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琅琊惜 > 宝物

宝物

时的笑容有点财迷样子哦。”一个男声蓦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一跳,却又含羞垂首,不好言语,这家伙,竟然不让宫女通报,悄悄进来,人家刚才正想他呢。来人正是去而又返的皇帝---赵匡胤。

“你不忙国事,上我这儿来做什么?”笑着问他,意图转移刚才自己的尴尬。

“来看你啊,果然让朕看到大美女看宝物时眉开眼笑的样子。”他揽过我的身子,将手轻轻的放在我肚子上。

抬头做了个白眼,我假装生气。他赶紧笑起来在我耳边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朕再不提,别生气,别把朕的皇儿给气着了。”

“我说呢,原来皇上送这珠子,是要讨皇儿高兴的吧,当娘的不知道还以为是送给自己的呢。”我故意酸酸的撇了撇嘴角。

“谁说是给皇儿的,对朕来说,皇后是最重要的,朕特意来讨皇后倾城一笑,喜欢吗?!”胤扳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的双眼,认真的说。

闻言,心里万分感动,眼泪快要出来,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这个皇后是在历史空间里存在时间不长的人物,他的深情只怕要被以后永久的分别辜负了。

暗恨

“胤,我,,假若有天我不在了,你仍然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做个好皇帝。”嗓子眼有些哽咽。

“蜜儿,你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说些生生死死的离别伤感话做甚,再说朕要生气了,难道皇后舍得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尘世间?”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心里难受之极,只是紧紧抱着眼前深爱的男人,不敢松手,惟恐一不小心,眼前的一切幸福就会幻化成气泡消失。

初春时分,枝头喜鹊跳跃,梅花绽放,香气扑鼻。

已经能够感觉到胎动,隐隐出现的一阵踢腾,总能让人惊讶万分,又欣喜万分。有时刚有动静的地方会出现一个小小的凸起,于是用手指轻轻点点它,是脚伸到这还是拳头撑在这里呢?我暗自思忖,边点点那突起的腹部边轻声告诉宝宝,不许调皮,好好的睡一觉,一会你父王会来看你的。

“娘娘,桂圆莲子羹快凉了,您趁热喝了吧。”贴身侍女平儿端着碗过来了。

“你放那儿吧,本宫这会儿不想喝。”我摸着腹部,想象着孩子长得像谁呢?如果是女孩,当然要像我,如是男孩,要像他父皇一般英武俊秀。只是不知究竟是男是女。

“娘娘,您不想喝小王子没准肚子正饿着呢,你喝他也好跟着吃点东西啊。”平儿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平时跟我随便惯了,以前未出阁做皇后时,她整天“小姐小姐”跟我后面,现在虽然还是主仆关系,哪怕又多了一层君臣关系,平儿没人在跟前时,还是和我情同姐妹般的亲热自然,我不介意我们俩之间的平等相处。

“平儿,你说,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还是女?”我顺从她的意思端起碗,拿起汤勺,轻抿了口甜蜜的羹汁。

“不管是男是女,万岁爷都是心肝宝贝儿般的疼爱。”平儿笑着整理着座椅上的羊毛毯子,想想也是,胤说过,男孩像他一般要英雄盖世,女孩像我一样要聪明伶俐,无论男女,都是他百分百期望和百分百满意的孩子,都是令人由衷高兴的结果。

不知为何,这羹汁太甜,甜得令人舌根发苦。

“平儿,甜品下次糖要少些,甜过,就有点苦了。”我用勺点点碗沿,只喝了一口,再也喝不下去了。

“知道了,娘娘,今天是云妃娘娘亲自去御善房交代的,说这桂圆是西域国产的甜果儿,说是给皇后娘娘熬甜品时,放在莲子羹里既养颜又补身体呐。”平儿将没喝完的桂圆羹端起,正欲走开,我纳闷了,“你是说,这桂圆是云妃拿来的?”“是啊,说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哦。”这云妃倒是细心得很。

是夜,刚过一更,肚子由轻渐重的疼痛越来越频繁,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吩咐平儿赶紧去叫御医,因为月份越来越重,宫里的御医随时在后宫内听候召见,就是担心为防不测。

御医匆匆赶来时,我已疼得额上汗如豆大,胤也急忙忙穿着单衣披着长袍赶来了。

“蜜儿,怎么了,来人啦,快点叫御医。”胤满眼都是痛苦,似乎比我这本身受罪之人更难受。见他慌乱的样子,我倒镇定了,“没事的,也许是吃坏肚子了,跟孩子没关系的。”我安慰着他,他勉强咧嘴笑了笑,伸手拭去我额上汗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御医很快来了,把脉之后,沉吟半晌,胤着急的跺跺脚,说道:“陈太医,皇后腹痛究竟是什么缘由?”

太医停了停,又再次号脉后,答道:“皇上先别着急,等老臣问几个问题后再回答。”

平儿应声进来,陈太医说:“下午皇后娘娘可曾吃过什么饭菜以外的东西?”

“下午娘娘吃过甜品,皇上饶命,那甜品是奴婢亲手熬的,奴婢不敢造次的,皇上饶命。。。”平儿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我用眼神示意皇上,让平儿起来,“你先起来说罢。”胤的声音里带着怒火。

“平儿,你给娘娘吃了什么甜品啊?”陈太医问道。

“娘娘喜欢莲子羹,这些奴婢以前就知道的,长期就是这样做的,今天王妃那云娘娘拿来西域的甜果­肉­,说是桂圆,让奴婢放在甜品里给娘娘补身子。”平儿战战兢兢的答道。

“西域的桂圆­肉­?”皇上自言自语道,“那是朕前日赏给王弟的。”

“皇上,这桂圆­肉­本身是滋补身子的极品,但是有身孕的人服用了,却容易导致小产。那云王妃本为西域人氏,怎么会连这药­性­都不明白?不过,还请皇上放心,老臣适才为娘娘号过胎脉,心跳稳定,应无大碍,待会再服几付安胎药,就更加平安无事了。”太医的话让我心里顿时恍然大悟。那云嫁给光义王弟,一直未曾有孕,难道说,她想借这自然的方法使我因食误而致小产?幸好我只喝了一小口,要是一碗都喝了,还真说不好此刻发生什么了。只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腹中胎儿夭折,于她有什么好处呢?我气恨难平,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蜜儿,你好好安睡,等吃几付安胎药后就没事了,明天下朝后朕再来看你。”我点点头,还沉思在自己的问题里,看着胤帮我掖好被角,摸摸我的脸,又转身叮嘱了平儿和一班宫女们,转身离开。

