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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章节字数:6135 更新时间:08-09-26 19:37

序幕

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

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

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

--《子夜四时歌:冬歌》,李白

行行复行行,一路算是有惊无险的走下来,半个月后终于到了云城。

云城是一个靠山临海的城,风景名胜也颇多。下雨的时候,联绵不断的山被包围在白云里,是此城名字的由来。

一行七人--不算上暗处保护的暗卫,下脚在云城客栈。

云城客栈,其实是弯月教在此的一个分坛。

每到一城,总有弯月教的分坛,就连只有二百户人的小村子也有。对于弯月教的庞大势力,这半月下来,赫连瑾算是了解到了。

教主老爹将弯月教的根基打得很好,将来少主大哥要一统江湖,相信不会太难。

客栈的掌柜--也是坛主将他们安排在客栈后面的院子里,听说准备很久了,就是为了迎接伟大教主的圣驾。

环境清幽,小桥流水,形态各异的假山假石,蔓藤缠着小凉亭,满地开满了迎节的掬花。

虽然小了点,但比得上大户人家的院子了。

休息了一个早上,总算将在马车颠成千百段的骨头接回去的赫连瑾生龙活虎的走出客栈。

美丽的云城,她来了。

当然没有带人了,本来明漾要跟,可是她硬是不肯。

[叫你去教训那个花弄影,结果没有,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斜眼看着冷汗猛流的某帅哥,她凉凉的说:[哦,是左护法身份高贵吧,不屑为我办事呢。]

[小五。]明漾擦着汗,平生第一次觉得心虚。

[我还怎敢劳烦左护法保护呢?]她淡淡继续说着:[这街,我自己去逛就行了。]

[小五……]明漾望着那个紫­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一阵秋风吹过,树上飘下一片残叶。

九月的云城弥漫在一遍红雾之中,触目所及的树木都红了叶子。

一边看一边走,赫连瑾那儿看看这儿摸摸。这云城跟邺城比起来小了些,但同样的繁荣热闹。

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她却望着那红­色­的丸子出了神。

记得第一次吃冰糖葫芦,是赫连廷从外面带回来,只因她说过,自己从来没有吃过,想试一下。

只是一句无心的话,他就不辞十几里的路,特地下峰去给她买回来。

此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音。

[让开,让开。]

一辆马车高速驶过街道,车夫大声吆喝着,行人纷纷走避。

但见一个紫衣孩童站在路中望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出了神,躲到一旁的行人见了,纷纷为她担心。

[让开,让开。]车夫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吆喝着。

马蹄声与车夫的吆喝声让赫连瑾回过神来,这时马车已经在三米外。

她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会动,也完全忘了自己会武功这回事。

见有人站在路中,车夫用力拉缰绳一边大声喊着:[走开,想找死是不是。]

可是奔腾中的马儿不容易停下来,眼见着就要撞上孩童,旁人都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条白­色­的人影闪出,将少年抱在怀里就立刻­射­开。

一阵马嘶声响起,马车终于停下,就在少女刚刚站的地方。

行人见人被救都松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有天神保佑啊。

[你没事吧?]

头顶响起一句略带担忧的问候,赫连瑾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没有被马踩成­肉­酱。

此时,她有些怕了。

生死,她刚刚经历过,就在那一线之间。

她抬头望去,一张温文的俊脸映入眼帘。一身白衣,手里拿了把纸扇,嗯,很书生的人。

[我没事。]心,因为受了惊而猛烈的跳着,她故作冷静的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然我此刻已成了马蹄下的亡魂。这恩,我铭记五内。]

就见男子露出一个笑容,[小兄弟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大恩不言谢,这人情小弟记住了。]她拱了拱手,发现冰糖葫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在下历辰浪,你呢?]男子看着她,觉得这个小孩颇为有趣。一般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哇哇大哭了,而她却镇静依旧。

[赤瑾。]她扭头望向那马车。

历辰浪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那车夫下车向他们走来。

赫连瑾迎过去,心里生气啊。如果不是历辰浪出现得及时,自己早就再投胎一次了。

[人没事呢。]中年车夫看着她。

[我没事,你就该开心。]她露出一个冷笑,[不然,定要你陪葬。]

车夫一怔,被她眼里那抹残忍吓到。

跟在她身后的历辰浪听了微微皱起了剑眉,这个孩子的话居然如此的残酷。

[小兄弟好大的口气。]马车内传出一把女子低柔的嗓音。

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女子钻出马车,火红­色­的衣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又是一个美女,特别是那双秋波频闪的桃花眼,即使不用抛媚眼,已能让人迷惑。

[没你嚣张。]赫连瑾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冷冷的说。

美女--燕观海看了看她,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历辰浪,目光再次落在这个紫衣孩童身上,樱桃小嘴勾出一个让阳光也为之失­色­的微笑。

[小兄弟,别以为有四大武林世家的历大公子撑腰,你就可以狐假虎威了。]

历辰浪,赫连瑾转头看了他一眼。嗯,的确是个好靠山。

她微微皱着柳眉,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恶,[闹市之中,居然还让马车奔走,没撞到人是大家好命。马车差点撞上我,算我倒霉。你态度不好,是你犯贱。]

这种骂人的说法,历辰浪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紫衣孩童,真是有趣。

[你……]就见燕观海一脸迷糊,很显然的没听懂。

[小姐,她在骂你啦。]车夫小小声的提醒。

[什么?]燕观海立刻瞪视着那个紫衣孩童。

[真笨……]赫连瑾很明显对她表示自己的鄙视,[这还要人家提才知道。]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历辰浪很好教养的努力忍着没笑出来,可见他那耸动着的肩膀,就知道他忍得很痛苦。

[这位大哥,忍着会伤身体的。]赫连瑾好笑提醒他。

历辰浪点点头,可还是没有笑出来。朝笑美女,那实在太失礼了。

[你居然说我笨!]见众人都在笑自己,燕观海恼羞成怒的瞪着那个小孩。

赫连瑾冷笑着摊了摊手,[你自己也承认了哦。]果然啊,人笨是没药医的啊。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燕观海说话,这个小孩真的不要命了,[你……]指着她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一样,就见那张美丽的俏脸闪过各种颜­色­。

[我什么?]赫连瑾冷冷的望着她。

深呼吸一口气,燕观海努力压着怒气,冷声说:[是你站在路上在先。]

扯了扯嘴角,赫连瑾以手指顺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你不该让马车奔腾在闹市之中。差点撞上人,还纵容下人先声说我没事。你身为主人,不道歉也罢了,现在还说我站在路上也错了。]

似是而非的说法听得燕观海一愣一愣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历辰浪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她,这个小孩绝对不能小看呀。

愣了很久,燕观海才反应过来,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女人被自己骂傻了吗?赫连瑾斜眼看着她,懒懒的说:[我管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你是谁。]

燕观海冷冷一笑,纤手顺着胸前的青丝,神情有些傲然的说:[我是医门之主,燕观海。]

医门,赫连瑾却微微皱起柳眉。

[原来是燕门主,失敬了。]一旁的历辰浪对她拱了拱手。

燕观海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望向赫连瑾时,那笑容消失,换上残酷的笑。[怎么不说话?怕了吗?]

赫连瑾冷哼一声,[所谓医者父母心,原来医门之人也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和你说话,简直是辱没了少爷我的人格。]说罢,帅气的掉头就走。

这话,历辰浪看着那挺得老直的背影,真是深得他心啊。

[想走?]燕观海跳下了马车,[没那么容易。]就见她双手一翻,数道冷光从袖里­射­出。

心下一沉,历辰浪对那个紫­色­的背影喊:[小兄弟,小心。]

就见赫连瑾头也不回的自腰间拔出白玉笛,看似很简单的挥了几下,那些冷光都被挡下,落在地上。

燕观海心里微微感到惊讶,放眼整个武林不超过三个人可以挡得了自己的〈灭月梅花针〉,可这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却轻易的挡住。

历辰浪呼出一口气,心里也为赫连瑾能挡住〈灭月梅花针〉而感到惊异。

是巧合还是?

缓缓转身,赫连瑾望着那个红衣女子,那双大眼里闪着残忍的光芒。

她自认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小媳­妇­人物,反正少主大哥颠覆中原武林是迟早的事,就从医门开始吧。

[医门的〈灭月梅花针〉的确名不虚传……]那本《武林秘史》她可没有白看哦,望着那个绝­色­美女轻蔑的说:[只是对我来说,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连武功的名字都相克,看来这医门定会是弯月教的敌人。

她如此嚣张,历辰浪望着那个孩子,不是艺高而人胆大就是白痴。

他,相信是前者。

望着通体晶莹的白玉笛,他看了看那张带着笑的小脸,这小子怕也是出身不差吧,那笛子可是价值连城呢。

[是吗?]闻言,燕观海沉下一张俏脸,[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医门的功夫吧。]这个小鬼居然小看医门,她要让她为自己说过的话而后悔。

轻轻的挥着白玉笛,双目盯视那个蠢蠢欲动的女子,赫连瑾的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心情有些期待,这是她第一次跟弯月教以外的人动手呢。

红­色­的身影划过天空,残留着淡淡的红痕,就见那红­色­的影子向着那紫衣孩童­射­去。

看着那向自己­射­来的影子,赫连瑾勾起一个淡得几不可见的笑,但那双明眸里没有一丝笑意。

就见她微微闪身,白玉笛轻点下去,将燕观海劈来的掌刀点开。

习武也九年了,而这七年来,她在武学上就更加用心了。平时跟赫连廷对打,总是输了一招半式,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冷面大哥故意放的水;现在这个燕观海正好让她看看自己的武功去到那个程度。

看见有人打架了,原来看热闹的行人都跑了,免得城门失火泱及池鱼啊。

见赫连瑾原来也懂武功,历辰浪吃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何以一开始自己没有察觉这个少年身怀武功呢?

掌刀被劈开,燕观海再来一个回旋踢;赫连瑾足尖轻轻点地,跳起躲过这一脚,同时手中的白玉笛向那踢来的腿点去。

燕观海心下一惊,这小鬼的武功深不可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将来就更加不可限量。

历辰浪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赫连瑾似乎处处被制,可却又没处于下风。其实他也看出了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但缺少了实战经验。

即使武功比燕观海略胜一畴,但因为缺少实战经验,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直取自己的咽喉,赫连瑾心里有些惊。

就在此时,一个灰­色­的人影Сhā入二人之间,没有出鞘的剑硬是砍开那只纤手。

[尚隽。]看到这个陌生的背影,赫连瑾松了一口气。

手腕被砍到,虽然没事但已让燕观海吃痛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一丈,她知道来人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这只手是废定了。

见赫连瑾危机解除,历辰浪也吐出一口气。

一个黑衣男子缓缓走近那个紫衣少年,那张俊美得一塌糊涂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那双眼眸却带着淡淡的担忧。

感觉有人接近,赫连瑾猛地转过头,看到来人时惊讶得叫了出来:[大哥!]

