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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谋

取胜的惊险和景象时,为战场上斗智斗勇的惊险较量倒吸了口凉气,“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把握,只是全力一搏,李景达等人真被你给唬住了。”

“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不胜,我们不堪设想,因为没有援军,没有后备,只有这些人马,必须一鼓作战,绝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匡胤线条刚毅的脸庞在月光下像太阳神一样的光彩魅力。

“胤,难道没有怕的士兵?”我在他温暖舒适的怀里倚靠着。

他先是沉默,眼神变得冷酷,幽深,望着远方模糊的某处,虽然没有说话,但我感受到他心里在承受很多难言的滋味。

“蜜儿,战争是残酷的,阵前的逃兵比敌人更可怕,但凡是有一丝临阵后退的行为,只有一个下场,杀无赦!”他冷冷地吐出最后三个字时,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似乎感觉到我的害怕,他搂紧了我的身体,嘴­唇­在耳后轻轻吻着,“胤,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你杀人。”无奈对他说着,但是明知这是句没有意义的话。

“战场上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如果我和你一样慈悲为怀,现在能搂着你的只有空气了。”说着,他呵起我颈部的痒痒处,闻言,心里一酸,眼泪和着笑容一起下来,是的,既然很多事情无力改变,那么,保存生命,就是最重要的事。

天机

夜凉如水,秋风掠过,树影婆娑。我俩倚靠窗前,望着皎洁似玉盘的明月,窃窃私语。

“胤,你每次都悄悄来,哪天被爹爹看到,还不一顿板子等着。”我推推他,躲避着在我脸上蹭的胡须茬儿。

“真要挨板子时叫我来替你挨,”搂紧我的腰,他接着说,“过完腊月,我娘就差媒人来提亲,只要你爹娘允了这门亲事,新年时候,就能抱着我的蜜儿踏踏实实睡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万分得意。

我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离腊月还有三个多月呢。如果正月里提亲,正好过年办喜事。想到要蒙盖头,坐花轿,喝合欢酒,就像电视里看到那样既传统又热烈的中式婚礼,心里不免开始欢呼,脸上自然漾开了笑容,突然身子被一把抱起,“哦,不行,这是我家,随时爹娘来的,求你。”我笑着低声央求,只感觉到他的欲望膨胀高涨,呼吸声粗重有力,脸上的情迷之态已经不能控制。

“蜜儿,好蜜儿,给我吧。”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欲­火­,用­唇­舌从我脖子里伸进,剥开薄薄的睡袍,在雪白的胸前亲吻。

“不要,这里不行。”密集的热吻使我的挣扎反抗变得娇柔无力,没有起到回拒的作用,相反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不说话,因为嘴­唇­已经被娇­嫩­的肌肤霸占了,强烈的吻印在我的身体上肆意游走,面对这无法控制的蛮横爱意,我知道,除了顺从的任其所为,没有任何选择。

突然,院里传来脚步声和轻微咳嗽声,好象有人走过来了。我咬了他的耳垂一下,要是让人看到,我还怎么出嫁。匡胤坏笑着一跃而起,掐了下我的脸蛋,闪到床幔后隐去身形。

“雪儿,睡了么?”门外响起沙哑的声音,是爹。

我凝神急速思考,怎么办,万一回答,爹有事进来,发现他才不妙,不如不吭声罢。我没答应,紧接着却又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他爹啊,你说你急什么,孩子睡了,明天再说吧。”外面没有回答,似乎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我松了口气,说:“出来吧,他们走了。”床幔后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又说了一遍:“喂,可以现身了,警报解除了。”还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奇怪啊,难道他不在那里?我纳闷的绕到后面床幔处,拨开高高垂落的床幔,寻找他的身影。正疑惑着,被一双手从后面抱住,急促呼吸时的气息草木般清香,结实的胸膛像山一般宽阔,温润的­唇­,强壮的手臂,蛮横霸道的动作,除了胤,还能是谁。

低吟一声,深深满足于这武力十足的拥抱,动弹不得却有另一种安全感,在你怀里,我是如此的愿意被擒获。成为你掌心里的猎物,哪怕是你爱的蹂躏,心甘情愿。

时间转眼进入了四、五月份,天气变暖,春天来到了人间,而后周人的寒冬却开始了。

天,开始下雨,淮河和长江的水位骤涨,南唐巨大的战舰开始纵横水面。无论想到哪里,都可以朝发夕至。但后周连一条船都没有,所有的士兵都是旱鸭子,连过淮河这样宽阔的河面,都不敢坐船,得搭出浮桥才行,在主战场寿州城下,后周就麻烦更多了。

因此赵匡胤在后周帝柴荣的安排下,随御驾一起回到了开封。

柴荣一回到开封,没有时间休息片刻,因为国内所有的百姓和将士都在等着他解决一个最大的问题,吃饱肚子!

当时在战乱中,产生了大梁的无主荒地,鉴于此情此景,柴荣规定,无论是谁,都可以在无主荒地上耕种,田主三年内归来,土地可以归还一半;田主五年内归来,归还三分之一,五年后回来,土地就更改主人属于现有人。可是田主是被契丹人掳去的,就另当别论。五年内归来,归还三分之二;十年内归来,归还一半;十五年后归来,天地就另属开垦者。

只此一项,即活民无数,可谓功德无量。

而后,柴荣开始了建城工作。要知道,在后周时,开封顶多只能算个县市级的城市,它在唐代以前从来没有担任过任何朝代的首都。在五代十国里当选的都不能算数,那些来开封短暂霸占的人只在乎城墙够不够高,护城河够不够宽,城墙垛子够不够结实,其他的,他们才不管。但是,柴荣管。

他把街道拓宽,而且加筑外城,发动十万民工前后­干­了三年,终于让开封府变得初具宏伟建筑的规模,当然也为后来的赵匡胤修好了房子。

这日,奉娘吩咐,去西街绸缎庄新到的一批货里选下一季需要的衣料花­色­。

行至街市,五花八门的街头小玩艺令人流连忘返,东看西瞧,几乎忘了出来目的,直到碰到府里买菜的丫鬟。

[奇]“小姐,太太等你回去,说有人带来礼物给小姐。”平儿一脸汗水急急的说道。

[书]“哦,知道了,不过,我还没去绸缎铺子那儿呢,一会儿回去。”突然想起出来的目的,“好啦,我先去了。”眼看日上三竿了,赶紧办正事儿要紧,我提着裙边一溜小跑起来。

[网]一不小心,肩膀撞到一个举着相术方旗的人。

“先生,对不起。”我连忙道歉,为自己的莽撞。

“姑娘不必在意,撞与被撞也是缘分,看面相姑娘将有大福大贵之命,只是,,,”他停顿下来,我皱皱眉,“只是什么?”“不如让本人为姑娘占卜指点一番?”相士十有八九都是这样说话,故弄玄虚而已。更何况,我一未来人,何处是我家我还不清楚,七百年后的事我都知道,还有找人家占卜的必要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再见。”我点点头,礼貌­性­地笑了笑。错身走开。

“既知将来事,何必强作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相士唱着长声慢慢走过,我一惊,好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他一相士如何得知我悲凉的思乡之情,蓦然之下,停住脚步,回首望去,相士正捻须意味深长而笑。

难道他是世外高人,能告诉我回去的方式?

心里一凛,跨步追至跟前,仔细打量,此人并无特别之处,面目平常,装扮朴素,唯一令我眼睛一亮的是他腰里的一个环状彩­色­宝石分明是现代工艺才能制作的琉璃石。

啊?难道他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

我的疑惑顿时浓烈起来,低首施礼过后,问道:“敢问高人,刚才有一语尚未明白,听高人说,我的命运大富大贵,实不相满,家父位居高官,难道不算大富大贵?”

相士微笑道:“富贵来自本身,姑娘既然都知道自己的命运,何必问在下呢?”

我心里突然猛跳起来,他,为何能明白我要问的真正含义?激动之下,感觉背上一阵汗出,“你,知道些什么?我的命运会怎么样?”着急之下,语调竟然变得蛮横无礼。

相士并不生气,只是整整幡旗,认真的说了一句话:“富贵来去天注定,福祸人为犹未及,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大祸其身。”说完,飘然而去,转眼竟然不见踪影。

荣华

我呆了,看到那青­色­身影转眼消失,难道,刚才的一切是梦?拧拧脸,疼!不是啊。

“富贵来去天注定,福祸人为犹未及。”默默念着这两句话,体会着其中的玄机,是告诉我不要泄露知道的历史?是暗喻泄露天机会带来天大的灾祸?老天,谁来帮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甩甩头,罢,罢,不要去想这些了,眼下我只需要做好一个后周女孩,一个被心目中的英雄深爱的幸福女子。管他什么天机,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

这期间,开封城似乎进入了一个繁荣昌盛时期,老百姓安居乐业,街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城内城外,到处是男耕女织,牛跑羊叫的幸福版图,虽然,大力增加国力需要很多心血和时间,但至少,后周在不断的补充自己的体力。

这天中午,饭后,习惯在凉亭小睡片刻,刚闭上眼,听见两个家仆端着果合路过,边走边议论:“这位爷也真是,说了不成还要往府里送东西,不死心呐。”听得蹊跷,唤住一问,原来是张府送来不少礼物。

无功不受禄,既然拒绝了张府的提亲,礼物自然不能再收下。

起身去厅堂,果然送礼物的家丁还在。

“各位大哥,请留步,将军的厚意雪儿心领,还请各位将本小姐的谢意带到,只是,不年不节,非亲非故,这礼,受了有点惭愧,请各位将物什带回。”我屈膝行礼,款款而言。

“小姐,小的们不是不明白,只是将军说了,如果不能完成使命,小的吃饭差使也不保,还是请小姐收下,小的们好交差。”家丁面露难­色­,道出原由。

这个张永德,不是已经跟他明说了我心有他属吗?何必三天两头的送东西来,以示慷慨诚恳吗?我无奈的看看这一溜提着扁担的下人,挥挥手,罢,收下便是。家丁们长出一口气,轻松地走了。我却发愁了,想了半天,决定解决问题。

换好男装,我徒步走到张府,开门的仍是姚伯,见到男装的我,姚伯跟见到女装的我一样,还是惊讶的瞪着眼上下打量。这老头儿,适应能力真差。

“姚伯,将军在吗?”我沉声道。

“在在,容老奴通报一声,先生请堂屋坐。”见到男装的我,姚伯自然又改口成以前对待上官无涯时的称呼。

踏进这熟悉的厅堂,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坐定,刚断起花茶,吹匀弥漫在水面的花朵,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跟前。

抬头,注视来人,他忧伤的眼眸定定看着我,我避开视线,赶紧将手里的茶碗搁在桌几上,躬身行礼,手被他一把捉住。

“不必行礼,先生是来看我还是来找小儿?”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冷的伤感。

“将军,在下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事要当面相告。”我轻轻抽回手,虽然男装打扮,在下人面前,拉拉扯扯也不雅观。

“有什么事你说吧。”张永德在屋中央的太师椅上坐定,看他面­色­仍然忧郁,我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本来要说的话。

“我,,,”我顿住,低头看着面前漂在茶碗里花朵,热气腾腾之中,格外的美丽。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是我不配。”他脸上抽搐了一下,痛苦说道。

“不是这样,是雪衣不好,配不上将军,对不起,将军,雪衣不够贤淑,不够温柔,不够通情达理,不够。。。”我吞吞吐吐的说着,想尽量将话里的杀伤力减到最小。

“你不用解释了,其实我早就明白,但还是希望你能改变初衷,唉,原本就不属于我,硬要争来,自然是只是失望,”他站起身,眼神绝然地望向远处的云朵堆砌的天际,“告诉我,这个幸运人是谁?”

我犹豫了,知道张跟他的关系,不知道张知道我深爱的是赵匡胤后,会不会为难他?我正思考要不要说出来时,张永德身形却逼到跟前,“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张某眼里容不下人?雪衣,永德的心你从来没有仔细看清过,你可以不接受这份感情,但,却不该误会我的为人,唉。。。难怪你不爱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雾中明灯般亮的眼睛深深凝视着我的瞳眸,似乎已将我心里的不安看透,然后一一粉碎。

“将军,我深爱的人是赵匡胤,我要成为他的妻子。”我微笑着,十分坦然说出这句话,也明白它的杀伤力,没法子,自古以来,乱麻得要快刀斩!

他似乎惊讶万分,没想到我选择的是他的手下爱将。而这之前,他一点也没有想到会是赵匡胤。

“为什么选他?”他非常不解,哑声问道。

“不为什么,命中注定,生生世世,我只能选他。”我看着面前这张英俊非凡的脸庞。

“命中注定?生生世世?”他眼里的痛楚像是火苗一样,开始越来越旺。

“是的,如果没有他,我宁愿一死。”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没有他在这里,我会选择结束生命,没有他,这个空间于我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我不会多留一分钟。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的眼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

“因为在我的将来,我知道,他是我的夫君,不管多少年,只有他是。”我缓缓说着,脑里浮起七百年后萧松灿烂浅笑的面容。

“我明白了,雪儿,如果有一天他欺负你,我定不饶他,你回去吧,以后不会有人­骚­扰你了。”张永德说完,脚步沉重得仿佛载满无尽的忧伤,孑然消失在门边。

转眼即到次年初春,显德四年,也就是公元957年。

柴荣和后周又一次面临着生死抉择,南唐李景达又来了,并且带了五万­精­兵。临战之前,匡胤一身赤马红袍虎生生而来,只为道别。其实在他率兵将要离开城门奔赴军营的时候,我在城边的高墙那一直等着,只为能多看几眼那个伟岸挺拔的身影。

“蜜儿,等我回来。”他跳下马,眼里深情一片,我含笑注视着他英武的脸盘,“等你回来。”伸手替他系好盔甲的绸绳,眼里开始不争气的湿润,但还是绽出了一个温柔如花的笑容。

他笑起来,轻轻拧了下我的脸颊,“等我,傻丫头。”紧接着翻身上马,急弛而去。

正要转身离开,瞅到远处黑马青袍的男人悄然而立,虽然远远停着缰绳,但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我,他在期待着什么,是张永德。

我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不是我无情,正是因为我明白他的期待,所以不想给他一点希望,既然是我不能给予的,早断早了,对他,才是公平。

但我分明看到他在我决然转身的那一刻,眼里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后来我才知,那次的蔡浮桥战役,张永德一直在所有后周军士的最前面,不畏飞箭流弹,只求以身做墙,挡住一切敌攻,所幸的是,老天帮他,命不该绝,眼看敌军将领林仁肇放出了百十个燃烧得熊熊大火的小船直冲向后周军队时,立于队首一动不动的张永德似铁打一般,无惧无畏,只有我明白,他在以行为表明,坚持着什么,以生命暗示,放弃着什么。

烽火

可惜,上天的安排自然有一定的定数,就是火球冲来之际,风向改变,那些本可以置后周所有人马与死地的小船,竟然都返冲到南唐军队里,引起林仁肇水师的无数灭亡。

当年三月三,柴荣亲自披挂上阵,紫金山,这是第一个攻击目标。赵匡胤作为全军攻击的先锋,必须先攻下它。这一次,皇帝亲临。大家总算亲眼目睹了赵匡胤拥有怎样的战斗力。

历史记载,仅仅一个上午,赵匡胤就将南唐的前锋寨和山北营寨全部击破,斩敌三千,把紫金山通向寿州城的“长城”彻底毁坏。这一战的后果是惊人的,当天晚上,南唐军营里就发生了哗变,朱元,这位南唐首屈一指的猛将不战而降,带着自己的部下一万多­精­兵投降了后周。

南唐军习惯­性­的坐船往回跑,但是,柴荣亲自率马疾弛,史书上说“帝自率亲骑沿淮北岸追贼。及申时,驰二百多里。也就是说,柴荣亲自乘马追敌,奔弛了一天,追击了一百多公里!

寿州城被轻易而举的拿下了,面对门户大开的南唐,谁都没有想到,人马骁勇,水军强盛的后周竟然答应了南唐伸出来的白旗,答应了求和。接受了议和条件:

向后周进献尚在南唐控制之下的庐(今安徽合肥),舒,靳,黄(湖北黄冈),四州,以长江为界,岁贡称臣;

并献犒师银十万两,绢十万匹,钱十万贯,茶五十万斤,米麦十万石;

去帝号,改称江南国主,去南唐年号,从此改用后周纪年。

以上种种,只要柴荣点头,立即生效。

赵匡胤等朝臣重将亲自觐见,表述天下都想对柴荣说的一句话,其实一鼓作气冲过去,一切都将改写。

可是,历史证明,柴荣真不愧是“五代十国第一明君”。他答应了南唐李景的求和。就此北归。

只因为他的目光已经从水气氤氲,树木苍翠的江南转向千里长风,雄关漫道的大漠草原。

后周大军回到开封。

知道匡胤载荣归来,我赶紧差下人去街上买回馨香的新鲜桂花,亲自下厨做他最爱吃的蜂蜜桂花糕。

夜幕降临,洗手焚香。窗外,金钩残月,清凉薄风,繁花似星,如夜盛开。一曲“破东风”在我闲雅的心情下随着弦动缓缓泻出。

屋内,烛豆如金,纱幔含春,­精­心打扮过后,灯光下的身影,随着琴声的跌宕起伏格外的妖娆迷人。

“好曲,好琴技,好人儿。”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在身后悄悄响起。这家伙,身手越来越敏捷,什么时候进屋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男儿,好身手,好坏。”我笑吟吟回身站起,却被拥个满怀。

来不及躲避,嘴­唇­就被衔住,他身上那股奇特的草木清香浓浓袭来,我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想把这气息永远的留在心里。

“丫头,吸啥气啊?”边攻击我微启的­唇­边轻声问道。

“喜欢闻,所以使劲闻。”我趴在他胸前,闭上眼睛陶醉着。

“闻啥啊,一身军戎战袍,整天跟马匹兵器打交道,又不像你,焚香抚琴,雅致入骨,要闻也是我闻。。。”说着,他的嘴­唇­就用劲往我颈部的衣襟里钻,痒痒的触到,忍不住“咯咯”笑着躲避。

“蜜儿,明天我娘会派媒人来提亲了。”胤笑眯眯的眼眸清亮无比,我在黑亮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幸福的笑容。

958年,后周攻下楚州、扬州、周世宗驻军长江北岸。赵匡胤率水师杀过长江,扰乱江南敌营以示威。接着,赵匡胤随周世宗凯旋,以战功授任忠武军节度使。同年,我们完婚,我终于在后周如愿以偿的将自己嫁给了心爱的男人。

不管他是古代的赵匡胤还是七百年前的萧松。

显德六年,(公元959年),柴荣终因劳累过度死了。

他留下来的庞大的帝国,和年幼的孤儿寡母,以及无数个需要解决的问题,究竟该由谁来取代?

这日匡胤回府后,脱去紫­色­朝服,接过我奉上的银耳莲子羹,汤勺搅动着碗中的银耳,只是默默思索。

朝中一片混乱,特别是柴荣再世时,曾出现过“点检作天子”的木条,似乎在暗示着点检就是将来决策天下的人,可是,当时的点检张永德就因此事被柴荣不屑而失去点检职务,匡胤作为柴荣心腹被提拔成点检。

现在柴荣去世,七岁的皇太子柴宗训成了大家眼里的钉子,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够取而代之,犹如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

“胤,朝中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看他若有所思,我想了想,上前抚住他的肩轻声问道。

“唉,蜜儿,柴荣待我恩重如山,情同兄弟,不仅是君臣关系,还有知遇之恩,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将来,天下,天知道是谁的天下呢?”