等皇上一走,我立刻叫过平儿,问道:“平儿你过来。”

平儿低头眼泪涟涟的走过来,跪在我床前,“小姐,要打要罚都可以,平儿不怕疼的。”

“你说什么呀,快起来说话。”我吩咐她到跟前。

“那云既然知道西域桂圆­肉­很容易让有身孕的人小产,却让你放在本宫甜品中,你说她用意何在?”我沉吟片刻,问道。

平儿抬起眼,吃惊的看着我,“难道王妃想害死娘娘肚子里的小王子?天啊,奴婢差点成了帮凶!小姐--,平儿该死。”平儿脸­色­煞白,伏地磕头,浑身不停的颤抖。

“幸好这孩子福大命大,幸好本宫今天没有胃口,也嫌味道太甜了,只喝了一小口。要不,皇儿,,,皇上一怒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呵。”我叹口气,叫她起来,平儿何尝会了解宫闱里的­阴­谋?她从小被我爹收养,在相府长大,经历的世事不多,不怪她,只是那云太狠了。

既然,这次那云没有成功,保不定往后会想出什么狠招儿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告诫平儿:“以后凡事要多长个心眼儿,这宫里不比咱自个家里,复杂得很,稍不留神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要是真惹恼了皇上,就算是本宫也保不了你的。”

平儿应诺着,眼泪滴落在鞋面上。

逝风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身子不再虚弱,肚子里的孩子也大了起来,太医说,应该是十月的产期。

眼下正值夏季,蝉鸣蛙叫的,躁热得很。

“皇上有几日没过来了?”在听水阁里纳凉,平儿把着扇,我轻声问道。

“回小姐,”平儿总是习惯在没人的时候叫我“小姐”,保持以前在家里时的称呼,也令我感到亲切,“要不,奴婢去皇上那儿,就说娘娘想---”

“不行,”我打断她的话,“我虽身在后宫,宫外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个李重进又在闹事,想造反,皇上这些日子定是在为此­操­劳呢,不可去打扰。”

“小姐,李重进是什么人?胆子不小,敢造反?”平儿纳闷道。

“李重进是河北沧州人氏,也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后周殿前都指挥使,武信军节度使,周太祖临死前,因他年长于周世宗,也就是柴荣,故特召他为顾命之臣,令他礼拜周世宗,周世宗时,他历任侍卫亲军马部军都虞侯,都指挥使;周恭帝即位,他加检校太尉,出守扬州。作为后周的国戚和重臣,对于我大宋皇帝君临天下自然是表面臣服,暗地里却招兵买马,挖河修城,悄悄做着起兵反宋的准备,只可惜—”我停了停,示意口渴,平儿端过冰镇雪梨汁,我抿了口清甜,冰凉的糖水,继续说道,“只可惜他托错了人。”

“为什么托错了人?”平儿睁大眼睛。我笑笑,虽然这些事胤没有告诉过我,可是我却了如指掌。一个中文系毕业的现代大学生这点历史知识还是有的。

“他托的那个人叫瞿守峋,是胤的旧日相识,瞿守峋将他的一切密谋计划都汇报给了皇上,”我看向平儿,“你说说看,皇上会如何做呢?”

平儿撅起嘴,“像这样谋逆之人,应该,应该被杀头了吧?”

我摇摇头,笑起来,“所以说,胤天生就是帝王,他的处理方式和你的猜想截然不同。”

“究竟是怎么样了呢?难道还饶了不成?”平儿追问着,我笑而不答。很多事不能说过了,否则会泄露天机。

内侍过来,报道:“皇后娘娘,云妃娘娘带着西域的葡萄,说是探望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又想什么花招儿,娘娘正休息呢。”平儿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

“宣她进来。”我决定还是见见她,看看她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远远的,只见一团粉红­色­和湖蓝­色­的云糅合在一起漂移过来,这女人,总是喜欢很鲜艳刺眼的颜­色­,我不喜欢这太浓重的艳丽,显得俗气。

“见过皇后娘娘。”她微伏的身子里只见一片珠翠颤抖叮当,忍不住皱眉。

“平身吧。”示意内侍赐座。

“妹妹听说姐姐身子欠安,特来探望,不知姐姐凤体是否已经恢复?”

她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有些刺耳。

“妹妹好细心,本宫向来身体虚弱,好在太医随时调和,并无大碍。”我盯

着她,她的脸­色­由白转红。

“姐姐没事就好,妹妹为小皇子的安危担心好久。”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觉得她有意这样说话,心里厌烦,挥挥手,表示很疲倦。

“请云妃娘娘回吧,皇后疲倦,要休息了。”平儿知道我的心思,上前行礼

说道。“姐姐保重,妹妹告辞了,改天再来看望姐姐。”我笑笑起身,走向内室。

那团五彩的云飘走了,我从内室走出来,软榻上坐定,平儿捧着蜜汁莲藕,

“小姐,奴婢看云妃今儿来看望娘娘就是没安好心。

“平儿,不要背后议人是非。”