尚隽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回头防备的望着那个捂着手腕的女子。

看到一身黑衣的赫连廷,历辰浪心里一惊,这个男子是什么时候到达的?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可见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当燕观海看到赫连廷时,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跟着浮现上爱慕的目光。

好个俊美男子,黝黑的肤­色­衬出他的阳刚,入鬓的剑眉下那狭长的眼眸沉寂如大海,挺直如山岳的鼻子下是抿成直线的薄­唇­。这五官的线条,就好比刀刻出来的那般冷硬。

浑身散发出冷然的气息,她痴迷的望着那个走向赫连瑾的男子,邪魅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没事吧?]赫连廷问着小妹,那冷如秋晨露珠的声音带了一丝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关心。

赫连瑾摇了摇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面的尚隽,奇怪的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没事就好。]在确定她完好无事之后,赫连廷这才转头望向那个一直呆呆望着自己的女子。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赫连瑾见到一个花痴,不禁摇了摇头。美女看帅哥看到呆掉,那模样也是叫人颇为倒胃口的。

医门的门主吗?

一抹冷光闪过那双冰凉的眸子,随即恢复平静,他淡然开口:[老五,我们回去了。]说罢转身离去,不再看燕观海一眼。

[哦。]赫连瑾对历辰浪拱拱手算是道别,就迈开步子跟上兄长。

尚隽淡淡的看了燕观海,转身也跟上。

[大哥,你还没答我……]赫连瑾坚持自己要知道的答案,[你和尚隽怎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刚好路过。]赫连廷淡淡说了句。

跟在后面的尚隽听了,眨了眨眼。嗯,可以这么说啦。

[噢。]赫连瑾觉得有些失望。

失望?

自己为什么觉得失望呢?

她摇了摇头,笑自己又多想了。

望着那三人的背影,燕观海有些被打击到。活到十七岁,平生第一次被人忽视得如此彻底。

那男人,她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居然只看了自己一眼,丝毫不把自己的美貌看到眼里。可是,他越是无视自己的存在,她就越是被他吸引。

望着那三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历辰浪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只怕这三人,出身都不简单呵。

望了望燕观海,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此时,一个粉衣女子向他走来。

女子有一张别有味道的俏脸,不像中原女子也不像塞外女子,就像两者的混合,却自有一番迷人的魅力。

[历大哥。]

见到这个女子--连芯,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怎么跑来了?]

连芯走到他身边,[人家在观云亭等你很久了,却还不见你来,担心你发生什么事,所以就来找你了。]

听罢,他满心欢喜,低柔的说:[要你担心了。]

连芯轻轻摇了摇头,满眼的离愁,[见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所以想多陪陪你。]

[芯儿,不如我随你回家向你父母提亲吧。]他拉起她的手走入人群中。

闻言,连芯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正常,[历大哥,你我才认识三个月,提亲一事,早了一些。]

听了,他也没再坚持,只说:[那就再过些日子吧。只是你回家以后,我们要怎么再见面呢?]

[历大哥放心,我回去跟家父交待一下,很快就会来云城见你。]连芯轻声说。

他握了握她的手,[那我就在此地等你。]

[嗯。]她应了一声,棕­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踢馆

章节字数:7081 更新时间:08-09-26 19:38

踢馆

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场骋偻啰。手持绿沉枪似铁,明月,龙泉三尺斩新磨。

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徳能多。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

--《定风波》,敦煌曲子词选

冰雪少女如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

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一身恨

一缕清风一丝魂仗剑挟酒江湖行

多少恩怨醉梦中蓦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几棵松几层远峦几声钟

-〈天仙子〉,谢雨欣

无视那个绷着一张俊脸的黑衣男子,一个紫衣孩童坐在拱桥上,迎着风轻轻哼着曲,那表情是那么的逍遥自在。

俊美男子站在孩童身后,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老五。]

拱桥的另一头,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向他们走来,衣服上那金­色­的弯月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白衣男子与黑衣男子有着一张八分相似的俊脸,但多了庸懒的笑容。

就见紫衣孩童--赫连瑾扭头望过去,给教主老爹一个笑容,[爹。]唉,这些日子下来,他老人家又惹了多少桃花了?

俊美男子--赫连廷淡淡的唤了一声:[爹。]

赫连冠走到两个儿女身边,把女儿上下前后看了一遍,确定她丝毫无损之后才开口:[听说,你被医门的燕观海欺负了?]

闻言,赫连瑾撇了撇嘴,[也不算是啦,不过是她稍占上风罢了。]胜败那兵家常事,不是说失败是成功的娘吗?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他笑笑说:[若不是尚隽及时出手,你今天就得负伤而回了。]

[是啦,我会多谢尚隽的救命大恩啦。]她耸了耸肩,[老爹,你不是说我的武功只比大哥略差一筹的吗?怎么还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呀?]

微微一笑,赫连冠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儿子,[老五,以你的武功可以和云仲涵打个平手了。至于今天的结果,那是因为你缺少实战经验。]

[缺少实战经验。]她轻轻喃着这几个字,突然双眼一亮,[我知道了,以战养战。]

[好个以战养战。]赫连冠点着头,讶然于女儿的领悟之快。

听了她的话,赫连廷那双平静的眼眸闪过一抹吃惊,这个小妹果然很有武学的天分。

抬头给自家老爹一个灿烂的笑容,[老爹,谢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武侠小说里所写的冲破瓶颈,她只觉得豁然开朗。

赫连冠笑了笑,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俊脸上看不到一条皱纹,[老五,医门这笔账,你打算怎么办?]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她不甚在乎的说:[我现在比较需要的是,找人陪我打架。]

闻言,赫连廷敲了一下她的头,[是比武。]

她揉着被敲痛的头,[哎呀,一样啦。]

赫连冠望向儿子,[老大,这次回去,把那传位的仪式办了吧。]

望着拱桥下无声淌过的流水,好一会儿才听到赫连廷那微冷的声音,[爹,你决定了吗?]

微微一笑,赫连冠负手抬头望向晴空,[将弯月教交给你,我也放心;之后,我就回国。]也许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回国?]赫连瑾一愣。

低头看了她一眼,赫连冠再望回晴空,薄­唇­带笑,[老五,空|­茓­是不会来风的。]

吃惊过后,她撇了撇­唇­,[爹,我们真的是西域某小国的皇嗣吗?]怎么听,就怎么觉得很天荒夜谈。

赫连冠只回她道:[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抿了抿­唇­,好奇心是可以杀死一只猫的,所以还是不要再问了。

[你们兄妹聊吧。]他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赫连瑾伸着懒腰,[大哥,你刚才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吗?]老爹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不想说,最好就别问。不然,被吓到的会是自己。

望着那个肆意伸展的娇小身子好一会,赫连廷别开了眼睛,望着被秋风吹着的掬花,[你怎么认识历家的人?]

[哦,你是说那个历辰浪啊。]她仰着脸,闭上眼睛感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不就是那个燕观海的马车差点撞上我,他救了我罢了。]

闻言,他皱起了剑眉,[你的武功自救有余。]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是当时,她陷入了回忆,无法顾及那么多。

[嗯?]

最后,她耸了耸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赤瑾可以跟他们做朋友,但赫连瑾不可以。]

听了,他沉默好一会儿,幽幽的叹了口气。

[老五,你,还是走吧。]

[走?]她一怔。

[嗯,离开弯月教……]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很平静,[去过你想要过的生活,不要再管这武林中的事。也不要管,我们曾经的誓言。]

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转头望向身边的男子,就见他直直的望着天边。

他要她走,离开弯月教。

勾了勾嘴角,她能感觉出来他们之间的感觉变了。

是谁先改变了?

她不知道,可是这改变,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他也察觉出来了吧,她闭了闭眼,掩去那抹痛楚,所以才要自己走吧。

不再见面,才能让自己不再沉沦下去。

没有说话,她拔出腰间的白玉笛递到嘴边,轻轻的吹起来。

〈天仙子〉,单纯的笛声,没有加入吹笛人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赫连廷站在她身后,听着单调的笛声,那双沉静如海的眸子闪过一抹又一抹的痛苦。

让她走,他也很不舍,胸口里那颗心更是微微的刺痛着。可是,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微凉的秋风吹来,撩起二人的衣袖,那银­色­的弯月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笛声突然停下,就见那紫­色­的身影飘下了拱桥。

[我知道怎么做。]

淡淡话语随着风吹进耳内,那紫­色­的身影就像一片云,他忍不住伸手去捉,却什么也捉不住。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他露出一个苦涩的浅浅微笑。

是自己放手的,他不得不放手啊。

站在拱桥上,他这么一站就是整个下午。

夕阳一点一点的没入地平线下,天边只剩下几缕彩霞。

[少主,晚饭时间到了。]尚隽来到他身边。

眨了眨酸涩的眼,他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嗯。]

见他没动,尚隽又说:[教主在等着。]

赫连廷转头看了他一眼,[走吧。]

让他先行,尚隽跟在其后。

小桥流水,带走的是什么?