匡胤放下碗,深叹口气,眉头重重的锁成川形。

“要不,”我正想说出我的意见时,堂外传来脚步声。

下人进来,通报道:“大人,杨光义,石中信等求见。”

匡胤眉目轻舒,站起身,面露喜­色­,立刻说道:“快快请进书房,我马上就到。”说完,轻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好蜜儿,别担心,一切自有定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言毕,匆匆而去。

“哎。”我想告诉他,他可以将天下控制在自己手里,不仅仅是兵权在握,而是因为他的命中注定要做开国天子。可我没有说出来,怕泄露天机惹来事端。相士告诫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

晚饭时间到了,婆婆让我去书房请他们一­干­人等过来用膳。

行至书房门时,门紧闭,我正欲身手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句厚重的男人声:“大哥,你就应了吧,替天下人打算也要应了我们。”

屋内没有回应声,其他人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只是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蝉鸣混合在一起,更加显得凝重,静寂。

我在门外进退两难,进去怕耽误了他们的会议,不进去,婆婆那边催促得紧,还有一家人早等着呢。

思考再三,我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虎目圆睁的黑大汉气咻咻的拉来门,一看到这样面目刚猛的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忍不住叫起来,“啊!”

匡胤从房里走出来,拉住我的双手,柔声道:“蜜儿,怎么?吓到你了?”那黑大汉声音洪亮如钟:“让嫂子受惊了。”原来是客人,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匡胤,请各位客人一起用膳罢。”我拉着他的手,轻声道,然后冲道歉的大汉微笑示意。

龙显

大家站起身,边讨论着边往饭厅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长舒口气,进书房,收拾起来书案,本来这些活儿可以差下人做的,但是我一直坚持匡胤所有的东西得亲自收拾,亲手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只有这样做,夫妻才能真正做到相知相爱,相敬如宾。

收拾案头书笔纸砚的时候,眼光落在一首诗词上:

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

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

不禁宛然一笑,看样子,此诗风格倒与匡胤的个­性­很般配,同样的豪迈。看笔迹,是他所作。想了想,提笔将前两句改了改,于是成为:

未离海峤千山黑,才到天心万国明;

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

看看自己的文笔,虽然比匡胤所作多了几分细腻的情思,但似乎没有了他具有的气概。不管了,这首《咏日》就当是我们的合作之词。

赵府最近人来人往,都是朝中一班大臣和他那帮结拜兄弟们在走动。此时,开封城内纷言四起,说“当年柴荣发现的那个‘点检’做天子的预言将要实现”。不少百姓以为会有动乱发生,纷纷携家带子逃往外乡。

傍晚时分,我正试弹新作的曲子,未料匡胤默然立于身后。

“想听吗?新曲子。”我轻声问道,并不抬头,知道他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我。

“蜜儿,明天我要出征,你过来。”他声音里透着一种亢奋。

知道他心里复杂万分,走过去,被他紧紧搂住,像要融进身体一般,忍不住痛得呻吟了一声。他感觉到,稍微松开一点,“蜜儿,我心里好。。。”我明白他此刻的境遇,伸手指按在他­唇­上。“胤,不管怎样,蜜儿等你回来。”一语未了,嘴­唇­被火热的­唇­紧紧衔住,豪情激荡的舌永远是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让人无处躲避,快要窒息的猛烈攻击下只好就范。

“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的霸道?”我低低呻吟着,扭曲身子,躲避着他­唇­舌无畏的攻击。

“就要,,,要你,蜜儿。。。”他的呼吸永远都是芬香如兰,我始终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生理现象,只是深深的吸着那熟悉万分又眷恋万分的气息。

平静下来后,倚躺在他胸前,指甲沿着他的胸肌划着小圆圈。

“你们去哪?明天?”一般情况下,我是不问他行军战事的,今天问起,只是随口提到,如果他不说,我也不会再问,毕竟军事秘密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我们北上,御敌契丹。”他简单的回答道。

“胤,今晚我们在一起,明晚你会想我吗?”我轻笑着咬了一下他的胸肌。他假装疼痛的惨叫一声,笑起来,翻身压住我,眼眸清亮的望着我:“娘子,想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想。”我才不信他的甜言蜜语,打仗的时候能想吗?上朝的时候能想吗?和一帮兄弟喝酒的时候更不可能想,我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说:“好啊,明天你给我写信,睡觉前写,写完差信使送来。”“遵命,娘子。”他抱住我,用一只胳膊压住我的双臂,另一只手赶紧桡我脖子下面痒痒处。我“咯咯”笑着躲避。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将军,赵大人有急信来。”赵大人?赵晋。我们停下来嬉闹,他披上睡袍,走到门外,拿过信,关门进来,凑到灯下,我瞟了一眼,只一眼,心里顿时一惊。因为我看到八个大字“陈桥之夜,兵伏听令”几个字。

陈桥兵变?这不就是历史上所说的赵匡胤“黄袍加身,兵变称帝“的事件吗?

灯光下,读信的匡胤,神­色­凝重,眉头微锁。

我走过去,将快滑落的睡袍轻轻给他披好,他回头,轻声说:“蜜儿,你先睡,让我独自坐会儿,好么?”

我笑笑,在他肩头亲吻了一下,他吻了吻我的脸颊,拍拍我的手,示意先去休息。

躺床上时,望着灯光下他英武的侧影,心里柔情万分。

我明白他此刻心里很多矛盾的想法在冲击着思想,很多无法跟人述说的念头在考验着他的意志。

“匡胤?”“啊?”他扭回头,望向我。

我坐起来,认真的说:“如果你决定什么事,就一心去做好,做无惧无畏的大丈夫。”

“做无惧无畏的大丈夫?好一个无惧无畏的大丈夫!“他仿佛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振奋道,“蜜儿,是啊,不管旁人将来如何看我,我相信你会支持我,是么?”

掀被下床,走到他身前,他伸臂轻轻环住我单薄的身子,将脸埋在我胸前,我抱着他的头,轻声道:“你听,这身子曾经被你所救,这身子里的心,是为你而跳,你的所有,是我存活的价值,不管你将来如何,蜜儿都在你身边陪着。”

“去吧,完成你梦想中的丰功伟绩,你生来就是君王。”我的声音在他耳边很轻很轻,他却惊奇的抬起头,望向我的眼眸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诧异。

“你,你怎么?”他没有说下去,似乎不认识我一般的神情。我笑起来,正想解释,这时,天空传来一阵猛烈的炸雷声,心里一凛,惊讶至极,刚才还是繁星璀璨的宁静夜空,为何却有惊雷出现?难道真是上天在提醒我,天机不可泄露?

“蜜儿,”胤奇怪的望着我,“你好象了解我的。。。想法?”

“我是你的妻子,谁能比我更了解你呢?”我别过脸,尽量不看他清澈的眼睛,只好打太极了。

次日,匡胤换好军袍,欲出门上马时,我追上去,将身上自小佩带的玉环摘下来,系在他衣襟的扣结上,“胤,蜜儿时刻都与你在一起。”他翻身上马,低头看我,掐了掐我的脸蛋,朗声笑起来:“等我回来。”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策马急弛而去。

当日,匡胤即率数万大军自爱景门出京城开封,北上御敌。因为三军纪律严整,毫无异动,所以城中百姓全无慌乱。历史上记载的那场关系到赵匡胤一生命运的转折点,即著名的“陈桥兵变”就是发生在当晚。

陈桥驿是当时自京城开封去河北、山东大道上的一个普通驿站,位于开封东北四十里处,(今河南封丘东南陈桥镇)。与今日陈桥镇位于黄河北岸不同,当时黄河从郑州往东北方向流去,陈桥驿所在的封丘、长恒、滑县等都处在大河之南,自陈桥镇向北走百余里路方能抵达黄河岸边。北宋以后,黄河在河南曾改道多次,才把陈桥镇从大河之南割到了北岸。

当日傍晚时分,出征将士都驻宿于陈桥驿。

史载,当时在驿站中休息的赵匡胤因酒醉,高卧帅帐。夜深了,身为书记官的赵晋和都押衙李出耘巡视营寨时,见众心已动,回帐房后一大帮禁军将领随拥而进,众说纷纭,要求拥戴赵匡胤为天子,一时间乱作一团。赵晋担心军心有反复,就劝诫道:“太尉(赵匡胤)赤胆忠心,必定不会宽恕你们如此言行。”众将散去,过一会儿,众人再次涌进营帐,舞动刀剑,对赵晋叫道:“按军规,军中有聚谋者要遭到灭族的刑罚,现今已经定下此议了,太尉如若不从,则我辈岂肯就此退下而遭受刑罚!”

赵晋大声呵斥道:“策立,大事也,固然应当仔细图谋,汝等怎敢如此放肆,狂妄!”命诸将坐下听令。赵晋接着说:“现今外寇压境,谁有对付之法?不如先驱逐外寇,凯旋时再商议此事。”诸将皆一口回绝,主意坚定道:“若等到驱外寇凯旋之日,则事情变化有不可预知者。只要立刻回军入京城,策立点检为天子,再引兵北征,破敌并不难。太尉如若不肯接受策立,那三军将士亦决难使其向北矣。”赵晋无话可说,只是匡胤却仍醉睡未醒,于是赵晋进入帅帐,禁军将领亦擐甲执兵,一起拥如赵匡胤的寝室,嚷嚷道:“诸将无主,愿策立太尉为天子。”匡胤从梦中惊起,披衣下床,还没来得及与诸将应酬,就被众人搀扶着来到公案前,将一件象征天子身份的黄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我的夫君赵匡胤于公元960年,庚申宋建隆元年黄袍加身成了宋朝的开国皇帝,时年三十四岁。

真实

当匡胤手下的幕僚楚昭辅急马来通报时,婆婆赶紧叫我梳洗装扮,并正­色­训导道:“自今日起,你便是大宋的皇后,将来母仪天下,更要注意言行举止端庄有礼,我儿今日得到天下,但你还必尽妻职,应时时告诫,戒骄,戒躁,戒狂妄,戒残暴,做个名垂千古,史册留芳的好皇帝。”

我心里早已知这一天是必定要来的,因此并不十分得意,相反倒镇定自若。

在我眼中,匡胤虽然身负皇帝使命,有帝王之相的富贵结局,但在其乃官居低级武官时,我也深爱不已。不论他是皇帝还是平民,他就是他,我深爱不变的人,不论他是萧松还是匡胤,我永远是他身边那个耐心盼归的人。

当殿前司楚昭辅先生跑来报平安的时候,我看到满面春光满眼喜­色­的楚大人,心里便明白了,一切都严格按照历史的记载发生得顺理成章。

此时正值显德七年(960)年正月四日上午。

开封城中皇宫内,早朝未散,宰相范质等大臣正在享受早点,忽然接到所派信使潘美送到的急信,即驻营与陈桥驿的北征将士已发动兵变,拥立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为天子,现在率军回开封途中。范质即与众大臣觐见符太后,急商对策,但都束手无策。只好先回宰相办公的政事堂再说。

下殿时,范质紧抓着王丞相的手,指甲尖锐几乎刺出血来,痛心疾首的呼道:“仓促派出大将出征,实在是吾辈之罪也。”

史载,匡胤大军入城后,一改以前改朝换代时将士烧杀抢掠的恶习,对百姓秋毫不犯,秩序井然,由此争取了京城市民之心。

傍晚时分,我终于在偏殿见到了匡胤,他眼里布满血丝,满面疲倦,但眼里­精­光四­射­,异常兴奋。见我到来,身披黄|­色­锦袍的他神情柔和起来,展开手臂,将我纳入袍内,轻声道:“蜜儿,你终于可以不用等待了,从此后,我们日日夜夜相伴相随,你,是大宋的皇后!”“蜜儿不在乎自己是民­妇­还是皇后,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想到从此不用分离,心里已是万分满足,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安然闭眼,嘤咛低语。“傻丫头。”他怜爱的揉弄我的发髻。

虽然一步登天,满心欢喜,但作为女人的敏感,还是忍不住小心问道:“胤,你既为贵为天子了,按规矩,是不是要增加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匡胤揪揪我的鼻子,仰首朗声长笑,笑声震彻天宇,不无得意。梁外的飞燕似乎都受到笑声震动,惊得展翅疾起。

看他满面含笑的样子,我不禁伤感顿起,这个封建社会里,谁会遵从一夫一妻的夫妻模式?那些大臣或者有钱的财主,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想娶就娶,何曾会顾忌到妻子的心思,更别说皇帝了。

看到我的神­色­黯淡许多,他满含柔情的声音与刚才放声长笑的判若两人。“蜜儿,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的心思你为何就不明白呢?”

望定他痴痴投­射­过来的双眸,黑亮如星辰的眼眸里闪烁着星火般璀灿光芒,一种无法言表的坚定将那光芒映衬得如钻石般不可动摇。

深深叹了口气,是我错了。

不该用最俗的尘世定律去怀疑我们的感情。更不该用微弱无助的心态去假定将来的一切。

“胤,是我不好。”将脸深深埋在他宽大的手掌里,任温暖像夜一样,将我柔弱的心紧紧包围,切肤之暖带来的安全感让心不想再回到从前。

“从今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任宫里女人再多,只有你,才会在我心里,”说着,他突然揽过我的身体,扯开衣襟,在我粉­嫩­的|­乳­尖上咬了一口,当­肉­体感到牙齿无比的坚硬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敏感部位爆炸般弥漫袭来,闭着眼,心底却是无限平静,为了他,生命都可以付出,疼痛岂能让我动容?吮下沁出若珍珠般饱满的血珠,他用舌轻轻舔着伤口,仿佛野兽安抚受伤伴侣般的温柔,疼,已经消失,渗血的|­乳­尖被舌头绵软的抚摩后,开始Ъo起。“如果你不信我,这痛即是惩罚,吃进你的血,我们就是血水交融,生死不会分离。”“如果我先离你而去,你。。。”话还未说完,­唇­却被堵住,舌剧烈的痛起来,“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就让你疼!”他的吻依然霸道专横,蛮不讲理。我摸着他脑后的发髻,将这个埋在胸前的头颅紧紧抱住,脸上绽开了美丽的笑容,拥有永恒的爱情,生离死别又怎样,一切都不会改变,哪怕天上人间!

三月里,桃花盛开时。太医来过,告知怀孕三月有余,脉象很平稳。

太后闻讯过来,带来不少婴儿用品,衣物。

“太后,何必亲自过来,本宫正想亲自去恭喜太后呢。”我施礼让座。

“皇后,这是赵家大喜,也是宋朝乃至全国人民的福音,皇上登基不久,既有龙子降临,足以证明上苍为我大宋江山福源深厚,盛世万年啊。”

我想起应该去庙里拜谢观音娘娘,于是笑道:“太后,本宫想去上香谢恩,向观音娘娘祁愿,生一龙儿,为我大宋王朝添丁添福。”

“难得你虔诚向佛,好吧,明后天都是上香的好日子,哀家陪你一起去。”太后笑盈盈的伸手拉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

夜幕时分,散步御花园,正无聊穿过回廊时,一个眼熟的身影急匆匆在尽头月形门边一闪而过。心里一紧,难道是他?脑子里闪过一张眉清目秀、略为忧郁的脸。快步跟上前去,身影已经消失,是我眼花吗?可以肯定不是。那么,如果是他,为什么到宫里来?

唤过宫女,命她们四处寻找,有没有人影藏匿花丛间,身边的宫女们向四周搜寻而去。

我站在一棵芙蓉树前,正思索为什么人影不见踪迹,从上面轻轻跃下一个人,就在我眼前站定,来不及惊叫,嘴已被他的手捂住。

张永德。

我惊呆了,他发疯了吗?私闯后宫是什么罪?更别说还用手捂住我的嘴。

他示意我绕到树后荫影处说话,我顺从的按他说的走到树后,这树身很粗,后面的山石和树身之间有一凹洞,如果两个人站在­阴­影里,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难道他想狭持我而对匡胤不利?匡胤定然不会轻饶他的这种冒犯行为,无论是谁出差错,都是我不想看到的。念至此心里又惊又怕。

“皇后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冒犯的意思。”他低声在我耳边。

“你找死吗?这是哪里?这---”“嘘—”他用手捂住我的嘴。恼怒的扭过头,不想嘴被他的手碰到。

消失

宫女们拎着宫灯走来,看到我不在原处,叫了几声“娘娘,娘娘”马上往乾清宫方向而去,她们以为我受惊后自行回去了。见她们身影渐远,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胳膊。

离他一步之地站好,仔细看去,几年不见,他仍然神­色­清秀,飘逸俊朗,只是眉宇间深锁的忧郁更浓更多了。

“将军来此,不怕被抓到?私闯后宫,可是死罪。”我认真的说道。他眉头紧锁,牙肌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忍受着痛楚。

“死又何妨,现在这样形单影只,生不如死。”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贵为将军,英名远扬,别说一般人家的闺秀,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谁不想与将军结为秦晋之好?将军何必执意孤独?”我深知他来此的心意。

“你,知我所为何人,才甘心孤独,又何必劝我做违心选择?”他仰头望向天上星辰。眼角似有泪水悄然滑落。

“将军,承蒙厚爱,只是雪衣早就心有所属,将军的恩情,无以回报,现如今更是身居后位,还请将军斩断情丝,勿再自扰,祝将军早日觅得佳人。”言罢,我转身不再看他,快步离开。

树影阑珊,心意决然,我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光明磊落的向寝宫走去,却未料刚才的一幕被暗处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看到。

次日,上香归来。进乾清宫后,晋王赵光义的妃子却已等候良久。

“那云见过皇后。”此女乃西域国进献给大宋的礼物——西夏第一美女那云,胤本就不想再封妃加嫔,更是考虑到我的情绪,于是将她赏赐给弟弟——晋王赵光义。

这兄弟俩虽一母所生,但秉­性­却大不相同,年龄上,胤比晋王大十岁,但胤豪爽开朗,不太计较兄弟之间利益得失;而晋王自小随哥哥东征西跑|Qī-shu-ωang|,城府极深,喜怒哀乐从不现与言表。第六感觉告诉我,此人将来定会对胤造成很大的影响,究竟是多大我也不能肯定,毕竟历史上没有说明这些,但他们之间的那种一个毫不防备一个处心积虑的危险形式,让我不禁忧心忡忡。尤其是登基大典那日,礼毕时,胤率众臣回后宫拜见皇太后,老太太接受大礼后,竟然提出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条件,甚至逼迫胤当场答应,否则不予理睬这一切荣华富贵而回归故里。

胤基于孝心和爱心,满口应允,但,身为皇后的我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当真觉得匪夷所思。

太后要皇上立下誓言,皇上归天之后,皇位由赵光义继承,而不是胤的长子。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大儿子打下江山做皇帝了,担心曾经一同冲杀过的小儿子心里不爽,于是要大儿子立誓,天下既然是赵家的,你享受完了,也得让弟弟享受一番。