平儿撅撅嘴,我知道,这丫头全心全意为我着想,可算是忠心耿耿的值得信

赖的亲信。

“禀娘娘,万岁爷吩咐,晚上与娘娘共进晚膳。”刘公公过来通报。刘公公

是皇上身边的人,胤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体己话自己分身不过时,总是让刘公公通

报。

“刘公公,你去回禀万岁爷,本宫静候圣驾便是。”随着产期越来越近,胤

总是喜欢陪我一起吃饭,在饭桌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我狼吞虎咽。

夜暮降临,胤一身素白锦袍金带束腰,云纹软底靴,黑纱镶玉冠,不似一个

权倾四海的帝王,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学士。

“蜜儿,朕近来诸事烦扰,许久没来陪你吃饭了,可有怪朕啊?”胤笑吟吟的握住我的手。

“皇上,蜜儿怎会生气,就是想也不敢啊,更何况,蜜儿知道皇上为了平李重进造反的事已经颇费心机,我这里再给皇上添堵,才是真正的不贤不淑呢。”我眼波流转,到他那里轻巧巧折回来,星眸低垂时,是他最喜欢的神态,果然,他眼里的笑意更浓,黑黑的眼眸似乎藏着钻石般的闪亮,看着它们,我知道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劫数,拥有它们,无论面对任何生死抉择,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这就怪了,蜜儿身居后宫,怎么知道朕在忙着收拾李重进呢?”胤突然想到这点,眼睛里显示出一丝纳闷。我后悔了,是啊,这些都属于军事秘密,我一­妇­道人家怎么都知道呢?都怪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熟悉历史的先知能力。

心里紧张万分,虽然手里不慌不忙倒着酒,脑子里却拼命在想着对策,怎么回答才能不让胤觉得离奇。

“皇上不知,昨天蜜儿无聊出去走走散心,正好碰到张永德将军,因为以前和张将军颇为熟悉,顺便闲聊起来,当时。。。当时蜜儿看将军来去匆匆,心下好奇,就多问了几句。”好歹找个张永德出来挡挡,要不,真没办法回答。不知道胤会不会就此怪罪张将军,但愿他今天心情好,不再深究。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些烦心的事蜜儿可别多去­操­心,肚子里的皇儿会不高兴的。”他真的不再深究,听他提到孩子,我立马转换话题。

“胤,你说,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我拿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肚皮上。正好孩子踢了一下,肚皮微微一动,胤惊讶的“咦”的叫了一声,惊喜的看看我,赶紧将脸贴在刚才动弹的部位,正好又是一下胎动,他“哈哈“笑起来,轻轻抱住我的腰,“好啊,这小子腿真有力,还没出生,脚就踢到父亲的脸上来了,将来还真说不好是个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呢!”他满足的笑着,又将脸贴在我的腹部。看着他充满父爱的神态,心里宽慰万分。

临渊

突然,发现三十四岁的胤居然有了几根白发,想到为国事­操­劳,就算­精­力充沛也有透支的时候。真的好想帮帮他。

“胤,天下已定,打算如何安邦定国呢?”试探­性­的问道,看他是否拒绝我的问题。

“是啊,朕常想,后唐是如何灭亡的,赵家的江山要想世代长久,就要回避那些弊端啊。”他停箸沉思道。

我起身离席,正面行礼,然后沉着提出,“先请皇上恕罪。”

“好蜜儿,快起来,身子要紧,你何罪之有?”胤慌忙扶起我,回到座位上。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要说,但说出来又有违”后宫不得参政“的规定,所以先请皇上恕罪,皇上答应了,臣妾再说不迟。”我直言不讳诚恳说道。

“蜜儿,你同朕还有什么君和臣的见外,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言不讳,朕不会怪你。他轻叹一声,眼里柔情万分

“皇上既然刚才提到后唐亡国,蜜儿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想那唐庄宗以英武定中原,二十年夹河大战,方才取得天下,却不用军法约束部属,对其贪得无厌之求,姑息纵容,只教部下全成了狂野之徒,真有战事发生,谁能以项上人头相抵?皇上今日抚养士卒,固然不吝惜爵赏,倘若犯吾法,必不能手软,惟有军法严明,才能养出­精­锐之师。皇上,臣妾曾听说,唐庄宗在狩猎时,他跟前的禁军竟敢拽住马首问他要赏,此等放肆之为,却被漠视,因而萌发兵乱!臣妾认为,军中必须实行阶级之法。简单说就是下一级必须服从上一级的管制,不得违犯,否则就军法论处,对于禁军长吏,付与生杀大权,“寓威与阶级之间”。各级军校各司其职,士卒知有将校,将校知有统帅,统帅知有朝廷,断绝其犯上作乱、骄横不羁之心,国者,军中安定,乃大局安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不免有些气短,喘口气,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手被胤一把捉住,“好蜜儿,说到朕心里去了,朕真没想到你分析时局如此透彻,其实朕何尝不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啊,很多事情做起来,总有过程,不过你放心,朕开创的王朝绝对不会出现“骄兵驱逐主帅,悍将废立帝王“的事情。”

我欣慰的点点头,斟了杯酒,举案齐眉,恭恭敬敬的奉上,胤微笑接过,一饮而尽。

“蜜儿,这宋朝江山,百年之后,,不知主事君王是否和朕一样有福气,得知己佳人在怀?”胤眼神迷离,望向天边。那里,浩瀚天际,一群飞鸟身影渐渐消失。

“听说京城来了个奇士,明日去看看到底有何奇能异技?”我想起平儿说过的消息。

“你身怀不便,怎能随意乱走?不行。”胤摇摇头道。

“皇上,蜜儿想出去看看嘛,过几天,若是生产了,就更离不了这里,还不把人闷死啊。。”我撒娇道,嘟起樱­唇­,佯装生气,眼睛不看他,知道这一招对他最是有效。

“好吧,明日朕就微服陪你出去游玩一日,记得不许乱跑。”他答应着捏捏我的脸蛋,我心里得意至极,胤果然躲不过这温柔一招。

次日,我们散去大帮护卫,身着便装,乘软辇,只带了三两个宫女一应便装伺候左右。

行至城门外空场地时,许多百姓只当我们是京城里出来的达官显贵,并无围观,大家各行其是,一切如平常样。透过软辇的纱窗,看到集市上人来人往,久居深宫,今日出来仿佛格外的轻松自在。忽然,一阵叫卖声传入耳际,“栗子糕,又香又甜的栗子糕啊~”栗子糕?猛然想起当初在集市上邂逅匡胤时买栗子糕过的光景,那时的记忆像电影一样瞬间都涌入脑海,真想尝尝,宫里虽然珍馐美味不尽其数,但这民间的栗子糕却勾起我对往事感慨万分的心情,于是叫住抬轿的侍卫。