二人踏入饭厅,就见赫连冠一人坐在饭桌前。

[爹。]赫连廷走过去。

赫连冠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起摆在饭桌上的纸张递给他。

他接过,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爹:

你说我缺少实战经验,我现在就去把它们累积下来,所以我先行一步,我们弯月峰再见了。

老五,瑾]

看罢,他微微皱起了剑眉。

[尚隽,立刻去将五小姐找回来。]他冷冷的下命令。

[是。]尚隽应声。

[不用了。]赫连冠开口阻止。

尚隽望望他,又看看沉着一张俊脸的赫连廷。

[你下去吧。]赫连冠淡淡开口。

[是,属下告退。]尚隽转身走出饭厅。

拿着纸张,赫连廷走到饭桌旁坐下。

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赫连冠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你刚才和老五说了什么,但她既然决定这么做,就由着她吧。]

沉默了一会,赫连廷才应声,[嗯。]

是自己要她离开的,可是当知道她真的走了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舍不得她。

[从云城到弯月峰也只有半个月的路程而已。]赫连冠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女儿会出什么意外。

半个月,还有半个月他就可以再见她了。

可是,那丫头这是第一次独自上路,他无法不担心。

[我已经吩咐下去,待回到了弯月峰,传位仪式会在十月初一举行。]赫连冠淡淡的说。没了那个丫头和自己喝酒,还真的有点闷啊。

[一切听爹的安排吧。]赫连廷将纸张收好淡淡说。

话说离开了云城客栈的赫连瑾,此刻正投宿于云城里另一家客栈内。

在客栈内过了一夜,一早她就离开。

换下了经常穿的紫衣,穿上了她觉得很自恋的白衣,戴上昨天让铁匠赶制出来的铁面具,这样就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易容的首要诀:完全的改头换面,就连平时的小动作,口头禅和身上的味道也要改变。

所以,她昨天泡在放了松香的水里一个时辰,此刻一身的松香。

即使是少主大哥见了她,也会是见面不相逢吧。

她先是去医门位于云城的分坛,昨天那笔账,即使自己暂时无法向燕观海讨,也要让医门人心慌慌一下。

街上的人见了她,都惊奇的多了两眼。

抬头望着那个牌匾,云城医门;好一会儿,她才露出一个微笑。

此时,一辆马车在她身后停下。

[门主,到了。]

听到这把有些熟悉的声音,她不禁回头望去。

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那奇特的服饰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居然是他,她挑了挑柳眉,毒门之主楚陵睿。

对了,毒门与医门可是结过梁子的。

见门口站了个白衣少年,楚陵睿微微皱了皱剑眉,只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

赫连瑾上前,就见一医门弟子挡住她的路。

[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藏在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冷冷的微笑,她口气狂妄的说:[踢馆。]

[踢馆?]弟子甲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点头,[没错。]

弟子甲将她上下看了一遍,之后轻蔑的说:[就凭你也想来踢馆,就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医门了。]

她冷冷的笑着,轻轻摇着手里的纸扇,[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医门。]

弟子甲觉得很受用的点头,鼻子有点朝天的说:[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我是瞧扁了你们医门。]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她凉凉的又加上一句。

[你……]弟子甲怒瞪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傻子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冷冷的一笑,出其不意的拍出一掌,弟子甲立刻伤在她手下。

[你……]弟子甲被震退几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白衣少年。

她出手,快,狠,准,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另一个守门的弟子见她出手了,立刻跑进屋内,通风报信去了。

那双明眸里带着轻蔑的笑意,她迈开步子走进门。

弟子甲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得了。这个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是一掌就能让自己伤到如此。

[门主……]红秋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问身边的男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陵睿看着那个白衣少年走进医门,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只是那双眼里没有笑意,[进去看看。]

[是。]红秋跟在他身后。

弟子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去,而什么也做不了。

赫连瑾这一路走去,可算是过五关砍六将,但她没有杀人,只是伤了那些前来阻截的医门弟子。

跟着进去的楚陵睿二人看到不少倒在路旁呻吟的医门弟子,可没发现有人死。

楚陵睿露出一个富有兴味的微笑,这个白衣少年的举动值得研究。既然是来踢馆的,那么死伤是在所难免的,可他只伤人却不杀人。

有趣,有趣。

赫连瑾一路打得开心,教主老爹没有骗自己,她的武功果然很高。这些医门弟子还没有出手,就被自己伤了。

不想杀人,即使她知道江湖仇杀,死人是正常的。可她,就是不想自己的双手握杀了任何人的生命。

前世,她在二十一岁死于心藏病,知道生命的宝贵。

这一世,她会珍惜生命,不管对方是谁。

那个跑去通风报信的弟子带着一群人跑来,每人脸上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踢飞一人,赫连瑾抬头望去,阳光照­射­在铁面具上,那光芒竟让看到的人心中一寒。

[坛主,就是她。]那弟子指着身边的男子说。

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五官端正,一身深海蓝衣;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的盯视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白衣少年。

[大胆小子,居然敢伤我医门弟子。]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中年男子大声喝着。

抿­唇­冷冷的一笑,赫连瑾拔出腰间的纸扇,[啪]一声的大开。

白­色­的扇面一边画着一副彩画,漆黑的夜空上,一轮弯月俯首万里河山。另一边,写着[弯月独尊]四字。

众人见扇而­色­变,吩咐倒抽一口气。

[弯月。]其中一人喊:[你是弯月教的人。]

笑在铁面具下,她轻轻摇着手中的纸扇,终于当了一回风流倜当的公子哥儿了。

众人一听,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议论不停。

后面跟来的楚陵睿二人听了,也是不禁一怔。

带头的年轻男子望着这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年,微微皱起剑眉,[在下段醉渊,医门素来与弯月教没有仇怨,阁下为何一来就伤人?]

轻笑出声,赫连瑾侧头望着他,声音很轻快,[弯月教行事,无须理由。]

闻言,段醉渊俊脸一沉,[这么说来,你是来挑场的了?]

[没错。]她笑着应,这人还蛮通趣的嘛。

[他们是你的同伴吗?]段醉渊望了望楚陵睿二人。

回头望了一眼,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他们啊,不认识。]

楚陵睿望着她,怎么都觉得这个少年很是傲慢。

看了她一眼,段醉渊对楚陵睿二人拱手道:[两位,不好意思,今天本门有事,怒不能待客。两位,请回吧。]

红秋看了楚陵睿一眼,继而望向段醉渊,[我们门主听说,你们燕门主来了云城,特地赶来一聚。]

闻言,段醉渊微微皱了皱好看的剑眉,[那么两位来迟了,门主昨夜已经离开了云城。]

楚陵睿有些讶异的挑了挑剑眉,[难道燕观海怕了我楚陵睿吗?不然怎么我去到哪,她就立刻逃跑呢?]口气带着淡淡的嘲弄。

众人一听楚陵睿三个字,脸­色­尽变。

段醉渊看看赫连瑾,又看看楚陵睿二人。今天,大祸临头吗?

[毒门楚陵睿。]赫连瑾摇着纸扇转身望过去,淡淡说:[你是踢馆的话,请排队,因为在下比你先到。如果你是专门找那女人麻烦的话,请转身,门口在那边。不送了。]

这态度,傲慢得可以,完全可以把圣人激怒。

而楚陵睿只是微微的一笑,对生气的红秋说:[我们走。]

[是,门主。]红秋瞪了她一眼,跟着他离去。

[无关人士走了,我可以专心踢馆了。]赫连瑾转身望向段醉渊。

望着这个白衣少年,段醉渊只看到一只冷冰冰的铁面具,那双唯一看得见的棕­色­眸子却平静如湖。

不见一丝­精­光,不是亲眼见她动手打伤了那些弟子,他不会想到她会武功。

[段坛主,在下要动手了哦。]赫连瑾自认很有礼貌的打声招呼。

[请。]他冷静的出声。

二人隔着一丈的距离,互相对望着。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那双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跟着白衣少年将纸扇往上抛,就见她化作一道白光­射­向段醉渊。

好快,段醉渊心下一惊,连忙举手成掌相迎。

四掌相接,段醉渊被震得后退三步。现在他才知道,这个白衣少年为何可以如斯的狂妄,她的确有狂妄的本领。

站着没有再出手,赫连瑾伸手接住落下的纸扇,[啪]一声合上。

观看的医门弟子脸­色­数变,望望她,又看看段醉渊。

[多谢段坛主相让。]她笑着,运扇为剑向段醉渊的面门刺去。

压下奔腾气血的段醉渊丝毫不敢放松,身子微微一偏,闪开扇子。左手成刀由下往上劈去,成功化解这一杀着。

赫连瑾知道自己缺少实战的经验,所以更加小心沉着的应战。

越打,段醉渊越觉得吃力。这个少年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自己输是迟早的事情。

纸扇点在他的手臂的|­茓­度上,赫连瑾举手成掌,隔开他的另一手,运了五成功力打在他的胸膛上,借力往后弹开。

[噗。]段醉渊喷出一口血。

[坛主。]那些围观的中年男子立刻冲到他身边。

他举了举手,止住了这些人的话语。

[医门以医术为主……]赫连瑾拍着身上的尘土,漫不经心的说:[你在武功上有此般的修为也算是不错了。]

段醉渊望着她,总觉得这个少年手下留情了。

望着这个男子,她就好心一回吧。[弯月教入主中原武林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你们医门。]语气,淡得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听罢,在场人都吓到了。

段醉渊却笑了,一点也不意外的说道:[弯月教的魔掌,终于向中原武林伸来了吗?]

她笑,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烁的笑意眩了他的目,[是啊,终于到了这一天。]她期待着将来,弯月教的辉煌。

他抿了抿­唇­,运内力压下翻腾的气血。

[今天也就到此为止吧。]说罢,她打开纸扇转身离去。

[你到底是谁?]段醉渊在她身后喊。

停下脚步微微回头,却没有完全回头,她一边继续走一边说:[赫连瑾。]

[赫连瑾!]

众人倒抽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她在弯月教是什么地位,但肯定跟赫连冠有着密切的关系。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面具

章节字数:6924 更新时间:08-09-26 20:20

面具

征夫数载,萍寄他邦。去便无消息,累换星霜。月下愁听砧杵起,塞雁南行。

孤眠鸾帐里,枉劳魂梦,夜夜飞扬。想君薄行,更不思量。说为传书与,表妾衷肠?

绮牖无言垂血泪,暗祝三光。万般无奈处,一炉香尽,又更添香

《凤归云》,敦煌曲子词选

天清云淡,九月的深秋一天比一天凉。

弯月教终于把魔掌伸向中原武林的消息像燎原的大火般传遍了整个武林,第一个受害者就是以医术见称于江湖的医门在云城的分坛。

一个早上,被一个自称赫连瑾戴着铁面具的白衣少年所挑,虽然无人亡可伤人无数。

中原武林对此甚为重视,觉得情况严重,于是紧急的又召开了一次武林大会。

消息既然传遍了整个中原武林,在回西北的赫连冠等人当然也知道了。

[这个小五真是的,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上我。]明漾扼腕不已,[不然的话,那云城医门肯定不会只是伤人那么简单了。]

赫连廷看了他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个老五啊……]赫连冠笑着轻轻摇头,可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这么嚣张的表露身份,唉,以后的日子­精­彩了。]总算,还有个孩子的­性­格像自己啊。

尚隽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想了一会平声说道:[少主,要不要属下去将五小姐找回来?]

望着天边的彩云,赫连廷冷冷的开口:[不用。]

那丫头这么做是为什么?