我不禁忧虑心寒,且不说胤的大儿子现在虽贵为皇子,可将来命运风云莫测,谁能保证亲叔叔届时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把亲侄子­干­掉呢?古往今来,皇宫深处,巨变风云,父弑子,子弑父何其多。更何况叔侄之间。唉,苦命的孩子,生在皇室,还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来得平安自由。摸着渐隆的腹部,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后,可有心事?”一边的问候声将我从自己的思维境界里拉回。是云妃。

我莞然一笑,“妹妹,”边说边拉起她的手,一起向寝宫深处走去。“来,看看我养的几条锦鲤。”

“好啊,我很喜欢黑­色­带红点的,皇后这里,定是品种最为齐全了。”云妃欢笑起来。我点点头,接着说到,“当然,江南地方官献鱼之初,我还以为这南方的鱼在北方很难存活的,没想到,冬季时,它们自然都在池底安然过冬,只有春暖花开,气候变暖和了,才重新游出水面嬉戏逗闹。”

这鱼儿养久了,自然也通些人­性­,听见池边说话声,纷纷循声游到池边,挤挤攘攘不停的张合着嘴,争着准备抢取即将到来的美食。

“皇后快看,这条黑­色­白点的,好漂亮啊。”云妃探着身子,欣喜地指向池里。我微微一笑,叫来内侍,用鱼网将那条黑­色­白花的锦鲤捞起,放在盆中,“妹妹若是还中意哪条,直接告诉下人捞起来,就算赏给你的。”

“谢谢娘娘。”云妃屈膝跪下,行礼致谢,头上珠翠微微颤抖,我知道她肯定心里高兴,当即又觉得好笑,几条鱼儿而已,这时几分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自从怀上孩子后,白天很容易犯困,晚上又睡不踏实。

“云妃,你且回吧,本宫身子不便,此番略感疲乏,需要休息片刻。”

“皇后娘娘,云妃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叩安。”那云识趣的弯腰行礼。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是挥挥手,示意侍女送客。那云轻轻退下。

合上眼睛侧身而卧,正睡得香甜,朦胧中,听见有宫女轻唤“娘娘”声,我眼皮沉重得很,没力气睁开答应,但心里却又明白,随即耳里又听见一个男人很轻的声音“别出声,让她睡罢”。是胤!心里明白,眼皮却沉得无法睁开。

好想起来,无奈睡意浓重,放在榻上的手被轻轻握住,那双温暖大手传来的感觉非常熟悉,掌心粗糙结实,握住我时柔软有力。胤爱抚的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吻着,,,我在半梦半醒之间里感受此景,心下亦是满足万分,那双黑亮亮的眼眸如彻夜寒星般的光彩无比,此刻定是深情款款注视着我的睡态。。。安然的睡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醒来时,见枕边放着一颗璀璨无比的夜明珠,此乃世间少有的稀罕之物,不知沉深海几百年或者上千年才有此光华!于黑暗之中熠熠发光,满室亮若白昼。曾经在《山海经》里有记载,千年夜明珠,产于天地之间极寒之地,若将此物长年置与睡枕旁,可保面­色­娇媚,气­色­和润,容颜青春永远不老。

将夜明珠轻托于掌心,久久凝视,胤的深情仿佛正透过珠子柔和的光亮漫漫散来,心里的愉悦带动着我微抿的­唇­,向上翘起。

“皇后偷偷欣赏宝物时的笑容有点财迷样子哦。”一个男声蓦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一跳,却又含羞垂首,不好言语,这家伙,竟然不让宫女通报,悄悄进来,人家刚才正想他呢。来人正是去而又返的皇帝---赵匡胤。

“你不忙国事,上我这儿来做什么?”笑着问他,意图转移刚才自己的尴尬。

“来看你啊,果然让朕看到大美女看宝物时眉开眼笑的样子。”他揽过我的身子,将手轻轻的放在我肚子上。

抬头做了个白眼,我假装生气。他赶紧笑起来在我耳边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朕再不提,别生气,别把朕的皇儿给气着了。”

“我说呢,原来皇上送这珠子,是要讨皇儿高兴的吧,当娘的不知道还以为是送给自己的呢。”我故意酸酸的撇了撇嘴角。

“谁说是给皇儿的,对朕来说,皇后是最重要的,朕特意来讨皇后倾城一笑,喜欢吗?!”胤扳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的双眼,认真的说。

闻言,心里万分感动,眼泪快要出来,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这个皇后是在历史空间里存在时间不长的人物,他的深情只怕要被以后永久的分别辜负了。

暗恨

“胤,我,,假若有天我不在了,你仍然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做个好皇帝。”嗓子眼有些哽咽。

“蜜儿,你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说些生生死死的离别伤感话做甚,再说朕要生气了,难道皇后舍得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尘世间?”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心里难受之极,只是紧紧抱着眼前深爱的男人,不敢松手,惟恐一不小心,眼前的一切幸福就会幻化成气泡消失。

初春时分,枝头喜鹊跳跃,梅花绽放,香气扑鼻。

已经能够感觉到胎动,隐隐出现的一阵踢腾,总能让人惊讶万分,又欣喜万分。有时刚有动静的地方会出现一个小小的凸起,于是用手指轻轻点点它,是脚伸到这还是拳头撑在这里呢?我暗自思忖,边点点那突起的腹部边轻声告诉宝宝,不许调皮,好好的睡一觉,一会你父王会来看你的。

“娘娘,桂圆莲子羹快凉了,您趁热喝了吧。”贴身侍女平儿端着碗过来了。

“你放那儿吧,本宫这会儿不想喝。”我摸着腹部,想象着孩子长得像谁呢?如果是女孩,当然要像我,如是男孩,要像他父皇一般英武俊秀。只是不知究竟是男是女。

“娘娘,您不想喝小王子没准肚子正饿着呢,你喝他也好跟着吃点东西啊。”平儿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平时跟我随便惯了,以前未出阁做皇后时,她整天“小姐小姐”跟我后面,现在虽然还是主仆关系,哪怕又多了一层君臣关系,平儿没人在跟前时,还是和我情同姐妹般的亲热自然,我不介意我们俩之间的平等相处。

“平儿,你说,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还是女?”我顺从她的意思端起碗,拿起汤勺,轻抿了口甜蜜的羹汁。

“不管是男是女,万岁爷都是心肝宝贝儿般的疼爱。”平儿笑着整理着座椅上的羊毛毯子,想想也是,胤说过,男孩像他一般要英雄盖世,女孩像我一样要聪明伶俐,无论男女,都是他百分百期望和百分百满意的孩子,都是令人由衷高兴的结果。

不知为何,这羹汁太甜,甜得令人舌根发苦。

“平儿,甜品下次糖要少些,甜过,就有点苦了。”我用勺点点碗沿,只喝了一口,再也喝不下去了。

“知道了,娘娘,今天是云妃娘娘亲自去御善房交代的,说这桂圆是西域国产的甜果儿,说是给皇后娘娘熬甜品时,放在莲子羹里既养颜又补身体呐。”平儿将没喝完的桂圆羹端起,正欲走开,我纳闷了,“你是说,这桂圆是云妃拿来的?”“是啊,说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哦。”这云妃倒是细心得很。

是夜,刚过一更,肚子由轻渐重的疼痛越来越频繁,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吩咐平儿赶紧去叫御医,因为月份越来越重,宫里的御医随时在后宫内听候召见,就是担心为防不测。

御医匆匆赶来时,我已疼得额上汗如豆大,胤也急忙忙穿着单衣披着长袍赶来了。

“蜜儿,怎么了,来人啦,快点叫御医。”胤满眼都是痛苦,似乎比我这本身受罪之人更难受。见他慌乱的样子,我倒镇定了,“没事的,也许是吃坏肚子了,跟孩子没关系的。”我安慰着他,他勉强咧嘴笑了笑,伸手拭去我额上汗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御医很快来了,把脉之后,沉吟半晌,胤着急的跺跺脚,说道:“陈太医,皇后腹痛究竟是什么缘由?”

太医停了停,又再次号脉后,答道:“皇上先别着急,等老臣问几个问题后再回答。”

平儿应声进来,陈太医说:“下午皇后娘娘可曾吃过什么饭菜以外的东西?”

“下午娘娘吃过甜品,皇上饶命,那甜品是奴婢亲手熬的,奴婢不敢造次的,皇上饶命。。。”平儿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我用眼神示意皇上,让平儿起来,“你先起来说罢。”胤的声音里带着怒火。

“平儿,你给娘娘吃了什么甜品啊?”陈太医问道。

“娘娘喜欢莲子羹,这些奴婢以前就知道的,长期就是这样做的,今天王妃那云娘娘拿来西域的甜果­肉­,说是桂圆,让奴婢放在甜品里给娘娘补身子。”平儿战战兢兢的答道。

“西域的桂圆­肉­?”皇上自言自语道,“那是朕前日赏给王弟的。”

“皇上,这桂圆­肉­本身是滋补身子的极品,但是有身孕的人服用了,却容易导致小产。那云王妃本为西域人氏,怎么会连这药­性­都不明白?不过,还请皇上放心,老臣适才为娘娘号过胎脉,心跳稳定,应无大碍,待会再服几付安胎药,就更加平安无事了。”太医的话让我心里顿时恍然大悟。那云嫁给光义王弟,一直未曾有孕,难道说,她想借这自然的方法使我因食误而致小产?幸好我只喝了一小口,要是一碗都喝了,还真说不好此刻发生什么了。只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腹中胎儿夭折,于她有什么好处呢?我气恨难平,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蜜儿,你好好安睡,等吃几付安胎药后就没事了,明天下朝后朕再来看你。”我点点头,还沉思在自己的问题里,看着胤帮我掖好被角,摸摸我的脸,又转身叮嘱了平儿和一班宫女们,转身离开。

等皇上一走,我立刻叫过平儿,问道:“平儿你过来。”

平儿低头眼泪涟涟的走过来,跪在我床前,“小姐,要打要罚都可以,平儿不怕疼的。”

“你说什么呀,快起来说话。”我吩咐她到跟前。

“那云既然知道西域桂圆­肉­很容易让有身孕的人小产,却让你放在本宫甜品中,你说她用意何在?”我沉吟片刻,问道。

平儿抬起眼,吃惊的看着我,“难道王妃想害死娘娘肚子里的小王子?天啊,奴婢差点成了帮凶!小姐--,平儿该死。”平儿脸­色­煞白,伏地磕头,浑身不停的颤抖。

“幸好这孩子福大命大,幸好本宫今天没有胃口,也嫌味道太甜了,只喝了一小口。要不,皇儿,,,皇上一怒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呵。”我叹口气,叫她起来,平儿何尝会了解宫闱里的­阴­谋?她从小被我爹收养,在相府长大,经历的世事不多,不怪她,只是那云太狠了。

既然,这次那云没有成功,保不定往后会想出什么狠招儿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告诫平儿:“以后凡事要多长个心眼儿,这宫里不比咱自个家里,复杂得很,稍不留神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要是真惹恼了皇上,就算是本宫也保不了你的。”

平儿应诺着,眼泪滴落在鞋面上。

逝风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身子不再虚弱,肚子里的孩子也大了起来,太医说,应该是十月的产期。

眼下正值夏季,蝉鸣蛙叫的,躁热得很。

“皇上有几日没过来了?”在听水阁里纳凉,平儿把着扇,我轻声问道。

“回小姐,”平儿总是习惯在没人的时候叫我“小姐”,保持以前在家里时的称呼,也令我感到亲切,“要不,奴婢去皇上那儿,就说娘娘想---”

“不行,”我打断她的话,“我虽身在后宫,宫外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个李重进又在闹事,想造反,皇上这些日子定是在为此­操­劳呢,不可去打扰。”

“小姐,李重进是什么人?胆子不小,敢造反?”平儿纳闷道。

“李重进是河北沧州人氏,也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后周殿前都指挥使,武信军节度使,周太祖临死前,因他年长于周世宗,也就是柴荣,故特召他为顾命之臣,令他礼拜周世宗,周世宗时,他历任侍卫亲军马部军都虞侯,都指挥使;周恭帝即位,他加检校太尉,出守扬州。作为后周的国戚和重臣,对于我大宋皇帝君临天下自然是表面臣服,暗地里却招兵买马,挖河修城,悄悄做着起兵反宋的准备,只可惜—”我停了停,示意口渴,平儿端过冰镇雪梨汁,我抿了口清甜,冰凉的糖水,继续说道,“只可惜他托错了人。”

“为什么托错了人?”平儿睁大眼睛。我笑笑,虽然这些事胤没有告诉过我,可是我却了如指掌。一个中文系毕业的现代大学生这点历史知识还是有的。

“他托的那个人叫瞿守峋,是胤的旧日相识,瞿守峋将他的一切密谋计划都汇报给了皇上,”我看向平儿,“你说说看,皇上会如何做呢?”

平儿撅起嘴,“像这样谋逆之人,应该,应该被杀头了吧?”

我摇摇头,笑起来,“所以说,胤天生就是帝王,他的处理方式和你的猜想截然不同。”

“究竟是怎么样了呢?难道还饶了不成?”平儿追问着,我笑而不答。很多事不能说过了,否则会泄露天机。

内侍过来,报道:“皇后娘娘,云妃娘娘带着西域的葡萄,说是探望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又想什么花招儿,娘娘正休息呢。”平儿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

“宣她进来。”我决定还是见见她,看看她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远远的,只见一团粉红­色­和湖蓝­色­的云糅合在一起漂移过来,这女人,总是喜欢很鲜艳刺眼的颜­色­,我不喜欢这太浓重的艳丽,显得俗气。

“见过皇后娘娘。”她微伏的身子里只见一片珠翠颤抖叮当,忍不住皱眉。

“平身吧。”示意内侍赐座。

“妹妹听说姐姐身子欠安,特来探望,不知姐姐凤体是否已经恢复?”

她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有些刺耳。

“妹妹好细心,本宫向来身体虚弱,好在太医随时调和,并无大碍。”我盯

着她,她的脸­色­由白转红。

“姐姐没事就好,妹妹为小皇子的安危担心好久。”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觉得她有意这样说话,心里厌烦,挥挥手,表示很疲倦。

“请云妃娘娘回吧,皇后疲倦,要休息了。”平儿知道我的心思,上前行礼

说道。“姐姐保重,妹妹告辞了,改天再来看望姐姐。”我笑笑起身,走向内室。

那团五彩的云飘走了,我从内室走出来,软榻上坐定,平儿捧着蜜汁莲藕,

“小姐,奴婢看云妃今儿来看望娘娘就是没安好心。

“平儿,不要背后议人是非。”

平儿撅撅嘴,我知道,这丫头全心全意为我着想,可算是忠心耿耿的值得信

赖的亲信。

“禀娘娘,万岁爷吩咐,晚上与娘娘共进晚膳。”刘公公过来通报。刘公公

是皇上身边的人,胤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体己话自己分身不过时,总是让刘公公通

报。

“刘公公,你去回禀万岁爷,本宫静候圣驾便是。”随着产期越来越近,胤

总是喜欢陪我一起吃饭,在饭桌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我狼吞虎咽。

夜暮降临,胤一身素白锦袍金带束腰,云纹软底靴,黑纱镶玉冠,不似一个

权倾四海的帝王,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学士。

“蜜儿,朕近来诸事烦扰,许久没来陪你吃饭了,可有怪朕啊?”胤笑吟吟的握住我的手。

“皇上,蜜儿怎会生气,就是想也不敢啊,更何况,蜜儿知道皇上为了平李重进造反的事已经颇费心机,我这里再给皇上添堵,才是真正的不贤不淑呢。”我眼波流转,到他那里轻巧巧折回来,星眸低垂时,是他最喜欢的神态,果然,他眼里的笑意更浓,黑黑的眼眸似乎藏着钻石般的闪亮,看着它们,我知道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劫数,拥有它们,无论面对任何生死抉择,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这就怪了,蜜儿身居后宫,怎么知道朕在忙着收拾李重进呢?”胤突然想到这点,眼睛里显示出一丝纳闷。我后悔了,是啊,这些都属于军事秘密,我一­妇­道人家怎么都知道呢?都怪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熟悉历史的先知能力。

心里紧张万分,虽然手里不慌不忙倒着酒,脑子里却拼命在想着对策,怎么回答才能不让胤觉得离奇。

“皇上不知,昨天蜜儿无聊出去走走散心,正好碰到张永德将军,因为以前和张将军颇为熟悉,顺便闲聊起来,当时。。。当时蜜儿看将军来去匆匆,心下好奇,就多问了几句。”好歹找个张永德出来挡挡,要不,真没办法回答。不知道胤会不会就此怪罪张将军,但愿他今天心情好,不再深究。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些烦心的事蜜儿可别多去­操­心,肚子里的皇儿会不高兴的。”他真的不再深究,听他提到孩子,我立马转换话题。

“胤,你说,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我拿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肚皮上。正好孩子踢了一下,肚皮微微一动,胤惊讶的“咦”的叫了一声,惊喜的看看我,赶紧将脸贴在刚才动弹的部位,正好又是一下胎动,他“哈哈“笑起来,轻轻抱住我的腰,“好啊,这小子腿真有力,还没出生,脚就踢到父亲的脸上来了,将来还真说不好是个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呢!”他满足的笑着,又将脸贴在我的腹部。看着他充满父爱的神态,心里宽慰万分。

临渊

突然,发现三十四岁的胤居然有了几根白发,想到为国事­操­劳,就算­精­力充沛也有透支的时候。真的好想帮帮他。

“胤,天下已定,打算如何安邦定国呢?”试探­性­的问道,看他是否拒绝我的问题。

“是啊,朕常想,后唐是如何灭亡的,赵家的江山要想世代长久,就要回避那些弊端啊。”他停箸沉思道。

我起身离席,正面行礼,然后沉着提出,“先请皇上恕罪。”

“好蜜儿,快起来,身子要紧,你何罪之有?”胤慌忙扶起我,回到座位上。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要说,但说出来又有违”后宫不得参政“的规定,所以先请皇上恕罪,皇上答应了,臣妾再说不迟。”我直言不讳诚恳说道。

“蜜儿,你同朕还有什么君和臣的见外,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言不讳,朕不会怪你。他轻叹一声,眼里柔情万分

“皇上既然刚才提到后唐亡国,蜜儿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想那唐庄宗以英武定中原,二十年夹河大战,方才取得天下,却不用军法约束部属,对其贪得无厌之求,姑息纵容,只教部下全成了狂野之徒,真有战事发生,谁能以项上人头相抵?皇上今日抚养士卒,固然不吝惜爵赏,倘若犯吾法,必不能手软,惟有军法严明,才能养出­精­锐之师。皇上,臣妾曾听说,唐庄宗在狩猎时,他跟前的禁军竟敢拽住马首问他要赏,此等放肆之为,却被漠视,因而萌发兵乱!臣妾认为,军中必须实行阶级之法。简单说就是下一级必须服从上一级的管制,不得违犯,否则就军法论处,对于禁军长吏,付与生杀大权,“寓威与阶级之间”。各级军校各司其职,士卒知有将校,将校知有统帅,统帅知有朝廷,断绝其犯上作乱、骄横不羁之心,国者,军中安定,乃大局安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不免有些气短,喘口气,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手被胤一把捉住,“好蜜儿,说到朕心里去了,朕真没想到你分析时局如此透彻,其实朕何尝不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啊,很多事情做起来,总有过程,不过你放心,朕开创的王朝绝对不会出现“骄兵驱逐主帅,悍将废立帝王“的事情。”