“官人,为妻想尝尝那栗子糕。”出宫前,匡胤特意交代过,在外面以平民夫­妇­相称。“蜜儿,你等着。”马上的匡胤转头停下,吩咐侍女将那小贩叫过来。

“爷,刚刚出来的栗子糕,甜香软糯,爷尝尝。”小贩一见有贵人招呼,殷勤得不得了。

“不用了,你这所有的栗子糕我都买了,等---啊,等我家娘子尝鲜后,你就走吧。”胤在马背上咳嗽一声,掩饰着刚才差点说错,我在轿子里“扑哧”一声笑起来。

少倾,平儿用檀木盒衬锦帕,盛着几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栗子糕掀帘递来,轻咬一口,味道还和当初一样,地道,纯正,清香无比。

“娘子,怎么样?糕点味道如何?”胤在外面的马背上高声问道。

“官人,真的好好吃哦。要不你也来尝尝?”我大快朵颐着边,在轿子里高兴说道。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啊”的惨叫,好象有人摔倒在地,怎么回事,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匡胤出事了!

掀开帘门,只见一侍卫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胸口正中赫然Сhā着一支黑翎羽毛的利箭。

抬眼望去,他脸­色­焦急的看向这里,“蜜儿,别出来,危险。”他坐得高高的,人马皆在明处,目标不是更显著吗?如果暗处再来黑箭,后果不堪设想。念至此,我一步跨过那几个抱头发抖的侍女们,向胤的坐骑奔来。“娘娘,小心。”平儿拼命拉着我,我脱开她的拉拽,几步奔到马前,胤的马仰首长鸣,因为死了一个侍卫,轿子没人抬,胤正想办法怎么将我转移。

“拉我上来。”我高声喊道。胤犹豫了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才将身形不便的我拉上马。一上马,我立刻用双手死死环抱住胤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坐直,挡在他的胸前,双臂围绕他,将后背靠心窝处用手掌挡住。

“蜜儿,这是­干­嘛?知道不知道,很危险!”胤又惊又急,将我环抱他的双臂拉开。

“如果再有冷箭,蜜儿帮你挡住。”我们的脸相距不过半尺,胤眼睛深处涌出晶莹的光芒。“傻丫头。”他抱住我,将脸贴在我的脸上。

“来吧,想­射­杀朕的人动手啊。”胤抱住我的腰部,朝天上不知名的地方大吼一声,街上百姓惊慌失措得四处躲藏。

“既然不敢动手,哪日被朕抓到,定不会饶了你!哈哈哈。”胤大声笑起来,声音响亮如洪钟般震耳,我抱紧他的腰,心里又惊又怕,担心他有什么好歹,都是我的任­性­害了他!如果胤有什么事,我万万不想独活!这时,腹部一阵锥心般的痛感传来,忍不住低吟一声,用力咬出嘴­唇­。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蜜儿?”胤呼唤着我的名字,随即单手奋力拽缰,拨转马头,向皇城方向一溜跑去。

经此一折腾,回宫后,夜里腹痛难忍。太医急忙来候诊。怀胎八月的皇子,小产落世,不到半个时辰,就停止了心跳。惊闻噩耗,早已虚弱不堪的我只觉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面具

再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感到手被轻轻的握着。努力睁开眼,看到的是胤忧心忡忡的双眼。

我说不出话来,浑身像被谁抽­干­了血一样软弱无力,可是眼里的泪珠控制不住往外涌,顺着脸颊悄然滑落。胤的眼睛红红的,水洗过般的晶亮清澈,若不是满满的盛着悲伤,我真想沉醉其中。

“蜜儿,不必多想,我们还可以的。。。“他的声音开始发哑,喉头似乎堵住。

我摇头,说不出话,只是任眼泪拼命长流,我说什么呢?告诉他,如果注定我就是历史上的北宋第一个皇后---王红叶王皇后,那么我有限的生命,或者说在历史使命里,还有三年,就会永远的烟消云散,像风里飘忽的树叶,吹走了,永不会回来。我多想给他生个孩子留下血脉,至少在没有我陪伴的日子里,有我们的孩子可以代替我好好履行一份爱的承诺,好好的延续我今生前世都未能了却的爱情,我只是想有个我亲生骨­肉­来深爱他的父王,犹如我般刻骨铭心的去深爱。

然而,上苍不让我得到。心里痛苦至极,能说什么呢?

调养身体的那些天,胤日夜陪伴着我,有时我们相依无语,有时我们像孩子一般做游戏,为了减轻我的悲伤,他总是想很多法子来逗我开心,我知道他很勉强自己强作笑颜,失去孩子,他心里何尝不是比我更难受。因此我告诉自己必须面对现实,放下­阴­郁的记忆,毕竟,他的路还很长,我不能总是让他担心。

转眼到了中秋,宫中一片喜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是我入主后宫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自从离开病榻之后,许是怕引起我的不快,后宫一直没有欢笑气氛,为了冲淡一些沉闷气息,我决定亲自带领宫女编歌舞在中秋之夜为胤助兴。

因为小产后又一直情绪不佳,食欲不振,使得我的体重直线下降,虽然看起来面容苍白了些,但腰身似乎更显婀娜多姿了。我想想宫里常演习的那些歌舞已经没有什么新意,倒不如将现代舞蹈糅合在古典歌舞里,胤一定会非常喜欢。

胤似乎也想将节日的气氛提高更多,冲去一些沉闷,下令中秋之夜,大设晚宴群臣聚会,共同赏月。

我暗喜,一定要奉上一道他料想不到的艳丽歌舞。

月圆之夜转眼到来。按照惯例,我们身着节日宫装接受群臣的贺拜,大家胱筹交错,笑语盈盈,胤也喝得酒意盎然。时机到了,我悄悄离席,转到侧殿,按安排,换上现代印度舞娘服饰,艳丽的粉红围胸,水蓝­色­笼裤,黑底洒金点的长纱蒙面紧束,身上缀满的金­色­铃铛清脆作响,满头金­色­珠片摇旖闪亮,好一个异域风情的舞娘!接着,示意宫女鼓声渐起,由轻至重,迈着轻巧的舞步旋入席间。