居然还放话,弯月教入主武林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医门。

可该死的,即使知道这个小妹的武功只比自己略差一筹,他居然无法不去担心,就怕她会被高人所伤。

她的突然离开,他知道跟自己说的话有关,写给父亲那一行字,不过是一个藉口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不断传来赫连瑾的消息。

她被医门弟子追杀,伤了所有人后安然离开。

每次听到这些消息,赫连廷的心都提得老高,当知道她无事之后才安心。

原来,他紧张这个小妹比自己想象之中要多。

终于回到西北,回到弯月峰。

明漾到处问教中弟子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紫衣的十二岁少年,可均得到[没有]二字的回答,失望之中不禁带了些许的担心。

九月中旬的弯月峰期望骤然降低,要多穿几件衣服才能出门。

树枝上已没了叶子,显得有些颓废。

出示令牌给守门人,赫连瑾直奔朝阳院。

这个院子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大哥在十六岁时就搬离,三个姐姐及屏之后也纷纷搬到独立的院子去了,老六从来就跟母亲秀青水住。

赫连冠也提过让她搬到一个独立的院子去,可她说,朝阳院也只有自己一人,够清静了,不需再搬。

她不觉得有什么寂寞不寂寞的,从来自己就跟这几个姐姐不怎么合得来。那样一来也正合她的心意,练武的时候不怕会误伤人嘛。

回房间换了衣服,戴上铁面具,她就去见父亲。挑了云城医门分坛一事,她得给教主老爹一个解释。

从踏入弯月锋,她就留意到各处都拉上了红绸,教众脸上也带着兴奋的表情。

难道是教主老爹终于有良心的发现要给某个姨娘一个名分?

走进浩瀚院子,看到老六赫连麟正缠着赫连冠玩,她勾了勾面具下的­唇­。

他们这六个孩子之中,老爹没怎么上心过。对赫连廷,是继承人的心态;对她,是补偿的心态;对那三个姐姐,是偶尔施舍的父爱。

对赫连麟,也许才是他出自真心,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吧。

[爹。]她走过去。

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所以赫连冠没有抬头,[回来了吗?]

[嗯。]

[咦?]九岁的赫连麟望着眼前这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年,那双水汪汪的眼里带着一丝防备,[你是谁?]

闻言,赫连冠讶然的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不对,是一个铁面具。

赫连瑾一笑,敲了敲这小鬼的前额,[我是你五姐,瑾。]

[你是五姐?]赫连麟怀疑的望着那个冷冰冰的面具。

她点头,[嗯。]

[老六,自己玩去,爹有事情跟你五姐说。]赫连冠拉开儿子捉住自己裤管的手。

[是。]赫连麟边走边回头。

对他挥挥手,赫连瑾转头望向父亲那张没了笑容的俊脸。

[坐吧。]赫连冠率先在石桌旁坐下。

她依言坐下,[爹,我挑了云城医门分坛,那算是代表弯月教向整个中原武林宣战了。]

[这事,你跟老大说吧。]赫连冠双手放在石桌上,望进那双跟自己一样的棕­色­眸子内,[十月初一,传位仪式过后,他就是教主了。]

[嗯。]她点着头,原来教众是为了这事而高兴。

唉,原来老爹还是不愿成亲啊。

[你脸上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他微微皱起剑眉,很不喜欢她戴了面具与自己见面。

她笑着伸手去摸脸上的面具,不甚认真的说:[我在玩神秘感啊。你不觉得,很帅气吗?]

他冷哼一声,[你认为这套说词,我会信吗?]是很帅气啦。

[爹,你就当作是真的吧。]她淡淡笑着说:[有时候,何必太认真呢?自欺欺人又有何不好呢?]

睇着那双棕­色­的眸子,想从中看出她在想什么,可徒劳无功。[你打算一直戴着这玩意儿示人吗?]赫连冠叹了口气问。

这个丫头啊,越大就越难看透。就连那双眼睛,也被掩饰起来。他很想叹气,这些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精­呢?

[我觉得很好呀。]她说得有些吊而郎当。

瞪了她一眼,他挥了挥手,[你刚回来,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这个丫头,从来就没对自己说过什么心事。

[那我走了。]她起身离去。

才踏出拱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赫连廷,想要唤人,可想了想却改变了注意。她要试一试,看看自己的伪装可不可以骗过他。

[少主。]她上前学着教中弟子动作向赫连廷行礼。

赫连廷看也没看她一眼,直直的从她面前走过,直奔浩瀚院子。

耶,她成功了。

开心的同时,心里有一丝黯然。

碰面,不相逢。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忽略心里那抹苦涩,自嘲的笑笑,她迈开步子向着自己的朝阳院走去。

一阵风吹来,刺骨的寒冷,冬天就快来了吧。

踏进浩瀚院子,赫连廷只看见坐在石桌旁的父亲。

[爹。]他走过去,[老五呢?]尚隽明明告诉自己赫连瑾来了浩瀚院,他听了就立刻赶来了。

抬头望向冷着一张俊脸的儿子,赫连冠颇为惊讶的挑了挑剑眉,[刚走,怎么你没见到她吗?]

闻言,赫连廷紧紧的皱起了剑眉,[没有。]

呆了一下,赫连冠随即笑了,[老五这伪装的确成功,连最熟悉她的人也认不出,好,好,好!]改哪天,他也弄个铁面具来戴戴,肯定很好玩。

赫连廷望着父亲,总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剑眉轻轻一皱,[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大啊,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他笑着指了指面前的位子,示意儿子坐下。

坐下后,赫连廷望着父亲那张笑得有些,嗯,­奸­诈的俊脸。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人?]他问道。

[嗯。]赫连廷点头。

他笑得有些得意,[那个就是老五了。]幸好自己以脚步声听出是老五,不然他就会与儿子一样的闹笑话了。

他微微的张大了薄­唇­,[那个人是老五!]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呢?

很不好受,一直以来最熟悉的人,见面却如陌生人般不相逢。而那丫头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行礼,喊[少主]。

他猛地起身,[孩儿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老大啊,你生气了吗?]赫连冠凉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身形一顿,他继续往前走。

生气,是的,他在生气。可不知道是气赫连瑾故意装做不认识自己,还是气自己没有认出她来。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赫连冠那双利目中闪过一抹深思。

出了浩瀚院,赫连廷直接施展轻功向朝阳院掠去。

可是,没有人。

他皱紧了剑眉走出朝阳院,完全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吓到了多少教中弟子。

她能到哪儿去?

[尚隽。]

一条灰­色­人影凭空出现,落在他面前,[属下在。]

[传五小姐来见我。]赫连廷望着天空说。

[少主,五小姐此刻该是在书堂。]尚隽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嗯。]他迈开步子向书堂的方向走去。

望着那个伟岸的背影,尚隽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这又是何苦呢?

[五小姐?]莫云天望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白衣少年,满脸的不能置信。戴了面具也罢了,居然还不穿一贯的紫衣,叫人怎么认啊?

[嗯。]赫连瑾点点头。

算了,他也别大惊小怪了,这个五小姐从小就是怪胎中的怪胎,自己早该习惯才是。

[小花,过来见见你的主子。]他拉过在一旁呆掉的孙女。

叫小花的女孩有一张瓜子脸,眉如柳叶,剪水秋瞳,悬胆似的鼻子下是微微紧抿着的樱桃小嘴。怎么看,就怎么觉得仙女下凡也不外如此了。

女孩走到坐在书桌上的赫连瑾面前,恭敬的行着礼:[小花见过五小姐。]

挑了挑柳眉,赫连瑾望向那个老顽童,[莫长老,这是?]

[小花是我的孙女。]莫云天有些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孙女,[我知道五小姐独来独往惯了,可是身边没有个人照顾总是不行的。小花是最适合的人选。]

看看满脸皱纹的某长老,实在没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有多帅。所以她认为,莫小花的花容月貌肯定不是隔代遗传。

[麻烦。]她丢出了这么两个字。

摆个美人在自己身边,这不摆明给她找麻烦吗?

[小花不会麻烦五小姐的。]女孩望着她,那双明眸内有赫连瑾熟悉的倔强。

她笑了,轻轻拍着纸扇,[好,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虽然喜欢独来独往,但也许这个女孩会让自己意外吧。

[谢五小姐。]小花连忙行礼。

看了满意笑着的莫云天,她又说话了,[可你的名字实在是太俗了,我给你另一个吧。]

听她这么说,莫云天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这名字,是自己起的。看看,孙女现在不是长得闭月羞花的吗?

[任凭小姐作主,小花没有意见。]

[你姓莫的。]她看看天,又看看地。

莫愁?

莫邪?

莫忧?

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树丫,冬天就快来了,[有了。]她以纸扇用力的敲了一下手掌,[就叫莫雪吧。]

[莫雪。]喃着这两个字,小花,呃,现在是莫雪向她跪了下去。

[咦,你­干­什么?]赫连瑾被下了一跳,平生第一次被人跪。

[莫雪多谢五小姐赐名。]她望着这个白衣少女说。

赫连瑾挥着手,[没什么的啦,你快起来。]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她有必要这样激动吗?

莫雪这才站了起来,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个俗到不行的名字了。

[五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那属下退下了。]莫云天对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说。

看了他一眼,赫连瑾微微一笑说:[当然还有。]她来这,可是专程来见他老人家的呀。

莫云天愣了一下,这次江南一行,她变了不少。[请五小姐吩咐。]是长大了,但那心思却也藏得更深了。

[我要寒冰掌的秘级。]

闻言,莫云天倒抽一口气,[五小姐要学寒冰掌?]他问得小心翼翼的。

[嗯。]

[这……]

[怎么?]赫连瑾斜眼望去,[不行吗?]

[寒冰掌乃刚柔并重的武功,若修练的过程稍有不慎,很容易走火入魔。]莫云天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真要练吗?]

她淡淡一笑,[莫长老该知道,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望着她好一会,莫云天忽然叹了口气,有些了解这个丫头的­性­格。转身走到书架前,找了一会,翻出一本书。

[若遇到不懂的地方,你就去问教主或者少主吧。]他将秘级递给她。

接过随意翻了一下,赫连瑾笑着说:[谢了。]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就能练成吧。

他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些许的担心,[我也不知道给你,是不是好事?唉。]

她笑,把秘级交给莫雪拿着,[安啦,我是谁啊?不会有事的啦。]说得很自大。

莫云天撇了撇嘴,[希望吧。]虽然知道这个五小姐是武学天才,可《寒冰掌》并非一般的武功;凭她现在的年纪,练起来会有不少的风险。

此时,一个弟子走进来。

[长老,五小姐。]

[什么事?]莫云天淡淡的问。

那弟子看了赫连瑾一眼,[少主在外面,说要见五小姐。]

莫云天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挥挥手让他出去。

赫连瑾[啪]一声打开纸扇,轻轻摇着起身,[莫雪,你拿着秘级先回朝阳院,随便挑一间你喜欢的房间住下吧。]

[是,莫雪告退。]她转身走出书堂。

莫云天望着那个一副风流倜当的少女,[我说啊,五小姐啊,少主特地来找你,不会是为了你私自代表弯月教向中原武林宣战这事情吧?]