我欣慰的点点头,斟了杯酒,举案齐眉,恭恭敬敬的奉上,胤微笑接过,一饮而尽。

“蜜儿,这宋朝江山,百年之后,,不知主事君王是否和朕一样有福气,得知己佳人在怀?”胤眼神迷离,望向天边。那里,浩瀚天际,一群飞鸟身影渐渐消失。

“听说京城来了个奇士,明日去看看到底有何奇能异技?”我想起平儿说过的消息。

“你身怀不便,怎能随意乱走?不行。”胤摇摇头道。

“皇上,蜜儿想出去看看嘛,过几天,若是生产了,就更离不了这里,还不把人闷死啊。。”我撒娇道,嘟起樱­唇­,佯装生气,眼睛不看他,知道这一招对他最是有效。

“好吧,明日朕就微服陪你出去游玩一日,记得不许乱跑。”他答应着捏捏我的脸蛋,我心里得意至极,胤果然躲不过这温柔一招。

次日,我们散去大帮护卫,身着便装,乘软辇,只带了三两个宫女一应便装伺候左右。

行至城门外空场地时,许多百姓只当我们是京城里出来的达官显贵,并无围观,大家各行其是,一切如平常样。透过软辇的纱窗,看到集市上人来人往,久居深宫,今日出来仿佛格外的轻松自在。忽然,一阵叫卖声传入耳际,“栗子糕,又香又甜的栗子糕啊~”栗子糕?猛然想起当初在集市上邂逅匡胤时买栗子糕过的光景,那时的记忆像电影一样瞬间都涌入脑海,真想尝尝,宫里虽然珍馐美味不尽其数,但这民间的栗子糕却勾起我对往事感慨万分的心情,于是叫住抬轿的侍卫。

“官人,为妻想尝尝那栗子糕。”出宫前,匡胤特意交代过,在外面以平民夫­妇­相称。“蜜儿,你等着。”马上的匡胤转头停下,吩咐侍女将那小贩叫过来。

“爷,刚刚出来的栗子糕,甜香软糯,爷尝尝。”小贩一见有贵人招呼,殷勤得不得了。

“不用了,你这所有的栗子糕我都买了,等---啊,等我家娘子尝鲜后,你就走吧。”胤在马背上咳嗽一声,掩饰着刚才差点说错,我在轿子里“扑哧”一声笑起来。

少倾,平儿用檀木盒衬锦帕,盛着几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栗子糕掀帘递来,轻咬一口,味道还和当初一样,地道,纯正,清香无比。

“娘子,怎么样?糕点味道如何?”胤在外面的马背上高声问道。

“官人,真的好好吃哦。要不你也来尝尝?”我大快朵颐着边,在轿子里高兴说道。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啊”的惨叫,好象有人摔倒在地,怎么回事,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匡胤出事了!

掀开帘门,只见一侍卫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胸口正中赫然Сhā着一支黑翎羽毛的利箭。

抬眼望去,他脸­色­焦急的看向这里,“蜜儿,别出来,危险。”他坐得高高的,人马皆在明处,目标不是更显著吗?如果暗处再来黑箭,后果不堪设想。念至此,我一步跨过那几个抱头发抖的侍女们,向胤的坐骑奔来。“娘娘,小心。”平儿拼命拉着我,我脱开她的拉拽,几步奔到马前,胤的马仰首长鸣,因为死了一个侍卫,轿子没人抬,胤正想办法怎么将我转移。

“拉我上来。”我高声喊道。胤犹豫了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才将身形不便的我拉上马。一上马,我立刻用双手死死环抱住胤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坐直,挡在他的胸前,双臂围绕他,将后背靠心窝处用手掌挡住。

“蜜儿,这是­干­嘛?知道不知道,很危险!”胤又惊又急,将我环抱他的双臂拉开。

“如果再有冷箭,蜜儿帮你挡住。”我们的脸相距不过半尺,胤眼睛深处涌出晶莹的光芒。“傻丫头。”他抱住我,将脸贴在我的脸上。

“来吧,想­射­杀朕的人动手啊。”胤抱住我的腰部,朝天上不知名的地方大吼一声,街上百姓惊慌失措得四处躲藏。

“既然不敢动手,哪日被朕抓到,定不会饶了你!哈哈哈。”胤大声笑起来,声音响亮如洪钟般震耳,我抱紧他的腰,心里又惊又怕,担心他有什么好歹,都是我的任­性­害了他!如果胤有什么事,我万万不想独活!这时,腹部一阵锥心般的痛感传来,忍不住低吟一声,用力咬出嘴­唇­。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蜜儿?”胤呼唤着我的名字,随即单手奋力拽缰,拨转马头,向皇城方向一溜跑去。

经此一折腾,回宫后,夜里腹痛难忍。太医急忙来候诊。怀胎八月的皇子,小产落世,不到半个时辰,就停止了心跳。惊闻噩耗,早已虚弱不堪的我只觉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面具

再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感到手被轻轻的握着。努力睁开眼,看到的是胤忧心忡忡的双眼。

我说不出话来,浑身像被谁抽­干­了血一样软弱无力,可是眼里的泪珠控制不住往外涌,顺着脸颊悄然滑落。胤的眼睛红红的,水洗过般的晶亮清澈,若不是满满的盛着悲伤,我真想沉醉其中。

“蜜儿,不必多想,我们还可以的。。。“他的声音开始发哑,喉头似乎堵住。

我摇头,说不出话,只是任眼泪拼命长流,我说什么呢?告诉他,如果注定我就是历史上的北宋第一个皇后---王红叶王皇后,那么我有限的生命,或者说在历史使命里,还有三年,就会永远的烟消云散,像风里飘忽的树叶,吹走了,永不会回来。我多想给他生个孩子留下血脉,至少在没有我陪伴的日子里,有我们的孩子可以代替我好好履行一份爱的承诺,好好的延续我今生前世都未能了却的爱情,我只是想有个我亲生骨­肉­来深爱他的父王,犹如我般刻骨铭心的去深爱。

然而,上苍不让我得到。心里痛苦至极,能说什么呢?

调养身体的那些天,胤日夜陪伴着我,有时我们相依无语,有时我们像孩子一般做游戏,为了减轻我的悲伤,他总是想很多法子来逗我开心,我知道他很勉强自己强作笑颜,失去孩子,他心里何尝不是比我更难受。因此我告诉自己必须面对现实,放下­阴­郁的记忆,毕竟,他的路还很长,我不能总是让他担心。

转眼到了中秋,宫中一片喜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是我入主后宫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自从离开病榻之后,许是怕引起我的不快,后宫一直没有欢笑气氛,为了冲淡一些沉闷气息,我决定亲自带领宫女编歌舞在中秋之夜为胤助兴。

因为小产后又一直情绪不佳,食欲不振,使得我的体重直线下降,虽然看起来面容苍白了些,但腰身似乎更显婀娜多姿了。我想想宫里常演习的那些歌舞已经没有什么新意,倒不如将现代舞蹈糅合在古典歌舞里,胤一定会非常喜欢。

胤似乎也想将节日的气氛提高更多,冲去一些沉闷,下令中秋之夜,大设晚宴群臣聚会,共同赏月。

我暗喜,一定要奉上一道他料想不到的艳丽歌舞。

月圆之夜转眼到来。按照惯例,我们身着节日宫装接受群臣的贺拜,大家胱筹交错,笑语盈盈,胤也喝得酒意盎然。时机到了,我悄悄离席,转到侧殿,按安排,换上现代印度舞娘服饰,艳丽的粉红围胸,水蓝­色­笼裤,黑底洒金点的长纱蒙面紧束,身上缀满的金­色­铃铛清脆作响,满头金­色­珠片摇旖闪亮,好一个异域风情的舞娘!接着,示意宫女鼓声渐起,由轻至重,迈着轻巧的舞步旋入席间。

一片惊诧声低低传来,能够感受到的除了群臣们惊讶不已的视线外,还有皇上所在的方位­射­来的炽热目光。借着扭动腰肢的空隙,偷偷瞄了去,正是胤呆呆注视的眼神,那痴痴的眼神里,竟蕴藏着一种早已久违的惊喜,我怪异的装束和蒙面的打扮,他定然不知舞者是我,可这陌生又熟悉的眼神,曾几何时让我心颤啊,不知为何,像被什么刺痛了,那带着几分放荡不羁的狂野眼神此刻出现时却使我内心陷入惊慌不安里。。。

舞蹈仍然表达着妖艳媚惑的肢体语言,鼓声开始激烈至Gao潮,我无意间瞥过臣子们酒席,一袭如蓝天般洁净的锦袍男人赫然立在人群中,没有席地而坐斟酒尝­肉­,而是潇潇洒洒背手而立,似乎是欣赏歌舞不是来参加酒宴一般,那双浓眉下深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紧盯着随鼓声而舞动的我。眼里全是熟悉,热烈。

张永德。难道他认出来是我?糟了!心里全乱了,于是赶紧眼神示意侍女,鼓声渐缓起来,我随着渐落的鼓声收着步伐向后面舞去。

一入内侧,命令侍女退下,撕掉舞衣,换上礼服,重新整理好散乱的长发,面不改­色­轻悄悄向席间走去。

刚坐定,胤的手搭过来。

“皇后,朕刚才怎么没看见你?”胤眼神带着几分酒意朦胧。

“回皇上,方才臣妾有点疲倦,去小歇了会儿,现在惦记皇上,过来瞧瞧。”我清清喉咙,端起酒杯,“臣妾敬皇上龙体强健,我大宋基业万世昌盛。”

“哈哈哈,好好,只可惜,刚才皇后不在这儿,错过了一场好戏。”胤笑着将酒一饮而尽,“对了,那跳舞的女子是何人?”他奇怪的问道。

“总之是那些编排舞蹈的宫女们呗。”我搪塞道。

“宫女?怎么朕看着她身姿那般眼熟呢?”胤炯炯的目光一闪而过,我正犹豫怎么回答时,他又道:“哎,是朕眼花了,怎么会。”

“皇上,可喜欢那舞蹈?”“喜欢,喜欢得很,哈哈~”我不由受笑声感染展颜而欢。

银盘月下,红烛高照,淡淡花香随着晚风四处撩拨着人的嗅觉,酒香更是肆意散放着迷惑,目光游离间,却发现臣子们呆的地方,那一袭蓝­色­已然消失。

中秋的酒香还未消散,宋朝大军却已在准备进攻北汉。得知胤正做举兵北上的打算,我有些奇怪,好象史书上记载的是先平南后顺北,怎么现在不对劲了呢?不行,一定要顺应天意才是啊。情急之下,顾不了其他,只好微服出宫,找到张永德,让他劝服皇上,此时出兵攻打北汉实属不当,倒不如先削平南方割据势力,对北取守势,削弱其国力。张永德身为大将,对局势的分析也是相当明了。我将我的看法娓娓道来,他抚掌赞同:“确实,皇上如果舍易求难,国力损伤不说,对正全力经营的南方来说,倒留下了可乘之机,明日我便晋见皇上,将意见奏折上去。”

接着他又道:“娘娘,既然熟知强国之策,为何不当面向皇上进言呢?”

“将军难道不知,皇上有令,后宫一律不得参政。本宫若直言相劝,皇上认为此乃­妇­孺之见,未必肯听,将军为国忠心­操­劳,皇上自会重视所言。”

既然目的达到,告辞时,张永德作揖道:“娘娘既然便服出来,为避人耳目,微臣恕不远送。”“将军保重。”正欲离去时,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永德忠心耿耿追随娘娘,万死不辞。”“将军?”我回头,叹道,“何必这样,情深难却,真教。。。本宫不堪重负!”

他束手而立,并未看我,遥视远处,叹声顿起,“卷帏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在云端。”听到他念出李白的“长相思”,望月,美人,我霎时明白,原来中秋之夜,他早就认出舞者是我。

“将军,这是何必,天下佳人无数,你何苦执着,唉。”我惆怅的蒙上帽巾,头也不回迈步而去。这份情意上官蜜此生是欠下了,无法回报,但愿有来世,来世再还这不了情。

我只当自己出来神不知鬼不觉,未料后面有个人早已跟踪许久。返回皇宫行至寝宫花池时,只见人影跃在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啊?何人如此大胆?”我低低的惊叫起来,并放声高喊,毕竟这是微服溜出宫,召来人多,反倒不好,万一不小心传到皇上耳里,更是不妥。

来人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凭桥抱臂,悄然挺立。看他一副不让道的傲然样儿,我只好壮着胆子喝道:“何处狂徒,这后宫是你随意私闯的地方吗?不怕杀了你的头?”来人仍然不语,只是向前逼近了一步,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袭来,嗅觉敏感的将这熟悉的香气传到脑神经这时,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几乎蒙了。天啊,是胤!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紧张得若小锤子敲打一般乱跳。

“皇上,您这是去哪啊?”我率先发问。胤从­阴­影里慢慢踱出,咬肌紧紧的,脸上显出讥讽的微笑。“这句话好象应该是朕来问,皇后答。”他冷冷的笑意令我心里发寒。

平叛

难道他刚才一直跟着我?那我从张永德府里出来他也知道了?如果他知道我去献策,回头张将军上奏时他一定会想到是因为我在中间Сhā手,按张永德平时对他的服从,不会突然想起另外对策,一定有人中间支招,胤只要猜到是我,肯定会主观拒绝张的意见,就是因为他心里将国法视为国之首要,后宫不能参政!这句话他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他当然不会出尔反尔。

“秋凉夜寒露深,皇后这一身打扮是要出去呢,还是刚回来?”声音里的冰冷逐渐加深。我惊慌至极,抬头望去,这双眼里凌凌的光芒全无平日里半点的温柔。

“我,我想四处走走,消化消化。”情急之下,我竟然冒出了现代词。

“消化?!”他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疑问,又上下打量我一遍,“怎么你口里总是能迸出许多奇怪的词?让朕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脸上的寒冷肃杀之气褪去不少,转为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

“啊,对啊,就是说,如果在晚饭时腹部感到气闷气胀,只有不停的走路才能缓解,所以,将难受消灭化去,我就简称为消化了。”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去哪里,以为我这样装扮是想溜出去。他的眼珠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我一脸无辜的坦然看着他。

赵匡胤的脸­色­缓和下来。

“那,要不要传太医来?”他咳嗽一声,为自己刚才的怒火找个台阶。

“不用,这不,走了好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我赶紧摆手,并且挤出一个轻松自然的笑容,表示身体方面恢复正常。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半晌无语。我心里有忐忑起来。

少倾,胤回头,对我的探究神­色­恍若未视,脸上浮现的还是我熟悉的温柔笑容。

“过些日子,朕军事恐繁,不能够常来这里,自己注意身体,别到处乱跑,唉,蜜儿,夜­色­已晚,随朕去歇息吧。”他言罢轻轻牵起我的手,向寝宫走去。

后来,他果真采纳了张永德建议,暂不发兵北汉,只是以兵常扰,令其不得安逸。

九月中,李重进起兵反宋的消息传来开封。群臣皆进言,各抒己见。赵匡胤对大臣们说:“朕于周室旧臣无所猜忌,李重进不体谅朕之心,自怀反侧,现今三军在野,朕当暂往慰抚之。”

十月里,在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后,赵匡胤下诏亲征扬州。以赵光义为大内都点检,吴廷祚权东京留守,亲率大军南征,顺汴河而下,直抵淮河北岸。此时宋前线统帅石守信得知天子亲征,已抵达淮河,便指挥宋军猛攻,很快击溃了李重进的主力部队,并趁势包围了扬州城。

十一月,匡胤催动三军将士迅速直抵扬州城下,即日攻破扬州城池。李重进的部下平时在军资用需上深受克扣,对于宋军的猛烈攻势,全都斗志,姑宋军兵临城下,城守不嵌围攻,三日即溃。

进入城后,按照匡胤仁慈天­性­,处理善后事宜,恩威并施,一改往日占城之军的烧杀抢掠,除了下令赈济扬州城中百姓,还赦免了李重进的亲族、部属之罪,对于逃亡者允许自首免罪。这些仁政有效的安抚了扬州百姓,迅速平定了当地因为战事而带来的动荡局势。

十二月,赵匡胤任命李处耘权知扬州,自己凯旋班师回朝。

是夜,胤临幸后宫,我心疼的抚摩着他消瘦的面庞,眼泪扑簌而下。

“傻丫头,这些日子来,可曾想念朕?”他轻柔地抹去我的眼泪,本来行武出身之人,手掌不会细腻,但这段日子没见,许是常握兵器,温暖的手粗糙不少。

“不想。”我伏在他胸口,用指甲点点他的心脏部位。“啊?”他翻身而起,一把将我压在身下,双手直呵我腋下痒痒处,

“敢不想朕,好啊,你吃受得起?”

“啊,救命,哈哈哈,皇上救命,求求你,别,啊。。。”我被他呵痒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你想不想?”他用力按住我的头,不让我乱动。

停住笑,眼睛望着他,舔舔嘴­唇­,抿开笑容,然后点点头。他低呼一声,“好蜜儿“,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狂吻扑面而来,躲闪不及,只有极力应承。

窗外花香似春潮迭起,一浪一浪,袭人不已尽写无数恩爱。

建隆二年。(961年)二月。

光义带兵回朝,兄弟相见,分外亲热,其实,这战定期间,赵光义虽然为皇帝胞弟,倒不如跟随皇上打天下的义社十兄弟地位显赫。

“皇兄,今天下虽暂时安定,归属宋室,但割据方镇力量强势,为国家长久之计,皇兄可有良策?”