一片惊诧声低低传来,能够感受到的除了群臣们惊讶不已的视线外,还有皇上所在的方位­射­来的炽热目光。借着扭动腰肢的空隙,偷偷瞄了去,正是胤呆呆注视的眼神,那痴痴的眼神里,竟蕴藏着一种早已久违的惊喜,我怪异的装束和蒙面的打扮,他定然不知舞者是我,可这陌生又熟悉的眼神,曾几何时让我心颤啊,不知为何,像被什么刺痛了,那带着几分放荡不羁的狂野眼神此刻出现时却使我内心陷入惊慌不安里。。。

舞蹈仍然表达着妖艳媚惑的肢体语言,鼓声开始激烈至Gao潮,我无意间瞥过臣子们酒席,一袭如蓝天般洁净的锦袍男人赫然立在人群中,没有席地而坐斟酒尝­肉­,而是潇潇洒洒背手而立,似乎是欣赏歌舞不是来参加酒宴一般,那双浓眉下深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紧盯着随鼓声而舞动的我。眼里全是熟悉,热烈。

张永德。难道他认出来是我?糟了!心里全乱了,于是赶紧眼神示意侍女,鼓声渐缓起来,我随着渐落的鼓声收着步伐向后面舞去。

一入内侧,命令侍女退下,撕掉舞衣,换上礼服,重新整理好散乱的长发,面不改­色­轻悄悄向席间走去。

刚坐定,胤的手搭过来。

“皇后,朕刚才怎么没看见你?”胤眼神带着几分酒意朦胧。

“回皇上,方才臣妾有点疲倦,去小歇了会儿,现在惦记皇上,过来瞧瞧。”我清清喉咙,端起酒杯,“臣妾敬皇上龙体强健,我大宋基业万世昌盛。”

“哈哈哈,好好,只可惜,刚才皇后不在这儿,错过了一场好戏。”胤笑着将酒一饮而尽,“对了,那跳舞的女子是何人?”他奇怪的问道。

“总之是那些编排舞蹈的宫女们呗。”我搪塞道。

“宫女?怎么朕看着她身姿那般眼熟呢?”胤炯炯的目光一闪而过,我正犹豫怎么回答时,他又道:“哎,是朕眼花了,怎么会。”

“皇上,可喜欢那舞蹈?”“喜欢,喜欢得很,哈哈~”我不由受笑声感染展颜而欢。

银盘月下,红烛高照,淡淡花香随着晚风四处撩拨着人的嗅觉,酒香更是肆意散放着迷惑,目光游离间,却发现臣子们呆的地方,那一袭蓝­色­已然消失。

中秋的酒香还未消散,宋朝大军却已在准备进攻北汉。得知胤正做举兵北上的打算,我有些奇怪,好象史书上记载的是先平南后顺北,怎么现在不对劲了呢?不行,一定要顺应天意才是啊。情急之下,顾不了其他,只好微服出宫,找到张永德,让他劝服皇上,此时出兵攻打北汉实属不当,倒不如先削平南方割据势力,对北取守势,削弱其国力。张永德身为大将,对局势的分析也是相当明了。我将我的看法娓娓道来,他抚掌赞同:“确实,皇上如果舍易求难,国力损伤不说,对正全力经营的南方来说,倒留下了可乘之机,明日我便晋见皇上,将意见奏折上去。”

接着他又道:“娘娘,既然熟知强国之策,为何不当面向皇上进言呢?”

“将军难道不知,皇上有令,后宫一律不得参政。本宫若直言相劝,皇上认为此乃­妇­孺之见,未必肯听,将军为国忠心­操­劳,皇上自会重视所言。”

既然目的达到,告辞时,张永德作揖道:“娘娘既然便服出来,为避人耳目,微臣恕不远送。”“将军保重。”正欲离去时,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永德忠心耿耿追随娘娘,万死不辞。”“将军?”我回头,叹道,“何必这样,情深难却,真教。。。本宫不堪重负!”

他束手而立,并未看我,遥视远处,叹声顿起,“卷帏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在云端。”听到他念出李白的“长相思”,望月,美人,我霎时明白,原来中秋之夜,他早就认出舞者是我。

“将军,这是何必,天下佳人无数,你何苦执着,唉。”我惆怅的蒙上帽巾,头也不回迈步而去。这份情意上官蜜此生是欠下了,无法回报,但愿有来世,来世再还这不了情。

我只当自己出来神不知鬼不觉,未料后面有个人早已跟踪许久。返回皇宫行至寝宫花池时,只见人影跃在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啊?何人如此大胆?”我低低的惊叫起来,并放声高喊,毕竟这是微服溜出宫,召来人多,反倒不好,万一不小心传到皇上耳里,更是不妥。

来人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凭桥抱臂,悄然挺立。看他一副不让道的傲然样儿,我只好壮着胆子喝道:“何处狂徒,这后宫是你随意私闯的地方吗?不怕杀了你的头?”来人仍然不语,只是向前逼近了一步,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袭来,嗅觉敏感的将这熟悉的香气传到脑神经这时,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几乎蒙了。天啊,是胤!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紧张得若小锤子敲打一般乱跳。

“皇上,您这是去哪啊?”我率先发问。胤从­阴­影里慢慢踱出,咬肌紧紧的,脸上显出讥讽的微笑。“这句话好象应该是朕来问,皇后答。”他冷冷的笑意令我心里发寒。

平叛

难道他刚才一直跟着我?那我从张永德府里出来他也知道了?如果他知道我去献策,回头张将军上奏时他一定会想到是因为我在中间Сhā手,按张永德平时对他的服从,不会突然想起另外对策,一定有人中间支招,胤只要猜到是我,肯定会主观拒绝张的意见,就是因为他心里将国法视为国之首要,后宫不能参政!这句话他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他当然不会出尔反尔。

“秋凉夜寒露深,皇后这一身打扮是要出去呢,还是刚回来?”声音里的冰冷逐渐加深。我惊慌至极,抬头望去,这双眼里凌凌的光芒全无平日里半点的温柔。

“我,我想四处走走,消化消化。”情急之下,我竟然冒出了现代词。

“消化?!”他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疑问,又上下打量我一遍,“怎么你口里总是能迸出许多奇怪的词?让朕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脸上的寒冷肃杀之气褪去不少,转为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