总觉得,他们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不说,旁人也不好过问,只能暗暗的担心。

[也许吧。]她不在乎的耸着肩走出门口,[我先去见他。]

望着那个大摇大摆的背影,莫云天无奈的摇摇头,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的模样。

庞大的院子显得有些空洞,走廊边种了一些掬花,但西北秋天的天气比较冷,这些掬花也凋零得差不多了。

空洞的院子里立着一个黑衣男子,深秋的风吹起了那绣着银­色­弯月的披风,看来竟有些萧瑟。

再见,赫连瑾抿了抿­唇­,竟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少主。]她走过去,在五步外站住。

听到声音,赫连廷缓缓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小妹。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他冷冷的问。

望着那张平静的俊脸,她在面具下吐了吐舌,笑着说:[你终于认出我来啦。]

他抿了抿薄­唇­,压低了声音吼:[你打算以后都戴着这面具来面对我吗?]怎么看都觉得那面具碍眼得很。

闻言,那双棕­色­的眸子黯了黯,她别过脸望着那没了叶子的树丫,[既然我说过会助你称霸武林,就一定会做到。见面不相逢,那是最好不过。]

[你……]他气得一拳打在一旁的树­干­上,如果有树叶的话,一定会全掉光。

望着那棵可怜的树,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们彼此都知道,要装作没有那回事,真的很难。

相见难,不见更难。

不挑明来说,他们表面上还能是兄妹。说明了,只怕以后连见面都不可能。

[我不要你戴这玩意儿来面对我。]他走到她面前。

[大哥。]那样冰冷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禁有些害怕。

他举手一掌劈下,那铁面具应声而裂。

哇塞,幸好他会控制劲度,不然她又得去当一个只会吃喝拉睡的婴儿了。

阿弥陀佛,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铁面具裂成两半自她脸上掉下地,落在云石铺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望着那张熟悉的俏脸,他有些激动的伸出手捉住她的肩膀,[你戴一次,我劈一次。]坚定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微微苦笑一声,别开眼睛不去看那双带着些微炽热的眼眸子,她不去应他的话,自有一番思量。

秋天微冷的风轻轻吹来,让赫连廷清醒过来,立刻放开了捉住她肩膀的双手,猛地转过身去。

重重的喘着气来平伏自己的激动,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失去了自制。

为她,这个五妹。

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伟岸身影,她微微苦笑着,眼里有一抹不自觉的痛苦。

弯身拾起地上裂成两半的铁面具,起身后,她淡淡开口:[我已经代表弯月教向这个中原武林宣战,还望大哥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才好。]

[这是迟早的事。]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跟平时一样的冷。

他怎么会怪她?

他怎么会舍得去怪她?

她做的,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的霸业罢了。在她是为了自己的前提下,他怎么可以去怪她,又凭什么去怪她的自作主张?

[十月初一是大哥接任教主一位的大日子,相信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我就不去打扰你了。]她轻轻抹着面具上的尘土轻声说。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

[那我先回朝阳院了。]越过他,她笔直的走出院子。

望着那个挺得老直的背影,赫连廷握紧了拳头。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将她拥进怀里。

即使才十二岁,她却比自己理智,处处提醒着他:他们是兄妹。

兄妹,可笑的兄妹。

那张素来没有一丝情绪反应的俊脸闪过一抹痛苦,他闭上了眼睛,为何他们是兄妹?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继位

章节字数:6295 更新时间:08-09-26 20:20

继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水龙吟》,苏轼

越是接近十月,弯月峰上的温度就越低。

秉持一向的习惯晨跑,洗完澡后赫连瑾就去跟教主老爹一齐吃早饭,接着被老六赫连麟拖着去上课。

下课之后,她就回朝阳院练功。

现在,她无论去哪儿都戴着铁面具。

赫连廷劈了一个,她不会找人再打一只吗?

明漾很不喜欢她戴着那面具,总是说要将其劈了。

而她只是笑着,如果他有那个能耐就来吧,可是这个花花公子根本无法近得了自己的身,只能独自气闷。

赫连廷,这些日子来,她很少见到他。即使见到了,他也会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不曾看她一眼。

这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可是不知为何心却轻轻抽痛着。

在她的『寒冰掌』略有小成时,传位大典也到了。

十月初一的早上,下起了微微细雨。

她先是去晨跑几圈之后,就在房中洗澡。

脱了衣服,跨进冒着烟的大模盆里,温热的水让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这半个月来,赫连廷对自己的冷淡让她有些伤心。可是要他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又太委屈了他,而她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睁开眼睛,将左手举高,她望着被自己染成黑­色­的翠寒玉手链。

她突然笑了,其实自己在接过这链子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不是吗?

为何会认为他对自己的好是理所当然的呢?

[五小姐。]

门外传来莫雪的声音。

[什么事?]收拾思绪,她淡声应着。

[传位仪式就快开始了,爷爷让我来催催你。]莫雪道。

又是那个老顽童,赫连瑾微微一笑,[我很快就来。]可能是小时候的记录不良吧,所以现在有什么庆典,莫云天总让人来找自己。

以最快的速度洗澡,穿衣,她望了望铜镜里的自己。一身紫衣,一贯的发型;满意的一笑,拿起放在一旁的铁面具戴上。

冷冰冰的面具遮住了一张英气的脸,只露出一双棕­色­的眸子。

这个人,是弯月教的赫连瑾。

转身拉开房门,莫雪等在门外,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

[五小姐。]

[走吧。]她率先迈出步子。

莫雪跟在她身后,[五大长老已经到了广寒殿,少主硬是要等你到了,才肯举行仪式。]

[嗯。]她应了一声。

赫连廷,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对自己的心思是那么的明显。

半刻后,二人到了广寒殿。

里面热闹着呢,教里有些地位的坛主堂主都到了,但都是赫连瑾没有见过的。

那轮弯月前,赫连冠坐在他的教主宝座上悠闲的喝茶着,雷霜尽职的站在他背后;五大长老就坐在他的右手边,左边站着的是明漾。她那三个姐姐也到了,此刻正站在赫连廷的身边。

她的姗姗来迟让殿里的人都望过来,就见她旁若无人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三个姐姐后面站住。

[人都齐了。]莫云天对赫连冠说:[教主,仪式可以进行了。]

[嗯。]赫连冠站了起来,那双平时只会电女人的眼睛此刻闪着­精­光。

[在座各位都是跟了我赫连冠二十多年的好兄弟,弯月教有今天少不了大家的努力。]他淡淡笑着开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当了教主也二十余年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当他说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时,赫连瑾在心里加了一句,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些年来,老大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赫连冠望着儿子,声音不大,却让众人清楚的听到,[早就是弯月教的主人了,今天这个传位大典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众人点着头,赞成他的话。

[老大,上来接信物吧。]赫连冠对儿子说。

赫连廷迈上那十级的石梯,那张俊脸没有一丝表情。

自明漾手里接过那只以墨玉雕刻而成的弯月印,赫连冠望着儿子说:[如今我将弯月教交到你手里,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

[孩儿谨遵爹的教诲。]赫连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将墨玉弯月印交给他,赫连冠再将代表教主身份的绣有金­色­弯月的袍甲披在他身上。

[仪式完成。]莫云天在一旁喊。

就见赫连廷转身面向众人,有一刻的错觉,赫连瑾以为自己见到了皇帝。

[参见教主。]一­干­人等下跪。

她也跪了下去,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望着那个跪着的紫­色­身影,赫连廷抿了抿­唇­,不喜欢她给自己下跪的模样。

[大家起身。]他淡然开口。

赫连冠对众人说:[今后弯月教的一切事情就不要再找我了。我呢,打算到西域一游。]

[老教主,你一人出游这可怎么行呢?]一个堂主站了出来。

[雷霜会继续保护爹,所以从今天起尚隽升为弯月教的右护法。]赫连廷淡淡宣布。

听他这么说,这位堂主站了回去。

[谢教主。]尚隽站出来谢恩,跟着退回原位。

[另外……]赫连廷望向那个紫­色­的人儿,平静的开口:[升我五妹,瑾为总执法。从今天起,教中所有弟子都听命于她。]

听到他点自己的名字,赫连瑾站了出来。

[这可怎么行?]

一时间,广寒殿热闹起来了。

赫连瑾垂着头,没有说一个字。

她从来没有参与过教中的事务,有人反对是正常的。

[而她,只听令于我一人。]他继续说着,声音冷得直透人心。

[教主,此事万万不可。]五大长老中的陆毛站了起来,[五小姐年纪尚轻,属下觉得她不能担当此重任。]

[教主,请三思。]另一个长老--蓝辉附和道。

冷冷的扫过广寒殿里所有人,赫连廷那冷冰冰的声音轻轻响起:[我主意已决,你们无须多话。有谁不服,大可挑战总执法。]

他这话一出,广寒殿里立刻安静下来,就连心里极度不服的赫连三姐妹也不敢再说话。

整个弯月教上下谁不知道,就连五大长老也不是赫连瑾的对手嘛,他们哪敢去挑战她呀?

[好,即日起,她就是我们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廷望着那个一声不出的少女说:[谁不听命令,一律以教规处置。]

[是。]众人应。

赫连瑾这才说话:[谢教主恩典。]

这一声[教主]听得赫连廷很不舒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站回去。

看着这一切,赫连冠始终没有说一个字。他知道他们兄妹的协定,中原武林迟早是儿子的天下。

将墨玉弯月印交给尚隽,赫连廷落座于父亲刚刚坐过的教主宝座上,他像是漫不经心的扫过所有人。

[大家也知道,在半个月前,总执法已经代表弯月教向中原武林宣战了。]他平声开口。

没有人出声,好久才见一个清冷女子站出来,对他拱手道:

[属下觉得,总执法的举动其实就是教中所有人的想法。]

[哦?]看了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妹,赫连廷微微挑了挑剑眉,[洛堂主,你继续说。]

洛惜情看了看那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女,[这么多年来,中原武林一直视我弯月教为眼中钉子,­肉­中刺,不除不快,而且多次挑衅。老教主让属下等一忍再忍,可那些伪君子却是得寸又进尺,难道我们弯月教要一直忍耐下去吗?]