光义知道义社十兄弟的跋扈不训,一直不好开口明说,毕竟都是随从皇上战场血海里拼杀出来的结拜兄弟,此番借久别相逢之机,才敢提出顾虑。

“皇弟所言,朕也有所思啊。想当初,五代诸政权,无一不是以兵权纷乱上台,又匆匆下场,君主屡遭非命,而这一轮轮的闹剧中,为皇帝强化专制的禁军起着十分恶劣的作用。所谓“主弱臣强,兴亡以兵”啊,就是朕要警思的局面。朕不想重蹈覆辙!当今之计要设置一些防止重臣篡夺大权的对策。”赵匡胤的担忧正和着他自己得来政权的方式,防患于未然,自己既从中获益,同时也要防止他人从中牟利。

“你我兄弟连心,怎么说也是宋室天下,他人,就不好说了,此事待朕仔细斟酌,才可决定。”胤的话令光义心定下来,看来那些飞扬跋扈的方镇势力可以得到削弱了。

“光义久未回京,现当去皇嫂那边叩首请安。”赵光义作揖说道。

“贤弟去罢,你皇嫂身体素来虚弱,叩安之时不宜过久,以免妨她休息。”胤细心的关照道。

“遵旨。”赵光义退下,来到乾清宫。

平儿报,赵光义给皇嫂请安来了。正在案前抚琴时,他来打扰,真是扫兴。说实话,对赵光义,我向来没有好感,因为胤的缘故,虽说他是小叔,可历史上“斧声烛影”就是因他而来的悬疑,怎么看他,我都觉得他是心怀谋逆没安好心。

“光义给皇嫂请安!”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声音洪亮,面目酷似匡胤,但眉目比胤俊秀许多,举止之间早已褪尽当初少不更事的气质,全然是一副英武雄伟的将军气势。

“皇弟快起,看座。”我含笑点头,想起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张府,光义为我不肯与胤相间来做说客。忆起尘封的往事,顿觉亲近不少。

“皇嫂身体可好?听皇兄说向来虚弱,小弟这次带回不少奇珍草药,猛禽兽­肉­,据说塞外游牧者,就是长食此类药草,­肉­类调身体补虚寒。”他朗朗道来,神­色­之见满是真诚。

我轻笑起来,这家伙,还挺懂调理之道,只不过我天生血气不足,跟我脱离常规,超越时空有关,补什么都没有用的。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敷衍道:“还是皇弟细心,本宫谢过了。”

就算赵光义现在没有篡位之心,但他那妃子可说不好心怀鬼胎。我想搞清楚他们夫妻之间关系如何,就可以知道上次设计使我流产有没有他的主意。

情误

“光义,那云妹妹许久未来宫里,不知现在可好?”提到那云,心里顿起莫名伤感,为我未能存活的孩子。我始终认为孩子不能健康存活下来跟上次事件有关。

“回皇嫂,那云塞外人氏,不懂宫里规矩,来时若有冒犯,还请皇嫂见谅,如今她身怀有孕,未能时时前来请安,还请皇嫂勿怪。”赵光义答道。

她怀孕了?可是我的孩子却没有了。我那苦命的孩儿,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爹娘什么样儿就离开了人世。。。一阵酸痛像细针扎似的,在心头慢慢疼起来,又仿佛旧伤被揭开,那非常尖锐\令人无法忍受的感觉。。。控制不住心头的痛,眼眶开始泛红。

“皇嫂?!”赵光义轻声唤道。一惊,回过神,我勉强笑了笑。

“你回吧,本宫有点累,要休息会儿。”我站起身,头晕目眩,一瞬间摇晃的身体几乎摔倒,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的圈住摇晃失衡的身体,光义清柔的声音轻唤而来:“雪衣---!”啊,怎么叫我娘家闺名?我稳住身子,脱离他的扶持,立身一步之外,红脸喝道:“皇弟!请回吧。”言罢,不再看他,背对而立。

身后的呼吸声停留了几秒,“皇嫂保重,光义告退。”一语方尽,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他走远,我方回身坐定,心下恼怒不已。不知为何,看什么都不顺眼。还是出去散散心。

牵马出宫,信步由缰。依我的吩咐,平儿和两个内侍远远的跟在身后。国家初建,匡胤近日繁忙,很少来后宫看我,我知晓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也没去­骚­扰他。可是,真的,宫中的生活每日里除了看书,抚琴,画画,确实很无聊。像我这样过惯现代生活除却电脑,游戏,飑车不能活的女子,生活在远古年代,整日琴棋书画,清淡得太久,就像花儿得不到需要的营养一般,渐显枯萎了。好在骑马也是我喜欢的,至少能锻炼身体。

逐渐纵马狂奔起来,平儿的呼喊声渐渐被我抛在身后。

策马飞奔的感觉真好,少了些现代工具的污染,同样具有现代工具的速度,更多的是马儿乃灵­性­动物,你的要求和心意都可以通过训练让它感受到。它们虽然不能人语,但它们的动作和叫声往往也代表着自己的情绪。

身边树木如幻灯片旋转时快速变换着,我高兴得大声叫喊,释放长久以来在宫里保持的矜持。

穿过一片树林,又跃过一道小溪,来到一块空无一人葱葱郁郁的草地。转头看去,平儿和内侍已经被我甩得无影无踪。

“我自由啦。”对着开阔的天空,草地,释放解脱后的兴奋,跳下马,顺手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这裙子真是麻烦,撩起裙边,掖在腰旁,对着远方高喊:“上官蜜,上官蜜!你自由了。”远处山谷里似乎有回声传来,静耳听听,还真有模糊的“自由啦”的回声传来。一仰身,直直的摔倒在厚厚的草丛里,耳边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着,太阳暖暖的抚摸着我的脸,天空蓝蓝得,似雨水洗过一般的洁净,闭上眼,全心感受这难得的自我空间。

说句实话,若不是为了胤,我真不想留在这封建束缚千万条的宋朝。每日躲在那高高居上\受人景仰的皇后面具下,都快把我憋疯了。先说吃吧。

吃腻了宫廷里的酒菜,虽然积聚了天下珍馐美味,花­色­繁多,可我除了青菜豆腐还算喜爱,其他的荤腥根本不沾,因为我天生就是素食,那些红烧清炖的鱼­肉­鲜虾,闻多了只想吐,哪有什么胃口品尝。好在水果始终是我的最爱,宫廷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时令鲜果,长期以果代饭,想成杨玉环都不可能。

穿呢倒还凑合,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质料绝对上乘,颜­色­鲜艳,五光十­色­,不过我生­性­喜欢白­色­,这古人着白­色­一般是丧事才会选择,于是只有将银­色­以及各种浅­色­衣料大大利用了。

这不,今日的骑马装就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银­色­披肩,粉红紧身小褂,袖口银边紧束,下面是大红绸裤饰以银­色­裙摆,骑马时,只需将裙边掖起,便­干­劲利落行动方便,配上鹿皮短靴,靴头粉红绒球,一身装扮绝对无二重复,既漂亮又实用。

这里空旷无人,蓝天洁净,云絮洁白,和风骄阳,我想起豪迈的“敖包相会“,禁不住放声唱了起来。

“如果没有天上雨水呦,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呦,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呦,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呦嗬~”

歌声悠扬,好久没有唱了,我清清喉咙准备接着往下唱第二段。

“吵死了,刚刚睡着,乱叫什么啊。”一个男子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

心下大惊,这里有人?一跃而起,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人影,见鬼了不成。

“喂,出来啊,躲躲藏藏的算哪门子好汉?”我大喊着,掌心沁出汗来。

“谁躲躲藏藏了,是你自己跑来吵了我的好梦,还怪人家,岂有此理!”声音从不远出的树丛方向传来。我轻手轻脚过去,用马鞭拨开树丛,一个黑衣青袍的男子咬着树根躺在那里。见我寻来,正翻白眼看着我。

“啊!”猛然见一大男人,吓了一跳,跳离树丛。“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看你唱得怪怪的,又穿得怪怪的,是跑江湖的?”跑江湖的?他把我当成跑江湖的戏子了。真是好笑又好气。胆敢侮辱堂堂皇后,真是大胆,不打他不足以立威!于是抡起马鞭抽了下他的大腿,算是对他目光短浅的惩罚。

“哎呀,你­干­嘛打人啊?”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看他身手,应该会点武功。“得罪了本宫,,,本姑娘,打你是轻的!”我一横眼过去,冷冷的喝道。

“你!”他脸红涨涨的,举手作势,我迈上前一步,牢牢盯住他的眼珠,威严的说:“你敢!”他强硬的气势被我的威严气势镇住了,他投降了。

“好男不跟女斗!”他转身欲走。“慢着,本姑娘还没问完呢。”我喝令他停下脚步。

他慢慢回转身,无可奈何的看着我。“你还要怎样?”

“你是什么人,偷偷摸摸躲在这­干­嘛?”我还是觉得他形迹可疑,分明我来时并未看见有人在此。

“这位姑娘,明明是我先在这睡觉,你说我偷偷摸摸躲在这,你讲理好吗?”他脸­色­没好气的答道。

“睡觉你不回家睡,在这睡?”我追问,绕着圈儿打量他,猜测他的身份。

“我在此练功,累了,躺树丛的荫凉处休息一会,不行吗?”他别过头,根本不想看我的样子。

看他这样漠视的神情,我提起鞭梢点点他的肩,“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许再到这里来,本姑娘要休息会,这一片草地都是我的。”

他听了我前半句,抬脚就走,可听到后半句,又停了下来。

“你的?”他回身咕道,“这一片明明都是我家的土地。”

我明白了,他肯定是个土地主,既然他说这是他家的,我倒要问问。

萌现

“你想被杀头,是吗?”我傲然的仰首看他。

他浓黑的眉毛拧成一块,洁白的牙齿咬住敦厚的嘴­唇­,眼珠转向我。

“姑娘此话究竟何意?”

“适才你不是说这土地是你家的吗?可谁都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怎敢说是你家的呢?难道你要跟皇上抢地盘不成?”话声未了,身子强势般地逼近他,嘴角挂着讥诮恶毒笑容,他神­色­瞬间变了。

“这,当然不是,皇恩浩荡,藏用怎敢与皇帝同论。”他面向京城拱手作揖,神态谦恭。见他恭敬起来,我的气消了些。

“藏用?你的名字?”我马鞭扫了一下青草。

“是,在下名怀德字藏用。”他长方形的脸庞透着一股英气,与高大健壮的身形非常相称。

“你是军人?”我猜想得没错的话,凭他刚才小露一手的功夫,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大丈夫只有报效国家,投身沙场,才能不负天地父母,姑娘此问多余了。”他说完,一拱手,“告辞。”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想想也是,这年头,只要有点志向的男子都会投笔从戎,可是,以我看来,不是非得上沙场才能顶天立地,倘若能为强国献策也是一条报效国家忠于君王的路。怀德?莫非是史载的天子妹夫高怀德?燕国长公主的丈夫!

按说,燕国长公主的丈夫乃米福德,因病已逝去,那么,此人即是将来会因为皇上的御旨,将寡居的公主娶进家门,成为驸马爷的高怀德。

我站在青草地上,望着远去的背影遥思着历史,很多未知的事却又清晰的像电影画面一般在我脑海里闪现,前尘,往事,一桩桩交替浮出轮廓。只顾沉浸在遐想的意境里,未料,一个巨大危险正悄悄从身后袭来。

两个散兵装扮的人拿着刀,蹑手蹑脚从身后一把将我嘴捂住,其中一个踢我腿后关节处,膝盖后面遭到重击痛得一软,身子一歪趁势被扳倒在地,高怀德尚未走远,如果能发出喊声,以他身手对付两个毛贼应该轻易而举,眼下最糟糕的是,我的嘴被塞住了,又脏又乱的布团塞在口中,除了鼻子能哼出来声音,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毛贼狞笑着扔下刀,用腰带捆住我的双手,任我拼命挣扎,只是被反缚着不能动弹,那两个家伙开始猴急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转过头,不相信自己真到了这危险的关头,万一有什么不测,惟有一死了之,以保清白!身旁不远处的马儿似乎知道主人正要遭受灾难,喷着气仰鼻长嘶,我的眼泪流出来了,双手被缚想自杀都难,如果真的即将受辱,看来只有咬舌自尽了。

其中一个毛贼赤­祼­着上身­淫­笑着走到跟前,看我泪流满面,他戏谑的用手指摸摸我的脸蛋,“小美人,爷好久没消消火了,别怕,一会儿保你快活。。。”眼泪狂涌而出,天啊,就是咬舌自尽也不能够啊,嘴里塞着破布,舌头动弹不得!

绝望之中,只好闭上双眼,心里只求上天,让我此刻死去!连一边马儿也无奈的鸣叫着。

毛贼的手上来解我披肩,又开始解去紧身小褂,眼看贴­肉­的小肚兜也要消失了,唯有闭目长叹,已是万念俱灰。

“啊!爷饶命啊!”只听见一阵拳打脚踢声传来,好象是毛贼们的求饶声。睁眼一看,高怀德正手起拳落的收拾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家伙,他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作揖。

“滚!”俩人跌跌撞撞跑了。高怀德走到跟前,见到我几近赤­祼­的上身,脸通红得像喝过烧酒一般。我鼻子发出“恩恩”的声音,示意他摘掉这团破布。他伸手将我嘴里布团拿掉,然后别过脸,脱下上身青­色­短褂,扔了过来,“谢谢大哥,还有,麻烦你解开我的双手好吗?”我叫住转身欲走的他。

他只好回身蹲下,正对着我,因为手在背后,如果要解开,除非我坐起来,要不他得环住我的身体才能伸到后背,正想去解,可能又顾及到男女授受不亲,眼下我的身体大部分都暴露着,肌肤相触在所难免,他脸红红的不敢看过来。

“我扶你坐起来好吗?”他声音里有一丝羞涩。

我点点头,他托住我后背,坐起,解开绳索,手一松绑,刚才几乎崩溃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都怪我,自作主张,胡乱奔跑,这不是有法制的二十一世纪,说到底只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不是他的出手相救,真不好说,此刻。。。我后怕之余既委屈又难过,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身上被轻轻披上衣服,睁开眼,意识到跟前还站着人,停下哭泣,抹抹眼泪,将肩头布衫拉拢,起身穿好这件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青布短褂。

“谢谢你,藏用。”不知为何,我并不想叫他高怀德,而是以他的字号相称。

“你住哪,我送你回家。”他走到我的马前,拽过缰绳。

“不用,要不是你,我,,,”嗓子眼似乎又要堵住了,“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要不是姑娘的马儿嘶叫异常,我也不会回身探望,要谢就谢这通灵­性­的马儿吧。”他笑笑,带着几分羞涩地低下头。

“马儿又不会说话,大哥是如何感知到了?”我倍觉诧异。

“姑娘有所不知,常年行军打战之人,马儿的叫声可以看出它们的情绪,刚才我翻过山坡,正要走远,突然听到姑娘的马儿惊慌失措的嘶鸣起来,按说,这样情况下,不是马儿遇到危险就是姑娘出了事,于是折身赶回,看到歹徒正欲冒犯姑娘,”他感觉到我的神情黯然,顿住不往下说了。我察觉到他的尴尬,笑笑道:“无妨的,总之谢谢大哥了!要不是大哥相救,只怕,只怕,”我说不下去了,想到刚才差点受辱,眼泪又快出来。

“姑娘,过去的事别去想了。”他提起我的双臂轻轻一送,我跃然在马背上了,“快回吧,家里人该担心了。”他淡淡的说道。一想到胤,此刻我只想快点回宫。

“告辞,后会有期。”我在马上抱拳作礼,“姑娘路上小心!”他也抱拳回礼道。拨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狂奔而去。

只是出去了半天而已,宫里已经乱作一片。

还未到内室,清脆的瓷器摔碎声很响的传来,一块瓷片溅到我鞋前。

跟着出来的,是脸­色­苍白的平儿和两个神­色­惊慌的侍女。

“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正发脾气,险些要了平儿的命。”平儿哆嗦着嘴­唇­说道。

“不就是一上午吗?皇上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我咕哝着走进内室。

貂皮软榻旁,黄龙锦袍在魁梧的身形上格外威严,胤背身束手而立。地上骨瓷茶碗摔得七零八碎,一个宫女正跪着收拾瓷片、茶叶残渣。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伸臂环抱住健壮的身躯,他微微一震,似乎还在生气,不理我的拥抱,双手仍然束在后背。

看他余怒未消的模样,于是将脸贴在他腰际,同样不说话,只是用力深呼吸。

沉默良久,他说话了,“唉,蜜儿,去哪里了?”“外面散心啊,每日都呆在宫里,闷死人了。”我从腰侧看向他。他摇摇头,一脸的无奈慢慢转为纵容的苦笑。

“宫里有什么不好?多少人都向往这宫廷的荣华富贵,你却承受不住想要出去?”

“宫里当然有很多外面没有的好,可是外面那种自由感,宫里却没有。”

“外面很乱,你出去我不放心,适才问那些宫女,都跟呆子一样,谁也说不出皇后去哪了,朕,”他停下来,转身抱起我在软榻上坐下,“那时只想杀了她们!都是因为,很担心你,明白吗?”

迭变

我无语,想到刚才险景,心里也认同他的话,但是,绝对不能说出遭遇的危险,否则以后他不会让我出宫了。还是胤身边安全。心绪完全平静下来,许是­精­神太疲劳,意识放松后,竟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睡着了。

与高怀德相识的事本想不告诉胤,事隔一个月后,还是被他知道了。

一般来说,按他吩咐,御书房如同早朝重地,不准闲人随意进入,但身为皇后,我可以自由出入,考虑到皇上有“后宫远离政治”的要求,我很少踏进御书房。

早上起来后一直想吐,身体发懒总感觉不舒服,传太医来号脉,得知有孕三月余。大喜之下,等不及天黑胤过来,直奔御书房而去。

行至门口,听见胤和什么人在里面的对话。

“。。。是朕的意思,你意下如何?”是胤的声音。

“承蒙皇上不弃,怀德感激不尽。”声音颇耳熟,是谁?一时想不起来,发征思索着,刘公公出来,“皇后娘娘,稍等片刻,待奴才这去禀报皇上。”

进去后,胤声音里都是我喜欢的热情,“蜜儿,找朕有事?”“我。。。”正想说出怀孕的事,一眼瞥到边上站立的人,凌角分明的五官,笔直魁梧的身材,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是你?”几乎是同时,我们看着对方,失声问道。

很快他笑了笑,作礼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然后含头不起,突然发现他已经满面通红。

“怎么,皇后见过怀德?”胤斜视过来的眼神里,含有几分质问,心里不觉好笑,你也知道吃醋?还以为这世界上只有皇帝是从来不会吃醋的,因为他拥有无数女人,永远只有女人为取悦他勾心斗角。我的胤,心里似乎在发酸,脸上也表现出来。他从不斜视看人,除非他想表示自己的不屑,此刻,我明白,他正是想对我和高怀德的相识表示不屑。

“皇上,微臣曾和皇后有过一面之缘。”“哦?朕怎么不知道?”“回皇上,那,”看样子他是要一五一十的坦白,我着急的冲他挤挤眼,示意可以稍加保留。要是让胤知道真相,不知会发多大脾气!没准一生气将我随身的丫头内侍什么的杀头了。

“是这样的,那日皇后娘娘骑马出游时,因街市喧闹,马匹受惊胡乱冲撞,为娘娘安全,臣,臣有幸为娘娘解围。”他还算聪明。

“原来如此,朕是否要好好奖励,等朕想想,怎么奖励才是最好?怀德,朕知道你尚未取妻,朕现在就赐婚与你,从今后你就是朕的钦赐驸马,如何?”胤似乎想起这样才是最好嘉奖。

“这,微臣不才,恐有负圣恩!”高怀德屈膝道,面有却意。胤笑笑,只当他是惶恐不已。

“哎,快快起来,朕若是不信任你,怎会如此安排,怀德可是不愿?”胤微微一笑,轻松说道。

“谢主隆恩,微臣。。不敢!怀德感恩不尽!”高怀德边说,目光望向我。我心下不由诧异,这等好事,能成为皇亲国戚,何乐不为?你当是谁有能耐让胤哥哥瞩目的?”见他应允下来,我冲他笑了笑,以后大家也就是自己人了。他望向我,也是这样的笑笑。

不知为何,我感觉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滋味。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复杂滋味在笑容里?能成为皇帝的亲戚,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福分!那些莫名的感觉,究竟何来。

夜里。偎着胤结实的胸膛,我想起高怀德那复杂的笑容,于是问道:“香哥哥,你都没有问问人家有没有许配过妻室,就点鸳鸯谱,不怕点错了?”

“能成为我赵氏皇族的一枝,难道他还有不应允的理由?何况朕一言久鼎,谁敢违抗?!”