“啊,对啊,就是说,如果在晚饭时腹部感到气闷气胀,只有不停的走路才能缓解,所以,将难受消灭化去,我就简称为消化了。”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去哪里,以为我这样装扮是想溜出去。他的眼珠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我一脸无辜的坦然看着他。

赵匡胤的脸­色­缓和下来。

“那,要不要传太医来?”他咳嗽一声,为自己刚才的怒火找个台阶。

“不用,这不,走了好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我赶紧摆手,并且挤出一个轻松自然的笑容,表示身体方面恢复正常。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半晌无语。我心里有忐忑起来。

少倾,胤回头,对我的探究神­色­恍若未视,脸上浮现的还是我熟悉的温柔笑容。

“过些日子,朕军事恐繁,不能够常来这里,自己注意身体,别到处乱跑,唉,蜜儿,夜­色­已晚,随朕去歇息吧。”他言罢轻轻牵起我的手,向寝宫走去。

后来,他果真采纳了张永德建议,暂不发兵北汉,只是以兵常扰,令其不得安逸。

九月中,李重进起兵反宋的消息传来开封。群臣皆进言,各抒己见。赵匡胤对大臣们说:“朕于周室旧臣无所猜忌,李重进不体谅朕之心,自怀反侧,现今三军在野,朕当暂往慰抚之。”

十月里,在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后,赵匡胤下诏亲征扬州。以赵光义为大内都点检,吴廷祚权东京留守,亲率大军南征,顺汴河而下,直抵淮河北岸。此时宋前线统帅石守信得知天子亲征,已抵达淮河,便指挥宋军猛攻,很快击溃了李重进的主力部队,并趁势包围了扬州城。

十一月,匡胤催动三军将士迅速直抵扬州城下,即日攻破扬州城池。李重进的部下平时在军资用需上深受克扣,对于宋军的猛烈攻势,全都斗志,姑宋军兵临城下,城守不嵌围攻,三日即溃。

进入城后,按照匡胤仁慈天­性­,处理善后事宜,恩威并施,一改往日占城之军的烧杀抢掠,除了下令赈济扬州城中百姓,还赦免了李重进的亲族、部属之罪,对于逃亡者允许自首免罪。这些仁政有效的安抚了扬州百姓,迅速平定了当地因为战事而带来的动荡局势。

十二月,赵匡胤任命李处耘权知扬州,自己凯旋班师回朝。

是夜,胤临幸后宫,我心疼的抚摩着他消瘦的面庞,眼泪扑簌而下。

“傻丫头,这些日子来,可曾想念朕?”他轻柔地抹去我的眼泪,本来行武出身之人,手掌不会细腻,但这段日子没见,许是常握兵器,温暖的手粗糙不少。

“不想。”我伏在他胸口,用指甲点点他的心脏部位。“啊?”他翻身而起,一把将我压在身下,双手直呵我腋下痒痒处,

“敢不想朕,好啊,你吃受得起?”

“啊,救命,哈哈哈,皇上救命,求求你,别,啊。。。”我被他呵痒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你想不想?”他用力按住我的头,不让我乱动。

停住笑,眼睛望着他,舔舔嘴­唇­,抿开笑容,然后点点头。他低呼一声,“好蜜儿“,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狂吻扑面而来,躲闪不及,只有极力应承。

窗外花香似春潮迭起,一浪一浪,袭人不已尽写无数恩爱。

建隆二年。(961年)二月。

光义带兵回朝,兄弟相见,分外亲热,其实,这战定期间,赵光义虽然为皇帝胞弟,倒不如跟随皇上打天下的义社十兄弟地位显赫。

“皇兄,今天下虽暂时安定,归属宋室,但割据方镇力量强势,为国家长久之计,皇兄可有良策?”

光义知道义社十兄弟的跋扈不训,一直不好开口明说,毕竟都是随从皇上战场血海里拼杀出来的结拜兄弟,此番借久别相逢之机,才敢提出顾虑。

“皇弟所言,朕也有所思啊。想当初,五代诸政权,无一不是以兵权纷乱上台,又匆匆下场,君主屡遭非命,而这一轮轮的闹剧中,为皇帝强化专制的禁军起着十分恶劣的作用。所谓“主弱臣强,兴亡以兵”啊,就是朕要警思的局面。朕不想重蹈覆辙!当今之计要设置一些防止重臣篡夺大权的对策。”赵匡胤的担忧正和着他自己得来政权的方式,防患于未然,自己既从中获益,同时也要防止他人从中牟利。

“你我兄弟连心,怎么说也是宋室天下,他人,就不好说了,此事待朕仔细斟酌,才可决定。”胤的话令光义心定下来,看来那些飞扬跋扈的方镇势力可以得到削弱了。

“光义久未回京,现当去皇嫂那边叩首请安。”赵光义作揖说道。

“贤弟去罢,你皇嫂身体素来虚弱,叩安之时不宜过久,以免妨她休息。”胤细心的关照道。

“遵旨。”赵光义退下,来到乾清宫。

平儿报,赵光义给皇嫂请安来了。正在案前抚琴时,他来打扰,真是扫兴。说实话,对赵光义,我向来没有好感,因为胤的缘故,虽说他是小叔,可历史上“斧声烛影”就是因他而来的悬疑,怎么看他,我都觉得他是心怀谋逆没安好心。

“光义给皇嫂请安!”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声音洪亮,面目酷似匡胤,但眉目比胤俊秀许多,举止之间早已褪尽当初少不更事的气质,全然是一副英武雄伟的将军气势。

“皇弟快起,看座。”我含笑点头,想起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张府,光义为我不肯与胤相间来做说客。忆起尘封的往事,顿觉亲近不少。

“皇嫂身体可好?听皇兄说向来虚弱,小弟这次带回不少奇珍草药,猛禽兽­肉­,据说塞外游牧者,就是长食此类药草,­肉­类调身体补虚寒。”他朗朗道来,神­色­之见满是真诚。

我轻笑起来,这家伙,还挺懂调理之道,只不过我天生血气不足,跟我脱离常规,超越时空有关,补什么都没有用的。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敷衍道:“还是皇弟细心,本宫谢过了。”