[属下认为络堂主说得有理。]星滔看了看那个一直不说话的新任总执法说:[总执法这么做,是在是为我们弯月教出了一口气。]

赫连瑾听得出这两人在帮自己,她微微笑了笑,抬起头说道:[二位的话正是我的心意,只是宣战不是口头上说说。当中牵泄到很多,例如说我们真的要和中原武林开战吗?]

听她这么说,在座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话居然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口中说出。

各堂主,坛主互看一眼,又望着高高在上的赫连廷。

[弯月的光辉总会照耀大地。]他淡淡的开口。

间断的一句话,可在座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众人心情激动。

[弯月光辉耀大地。]所有人再一次的跪下,齐声说:[属下等誓死追随教主,称霸中原武林。]

一边轻轻以盖子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赫连冠一边微微笑着,那模样怎么看就怎么让人觉得道骨仙风。

赫连瑾站在那儿,抬头望着那个万人之上的男子。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她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现在的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弯月。

整个广寒殿只有赫连冠与赫连廷二人看到她的离去,却没有一人开口唤住那个往外走的少女。

室外,小雨继续静静下着。

伸手摘下铁面具,仰头让雨水落在自己的脸上,赫连瑾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冰冷的感觉。

他是教主,她就是总执法,这个诺言今天终于实现了。

雨越下越大,她没入雨幕中。散步回朝阳院,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感受着那初冬的寒意。

身后的广寒殿热闹了起来,她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两个守在门外的弟子。

微微一笑,她继续往前走。

称霸武林,只是迈出小小的一步而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过衣服后,她坐在窗边望着雨幕发起呆来。

想不起前世在哪儿听过,雨水,其实是大地的记忆。她被蒸发变成空气,接着成云,之后变成雨云再成为雨水落回地面上。

她拥有两辈子的记忆,却只为了这一世而活。

微微一笑,起身在房中找到那只在她手下幸存的琴,将之搬到窗前。

她不是弹不好琴,而是觉得琴这东西弹起来实在有些­阴­柔了那么一点,所以经常给莫云天找难题。

此刻,她却想弹琴。

双手放在琴弦上,她却望着灰灰的天空出了神。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时而坎坷谁怜惜一个我

镜花岁月没法断绝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尘如初春雪寒如深深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花虽美也在期待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色­蓝如沧海如何记载时而光彩时而悲哀

如何等一刹爱

-《惜花》顾纪筠

好一会,她想起了这首广东歌。

她在书上看过,广东话是祁国东部的一种方言,会说的人并不多,听得懂的人就更加少之又少。

如果被莫云天看到自己的琴弹得这么好,她笑了笑继续唱着,那老顽童一定会大呼自己被骗了吧。

《惜花》一定要用琴来伴奏才有意境,一边唱她一边笑了,想起­奶­­奶­总是说,这首歌由顾纪筠来唱浪费了。她只能说,各花进各眼罢了。

雨幕中,两个男子走进了朝阳院,就见那面无表情的灰衣男子给俊美的白衣男子撑伞。

教主老爹来了,她停下弹琴的手,起身出门迎接。

她站在走廊下,望着那二人向自己走来。

[刚才听到有人在唱歌,像是从你这院子传出来的,我就来看看了。]赫连冠望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儿说。

微微一笑,领着他入内,她指了指摆在窗前的琴说:[我闲来无聊打发时间唱来玩玩罢了。]

望了望那琴,赫连冠有些讶异,[莫长老说你没学会弹琴的。]

她笑了笑,伸手摘下铁面具,露出那张英气的俏脸,淘气的吐了吐舌,[我不过是比较喜欢笛子而已。]

[你弄烂那三把名琴是故意的啦。]径自在房中的太师椅坐下,赫连冠笑着道。

她吐了吐舌,将面具随手一丢。

[刚才那个歌曲,似乎不是一般的曲子。]赫连冠望着女儿。

她笑了笑,[那是东部的一种方言。回家时遇到一支东部来的商队,偶尔听来这首曲子,觉得不错,就学来了。]

唉,她肯定自己说这谎言时,没有眨眼。

赫连冠也没有再问什么,淡淡的笑着说:[唱一次给我听听吧。]

[好的。]她做到琴前,再一次唱了起来。

望着女儿的侧脸,赫连冠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她变了。

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淡淡轻愁,那双跟自己一样的棕­色­眸子内偶尔会闪过一丝乌云,到底是什么让她变了呢?

老大,也变了,他微微皱了皱剑眉,很少跟老五说话了。

这两个孩子啊,到底在­干­什么啊?虽然他很高兴没有人再来跟自己抢女儿了。

一曲已毕,赫连冠回过神来,轻轻的拍着手掌。

赫连瑾走过去坐下,不甚认真的笑着问:[怎么样?我的歌艺还能见人吧?]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虽然我没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可你的歌声听起来还挺有味道的。]

她笑了笑,拿起茶壶给他斟茶,[爹,你说要回国,什么时候起程?]

[待你练成了寒冰掌的第一层吧。]他拿起茶杯看了她一眼说。

[莫长老跟你说了。]她吐了吐舌。

喝了一口茶水,他将杯子放回桌上,[老五,你的武功已经够好了,假以时日,要超过老大不是没可能的,又何必要学寒冰掌呢?]

[爹,如果我说……]她顿了顿才又说:[是因为我怕热呢?]

[怕热?]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望着在她手中慢慢不再冒烟的杯子。[老五啊,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去学寒冰掌的人,怕也只有你了吧?]

站在门口的雷霜听了也忍不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双素来平静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她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江南回来之后,她就决定了要学寒冰掌。将来闲来无事的时候,要做冰镇酸梅汤也不需要去雪山拿冰嘛。

[好好练吧,只要练成了第一层,其他五层就不难了。]他笑着说。

她点头,[我会的啦。]寒冰掌是先难后易的奇怪武功,在看秘级的时候,她已经了解到了。

赫连冠望着那张淡静的小脸问:[老五,你和老大真的打算颠覆中原武林吗?]

她摊了摊手,[爹啊,你女儿我已经跟整个中原武林宣战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这问题,老爹问得真是废啊。

[我也知道。]他点着头道:[有时间,留意一下你二姐吧。]

[二姐?]她不解的皱皱柳眉,[为什么?]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他笑笑。

她发现这个老爹真的很欠扁,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又打得过他的话,她肯定不会心软的痛扁这个中年帅哥一顿。

[老五……]赫连冠难得认真的对她说:[你这个总执法做得怕是有些困难呢。]

[我知道。]她点着头,微笑着说:[如果不是大哥极力压下来,怕是今天我这官也升不成。以后啊,日子可­精­彩了。]

这情况,她早就猜到了。一个十二岁的丫头当总执法,不服的大有人在。不过,她是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见到她嘴角那抹恶魔式的微笑,他突然有些同情那些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属下。

[老五,别让他们太难看了。]他自认还算有些良心。

她耸肩,[看他们的表现啦。他们不惹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人。]其实,赫连廷将话说在前头,该不会有人敢挑战教主的权威吧?

那是不可能的,赫连冠在心里如是想,现在他只能祈求女儿下手不会太狠。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第章

章节字数:7332 更新时间:08-09-26 20:21

改变

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荡扬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

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袂,为我留连。

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洒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

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暇余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

《雨中花》,苏轼

纯粹的笛声随着初冬的冷风飘散,直至消失。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只有东方那边泛白。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院子的凉亭边,拿着一支通体晶莹的白玉笛,吹着。晨风吹起了那绣着银­色­弯月的衣摆。

莫雪拉开门,走出房间。

望着那个孤独的背影,她就是想不明白,赫连瑾才十二岁,这孤寂沧桑从何而来?

笛声很兀凸的停住,就见那个白衣少年缓缓转过身身来。

一个冷冰冰的铁面具,只看到一双平静如古井的棕­色­眸子。

骤眼看去竟有些森然,莫雪暗暗摇了摇头,向那白衣少年走去,[总执法。]

赫连瑾对她轻轻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去莫长老那上课了。]

在她身前三步停住,莫雪说:[爷爷已经知道,他要我跟总执法说,有空去书堂看看他老人家。]

闻言,赫连瑾微微笑了一下,[我会的。]

[总执法……]莫雪又说:[教主让你吃过早饭之后就去廷昊轩去见他。]

听到这话,赫连瑾的神­色­有些黯然,只是隔着面具,莫雪看不到而已。

[走吧。]她淡淡开口。他们之间居然到了要见面也要别人代为通传,以前的日子是一去不回了吧。

[是。]莫雪跟在她身后。

早饭,赫连瑾还是到浩瀚院去陪赫连冠吃。

她的寒冰掌练得不错,在十一月之前应该可以冲破第一层;之后,赫连冠就会起程回国。

这一别,他们父女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

子欲孝而亲不在,她不希望自己将来会有这样的遗憾。所以趁着教主老爹,呃,应该叫老教主老爹还在弯月峰,她尽量陪陪他。

还没到浩瀚院就听到一阵喧闹,她微微皱起了柳眉。

老爹又跟秀青水吵架了吗?

踏着悠然的步子走进浩瀚院,她见到老六赫连麟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往屋里探头张望。

屋里很沉默,没有听到赫连冠的怒吼。

看了看面无表情站在门外的雷霜,她挑了挑柳眉,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她淡淡的开口。

雷霜转头望来,[二小姐一早来找主子。]既然赫连廷现在是教主了,他也得唤个称呼,免得出现混乱。

二姐?

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姐姐了,她来找老教主老爹­干­什么?

[五姐。]赫连麟听到他们谈话,就转头望来。

对他招招手,赫连瑾笑笑问:[告诉五姐,二姐来找爹­干­什么?]

赫连麟摇了摇头,一脸迷糊的说:[二姐一来就给爹跪下了,之后爹和娘就让我出来了。]

回头看了莫雪一眼,赫连瑾想了一下说:[你带他去找明漾,接着送他去书堂上课,之后回来这找我。]

[是。]莫雪对那个粉雕玉切的可人儿说:[六少爷,请跟属下来。]

赫连麟看了看赫连瑾,让莫雪牵着手走出了浩瀚院。

望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后,赫连瑾望向面无表情的雷霜,[二姐在外面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雷霜看了她一眼,[之前,主子让你留意二小姐,跟她现在来找主子有关。]

[你知道。]笛子轻轻敲大在手板上,她肯定的说。

脸­色­不变,雷霜语气不变的道:[总执法还是进去吧。]

她笑了笑,雷霜这个家伙,很难从他口里撬到一点消息呢。

迈开步子走进去,她边走边喊:[爹啊,可以吃早饭了吗?我很饿了呢。]

厅里,赫连冠坐在平时他们吃早饭的桌子旁,秀青水就在他左手边。她的二姐,赫连芯则跪在父亲跟前。

听到声音,三人都向她望来。

[咦,二姐,你也在啊。]她像这才发现赫连芯般声音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跪在地上呢?]