“唉,感情的事,应该与权力无关!”我用指尖划着他的胸肌。

“那你说与什么有关?”胤抓住我的手问道。

“香哥儿,蜜儿喜欢你,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国之君,也不是因为香哥将来是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喜欢你,愿意用生命才保护你,深爱着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一个善良,豪爽,顶天立地,有情有义的你!没有任何世俗附带的条件。”我认真的说道。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蜜儿,你说的话,朕虽然有很多不是很明白,但朕知道一件事,就是,天地为证,此生无论天上人间,上官蜜都是我赵匡胤的爱人,生生世世不会改变。朕愿意尽所有的能力让你开心快乐。唉,其实早知你不喜欢这宫廷里的明争暗斗,朕答应你,将来年纪大了,朕把这宋室江山交给后人,好好的寻个世外桃源陪你男耕女织,幸福快乐的过下半辈子。”他叹口气,又接着说道,

“怀德重情尚义,不仅深知兵事,还能自作乐事,弹得一手好琴,擅长诗词,­性­情直率简单,不拘小节,像这般多才多艺的武将,乃朝廷不多见人才,正好燕国长公主丧夫时日已久,寡姐未和,朕也是心头之忧啊。若能撮合这桩婚姻,怀德必定更加忠心宋室天下,皇姐从此也不孤单,两相如意,岂不美哉?”胤停顿话语,望向远处,神情幽然,似乎已经看到他们成为夫妻时的美好情景。

“那,高怀德真心喜欢公主吗?或者公主喜欢高将军吗?”我嘟嘟嘴,不以为然,政治为婚姻首要目的,成为夫妻又怎样?没有感情做基础,幸福谈何容易?可见古代没有婚姻自主的意识,包办婚姻已经成为自然。

“你这小脑瓜里尽是些奇怪的想法,什么叫真心喜欢?能够举案起眉,相敬如宾就是夫妻之道,朕要他们喜欢对方,他们就得去喜欢。”胤翻身压住我的身子,急匆匆的想解开我内襟的搭扣。

“不,皇上,臣妾---”我按住他火急火燎的手,欲言又止。

“蜜儿,身子不方便?”他笑得­色­­色­的眯起眼睛。

“不是,是臣妾怀孕了,已经几个月了,蜜儿担心,担心。。。”不便道明,只好忍住不语低下眼帘。

“担心什么?”他不依不饶。

“担心亲热会影响小宝宝。”我只好吐出担忧。

“不碍事的,赵家的儿郎个个都是经得起风雨的好汉,蜜儿乖,朕几日不见到你,心里都惦记得紧。”吻又一次密集袭来。我只好认真招架。不知为何,在胤的柔情蜜意之中,似乎看到一双眼睛在忧郁的注视着我,是谁心怀这样的伤感?可是有难言之羞于言表?是谁?这样一双浓眉下刚直清亮的眼睛。

宫中寂寞,为打发时日,我组织一般宫女编排歌舞,以备节日出演,这日正斜靠软辇中看众宫女练习新编的现代风范的飞天舞,忽然,侍女急匆匆来报。

“启禀娘娘,王爷家的那云王妃求见娘娘。”这女子,见我没准又想着什么歪点子,我挥挥手,意思是不见,看着侍女的背影,突然又改变主意,不忙,既然来了,就看看她有什么花招使出来。“慢着,传她进来。”侍女应声而退。

过了一小会儿,那云急急而进,看身形似乎是临产之际。已是待产之人,怎么还到处乱跑?我皱皱眉。

“娘娘快救救王爷,求娘娘快去帮帮王爷吧。”那云几乎是连哭带喊的扑倒在我脚前地上。我拿眼神示意平儿扶起来她来,“妹妹这是哪门子的急啊,坐下说话。”

“娘娘,皇上罢免了王爷的军职,让王爷去任开封府府尹。”她眼睛红红喉头哽咽着说道。

“出任开封府府尹不好吗?”我奇怪了,后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包黑子不就是个开封府尹吗?三品官,也不差啊,相当于现在北京市的市长。

“那倒不是,可是王爷因此茶饭不思,长吁短叹,认为皇帝哥哥是信他不过,本来好好的殿前都虞侯当着,如今却被罢免军职调去任开封府任府尹,王爷认定是皇帝哥哥误会他,才这样安排,几日未进米水,现在奄奄一息。。。”她未说完,已经又开始哽咽。

惑乱

“你且回,待皇上有空来我这,才好帮你探探口风,究竟是不是这个理儿还不一定,先别伤着自个儿身子。”我扶起她臃肿的身体,接着说,“妹妹这看着像是要生了,可别在外面跑,万一有个好歹的,王爷那你怎么交代啊。”

“谢谢皇后关心,那云自小福薄命贱,没有兄弟姊妹关心爱护,有幸得到王爷不弃,若是能为王爷添个小子丫头的,当真是心满意足了,”她叹口气,又说道,“前日里测字先生说,这肚子里的孩子与我这做娘的八字不合,就算万事吉祥平安生产,将来也逃脱不了呣子分离的命运。”

“测字先生说的话,妹妹何必当真,只当戏言作罢。”

“唉,命里的事,谁说得好。”

说着聊着,天眼看黑将下来。暮­色­初染,寒气微起。

“这会儿跟娘娘聊聊后,心里舒坦了,刚才下午只当天要塌下似的慌乱。”那云手按胸口,眼里浮现出笑意。“好了,娘娘这边替王爷说话,那云心里踏实不少,那云急着回府,我那犟脾气的王爷还在府里憋着呢。娘娘休息吧,那云告辞了。”我微笑点头,她躬身行礼,缓缓退出。

她一行人消失后,我才静下心来,细想那云说的话,觉得当真匪夷所思。是什么原因使得皇上把自己的亲弟弟罢免御前都虞,不可能是信任问题,一定还有别的理由。这职位也不可能空着啊?难道有谁让皇上连自己兄弟都可以得罪而受到重用?

平儿进来。报道:“娘娘,奴婢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有什么话还怕惹出气来?你说了倒好,天大的事本宫撑着,若是有话不说瞒着本宫,倒不轻饶了你。”我若有所思道。

“听说,近来有位夜行打扮的人,看身形是个女子,经常出入皇上寝宫,且是深夜来深夜去,白天从不出现。奴婢,”平儿顿住话头,抬眼偷看我的反应,以决定是否还说下去。“说啊你!”我思维被拉回来,见她又顿住话头,不觉瞪眼。

“啊,奴婢心里替小姐着急,特来禀报此事。”平儿一口气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完,然后直直看着地面。

“哦,“我踱来踱去,走了几步,又问道,“你是听何人说起?”我决定先不问那女子问题。皇上身边的人竟然敢将皇上的行踪私自窥视,这还了得。

平儿“扑通”一声跪下来,直磕头,“娘娘饶过他吧,他不是要泄露皇上什么,其实这事只有奴婢一人知道,只因为他是,”她又停出。

“他是什么?他是什么也要杀头,皇上见什么人他胆敢私自泄密,这样的人不除去,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皇上的安危交给谁去呢?”我逼近一步,直视平儿。平儿已经泪流满面。

“你为何流泪?”我莫名其妙。皇上身边能朝夕相处、自由出入的除了太监就是侍女,难道平儿喜欢上了一个小太监?

“方才你说他是,他是什么?”突然想起平儿未说完的话。

“回娘娘,奴婢敢以­性­命做保,他绝对不会背叛皇上和娘娘,他知道奴婢甘愿以死来尽忠娘娘和皇上,只因,他,他是,他是奴婢的心上人。”

“哈哈哈,平儿,你是不是,”我伸出兰花指点点平儿额头,又好笑又好气,“你,怎么能和一个太监相好?平儿你,唉!这是什么事嘛。”我跺跺脚,转身坐回软榻。

“还请小姐恕罪,平儿早就应该将此事禀报小姐的,他原先,其实是在做太监之前就和平儿好上了。后来,平儿随小姐进宫后,他按不住相思之苦,眼见平儿出宫之期也遥遥不可及,就忍痛自宫,做了太监,”平儿眼泪汪汪的说道,“等我知道这事,他已经在皇上御书房任执事公公多时了。”

我眼眶跟着红了,也是一个情义深重的男子,要不是为了能常睹心上人,断子绝孙,这要命的事谁愿意做?

“平儿你起吧,本宫不怪你了,你且说说刚才那话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听小海子说,就是我那海子哥,”她赶紧解释,我理解的点点头,“前段时间夜里,每到月中那天,皇上都会在书房批阅奏折,昨夜又逢月中,皇上又熬到二更,似乎在等什么人,正好是小海子当班,主子在,海子当然整宿也不敢喘气的瞪大眼睛伺候着,接着皇上让他去御膳房取点消夜来,小海子就去了,没多久,回来时,看到一个黑衣人背对他面朝皇上,正小声说着什么,听声音传来,似乎是个女子声音,小海子纳闷,就仔细看了几眼,身材真是个女子形态,并且脑后黑绸绳紧紧绑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见小海子进来,皇上挥手示意让他出去门外候着。海子哥知道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就跟平儿说了。”平儿说完,拿眼偷偷瞄我的脸­色­,我知道她是为我担心,怕我失去皇上的宠爱,有这样一个忠心的丫鬟,真是令人欣慰。看她那紧张样儿,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好了,本宫不想说这些了,说说别的吧,有什么有趣的话题解解闷的?”拈颗樱桃,轻咬了一下,甜酸的汁水流在舌尖,正合我嗜酸的胃口。

“有趣的事儿嘛?让平儿想想,对了,娘娘,刚才奴婢路过九曲桥时,看到高将军匆匆而来,按说他应该是被万岁爷召来的,但是奇怪的是他手里拿着个大笼子,被一块黑布罩着,不知道里面装着啥玩意。奴婢远远的看见,不敢招呼,只瞧那背影走远才回头,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儿,大笼子里似乎装着极珍贵的东西。”平儿歪着脑袋说道。

新生

“哦?那到底装的是啥玩意儿呢?”我也好奇起来。莫非是献给皇上的珍宝,宫里的珍宝已经够多,都是用锦盒绣囊­精­心存放的,没听说过用大黑布罩住送宝的啊,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想了想,也没想出头绪,罢,等见到胤后直接问他就是。

夜里,凉风似水纹,一波波袭来,我披着金丝绣袍靠在榻前看书,外面偶尔一两声蛙虫鸣叫,更显得夜好深沉。

不知不觉,眼皮沉重起来,可是又感到有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揭开我身上的袍子。眼皮沉重得无力睁开,都是怀孕给闹的,瞌睡很重。只是,手脚酥软得无力抵抗,任那温柔乡里的主人将绵软的身体抱向檀床。

密集的吻不慌不忙仔细的在身上各个地方游走,似乎是久违的熟悉方式,是你吗?记忆里某个角落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洗礼,萧松,我的松,是你!呻吟时不觉呼唤起他,极尽温柔的吻似乎顿住了,没有继续,噢,求你不要停下,我喜欢,这样被爱抚,身体里的原始欲望已经被唤醒,就算没有醒来,也是百万分的强烈。于是开始渴求的叹息,柔软的­唇­继续侵袭,突然,一阵胸前被紧咬的疼痛感让一切记忆回到这里!是胤!爱咬|­乳­尖的人,除了胤还会是谁,这世上惟有最了解你的人才知道怎样能让你愉悦,怎样能让你痛苦。

果然是胤,嘴角不免泛起一丝苦笑,这里的人,能如此随意侵遍我身体的,除了你,再无二者,我为何会迷惑,在瞬间产生幻觉。

“胤,我,刚才,有没有?”也许我叫出过“松”,一声轻唤会造成很重的伤害,我怕。他未言语,只是更用力的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绷紧,放松,挤向身下这柔软的深处,似乎想到达更深更远的地方,去触碰那里的灵魂。我深深吻着他的­唇­,吻着微微泛汗的颈脖,尽量放松自己去迎合他的挖掘,因为我明白,此刻,他的心里有道小刀划过时的痕在疼!

暴风雨过后是宁静的彩虹。他只有在这时候像极大孩子,将脸乖乖贴在我胸前,深深的呼着带着草木清香的气息,我抱紧怀里的男人就像母亲珍爱自己孩子般,轻轻抚着他的背,肌­肉­结实的后背此刻也成了极其放松后的柔软。

“为什么,你要罢免光义御前都虞侯的职务,让他做开封府府尹?”用手指尖的指甲帮他轻轻桡背,胤非常喜欢这样。

“怎么你也知道了?是他那个妃子跑来找你的?”胤哼哼的说道,“相信他不会自己来。”

“那,臣妾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御前都虞侯要改成开封府府尹,听说光义多心了,闹上了情绪。”知道瞒他还不如一古脑都告诉他,赵匡胤天生­性­情爽直,最讨厌人家有事不说实话。

“嗨,你一个­妇­道人家,别管就是,朕这么做当然有朕的道理,他有什么情绪,找朕来说,看朕不把他好好训一顿。”他翻身仰躺,伸了个懒腰,“更何况新任的都虞侯是朕的救命恩人。”

外面三更鼓响,我想起平儿说的那件事,决定旁敲侧击的问问。

“胤,蜜儿是不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我滚开几尺,侧躺床边,手拈发稍玩弄着,纱帐里,轻纱衬托,山峦起伏,妩媚妖艳。心里知道摆出这样的姿态,就算是天大的罪,他也会不予计较的。

“好蜜儿,快过来,别凉着身体,所言为何啊?”果然,胤怜爱万分将我抱起来,搂在怀里,盖上被子。

“那,皇上是不是最近有宠幸其他的妃子呢?一定是蜜儿不够乖巧,才失去了皇上的欢心。”故意用撒娇的声音说话,斜眼飞过,并使出最具有杀伤力的表情,浅浅的嘟起樱­唇­,眼帘低垂,任睫毛轻轻颤动。身体被结实有力的胳膊再一次的搂紧。“傻丫头,看你说啥呢,朕每日除了国事,就是想你,任那些三宫六院的妃子自个儿呆着,一个都看不上,一个都不如朕的蜜儿半分好,哪还有什么心事去宠幸别人。别瞎想了,来,让朕听听,蜜儿心里有没有装着别人?”说着他又低头靠向我的胸前,知道他又想咬我,忍不住轻笑着往被子里躲闪。

本想问出点什么,竟然一无所获。唉,也许是命,上天知道我拥有的,上天赋予我没有的,我若是奢求太多,未免有违天意,是我的,永远都是,不是我的,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过了两天,那云来请安。我心里知道她来的真实目的。明知这不是我一个女人能控制的政治与权利的斗争游戏,只好如实告诉她。

“妹妹,本宫已经尽力,皇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信任自家兄弟,而是那顶替光义任职的乃是皇上当初的救命恩人,万岁爷的决定,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的话哪能顶得了数,你身为王妃,当以大局为重,回去好好劝导光义吧,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娘娘教训得极是,那云明白,这就回去劝爷。”

我长舒一口气,拈起个小杏,放在鸟笼子里,还真乖,这鸟儿一见有吃了,立刻讨好似的“娘娘,千岁”的叫起来。

准是平儿教的,我笑笑,想起上次她说鹩哥儿连唐诗都学会了,便吟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在草木。”未料,那小鸟儿竟然跟着我念道:“零落在草木。”原来我念得快,它只能跟上最后一句,真有趣儿,这个高怀德,还真送来个灵­性­的活物。

转眼过去数月。一日,晚膳时间。胤过来陪我。

“皇后,朕想同你商量个事。”胤一般在要做决定的时候才会郑重的称呼我为“皇后”。他咽下一块牛肝菌,慢条斯理的说道。

“万岁爷,有什么事你决定就好,臣妾怎能越权涉政?”我含笑回道。

“不是,这是朕之家事,你在家论地位是长嫂,在朝论地位是后宫之主,朕同你商量,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胤皱眉道。

“说吧。”“关于燕国长公主的婚事。”“陛下可是有为他们成亲的安排?皇姐寡居甚久,高将军为人威武,般配倒是,只是不知皇上想。。。?”原来是胤想早点为皇姐­操­办婚事。

“朕想,今年七夕节,就给他俩赐婚,皇后以为如何?”

“好啊,蜜儿先行道贺,皇姐以后有靠,陛下也该放心。”我明白胤,这寡居的姐姐真是他心头病,眼看年龄渐大,挑个不般配的她是死活不嫁,高怀德不仅武功了得,且为人诚实,有勇有谋,对胤忠心耿耿,做姐夫当真是最好人选。

“七夕节,相传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节日,这个日子好,只是蜜儿身怀不便,不知有没有机会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想到那个有着美丽传说的七夕节,一对佳人成神仙眷侣结秦晋之好,当真圆满之极,唉,七夕啊,同样也是腹中胎儿的降临之时。

“蜜儿不用担心,你想参加皇姐婚礼,朕就召太医随时伺候左右,一有生产迹象,也是有备无患。”他捉住我的手,放在­唇­问浅吻一下,又轻轻拍了拍。

皇家嫁女儿当然要豪华气派,光是宫里所有的花草重新换过新鲜的,就是房梁下的纱灯亦全部拆下来换新纱。更别说高墙内外稍有旧­色­的琉璃瓦,青玉砖。

自然

然而,不仅仅是匡胤想在“七夕”那日将皇姐婚事轰轰烈烈地­操­办,另外有个人,偏偏要凑个喜上加喜的热闹,以显示自己与父皇一样,是多么的喜欢情深深意绵绵的“七夕”节。她是大宋第一小公主----我腹中的孩子。

虽说是再嫁,皇姐燕国长公主仍然尽显非凡气派,光是头饰上大如龙眼的珍珠就缀了九颗,那些无数细小垂在脸边耳旁的珍珠串,个个都是世间少有的珍奇之物,肩上霞披用金丝银线绣成富贵牡丹,葱般长指轻持洁白无暇的玉如意,明萌锆齿,浅笑兮然,红绸轻牵,莲步袅袅,当真是富贵逼人的美丽,边上驸马爷的装扮与公主相比就显得清淡得多,双翅喜帽正中镶着一块红如胭脂、温润柔和的羊脂玉,身上着同样金银丝线织成的喜服,脸上微笑中透着淡然,喜悦里含着平静。宫廷里所有的达官显贵均送来贺礼,太后高高在台前端坐,只等着婚礼拜天地的仪式开始。胤与我同样穿着宽大的皇家礼服,看着大殿内外群臣及家眷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愉快的交杯换盏,笑声盈盈,我俩也轻轻握着手,相视对酌。

良辰吉时到了,拟事公公唱诺着将拜天地的程序喊将开来,我与胤笑盈盈注视着这一切。胤显然非常满意这桩婚事,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但凡有臣子上来敬酒道贺的,他一概一饮而尽。我有点担心他这样喝下去,一会儿该烂醉如泥。

虽然垂着眼帘,但看到跟前又一次端起酒杯的那只大手,心里叹口气,轻轻道:“皇上,莫多饮酒,对身体无益。”

“哎,皇姐的大喜之日,朕就算一醉方休,也是应该的啊,因,因朕心里高兴啊,娘娘说是不是?”他的舌头已经开始发硬,酒­精­在明显发挥着作用。

按住那只端起酒杯的手,将酒杯轻轻放回案头,不管手的主人“哈哈“的大笑声,只是坚定的劝道,“别再喝了。”随后又扭头吩咐侍者去煮醒酒汤,侍者应声而去。

“臣等叩请皇上尽饮此杯,为燕国公主与驸马爷结秦晋之好普天同庆。”几位大臣不依,再次举杯敬道。

在大臣们眼前,当然不能按住胤的酒杯不放手,只好眼看着他再次愉快的将杯中酒­干­到见底。大臣们退下,我假装生气,偏不让他碰我的手。

“蜜儿,生,生朕的气了?”果然有了七分醉意。说话开始结巴了。

我不理,端坐着眼睛瞄向人声鼎沸的场面。

“好蜜儿,朕的好皇后,小乖乖,真的,真的生、生、气了?”他不依,强横将我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抓住。未料,我俩的手碰到硕大的肚子,“来,让父王摸摸,你到底是,是小王子,还,还是小公主。。。”

他疼爱的摸着这硬硬的肚子,脸­色­无比的温柔\慈爱,我知道他是多么想有个我们的孩子。看他这样的细腻,心里的气消了几分。

猛然,一阵痛感从腹下剧烈传来,就像一双手使劲将肚子捏了一下似的。又好象什么东西在肚子里爆炸了。

“啊!”忍不住脸­色­开始变白,“朕不好,是朕不好,蜜儿,你肚子疼?是不是刚才朕摸痛你了?”我摇头,心里开始害怕,难道要分娩?此刻?天!

