵族身世的人物,更没想到会在张府遇到心里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无情

给张亭瑞上完课,眼看夕阳已至,收好笔墨纸砚,习惯­性­的看了看窗外。如果张大人在家,没有出门征战,只要是上课完毕的钟点,他一定会准时出现在门外,亲自送我出府。今天,府里远处传来的嘶鸣马叫声表明,张大人已经回府。

其实不想跟他寒暄什么,除了说说张亭瑞的学习情况,我们也不便聊什么题外的话。譬如他的夫人从来未曾露面,莫非……虽有几分奇怪,也不好深究,人家家事,何况这一身男儿装扮,却三八的打听隐私显然是不合适的。他不提,我不问,一切自然的相处。张永德虽是行军打仗的武将,却少有军人的粗野,充满文人气质,尤其言谈举止,礼节周到得不像个久征沙场的武将军,像是饱读诗书的谦谦书生。

收完书房,打发亭瑞出去玩耍,跟仆人招呼后,顺着园子里的小路慢慢走出。行至假山,舒了口气,绕过前面的亭台小桥,就是外院了,不跟他照面,于我更轻松。

“先生---”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小竹桥只有一两米宽,本来是低头行走,地上显出的­阴­影告诉我,面前有个人挡住去路了,于是谦恭的侧侧身,表示让路,我乃一教书先生,在受禄的主人府里自然得小心谨慎。面前的人,似乎不想走开,停在跟前,这轻声的一句询问,却似惊雷一般炸响在心头。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接着像鼓槌一般紧张敲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响起就不会忘记,在梦里,不是千万次的响起吗,是他!惊呆了,咬着下­唇­,不敢抬头,惟恐看到真是他,自己的隐蔽生活就要从此乱了……

只有上天明了我是如此的想念他,听到他的声音,仅仅两个字而已,却能清晰的分辨出,除了他只有他。多想扑进他怀里,依在他结实的胸前任他长吻,多想告诉他,蜜儿好孤单寂寞,除了靠思念来维持生存目的,几乎木头人般不在乎周围任何。将自己淹没在滚滚红尘里,任自己像个男人一样的不修边幅,束胸垫肩,把所有的女人的情感和爱恋深埋起来,除了对孩子们付出为人师表的感情和责任,这春暖花开繁花似锦五颜六­色­多姿多彩的世界,在如修行般的生活里,一切皆空……

拼命压制住颤抖不已的身体,压抑住自己激动万分的心情,将头始终深埋低在双肩里,不作回答,只是以谦恭卑微的姿态侧身让路……

地上魁梧的身影犹豫的晃了一下,顿了顿,也往边上让了让,算是回礼,意思让对方先行。

这冷漠的反应和男人装束将他的疑惑生生压了回去,面对沉默的拒绝,他不好意思继续表示疑问,看来也是来府上作客的。显然不合适缠住一个陌生人就盘查身份。他,毕竟是客人。更何况我始终低着头,他让路的姿势一出,即刻仓皇奔跑而逃,不敢回头……背后那双充满疑问的眼睛正注视着仓皇奔逃的背影……

出得张府,后悔的眼泪顺颊而下,真想不管什么大业,就按心情所致,与他痴缠相守,又会如何?如果我不是什么现代人,不知道他要承当的天降大任,一定会像所有的夫妻那样恩爱厮守举案齐眉,匡胤哥哥,你果真记得蜜儿的身影,就算是男装下的蜜儿,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可是,知道你的雄心壮志,知道你的万丈豪情,纵然这相守会让你幸福不已,可是,那血液里流淌的生来就是号令天下的激|情,你是人中之王,片刻的欢娱不会让你真正感到满足,也许幸福只是暂时的,如果因为这短暂幸福的牵绊,令你毕生的努力和大志毁灭消逝,你肯定不会真正的开心……而我,如果他不开心,我也不会快乐,是的,我承认,离开他,正是因为已经深深爱上了他,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时机未到,爱情应该让步。

就像今日,隐藏自己,为的是成就雄赳赳气昂昂威镇天下的人物,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为心里的那份爱。只是这份放弃式的坚守,真的很难受……

为了遵循历史,作为使命来维护,不惜牺牲青春,把爱情深深禁锢在骨子里,纵然体会痛感,伤感,又怪得了谁,谁让我错乱穿行时空,如果要付出代价,如果上天注定,我只是他生命里永远不会留下痕迹的人,只是个连历史都不会记载的过客,那么,是不是预示着,这份爱情是水中花镜中月,永远不会相互拥有……谁可以告诉我,现在付出的究竟值不值,一个连爱情都当掉的女子,留下的身体是不是只能算空壳……

为爱别离的寂寞滋味真的令人心好痛,想他,又不敢见他,只能远远观望,而这,何时才能结束?