赫连冠望着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戏做得还蛮像的嘛。

[老五,你来得正好。]他指着赫连芯说:[我已经不理教中的事情,老二这事,就你处理吧。]

白了他一眼,赫连瑾走到桌子旁侧身坐下,望着垂着头的赫连芯。

[二姐,有什么事起来说话就行,何必跪着呢?]

赫连芯抬头望了一眼戴着铁面具的小妹,离那天传位大典已过了半个月,她也没见到她半个月。想不到,今天自己来找父亲坦诚爱上历辰浪会见到她。

[我是来找爹的。]她冷冷的说。

对于她的态度,这十多年来,赫连瑾早就习惯了。

[我说了,教里的事情,我不再管。]赫连冠自秀青水手里接过茶杯,看也不看她一眼,[你不让老五管,就去找老大吧。]

闻言,赫连芯脸­色­一白。

拿起一只茶杯,赫连瑾扫了那张苍白的俏脸,嘴角微弯,[怕是二姐这事情,也不是我能管吧。]老爹就爱给自己找麻烦。

秀青水拿起茶壶给她斟茶,[如果你不理这事,你二姐就只能伤心一辈子了。]

[秀姨娘,你也认为我该管吗?]赫连瑾看着这个给自己斟茶的女子。

秀青水微微一笑,[毕竟是姐妹一场,不是吗?]

看着她一会,赫连瑾又望望父亲,再望向正在看自己的赫连芯,[二姐,是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能帮的,会尽量帮。]

这一刻,赫连芯为自己过去对这个小妹所做的一切感到惭愧。

[我这次出去,遇到一个男子,我们心意相同。]说到情郎,她俏脸微红,[他想要娶我为妻,我也想与他执手一辈子。]

[这是好事啊。]赫连瑾点着头道。

[可是,他是武林四大世家历家的人。]鼓起勇气,赫连芯一口气说。

[历家的人?]赫连瑾微微挑了挑柳眉。

她垂着头不敢看父亲的脸,[嗯。]

不知怎么的,赫连瑾想到了一个人,[他是不是历辰浪?]

赫连芯猛地抬头望向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微微苦笑一下,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杯子,[在云城,他救过我一次。]

[历家大公子,老二蛮会挑人的嘛。]秀青水微微笑着道。

听她这么说,赫连芯红着脸垂下头。

[二姐,你该知道,我们弯月教现在与中原武林的关系有多紧张。]赫连瑾伸手摘下铁面具,[而历辰浪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赫连芯默然,[他不知道。]

闻言,她叹了口气,果然啊。[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想过问,只想提醒你一句,欺骗是一把两头刀,会伤到你,也会伤到他。]

赫连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将铁面具放在桌子上,她望着那个依然跪在地上的姐姐,[最重要的一点,历辰浪能否接受你是魔教中的事实。]

这个问题,赫连芯有想过,所以一直没有跟历辰浪坦白自己的真正身份,怕他不能接受。

[到时,我们弯月教对上历家的时候,你会帮谁?]她淡淡的问。

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尖锐得打倒了赫连芯。

[你帮弯月教,是对的,也是错的。]她拿起杯子,看着烟慢慢的不再冒,[同样的,你帮历家,也一样。]

赫连冠不禁深深的看着这个换了个人似的女儿,她看到的比自己更多,每个问题都刺中问题。

秀青水默默的看着那个白衣少女,她说的也正是自己此刻处的位置。

喝了一口微暖的茶,赫连瑾望着那张苍白的俏脸,[二姐,你先去找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他能接受最好,不能的话,你就忘了他吧。]

赫连芯却笑了,而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摇着头说:[难啊,难啊。]

轻轻叹了口气,赫连瑾转头对秀青水说:[秀姨娘,可以吃早饭了吗?我等下还要去见教主呢。]

[你等下,很快。]秀青水起身离去。

[二姐,我也知道说得容易,做得难。]赫连瑾叹了口气,[就连你自己也不确定的事,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赫连芯站了起来,脚麻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一会,赫连冠转头望向那个给自己斟茶的女孩,[老五,你怎么可以如此理智的去分析这事情?]

赫连瑾笑了一下,[如果个个都感情用事的话,那天下不就乱了吗?所以啊,必须有人保持理智才行嘛。]

他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可以迷惑众人的微笑,[其实,老二嫁历辰浪也不错。]

她点头,握住杯子运功将里面的茶水冰凉,[只是,即使历辰浪能容二姐,历家人也不可能容她。]

[那你还让老二去找历辰浪?]他挑了挑剑眉。

她微微一笑,[事实,还是要自己看清楚才行。也许残忍,但二姐亲眼见了,也就会死心了吧。]

他笑了笑,[你这丫头啊。]这­性­格有些像自己呢,很理智,是不是好事就不知道了。

此时,秀青水拿着一个托盘进来。

[可以吃早饭了。]

赫连瑾转头看去,[有劳秀姨娘了。]这些年来,秀青水待赫连冠也算不错了。

[又是这些?]赫连冠有些厌恶的望着碟子里的素菜。

赫连瑾笑了,其实在他心里还有这个女子的,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嫌这嫌那的啦。

[不喜欢就不要吃。]秀青水懒得再理这个挑剔的男子,[老五啊,多吃点,吃素菜对皮肤好。]

这话,赫连瑾扯了扯嘴角,当初还是自己告诉她的呢。

算了,她埋头吃饭,赶着去见教主大哥呢。

吃过早饭出来,太阳已经升起,阳光照遍了大地。

赫连瑾深深的吸了口气,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的铁面具上反­射­出银­色­的光。

[总执法。]莫雪走到她身边,接过白玉笛。

[走吧。]微冷的晨风撩起些许褐­色­的发,她双手放在身后迈开步子走出浩瀚院,[去见咱们伟大的教主吧。]

莫雪跟上去,[教主已经到了广寒殿,正和几位堂主议事。]

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走着,淡淡的声音随着冷风飘进莫雪的耳内:

[就到广寒殿吧。]这次人多,见了面教主大哥应该不会再劈了她的面具吧。

莫雪沉默的跟在她身后,那些站岗的弟子见了她们纷纷行礼。

走过铺着碎石的羊肠小道,转过平静如镜的映月湖边,再踏过一片梅林,才到广寒殿。

一路,细心观看,赫连瑾发现,其实他们弯月峰上的景­色­是很漂亮的。

殿外,两个弟子守在门的两旁。见她们来了,二人连忙行礼:

[总执法。]

虽然教里很多人不服这个才只有十二岁的总执法,但有教主极力镇压下,众人是敢怒不敢言,等着看她出丑呢。

轻轻挥手,赫连瑾领着莫雪入内。

殿内,四边燃烧着火炉,照亮了各个角落,将冷空气挡在了门外。

五位堂主分散坐在两旁,正中央,那十级石梯上,坐着面无表情的弯月教主--赫连廷。

一身灰衣的尚隽就站在她右手边,明漾在左,正对她眨眼呢。

[属下参加教主。]她微微弯身拱手行礼。

[来的正好……]头顶传来那一如过去十年听到的微冷嗓音,赫连廷望着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女,微微眯起眼,[我正和五位堂主商量有关攻打中原武林的事宜。]

她抬头望去,微暗个光线下,看不清那张俊脸。

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赫连廷淡然开口:[继续。]

星滔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那个正在坐下的少女,[中原武林门派甚多,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联合起来,我们要对付他们,不易。]

洛惜情点着头说:[眼下他们都有了防备,我们想要打,首先就是弄清楚各派的弱点。]

其他三个堂主点头赞成,赫连廷想了一下,看向那个自莫雪手里接过热茶的妹子。

[老五,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赫连瑾呆了一下,随即一笑说:[我们弯月教也算是人多势众,可那中原武林联合起来的人数绝对比我们多,直正面交锋的话,我们占不到好处。]

五个堂主望着她,眼里带着惊讶,这个小总执法,不能小看啊。

[哦。]赫连廷一手托着脸,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我想到妙疆一趟。]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话不对题的说。

莫名其妙,除了赫连廷,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此。

[之前,我在云城不是说过,弯月教入侵中原,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医门的吗?]她微微笑着说道。

众人点头,赫连廷望着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棕­色­眸子,她不是为了报仇才那么说的吗?

[苗疆毒门的毒独步天下。]她轻声道。

众人心里均是一颤,她年纪如此的小,却有此般不输在座任何一人的心思。

[总执法要去毒门求药?]洛惜情小心翼翼的问着。

看了这个美人一眼,赫连瑾笑笑摇头,[我要毒门为我弯月教所用。]

众人又是一惊,赫连廷眯着眼盯视这个戴着面具的小妹,感觉她变得跟自己认识的那个赫连瑾很不一样。

星滔沉吟一会才开口:[何以见得,楚陵睿会答应你的要求?]

她笑了笑,[我也不能保证,也只就尽力而为了。相信楚陵睿也不是傻子,他不会得罪武林未来的霸主。此事成最好,不成的话,我们也得再想办法了。]

这话,星滔望着这个女孩,她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望着二人好一会,赫连廷才开口:[这事,就交给老五去办吧。]

[是。]

他又说:[星滔,你先让人去招降那些江湖小派。归顺当然好,反之留着无用。]

听了这话,赫连瑾心里一颤。突然有些清醒过来,这是江湖,不是纸上谈兵,随时会有人丧命。

一朝成名万骨枯,她望了望十级石梯上的冷俊男子,感觉此刻的他有些陌生。

[属下知道。]星滔点头。

[你们都下去吧。]赫连廷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众人起身行礼,未了转身离去。

殿外,白云遮掩了太阳。

[总执法。]洛惜情走到她身边。

赫连瑾转头望去,[洛堂主,有事吗?]