紧接着又是一下捏住肚子似的巨痛,一股热热的液体从裤管里顺腿流下,一定是羊水破了,我心里明白,因为羊水破会造成胎儿缺氧,不要又出什么危险,求求上天,让我保住这个孩子吧,我和胤真的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了,特别是我,求求上天,不要让我重复受到伤害。害怕加上疼痛,身体开始发抖。

喜服下逐渐显出状若血水的羊水,我已经不能直起腰来,越来越密集的疼痛宫缩将我击倒在椅子上,豆大汗珠流下脸庞。

“蜜儿,你怎么了?蜜儿,别吓着朕!”胤欲抱住我的身体,然后酒­精­的能力使他站起来后又摇晃着差点倒在我身上。

“来人,快,快传太医!”

太医匆匆而来,本就在喜宴席中饮酒。

“禀报皇上,娘娘是要分娩了。”太医号完脉,沉着说道。

“那快,快抬进内室,叫产婆来接生。”

疼痛使我将身体弓成一团,两个太监过来抬时,刚抱到腿,正好一阵宫缩而来,“啊!好痛。”小太监吓得赶紧缩回手,不敢碰我,生怕惹疼了娘娘皇上怪罪。赵匡胤急了,喝道:“没有的东西,抬个人也不会,白吃饭了。”

“胤,抱我去内室。快!”我无力的说道。不能在这大堂上分娩啊,堂堂一国之母,成何体统。胤站立起来,还没挪步,就摇晃着不稳,两三个太监扶住他的双臂,被他使劲推开,他喘道:“朕当真是糊涂,早知道这时辰皇后分娩,就,就不喝了。。。”

太后也着急怨道:“还不多来两个人手,将皇后抬到内室。”小太监们赶紧过来,搬手的搬手,抬腿的抬腿,将我身体抬起来,正要离开椅子,眼见裤管里血水冒涌而出,都吓得惊叫起来,跪在地上,连声喊道:“皇上,奴才们该死,害娘娘吃苦了。”然后不住的捣蒜般磕头。真要命,这时候还迂腐这些,我无力去喝乎他们,只盼着他们快点将我重新抬起。大堂上乱做一团。阵痛又袭来了,索­性­闭上眼,咬牙忍住新一轮的疼。

原债

“皇后娘娘,得罪了,怀德救人要紧。”疼痛之极后的朦胧里,只觉身子一轻,被稳稳的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奔向后宫。睁开眼,身着喜服的高怀德充满焦急的双眸闪闪发光。

“谢谢驸马。”我听到自己声音微弱。

他略一含首,算是收到。眼里竟现出几丝温柔,“娘娘不用担心,太医和产婆即刻便到。”将我的身子轻轻放在榻上后,他退后几步躬身行礼,算是告辞。平儿和几个宫女气喘吁吁也赶来了,宽衣的宽衣,按摩的按摩,拿毛巾擦汗的拿毛巾,而我,脑海里意识却逐渐模糊,因为更巨大的阵痛已经再次袭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到来,一瞬,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所有的气息已经不能通畅运行,似乎停住般,只等待那一刻的降临,“啊---!”我已经没有力气但还是拼尽全力惨叫一声,随着解脱后的轻松感传来的是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顿时像虚脱般开始­精­神恍惚,意识模糊中只听见胤浑厚的声音颤抖呼唤着,蜜儿,醒醒,蜜儿,快看看咱们的女儿,多可爱的小公主啊。。。

原来孩子平安来到人世了,真好,一个美丽的小公主,我和胤的女儿,我们的果实,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也会有个美丽的女孩陪伴着他,他永远不会孤单了,因为我们有个女儿,这世上同时会有一个小女孩比我更依赖他,需要他了。心里安宁踏实后,便昏沉沉睡着了。

睁开眼,一摸枕边,没有孩子小小的身体,“平儿—”尽管声音微弱,床前的平儿还是很敏感的回道:“娘娘,您已经昏睡三天了,皇上每天都来看您,刚才还来过呢。”“孩子呢?”我着急的问道,不敢想象是否又有什么不测。

“娘娘放心吧,小公主在­奶­娘那儿,娘娘昏睡时,小公主饿了,哭闹不止,太后让平儿去请­奶­娘,现在小公主早已吃得饱饱的在睡觉呢。”平儿像小鸟一样愉快的说道。

我安心了,上天保佑,一切平安。只是有点对不起孩子,身为娘亲却没能亲自给孩子哺|­乳­。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已到金秋时节。小公主虽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却也知道乐了咯咯的笑,饿了,冷了皱起小眉头哼哼咭咭的哭……襁褓里的小公主,斜Сhā入鬓修长的眉、乌溜溜如像星辰般晶亮的黑眼珠,都与胤一个模子似的脱出,唯有细挺的小鼻子和­精­巧的小嘴与我相似,那两颊笑起来深深的酒窝,令人着实喜爱。

胤爱极这个女儿,我从来没有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会亲自动手给孩子换衣服,梳头发,那粗大的手掌在做这些活儿时,竟然显得有些笨拙,我常常微笑着让他亲手参与给孩子的穿衣吃饭,虽然不是初为人父,但对小公主至深至尽的喜爱让胤不厌其烦的扮演保姆的角­色­。以前他恐怕没有亲自给那两个儿子料理过什么,长年在外,孩子出生后都没有看到,再见到时已经好几岁,父亲的角­色­与胤来说,几乎是空白的,现在面对这个瓷器般脆弱的小生命,他又惊又喜,仔仔细细体会着身为人父的细腻感觉。

每天下朝,他会直奔后宫,更衣洗手,然后抱着女儿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有次,听他又开始哼歌,便问道:“是谁教你的这些歌儿啊?唱大点声让做娘的也沾女儿的光听听呗!”胤哈哈笑起来,随即又收住笑声,赶紧踱步轻轻摇晃手臂,惟恐吓坏了怀中恬然安睡的女儿。

“朕得小声儿唱,”他轻声说道,接着哼唱起来,

“郎种荷花姐要莲,姐养花蚕郎要绵,井泉吊水奴要桶,姐做汗衫郎要穿”

“是谁教给皇上这歌谣的呢?”我好奇的问,伸手接过胤手里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盖好丝绒被。

“是朕的姥姥。小时侯,朕在姥姥家,每晚姥姥就是哼着这首儿歌哄朕睡觉,所以朕记得很清楚。”他神情若有所思。我笑笑,顺手整理起床边未折叠的小衣服,未料,手被捉住。

“哄完小公主,该哄大公主了。”身子被他一把抱住,双脚离地。

“万一孩子----”话未说完,­唇­已被堵住,“不会,朕要。。。”胤呼吸粗重起来,就是说话也一刻也不松开我的舌,我们退至软榻处,倒在上面,正好他被压在我的身下,我轻笑着,欲起身,却遭到强烈拒绝,­唇­舌均不能自由,只好乖乖被噙,身下的他在匆忙中双手也没闲着,正迅速而老练的解开我贴身小兜的扣绊。

“香哥哥,蜜儿,这,这样是不是不好?”从来没试过这样的姿势的胤双目冒火般灼灼闪亮,他兴奋不已却又倍感刺激,伸手抱住身上的人儿,火热致使嗓音发沙,哑声问道:“为何?”“皇,皇上的龙体怎能在蜜儿的身下呢?”

一阵激烈的冲刺随着俩人奋力的迎合产生了强大的化学作用,快乐的神经被唤醒,我开始抵挡不住,身子软如泥,已经不能保持直立的姿态,若诗般的呻吟声让胤兴奋到了极点……

“这样呢,啊,好蜜儿,看来,你在上面,也。。。未占上峰啊,啊~~”他边调侃着,边用力挺着腰部。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快感将我挤到海洋的最高点,像在飞翔,又像在遨游,在幸福汇流成巨大涡流的最后刹那,我知道,身下的胤和我同时到达了愉悦的彼岸。

紧贴着彼此,用手指抚摩对方的身体,为对方轻轻按摩,轻言细语的交谈,那些或多或少的感受,是我们最喜欢的结束方式,胤身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疤痕,仿佛在记录着一个男人是怎样走过尖刀战场而成为了一世霸主,而我洁白无暇、细­嫩­光滑的肌肤蹭在他结实的身体上,阳刚与­阴­柔造成的视觉与感觉上的强烈对比,同样让他深深满足和沉迷。

“唉,得到这万人瞩目的宝座,朕都未觉得有多自豪,有蜜儿相爱相伴,才是赵某此生最为痛快的事情。”他长舒口气,手滑过我的发稍,将飘起的发丝放在鼻前浅浅嗅着,“唉---”听他长叹,不由关切道:“皇上这是叹哪门子的气啊?”“蜜儿有所不知,朕做这皇帝,也是非常的辛苦,不仅以前的兄弟心里有些不满,就连亲生的弟弟说不准也心怀不服。”“何出此言?”我猛然想起历史上有名的“斧声烛影”的传说,心下大骇,胤的灾祸正是和赵光义有着丝丝相扣的关系。

“求求你,胤,高高在上的地位谁不羡慕?什么心思的人都有,不要全信他们,不要相信任何人!好么?”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身体。

谋略

“天意是命运,成事却在人为,皇上,臣妾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能说?”

“蜜儿总是为朕着想,有话直说无妨。”

“臣妾认为,皇上如今既然已经顺应天意,位尊九五,就当为江山的长久计算,那些追随皇上的大臣,比如石守信等,现今各自兵权在握,虽然他们对朝廷忠心耿耿,但,就按刚才所言,时事变化,人心叵测,不如……”我停住话头,拿眼望向沉思的胤,不知下面的话说出来他会不会恼火。

“不如什么?”难道皇后的意思是杀了他们以免后患?”胤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摇摇头,笑起来,将手握成拳头放在他的掌心,“如果将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这一只手上,是不是都稳定无忧了?”胤握紧我的拳头,沉吟不语,似乎在考虑怎样做到这样的效果。

“皇上如果将所有的权利都收回来,而不是分散在各个将军手里,那,还有什么可以让皇上担忧的呢?”

“释去他们的兵权?!”胤的眼睛一亮。

“对,如果将分散的兵权集中在只听皇上命令的枢密院里,那么就算再兵强马壮,也不会造成前车之鉴,枢密院管理统帅,统帅管理将校,将校管理士卒,彻底断绝以下犯上作乱骄横的不法之心,使每一级上级军官对下级拥有生杀大权,这样,谁也不敢擅自违法作乱了。”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我不知这样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帮他出谋划策算不算泄露天机。

“皇后,朕也知道,这些一起同朕杀将过来的勇兵强将,不能怠慢,所以朕即使让他们交出兵权,也要厚待他们,让他们明白朕为了宋室天下的良苦用心。”

胤言罢,将握在掌心的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们目光触碰时,心里都欣慰万分,看来能做到相知相爱,的确是件美好的事情,历数史上能有我们夫妻般恩爱的帝后还真不多。

不久,胤即有了动作。

一日,下了晚朝,石守信等一­干­兵权在握的大臣被留下来晚宴,席间,众人谈笑风生。酒过三巡,赵匡胤突然长叹口气,面露忧愁。

“唉,要不是各位辅助,我做不了这皇帝,赵某一直心怀感激,可是,现在我却非常难受啊!”

“敢问皇上究竟为何时心烦?”石守信作揖问道。

“所谓居此位者,谁不欲为之啊!”赵匡胤仍然愁容不展。

闻言,酒桌上所有的大臣面面相觎。就是傻子也能明白,皇上话里是什么意思。此刻不能表忠等待的莫非是杀头?想那刘邦不就是一得天下立即大开杀戒吗?众人心里明镜似的明白了。齐齐离席,伏地跪下请罪!

“臣等知罪,为解皇上心头之忧,臣等愿以死来谢罪!”

赵匡胤见情形和自己料想的八九不离十,心里已经安定大半,于是故作惊讶道:“众爱卿快快请起,赵某只是烦忧而已,并未有怪罪尔等之心啊。”

大臣们仍然伏地不起。

“这样吧,尔等起来说话,朕自有安排。”赵匡胤抚须说道。

大臣们这才起身,各自站定。

“赵某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更不是嗜杀成­性­的昏君,如若没有各位的鼎力相助,今天也不会坐在这把椅子上说话,但既天意如此,朕就直说罢了。众位将军随赵某多年来东奔西跑,老碌奔波,确实功劳不小,如今也是到了该与家人颐享天伦的时候,赵某对天地发誓,绝不滥杀与我有功之臣,在座的各位,都将赏赐金钱田产,美女良侍,彼等可日饮美酒佳人相欢,终其天年,各位,意下如何?”

众大臣再次叩头道谢,暗庆不杀之恩不说,还有物资享受。何乐而不为,谁不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测,随时都会惹来杀身之祸,既然皇上给了个非常舒服的台阶,谁不乐意下呢?

就这样,赵匡胤遵守诺言,为这般立国之臣安排了绝好的出路。

史载,石守信为天平节度使,高怀德为归德节度使,王审琦为忠正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宁节度使,除了石守信本人还保留了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这个虚衔外,其余所有人的禁军官职一起罢免,尤其是继慕容延钊的殿前都点检这个非常敏感的职位之后,殿前副都点检一职被永久取消。

据《宋史纪事本末》及《续资治通鉴》里都提过,仍然在职的石守信“其实兵权不在也。”

以上就是被世人大肆称道的“杯酒释兵权”,乃宋太祖仁政之一。想想开始的汉高祖刘邦和后来的明太祖朱元璋,哪个不是一开国安定下来就大开杀戒,开国功臣无一幸免,而宋太祖才是历史上真正的仁义天子!

通过对军队权力的改良,殿前的都、副都点检均不复存在了。到了建隆三年,也就是公元962年,石守信的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一职也被罢免且从此撤销。马军和步军分开,各自为政。

从这时起,军队里的“两司”变成了“三衙”,其长官就是后来宋朝军中统称的“三帅”---殿前都指挥使、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

接着,为了进一步稳固“中央集权制”,赵匡胤在“三帅”之下有设制了“四卫”。即属殿前司的铁骑军、控鹤军;属侍卫马军司的龙捷军;属侍卫步军司的虎捷军。这“四卫”下再各设四厢都指挥使,再一层的剥离四卫的兵权。

兵权细分之后,再各自分工,谁也别想从各自的权力中调动兵马,扩大势力。

而真正“调兵之权”只有枢密院才拥有。枢密院的领导人即是皇帝本人。

改革兵制历时三个多月,终于初见成效。

宝物

这日,晚宴时分,胤带来域外贡品---一件由五彩丝线织成\光芒四­射­的披风。

“蜜儿,你瞧,朕带来的礼物,可喜欢?”

我接过这凉似冰丝柔如云彩的丝衣,非常惊诧,世间竟有这样的奇物。要是放在700年后的今天,全世界将为之惊奇。

“蜜儿肯定有所不知,此乃何物织成?”胤得意的笑着翘起嘴。

我掐了他的胳膊一下,“那,还不说?”

“唉呦,好好,皇后真是心狠手辣,人家一下朝就把宝物送来,既没有犒劳一番,还下手掐人。”他摸摸被掐的地方,抱怨道。

我笑起来,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线好看的翘­唇­上亲了一下。

“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不够,还要补偿!”

于是只好再次吻向那­唇­,未料被有力的胳膊一把搂住,那­唇­里的舌趁势探来,将未及防备、软软的舌尖含住,深深吸吮进去,舌尖的被噙使得浑身的力气像被吸走一般,身子若烂泥似的支持不住,瘫软在强壮结实的怀抱里,那从来不讲理的舌开始横行霸道的游走,燥热的吻踏平每一寸领地,肩头一阵凉意,原来衣衫已经褪尽,这家伙,身手越来越麻利,胸前的山川任舌尖一味的挑拨,开始震颤,粉红的花苞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坚强挺立,绵软的舌只会让她们更加的无所畏惧,河流奔腾,仿佛已经汹涌千年了,只为了梦里等待的那只船的驶入。

“你,你还没说呢,你…”

“就不说,不说。”

“告诉我啊香哥哥…啊”

随着船只的驶入,满室里的温香弥漫开来,如罂花般的迷惑人的­性­情,甜美的气息将赤­祼­相对的­肉­体更加紧密联合起来,律动,梦幻般的节奏分明。

无论怎么抵挡都是没有作用的反抗,他从来就是暴力的Xing爱征服者,而她,从来就是在享受被暴力征服的时候,达到愉悦的顶峰。

轻咬一下他肩头的皮肤,胤哼了一下,“还没说呢。”

“好吧,告诉你,”他翻身而起,将双手自然围在我的胸前,用手掌轻轻揉着|­乳­尖。

“唉呀,讨厌,弄得人家…”推开他的手,我假装生气,粉面微怒\含羞娇嗔。

“怎么啦,是不是还想…”他一把扳倒我的身体,压在身下,下­体­那又是硬硬的顶得人生疼。

“不是啦,你告诉我,什么材料啊?”推开他赶紧蜷起身体,免得他又再生袭击的念头。

“此物乃天山雪蚕所吐的蚕丝织成,雪蚕有五种颜­色­,红,白,黄,蓝,绿,据说每一种雪蚕要生长五十年才能吐丝,所结的丝茧织成这样一件丝衣要九百九十九条,其中各­色­蚕的数目必须平均,据说雪蚕只在深夜出来结茧,结过茧后便会死亡,光是寻齐这织衣的蚕茧就用了几十年才搜集到,按照蚕茧的习­性­,织衣人必须在深夜雪山顶­操­作,否则非但丝衣不成,还有损自己的身体。而一旦织成的这绝世宝衣,穿着者,生者无病无灾,死者可保容颜不改。蜜儿,你说这样的宝衣,喜不喜欢?”

我倒吸口凉气,拿起这冰凉柔软似水的丝衣,放在脸颊边,“当然喜欢,喜欢得要命!这样珍贵的贡品,皇上打赏人家什么了呢?”