回到书馆,失神落魄,涣然绝望。

记得来时春未落,执手攀花,

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

欲问谁分诉,

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

一挥而就的诗词出现在案前的宣纸上,散发着墨汁馨香。

矛盾在心里挣扎,挥之不去的,是临别时那双乌黑忧伤的眼眸,仿佛在不知名处时刻注视着我……蜜儿,为什么要用消失的方式来别离,假如,我们相守,照顾彼此,又有什么妨碍,你在意的是名分吗?是不是只要有一个让你正大光明和我在一起的名分,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给你,只求你给我时间……什么都可以给你,所有的爱意,甚至我的生命!!

我读懂了,他的眼睛和他的心。

匡胤,人生真的很奇妙,就让这个上官蜜留在这远古时代,今生今世不能成为你的妻,我不在意,守望你的成功和顺利,是我的使命,你永远不会明白,你的一切命运为何我会深切在意,因为我知道我爱的人,是天地间的伟男子,为他牺牲任何都是无怨无悔的!

起伏

今天皓月当空,中秋节,我在窗前遥视天际。阿随买来月饼,放置案头。

“先生,尝尝月饼吧。”阿随是个孤儿,年仅十六,父母早亡后,靠自己种植青菜买卖为生。他在街头卖菜时并不着急吆喝生意,而是手持木棍在泥地上认真比划着学写字,神情专注,见他无视闹市的喧吵,一心求学,不由喜爱,于是收留他来书馆为书童,我教他识文认字,他帮我­干­些力气活,我们像师徒一样在生活上互相关心爱护,他不知我的女子身份,如待兄长般的尊敬侍奉,虽为书童,但我视阿随如弟弟一般亲近,我们相依为命。

我叹口气,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好词,好词,先生何不写下来?”阿随以为是我作的,我不免心里想笑,正­色­道:“阿随,这可不是我创的,而是一位叫苏轼的文人所作的词。”“苏轼?他是哪个朝代的?”阿随无限尊敬的神­色­让我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呵—这个苏轼嘛,当然是宋—”我停住,不好说下去,宋朝还没有开始啊,苏大文豪现在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先生,送什么?”阿随纳闷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要说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你先别问我了,给我送杯茶水来吧,咱俩好好尝尝月饼。”“好吧,”阿随向厨房走去,边走嘴里还在边嘟囔,“什么送吗?难道是送菜的?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看他那一副不解的样子,这的确没法解释。我只好笑着摇摇头。

院外有人来了,车马声告诉我,还是驾驶着四马套的豪华马车。

阿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先生,有个公子说要见你。”我沉着不语,想了想,问道:“是何等模样?”“身材魁梧,方面大耳,气质不凡。”阿随倒是很会形容。

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我整整身上长袍,下意识的看了看铜镜,里面的书生,虽然身材单薄,面目清秀,但绝对没有半点女儿形态。我用宽宽的布带将丰满玲珑的胸部紧紧束着,在内衣里缝上肩垫,外面罩上长袍后,一马平川的身型虽然不够高大魁梧,但也绝对不会令人想到这是女­性­。难办的是声音,平时粗着喉咙压着嗓子说话特别累,有时忘形了声音会不由自主的恢复到尖尖细细的声调,好在大家从一开始就习惯了我的娘娘腔,倒没有谁觉得异样。只有到了睡觉的时候,我才会放松所有的束缚,让身体自由的舒展,夜里,是我最轻松的时刻,可是,却会失眠,女儿身会时刻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才存在。

既然他找到这里,说明他还是怀疑那天在张府的相遇。一定是张永德将我的住址告诉他的。既来之,则安之,一切按兵不动。能够瞒下去是最好。

他束手背对着门,看着墙上那幅画,那是我亲笔所绘的《将军伏虎图》,画的是一个少年英武的将军赤手空拳将猛虎制服的场面。将军面目英俊,身材魁梧,打虎的动作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伟气势。那是我心里的英雄。

我轻轻的脚步声进了客厅,他没有回头,从背影上可以看出,他身上的装束比以前华贵很多,一袭浅兰缎袍玉树临风般潇洒不凡,腰束白­色­缎带,更显得肩宽背阔,身形高大强健。看来,他是加官进爵了,离他的辉煌命运又迈前了一步,唉,我暗叹着。

“先生习惯背后观察人么?”仿佛知道我在细细的观察他,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戏谑,不知为何,我却觉陌生。

“上官无涯见过公子,夜已深,不知公----”,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缓缓的转过身来,我害怕见到他自己久筑的­精­神高台完全瓦解,剩下的话卡在口里,赶紧低下头,默默无语。