就算赵光义现在没有篡位之心,但他那妃子可说不好心怀鬼胎。我想搞清楚他们夫妻之间关系如何,就可以知道上次设计使我流产有没有他的主意。

情误

“光义,那云妹妹许久未来宫里,不知现在可好?”提到那云,心里顿起莫名伤感,为我未能存活的孩子。我始终认为孩子不能健康存活下来跟上次事件有关。

“回皇嫂,那云塞外人氏,不懂宫里规矩,来时若有冒犯,还请皇嫂见谅,如今她身怀有孕,未能时时前来请安,还请皇嫂勿怪。”赵光义答道。

她怀孕了?可是我的孩子却没有了。我那苦命的孩儿,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爹娘什么样儿就离开了人世。。。一阵酸痛像细针扎似的,在心头慢慢疼起来,又仿佛旧伤被揭开,那非常尖锐\令人无法忍受的感觉。。。控制不住心头的痛,眼眶开始泛红。

“皇嫂?!”赵光义轻声唤道。一惊,回过神,我勉强笑了笑。

“你回吧,本宫有点累,要休息会儿。”我站起身,头晕目眩,一瞬间摇晃的身体几乎摔倒,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的圈住摇晃失衡的身体,光义清柔的声音轻唤而来:“雪衣---!”啊,怎么叫我娘家闺名?我稳住身子,脱离他的扶持,立身一步之外,红脸喝道:“皇弟!请回吧。”言罢,不再看他,背对而立。

身后的呼吸声停留了几秒,“皇嫂保重,光义告退。”一语方尽,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他走远,我方回身坐定,心下恼怒不已。不知为何,看什么都不顺眼。还是出去散散心。

牵马出宫,信步由缰。依我的吩咐,平儿和两个内侍远远的跟在身后。国家初建,匡胤近日繁忙,很少来后宫看我,我知晓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也没去­骚­扰他。可是,真的,宫中的生活每日里除了看书,抚琴,画画,确实很无聊。像我这样过惯现代生活除却电脑,游戏,飑车不能活的女子,生活在远古年代,整日琴棋书画,清淡得太久,就像花儿得不到需要的营养一般,渐显枯萎了。好在骑马也是我喜欢的,至少能锻炼身体。

逐渐纵马狂奔起来,平儿的呼喊声渐渐被我抛在身后。

策马飞奔的感觉真好,少了些现代工具的污染,同样具有现代工具的速度,更多的是马儿乃灵­性­动物,你的要求和心意都可以通过训练让它感受到。它们虽然不能人语,但它们的动作和叫声往往也代表着自己的情绪。

身边树木如幻灯片旋转时快速变换着,我高兴得大声叫喊,释放长久以来在宫里保持的矜持。

穿过一片树林,又跃过一道小溪,来到一块空无一人葱葱郁郁的草地。转头看去,平儿和内侍已经被我甩得无影无踪。

“我自由啦。”对着开阔的天空,草地,释放解脱后的兴奋,跳下马,顺手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这裙子真是麻烦,撩起裙边,掖在腰旁,对着远方高喊:“上官蜜,上官蜜!你自由了。”远处山谷里似乎有回声传来,静耳听听,还真有模糊的“自由啦”的回声传来。一仰身,直直的摔倒在厚厚的草丛里,耳边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着,太阳暖暖的抚摸着我的脸,天空蓝蓝得,似雨水洗过一般的洁净,闭上眼,全心感受这难得的自我空间。

说句实话,若不是为了胤,我真不想留在这封建束缚千万条的宋朝。每日躲在那高高居上\受人景仰的皇后面具下,都快把我憋疯了。先说吃吧。

吃腻了宫廷里的酒菜,虽然积聚了天下珍馐美味,花­色­繁多,可我除了青菜豆腐还算喜爱,其他的荤腥根本不沾,因为我天生就是素食,那些红烧清炖的鱼­肉­鲜虾,闻多了只想吐,哪有什么胃口品尝。好在水果始终是我的最爱,宫廷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时令鲜果,长期以果代饭,想成杨玉环都不可能。

穿呢倒还凑合,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质料绝对上乘,颜­色­鲜艳,五光十­色­,不过我生­性­喜欢白­色­,这古人着白­色­一般是丧事才会选择,于是只有将银­色­以及各种浅­色­衣料大大利用了。

这不,今日的骑马装就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银­色­披肩,粉红紧身小褂,袖口银边紧束,下面是大红绸裤饰以银­色­裙摆,骑马时,只需将裙边掖起,便­干­劲利落行动方便,配上鹿皮短靴,靴头粉红绒球,一身装扮绝对无二重复,既漂亮又实用。

这里空旷无人,蓝天洁净,云絮洁白,和风骄阳,我想起豪迈的“敖包相会“,禁不住放声唱了起来。

“如果没有天上雨水呦,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呦,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呦,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呦嗬~”

歌声悠扬,好久没有唱了,我清清喉咙准备接着往下唱第二段。

“吵死了,刚刚睡着,乱叫什么啊。”一个男子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

心下大惊,这里有人?一跃而起,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人影,见鬼了不成。

“喂,出来啊,躲躲藏藏的算哪门子好汉?”我大喊着,掌心沁出汗来。

“谁躲躲藏藏了,是你自己跑来吵了我的好梦,还怪人家,岂有此理!”声音从不远出的树丛方向传来。我轻手轻脚过去,用马鞭拨开树丛,一个黑衣青袍的男子咬着树根躺在那里。见我寻来,正翻白眼看着我。

“啊!”猛然见一大男人,吓了一跳,跳离树丛。“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看你唱得怪怪的,又穿得怪怪的,是跑江湖的?”跑江湖的?他把我当成跑江湖的戏子了。真是好笑又好气。胆敢侮辱堂堂皇后,真是大胆,不打他不足以立威!于是抡起马鞭抽了下他的大腿,算是对他目光短浅的惩罚。

“哎呀,你­干­嘛打人啊?”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看他身手,应该会点武功。“得罪了本宫,,,本姑娘,打你是轻的!”我一横眼过去,冷冷的喝道。

“你!”他脸红涨涨的,举手作势,我迈上前一步,牢牢盯住他的眼珠,威严的说:“你敢!”他强硬的气势被我的威严气势镇住了,他投降了。

“好男不跟女斗!”他转身欲走。“慢着,本姑娘还没问完呢。”我喝令他停下脚步。

他慢慢回转身,无可奈何的看着我。“你还要怎样?”