“哈哈哈,蜜儿也知道好东西要重重赏赐啊,朕不是小器之人,当然有赏啊,朕问他要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要什么?”

“他们提出要我宋室的公主嫁给他们族长。”

“啊,那,现在哪有成年的公主啊,陛下是怎么打算的呢?”我疑惑的问道。

“朕想在后宫找一名模样端正,举止大方的宫女,封为公主,嫁入异藩,虽然是荒远之地,好歹也是族长夫人,应该荣华富贵不用愁,蜜儿觉得如何?”

我舒了口气,想起唐朝时期,多的是用嫁女和亲的方式来平定边疆的举措,于是为胤的计策点头称道。

“蜜儿,你说,这后宫里,谁合适担任此事呢?你是后宫之主,这事你来选定吧。”

我思忖着,这事,估计不难办,很多宫女都不愿意一生守在宫里,也渴望去外面的自由天地像正常人一样夫妻恩爱,相夫教子,男耕女织。

“平儿,你去侍女们中间问问,谁个愿意去天山那儿做族长夫人的,皇上封为公主,愿意代表大宋出嫁的就到本宫这来禀报。”吩咐完平儿,披上那丝衣,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漫步来到水榭。

当真是绝世的宝物,披风在身上,太阳的光芒似乎都被它吸引了,闪闪发亮,五光十­射­的美丽无以言表,感觉自己像一块钻石,在一湾绿水里闪耀着光华,连水里的鱼儿都被吸引过来,围在水榭边游来游去。忍不住旋转起来,开心得笑声泛过池水,泛起鱼儿跃动,激起无数涟漪……

一瞥眼,一个身影闪过,定睛望去,是光义。他来做什么?来这里,当然是找我这个皇后了,难道是为那云?那云怎么没来?

只见他匆匆而来,行至跟前,低头作揖。

“小弟叩见皇嫂。”赵光义面容像极他哥哥,只是更清秀一些,没有胤的霸气神气。

“起来说话吧,怎么不见那云,何事前来?”

赵光义脸微微一红,顿一小会,清清嗓子,轻声道,“是为小儿而来,小儿因前日所养锦鲤夭折,这几日茶饭不思,哭闹不已,他娘也无计可施,市面上没有这种鱼儿,听说那鱼儿是上次皇嫂赏赐给那云的,这下,只好再来求娘娘,能否再赐几条,以慰小儿喜爱之心。”

我笑起来,原来是为了儿子的开心而来,看来光义是个好爹爹。

“你且去池子里捞吧,随你多捞几条,孩子喜欢就好。”我柔声道。

他脸上喜容顿现,急忙跪下磕头,“谢谢皇嫂,光义也代小儿谢过!”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想这人也真有意思,为孩子的一点喜好居然亲自来后宫,其实只要打发个下人来,我一样可以让他们满意而归的。

平儿过来后,将果盘放在石桌上,禀道:“娘娘,御衣房的喜莲愿意去天山。”

“哦,你叫她过来。”我想看看这喜莲模样如何。

不一会儿,平儿带着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孩来到跟前,女孩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且抬头,让本宫瞧瞧。”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眼帘仍然是谦恭的垂着,脸盘如满月般圆润,眉眼清秀,鼻直口小,虽不是天资国­色­,倒还算端正,如果打扮一番,应该也不错。

“你愿意去藩外成亲?”

“回娘娘,奴婢愿意。”

“你可知藩外气候不比这里,恶劣寒冷,你可能忍受?”

“回娘娘,奴婢自小在北方长大,对寒冷气候并不畏惧。”

“那好,待皇上封你为公主后,即日藩使便来接你去那成亲,你今日允了,可不许再反悔,若是临到出嫁时又反悔了,不止丢了我大宋的面子,皇上一怒之下,可是要杀头的,明白吗?”我必须给她晓之以理,以免出现不好的后果,万一临到上轿又不愿意去,就不好办了。

“娘娘放心,喜莲命贱,绝不敢丢娘娘的脸,更不敢丢大宋的脸。”这丫头倒是深明大义、口齿伶俐。

这事总了了。傍晚时分,我披着五彩丝衣在镜前端详自己,一边的平儿忙着为我卸妆梳头。

“平儿,将来有一天,我若是死了,你就将这丝衣贴­肉­裹住我的身体,我就永远不会难看了。”

“娘娘尽说错话,娘娘千金之体,又得皇上宠爱,不到一百岁怎么会变老?”平儿讨好的说道。这丫头,拍马屁的工夫一流。

“一百岁,我成妖­精­了,你不怕?”我戏道。

“平儿从小跟娘娘长大,就是成妖­精­平儿也不怕,心里还是一样亲,啊,呸呸,娘娘恕罪,平儿不该顺着娘娘的话说的。”

“行了,不怪你啊,咱俩明着是主仆,暗着还不姐妹一样,没事的。”我笑笑,示意她继续梳头。

虚无

“娘娘,娘娘。。。”几个侍女披头散发惶惶然的跑来,跪在地上。

心头一紧,走过去,厉声道:“大清早的,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失了分寸,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再怎么着急也不至于头发都不梳就乱跑吧?”

“不是的,娘娘恕罪,只因为,因为小公主突然高烧不退,抽筋起来,奴婢们未敢梳洗,直接来禀报娘娘。”侍女长面露难­色­,焦急万分的解释道。

啊?!我转过身,在屋内疾走几步,想想,高声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御医?”

“回娘娘,早有人去请御医了,奴婢这边是分着过来禀报娘娘的!”她们既然去请御医了,我也不好怪罪她们什么。

“都起来吧,随本宫一起去小公主处。”

见到小公主的时候,我惊呆了,只见她口齿紧闭,嘴角冒出些许白沫,双目微合,额头滚烫手脚却冰凉!老天啊!心头一痛,忍不住抱住那柔弱无力\小小的身体,潸然泪下,“请娘娘先放下小公主,待老臣扎几针试试。”

御医取出金针,淬好针尖,缓缓的在小公主的命门,人中,膻中,涌泉,等|­茓­位一一刺入,孩子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接着御医又用火折渐渐的灼热针头,十来分钟后,孩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点,黑亮亮的眼珠无力地转了转,落在我身上,小小的­唇­闭了闭,似乎想叫“母后”,可是却没有叫出声来。

见此情景,心要裂成几瓣了!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不要让她小小的生命遭受不测,求你了。。。”如果不是平儿搀扶着我,几乎要跪下来求御医,眼前,只有他,是唯一能救小公主的人。

“娘娘,唉--,”御医观察小公主神­色­片刻后,回身跪下来,头磕地,沉痛说道,“请恕老臣无力回天,小公主,小公主是热疾,高烧不能退,老臣也没有法子。

如晴天霹雳,我几乎是吼出来:“你不是堂堂的御医吗?怎么一个简单的发烧都治不了?难道你不怕杀头?”情急之下我快失去理智了。

“回娘娘,这高烧来得奇快,老臣已经用扎针之法为她散热,可是丝毫不见效,喂进去的药全吐出来,实在是束手无策。”

我摇摇头,不就是一个高烧吗?按照现代医学的物理退烧办法,只需要用酒­精­在她的关节处和腋下等有淋巴的地方擦拭,不一会儿,就会退下烧来,再或者,将厚被子拿掉,不能捂太多的棉被,她的体温若是降不下来,最后高烧抽搐就会。。。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我冲上前去,动手揭去孩子身上厚厚的棉被,正打算继续解开她的厚衣厚裤时,手臂被抓住了,是胤!原来早有侍女去禀报了胤。

回头,胤痛楚的眼神里带着愠怒,“你­干­什么,孩子怎么能穿这么少?她在生病!”

“你放开我,她需要立刻降下温度,否则,否则会。。。”一想到那可怕的结果,我泣不成声的软倒在他的怀里。

“朕知道你很疼孩子,朕何尝不是跟你一样的喜欢她,可是你这样做只会加深她的病情。”胤的嗓子嘶哑道。

“不是,按我说的,快,快去找酒­精­,有酒­精­吗?”天啊,我忘了这是医疗落后的古代,哪有什么医学酒­精­啊。已经顾不上胤那探究不解的目光了,冲着周围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高声叫道:“你们别呆在这,快去找高度白酒,快去,我要白酒。”胤拢紧胳膊,抱住我,紧搂在怀里,在耳边低声喝道:“够了,孩子有病,你也别失了皇后的礼数,这时候要什么白酒,别闹了。”

“求求你,听我的,求你了……好吗?真的,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救孩子,让她体温降下来,只需要一些白酒,纯度很高的白酒,你快吩咐他们找来,我给孩子降体温,真的…相信我好吗?我能做到,也许这个法子能救得了她,求你了!…”抱着他,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说道。

他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珠看了足有一分钟,可能在确定我是不是急晕头了,我坚定的看着他,我们对视着,最后他高声道:“快去,按娘娘说的,准备好白酒,越烈越好!”

我松了口气,扑向床边,孩子仍然没有任何气­色­的气若游丝,眼皮已经合上。。

御医已经拔出所有的金针,一一放回布包,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白酒端开,迅速解开孩子的内衣,将她四肢放平,丝绒布蘸上酒水,正准备涂抹散热,但是,摸到她的脉搏时,举在空中的手停滞住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小公主,我可爱的女儿,历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已经……已经不需要这样做了……

傻了一般,忘了哭,忘了下一步做什么,就那样呆呆的望着那张安静睡去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再也不会对我抿个漂亮的酒窝了……再也不会娇滴滴笑眯眯的叫“母后”了……再也不会用那小胖手调皮地玩弄我的耳环了……我永远永远失去了……天啊,这是什么惩罚?为什么要用孩子惩罚我?为什么不是我?宁愿是我啊……举在空中的手不自主拿回来堵在自己的嘴里,将哽咽生生的压回去,不要顺了上天折磨我的意思,让我悲痛吗?我偏偏就不哭出声来,偏就不让你听到我的哭声……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肢体,牙齿咬到它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眼里的泪水将视线模糊一片,滴落在孩子的胸前,和着手上咬出鲜血滴落在小公主的衣襟上,一低头,看见这血水横流的恐怖场面,再也支撑不住,“啊,”轻叫一声,身子被胤从后面抱住,­精­神上的崩溃使我刹时失去了意识……

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我可爱的孩子,从此将看不到那个美丽的小­精­灵,她才那么小,13个月,还不太会走路,见到人就爱“咯咯”的笑,小小的孩子,竟然能喊出“父王”和“母后”,冰雪聪明的小人儿,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苏醒过来后,仍然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也许是一场恶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那些痛彻心肺的感觉都是假的,所以我近乎错乱的问平儿:“平儿,小公主今天怎么样?吃得可好,玩得可高兴?”

平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悲伤的说道:“娘娘,求求您,别这样,小公主真的,真的,……”她不敢往下说了。

“真的什么?”我嘴­唇­发抖。

“真的……已经……不在了!”平儿压抑着哭腔,声音哽咽道。

清醒过来,还是残酷一片!我的心像被尖刀扎过无数下的生疼着,“啊-”只听见一阵碎裂声,屋里的瓷瓶玉器顷刻碎了一地。原来我真的一无所有了,连身上唯一能留下陪伴他的那一个我,也留不住,我到底是什么人?上天是不是要惩罚我穿越时空,所以夺走一切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夺走一切能回忆起我的人?让我在时空里永远像空气一样不存在,没有影象,没有故事?我不能面对自己,不能面对现在这样一个空荡荡、什么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灵魂!

“备马!”我凄厉的叫道,快步走出大门,平儿惊慌的跑向马房。

宁静

一路狂奔出宫来,向西疾驰,不知道去往何处,只想远远的离开皇宫大院,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我和胤在一起的缘故,我们的相遇,注定了要相爱,我们相爱后注定要面对很多的失去,这些,是不是刚刚开始?我已经失去了生命里重要的两个人,我的孩子们,接下来还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惩罚我这个穿越时空错乱出现的人?眼泪不停的留,又很快风­干­,脸上一阵凉一阵热,隐隐中,听到平儿在后面高喊,又似乎听到一个男人在呼喊,……雪衣,……叫的是我么?……摇摇头,我是上官蜜,从来就不是王雪衣,虽然她才是赵匡胤真正的皇后,但现在,我是真真正正占据着她的一切,­肉­体,爱人,身份。那个女孩与我没有关系,我既然无意闯进了她的身体,为什么老天不让我同时拥有她的思想?换成她的灵魂,融合在她的世界里,这样,我就不会有这许许多多的痛苦,也不会有太多不能说出的苦了……

就这样无止境的狂奔了一天,在一座山脚下,马儿终于疲惫的喷起了响鼻儿,脚步也慢下来,我松开脚蹬子,让身体随着马的身子滚落下来,瘫在草地里,仰望如血般艳红的夕阳,眼泪已经流­干­,嘴­唇­只能微微颤抖着,一遍一遍梦语般重复着质问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山谷里传来狼嚎声,露水将我的头发染湿,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于是起身,牵马向灯光处走去。

宫里。因为我的莽撞出走,平儿正在遭受胤的拷问。

“若不是你们都不上心,怎么会连娘娘去哪了也不知道?”

“回皇上,娘娘骑马,奴婢们跟在后面实在赶不上,奴婢们该死!”

“娘娘骑的哪匹马?”

“回皇上,是追风。”

“怀德,追风是你进献给朕的,按追风的脚力,一天能到多少里?”

“回皇上,至少一千公里!”

“也就是说,娘娘此刻一定在一千公里外了!”

“皇上,娘娘不会这么长的时间不休息的奔跑吧?”

“朕了解她,她此刻只想离开这里,肯定是马不停蹄,来人,备马,朕要出宫。”

“皇上,此时夜也深了,皇上龙体深夜出行,恐怕不好,何况朝中不可一日无主,不如待微臣前去寻找娘娘,一有消息马上快报皇上。”

“那……好吧,怀德,你赶紧多带些人去询查皇后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派快马回来。”

“遵旨!”

宫里灯火流转,似乎忙碌起来。一个来历不明的皇后,劳烦大家这般兴师动众,值得吗?

我能想象到,离开后宫里会有什么样的局面,但我使劲甩甩头,想忘掉那一切。

已经行至柴屋跟前,面前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不禁犹豫了一下,罢,现在没有什么大宋皇后了,只有一个伤心欲绝的流浪女。伸手敲门。

“进来吧。”屋内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生病了。

推门进去,屋内桌椅简陋,墙上挂满各式狐皮虎皮,床榻上,一个腿上裹着布条的男子带着询问的眼神望过来。

“姑娘,这是----?”男子问道。

“啊,我迷路了,深夜到此,恐外面野兽袭击,所以前来打扰大哥,不知能否借住一宿?”我抱拳作揖,谦然道。

“住一宿到是没关系,只是这柴屋简陋,怠慢了姑娘,要不,我去隔壁的草房,姑娘在这休息。”男子说着说着就要起身,无奈腿上的伤似乎很重,刚一挪腿,他疼得面容变­色­,又顿住了身子。

我赶紧止住他,说:“大哥若不嫌弃,小妹就在这屋子里炉火旁休息一晚,那草房冰凉,住不得人的。”

男子赫然笑道:“我一山野蛮汉倒是无所谓,只是男女同居一室,恐有损姑娘清誉。”

我连忙摆手,道:“唉,江湖儿女,没那么多顾忌,无妨无妨。”

安顿下来,从闲聊中得知,这男子乃山里的猎户,前天出去打猎不慎滑下山沟,摔伤了腿,这几日在家样伤,如果不是腿受伤,此刻我到这来,一定碰不上他,按大哥说的,一般进山打一次猎得三四天,直到收获满载,才会下山。

山里呆了几天,每天都是粗茶淡饭,日子很简单,但也很清净,为了不吃闲饭,我帮着大哥­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编了一些家用的竹篮,虽然粗糙,但我是第一次编制藤器,自己已经很满意了。闲着无聊时,躺在屋顶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到了夜晚,什么也不想,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数,数不尽,乱了,再重来……

转眼已经六、七天过去了,这日晚饭时,大哥边拿馒头搁在桌上,边小心翼翼的说:“我说妹子,你是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只是摇摇头。拿起一个馒头用力咬了一口。

“妹子,不是哥多嘴,这些天了,你不惦记着回去?看你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儿,万一惹出事来,家里人怎么办啊?”

我咽下去口里馒头后,低着头,说:“大哥是不是嫌弃我了,要赶我走?”

“不是,妹子,这是说哪话呢,”猎人着急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接着道:“大哥看你平日里神­色­悲伤,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与家里人闹别扭了?还是什么,大哥不知道,但大哥要劝妹子一句,多大的事,都会过去,别老搁在心里不痛快,如果能过上这太平的日子,就很不错了,多少人家在兵荒马乱里家破人亡,老的没了子女,孩子没有父母,跟他们相比,有什么妹子过不去的事呢?……”

想到失去亲人,心头的痛隐隐又起,眼泪快要掉下来,只好低头咬了一口馒头。

“妹子,大哥得你照料,这几日腿上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该进山打猎了,大哥走后,你自己待着好好想想,想通了赶紧回家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猎人诚恳的劝道。

我无语的点点头。

和风

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茅屋顶的缝隙,照在我的眼上,好刺眼,睁开,屋里空荡荡,猎人大哥已经进山狩猎了。坐在木板床上,看着屋子那头铺成的简易草榻,这几日,和大哥就像亲人一样朝夕相处,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每天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眠,粗茶淡饭,大哥话不多,如兄长般处处尊重我,处处照顾我,回头,该好好的谢谢大哥。唉,该去往何处呢?我的出走,他会不会……一想到他,心里揪心似的痛,很多复杂的感情汹涌而来,怎么办?……从此远远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还是?无法想象如果回去,我还要失去什么?会不会将厄运带到他的身上?那将是我陷入生不如死境地的事情,宁愿失去所有,包括我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要他平安,要他健康,要他无灾无险,胤,原谅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虽然我不想,但命运里,我的离开,也许是对的!……天啊,你到底想怎么处置我这个命运叵测的灾祸之人!

眼下,离开这里是唯一的打算。

出来备好马,固定好马鞍,翻身上马,心中除了茫然无比,还是茫然无比,罢,顺其自然,马儿带我去哪就去哪。一夹马腹,松开缰绳,任由马儿顺着山路一溜跑去。

山花灿烂,却没有欣赏的心情,放羊娃唱着山歌,在山谷里悠扬的回荡,舒缓了不少郁闷的心情,驻足望去,一派祥和恬静的风景。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

到跟前停下,我没有转头,心里已经明白,无非是宫的侍卫找寻来了。

“娘娘----”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想回头,也没有答应,不想再回应这身份。

身后是沉默,片刻,我转头,枣红马上一袭青袍\冠带在风里猎猎飘扬,马上的英武男子满眼都是忧郁,正痴痴望来。不知为何,这眼神竟然与胤的眼神有很多相似……唉……是高怀德。

一定是奉胤的指令寻我来了。叹口气,摇摇头,拨转马首,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身后的马匹受主人的指示,一直跟着。山林里飘荡着放羊倌儿的歌声,本来是很好的一番景致,却因为怀德的出现完全变样了,很显然,我这马儿再怎么跑,也是逃不出他的马力追赶速度的,而他,如果我不回宫,肯定会如影子一般跟随着。想个什么法子甩掉他就好了,我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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