“你为何不说完?”他柔声道,离我四五步的距离,却仍然传来男­性­那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像哈姆雷特一样,开始作“生存还是毁灭”的矛盾选择。那股男人特有的味道似乎就在鼻子跟前,不知为何,有几分奇怪的感觉,睁开眼,眼前半米不到的距离,立着他伟岸的身躯,我没有听到脚步声,怎么他一下就近身了呢,下意识的慌乱了,竟然“啊”的尖叫了一声,我知道自己把一切搞砸了,只有女人才会在惊慌时尖叫,不管那么多,赶紧弓身后退吧。

我退后一步,他逼近一步,我不敢抬头,只是像做贼心虚的人一样步步后退,他步步进逼,直到我身体贴上墙壁。

“上官无涯?你,到底是谁?”来自他身体的那股男­性­菏尔蒙的气息如风般扑面而来,我几乎要晕了,是的,我的命就是一定会注定要遇到很多离奇古怪的事,就像匡胤的生命里注定和我承担一段感情一样,天注定要发生的,我会顺从。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我只好闭上眼,身体虚弱一般要倒下去,所幸的是后面的墙壁可以让我倚靠。一只结实的胳膊紧紧抱住了我柔软的腰。

“你-,放肆!”我惊慌的抬起头,正­色­道。因为我突然发现,尽管他的双目和匡胤一样炽热如炬,一样璀灿晶莹亮若星辰,但是,他绝对不是他,而是酷似他的另一个人!简直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连说话时的音质,语气甚至语速都一样,几乎骗过了我的耳朵。只是,眼前的他,更年轻,更多几分英俊。眉目之间却少几分他身上那股诚实憨厚的质朴气息。

“阁下,请自重。”我面含愠怒。从他和墙壁形成的包围圈里逃脱出来。

“上官先生,如果可以,能否改称上官小姐?”这人脸上出现了恶意的轻浮。

我心头火起,什么人?当我这无涯书院是任你轻薄侮辱的地方吗?看他衣衫华丽,气宇轩昂,原来是个登徒子。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了。

我怒气冲冲高声叫道:“阿随,送客。”然后束手背过身子,面朝窗外,不再看他。早就候在门外的阿随匆匆进来,示意送客。

“先生息怒,方才小可不是故意冒犯,原是受人所托而为,还请先生海涵。”此男子又换了一副态度,谦和的抱拳作揖,语气规矩不少。

我冲阿随使个眼­色­,他躬身出去。

受人所托?何人窥视于我,怀疑我的身份,以至于竟让这个小子来试探?偌大的开封城里,除了书院里的学生们,自问与外界没有什么接触,每周三次的家教,只是去张永德府上,见面最多也就是张大人,如果是他怀疑我,没有理由让我继续教书,除了。。。他。那天不是很偶然的碰到吗?是的,一定是他。我心里明镜一般一清二楚。冲门边伺候的阿随使个眼­色­,他会意,待到脚步声远去了,才缓缓转身面对来人。

我轻声叹道:“阁下可姓赵?”闻言,男子征了一下,随即面容轻松的笑起来,“正是姓赵。”我轻甩袍袖,“阁下请回罢,书院狭窄,不适合阁下久待。”

男子抢前一步,强烈令人眩晕的气息扑面而来:“姑娘为何回避他?”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话,你带给他。”说完,我没有回头,飘然离开。

潮起

次日,按时间约定,我仍然来到张府教课。

路过堂屋时,不经意的一眼,只见屋内赫然立着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星目剑眉,鼻直口方,一袭淡赭­色­长袍随身而着,潇洒,飘逸。

我在心里叹息。

急匆匆的脚步快要过去之际,男人颤声道:

“先生,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浑身一震,双腿像被水泥灌溉了一般,丝毫不能动了。

冤家啊,真的不想这么快又把自己弄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唉,怎么会不想认你?匡胤哥哥,别说是今天,就算七百年后你仍是我的未婚夫啊,我们注定要生生世世的纠缠,注定要前世今生来世的缠绵。我怎么会不愿认你,别说你地位转变,就是你容颜改变,蜜儿终会等你来实现那句千年不变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你的妻室安在,我又怎能出现。更何况你战功未果,蜜儿能帮你的,就是远离你。

我不语,仍是往前急行,“先生?”赵匡胤大声叫道。

我狠狠心,绕过假山,终于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脸上似有什么滑落下来,心里紧抽般的难受,嘴角开始疼痛,泛起一股咸味,不自觉时,竟然将嘴­唇­咬破。

好容易熬过两个小时,上完课,张家少爷又高声叫着蹦跳出去了。

我跌坐书案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诗经》。

没有发现,张永德已经走到跟前。

“上官先生,可是辛苦?”厚重的男中音在身旁响起,我惊吓得回哞,正对上将军关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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