“你是什么人,偷偷摸摸躲在这­干­嘛?”我还是觉得他形迹可疑,分明我来时并未看见有人在此。

“这位姑娘,明明是我先在这睡觉,你说我偷偷摸摸躲在这,你讲理好吗?”他脸­色­没好气的答道。

“睡觉你不回家睡,在这睡?”我追问,绕着圈儿打量他,猜测他的身份。

“我在此练功,累了,躺树丛的荫凉处休息一会,不行吗?”他别过头,根本不想看我的样子。

看他这样漠视的神情,我提起鞭梢点点他的肩,“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许再到这里来,本姑娘要休息会,这一片草地都是我的。”

他听了我前半句,抬脚就走,可听到后半句,又停了下来。

“你的?”他回身咕道,“这一片明明都是我家的土地。”

我明白了,他肯定是个土地主,既然他说这是他家的,我倒要问问。

萌现

“你想被杀头,是吗?”我傲然的仰首看他。

他浓黑的眉毛拧成一块,洁白的牙齿咬住敦厚的嘴­唇­,眼珠转向我。

“姑娘此话究竟何意?”

“适才你不是说这土地是你家的吗?可谁都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怎敢说是你家的呢?难道你要跟皇上抢地盘不成?”话声未了,身子强势般地逼近他,嘴角挂着讥诮恶毒笑容,他神­色­瞬间变了。

“这,当然不是,皇恩浩荡,藏用怎敢与皇帝同论。”他面向京城拱手作揖,神态谦恭。见他恭敬起来,我的气消了些。

“藏用?你的名字?”我马鞭扫了一下青草。

“是,在下名怀德字藏用。”他长方形的脸庞透着一股英气,与高大健壮的身形非常相称。

“你是军人?”我猜想得没错的话,凭他刚才小露一手的功夫,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大丈夫只有报效国家,投身沙场,才能不负天地父母,姑娘此问多余了。”他说完,一拱手,“告辞。”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想想也是,这年头,只要有点志向的男子都会投笔从戎,可是,以我看来,不是非得上沙场才能顶天立地,倘若能为强国献策也是一条报效国家忠于君王的路。怀德?莫非是史载的天子妹夫高怀德?燕国长公主的丈夫!

按说,燕国长公主的丈夫乃米福德,因病已逝去,那么,此人即是将来会因为皇上的御旨,将寡居的公主娶进家门,成为驸马爷的高怀德。

我站在青草地上,望着远去的背影遥思着历史,很多未知的事却又清晰的像电影画面一般在我脑海里闪现,前尘,往事,一桩桩交替浮出轮廓。只顾沉浸在遐想的意境里,未料,一个巨大危险正悄悄从身后袭来。

两个散兵装扮的人拿着刀,蹑手蹑脚从身后一把将我嘴捂住,其中一个踢我腿后关节处,膝盖后面遭到重击痛得一软,身子一歪趁势被扳倒在地,高怀德尚未走远,如果能发出喊声,以他身手对付两个毛贼应该轻易而举,眼下最糟糕的是,我的嘴被塞住了,又脏又乱的布团塞在口中,除了鼻子能哼出来声音,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毛贼狞笑着扔下刀,用腰带捆住我的双手,任我拼命挣扎,只是被反缚着不能动弹,那两个家伙开始猴急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转过头,不相信自己真到了这危险的关头,万一有什么不测,惟有一死了之,以保清白!身旁不远处的马儿似乎知道主人正要遭受灾难,喷着气仰鼻长嘶,我的眼泪流出来了,双手被缚想自杀都难,如果真的即将受辱,看来只有咬舌自尽了。

其中一个毛贼赤­祼­着上身­淫­笑着走到跟前,看我泪流满面,他戏谑的用手指摸摸我的脸蛋,“小美人,爷好久没消消火了,别怕,一会儿保你快活。。。”眼泪狂涌而出,天啊,就是咬舌自尽也不能够啊,嘴里塞着破布,舌头动弹不得!

绝望之中,只好闭上双眼,心里只求上天,让我此刻死去!连一边马儿也无奈的鸣叫着。

毛贼的手上来解我披肩,又开始解去紧身小褂,眼看贴­肉­的小肚兜也要消失了,唯有闭目长叹,已是万念俱灰。

“啊!爷饶命啊!”只听见一阵拳打脚踢声传来,好象是毛贼们的求饶声。睁眼一看,高怀德正手起拳落的收拾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家伙,他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作揖。

“滚!”俩人跌跌撞撞跑了。高怀德走到跟前,见到我几近赤­祼­的上身,脸通红得像喝过烧酒一般。我鼻子发出“恩恩”的声音,示意他摘掉这团破布。他伸手将我嘴里布团拿掉,然后别过脸,脱下上身青­色­短褂,扔了过来,“谢谢大哥,还有,麻烦你解开我的双手好吗?”我叫住转身欲走的他。

他只好回身蹲下,正对着我,因为手在背后,如果要解开,除非我坐起来,要不他得环住我的身体才能伸到后背,正想去解,可能又顾及到男女授受不亲,眼下我的身体大部分都暴露着,肌肤相触在所难免,他脸红红的不敢看过来。

“我扶你坐起来好吗?”他声音里有一丝羞涩。

我点点头,他托住我后背,坐起,解开绳索,手一松绑,刚才几乎崩溃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都怪我,自作主张,胡乱奔跑,这不是有法制的二十一世纪,说到底只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不是他的出手相救,真不好说,此刻。。。我后怕之余既委屈又难过,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身上被轻轻披上衣服,睁开眼,意识到跟前还站着人,停下哭泣,抹抹眼泪,将肩头布衫拉拢,起身穿好这件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青布短褂。

“谢谢你,藏用。”不知为何,我并不想叫他高怀德,而是以他的字号相称。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