望着这个只来到自己肩膀的女孩,洛惜情在心里轻轻一叹,[属下想告诉总执法,楚陵睿还在中原,你大可不必去苗疆寻他。]

她微微一愣,[那就最好。谢谢洛堂主相告。]

这个孩子少年老成啊,洛惜情笑了笑,[属下告退了。]老教主六个孩子之中,就数她最特别了。

[嗯。]她微微点头。

[总执法何时起程?]跟在她身后的莫雪问。

抬头望了望天,她走进梅林,[等我修成寒冰掌第一层就起程吧。]

[那也快了。]莫雪笑着说。

[嗯。]她应了一声。

[小五。]身后传来呼唤。

赫连瑾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漾这家伙。

莫雪笑了出来,[左护法又来找总执法了。]

赫连瑾摇了摇头,[你拿着我的笛子先回朝阳院吧。]

[是。]莫雪转身离去。

她前脚才走,明漾后脚就到了。

[小五,你要去苗疆吗?不如我陪你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啊。]还没站稳,他劈头就这么一段话。

赫连瑾不客气的丢了个白眼过去,这人就不能少烦自己一回。

[我这是去办正经事,不是去玩。]说完,她就有点郁闷了,怎么好像在训老六那小子啊?

那张俊脸立刻踏下,明漾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她当自己是小孩啊?

[楚陵睿没那么容易找得到。]他叹着气说。

[找到燕观海就能找到他了。]她淡淡说着,在风中摆动的衣袍使得上银­色­的弯月闪着不定的光芒。

他无奈得直翻白眼,[小五,你就不要那么固执了,好不好?]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左护法,这事情我自认还能处理得来,就不必你费心了。]声音依然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欺负。

[说到底,你还是在气我没有,没有去找花弄影。]他生气了,这小丫头这阵子总是这么冷漠的对待自己。

说起这事,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微微的笑了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难得他还记着。

[那是我幼稚的要求,左护法就不要记挂了。]听这话,她怎么都觉得自己变了,那么的官方口吻呀。

明漾一脸的惊愕,有些接受不了她改变得这么快。前些日子在云城时,她还与自己笑闹着呢,可怎么才独自离去半个月就变了这么多呢?

怎么好像,她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看多了他呆子似的表情,她也不再觉得好玩了。

也许,自己真的改变了。以前任­性­的讨厌这个花花公子,她在铁面具下微微的笑了,经历一些事之后,她明白到各人都有自己的­性­子。

赫连廷冷情,明漾花心,而她任­性­,都是人­性­的一部分,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

[你真的小五吗?]明漾很怀疑的问。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要我摘下面具让你看吗?]

侧着头看着她好一会,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为什么,才短短两个月而已,一切都变了。你变了,教主变了。]

变了?

她淡淡的笑了,是啊,都变了。

依然十二岁,可她的心理年龄好像三十岁似的。这跟前世的她不同,是环境改变了现在的自己吧。

[人都会变的。]她望了望广寒殿,在这里看不到里面,眼神微微一黯。[不说了,得回去练功了。]

明漾望着她问道:[你还是小五吗?]

她愣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我还是我,本质变了,人还是原来的那个赫连瑾。]说罢,她转身离去。

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明漾知道,现在的赫连瑾已不是那个自己认识了十年的小五了。

初冬的风迎面吹来,他感觉到一丝寒冷,从心里开始。

他笑了笑,只是笑容带着嘲弄。大江东去永不回,人心变了,好像就只有他守在原地似的。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再遇灵千秋

章节字数:6155 更新时间:08-09-26 20:22

再遇灵千秋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帏垂,梦长君不知。

--《更漏子》,李煜(一题温庭筠作)

十一月初一的早晨,西北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一整天才停。

傍晚推门出去,地上都积了三尺高的雪。

立在窗前望着山石上的积雪,赫连瑾任由冷冽的北风吹着自己的脸,感受着熟悉的冰凉。

[总执法。]莫雪推门进来。

她转头望去,见莫雪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微微笑了笑,问:[都准备好了吗?]

[嗯。]莫雪点点头,[属下帮总执法收拾一些衣物,就能上路了。]

[不用了……]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包袱,[我已经收拾好了。]

莫雪愣了一下,想起关于这个小小总执法的传言。三岁就自理一切,完全不需要旁人照顾。

拿了桌上的铁面具戴上,赫连瑾向门口走去,[走吧。]

[哦。]莫雪拿起了桌上的包袱跟上去,[要去跟教主辞行一下吗?]

院子里被下人扫出一条小路,她走向拱门,[教主现在人在哪?]

[教主啊。]莫雪想了一下,又算算指头才说:[今天是初一,应该在柳夫人那。]教主的女人跟老教主一样多啊。

闻言,藏在铁面具后的俏脸微微黯了黯,赫连瑾吸了一口冷空气才说道:[那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怎能忘记教主大哥有一堆女人呢?

[那老教主呢?]莫雪没有说什么,谁都知道五小姐从来不跟那些夫人姨娘们来往。

[也不用了。]走过冰封的映月湖边,她走向右手边的树林。原本光秃秃的枝头上被雪压弯了腰,风一吹来,抖落了不少雪。

[那怎么行?]莫雪赶忙跟上去。

顺着树林走去,见到不少站岗的弟子,她都轻轻点头算是招呼。

[我昨天跟他说过了。]

[哦。]莫雪耸了耸肩,也不再说什么。

走出了树林,就是下山的路。

下雪了,山路不好走,不过丝毫不影响这二人。

施展轻功下山,雪上没有留下半个脚印,踏雪无痕啊。

室外的北风呼呼的吹着,红­色­的蜡烛燃烧着自己赶跑了室内的昏暗。

[教主。]

外间传来尚隽那平板的嗓音。

纱帐笼罩着能躺下五人的大床,就见朦胧的帐里有人坐了起来,跟着那人撩起了纱帐下床。

烛光勾勒出那肌­肉­纠结的平坦胸膛,与男人俊美的脸。

床上的女子--柳儿也起身,望着那个伟岸的背影,眼光痴迷,可不敢开口留人。

男人--赫连廷拿起整齐的放在一旁柜上的衣服穿上,[什么事?]声音因为刚刚起床而有些沙哑。

[总执法今早下山了。]尚隽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起伏。

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赫连廷加快了穿衣的动作,没一会就穿好了。

一个婢女拿着一只盛着水的铜盆进来,将布湿了水,再扭­干­递给赫连廷。

赫连廷接过,挥手让她退下。

没半株香的时间,他就梳洗完毕,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柳儿痴痴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这个男人从来不会为谁而驻足,她只能站在那儿望着他的背影。

赫连廷走出了房子,施展轻功直接向下山的路掠去。

[教主。]尚隽立刻跟上。

为何不来跟自己辞行?赫连廷加快了速度,可还是没有见到人。

[教主,总执法已经离去很久了。]尚隽在他身后喊。

赫连廷停了下来,站在树林前望着那下山的路,没有见到脚印。她们是施展轻功下山的,自己再追也见不到人。

尚隽站在五步外没有上前,这一刻竟觉得教主的背影很孤独落漠。

[为何不早来告诉我?]赫连廷开口,声音里带着薄怒。

尚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答我,为什么?]他低喝。

在心里叹了口气,尚隽淡然开口:[总执法没有向任何人辞行。]也只有听到赫连瑾时,教主才会有些情绪反应吧。

身旁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赫连廷转身往回走。

他冷淡,她就冷漠。他不说话,她就笑着,看来跟以前没什么一样。

尚隽立刻跟上,望着那挺直的背影,虽然教主什么表情也没有,但他能感觉到那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怒气。

教主在气总执法没有来向他辞行吗?

等她们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已是中午,莫雪提议先吃过了午饭再上路。

赫连瑾看了看天­色­,灰灰的,估计会下雪,于是就说:[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下了山,她也摘下了面具。

赫连瑾,一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年,现在整个中原武林无人不知,还是少惹麻烦为上。

在客栈过了一夜,二人一早就继续上路。

沿途,莫雪收到教中的消息,说楚陵睿正向着东方去。

赫连瑾想了一下说:[医门总坛在河间,他该是上那找燕观海。]

这一毒一医之间的恩怨啊,从武林大会到现在,怎么还没有解决呢?

[那我们也去河间?]莫雪问。

她点点头,[就直接到那等人吧。]

[哦。]莫雪应了一声。

出了西北地区,就没有下雪了,只是气温低一点而已。

过了大半个月,到了云城。

再次踏进这家客栈,赫连瑾觉得有些感慨。

又是上次来住的那间后院,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摆设,只是她的心情不再一样了。

同样的拱桥,同样的流水,这儿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向腰间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将白玉笛留在弯月峰了。

微微苦笑一下,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她转头望去。

一个不陌生的人,望着那个渐行渐近的墨绿衣男子,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就看着他慢慢步近。

[赤瑾!?]灵千秋又惊又喜的望着那个站在拱桥上的白衣少年。

赫连瑾笑着点点头,[是我。]

灵千秋大步走过去,有些忍不住兴奋的伸手拍她的肩膀,[好小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男人的行为,她扯了扯嘴角,怎么跟表面越来越不相符了?

[是啊,灵大哥来云城谈生意吗?]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是个商人的事情。

望着这个似乎变了一点的少年,灵千秋微微勾出一个微笑,[是啊,打算出关呢。]

出关?

听到这个敏感的字眼,不会是到西北侦察弯月教的动静吧?

虽然心里思索着这些事情,但她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也快过年了,灵大哥还要出关,真是难为了。]

灵千秋笑笑没有多说,[你这小子怎么来了云城?]

这态度肯定有问题,她不露声­色­的趴在拱桥栏杆上,[我本来已经回家,可是刚回去就听到二姐离家出走的消息。爹娘担心,大哥忙着家里的事情,我这个可怜的小弟就被赶出来千里寻姐了。]

[你独自一人出来吗?]他望着那张侧脸平声问。

闭上眼睛,感受着寒冷的北风吹着脸上的感觉,她笑了笑说:[我倒想一个人,只是爹娘不肯,就带了个可爱的护卫了。]

[可爱?]他挑了挑剑眉。

[是个女孩子啦。]

他明了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她说的话真真假假,难分真伪。

[难得再见,我们今天不醉无归。]他拍着她那有些淡薄的肩膀说。

这力度真不小啊,她扯了扯嘴角,略微抱怨的说道:[灵大哥,你这么用力,想要谋杀吗?]这个男人始终不相信自己是商人之子的话,一而再的试自己。

眼里­精­光微闪,灵千秋一脸歉然的连忙拿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对不起,我都忘了你不会武功。怎样,有没有伤着?]

这小子,真的不会武功吗?

她揉着被他拍痛的肩膀,早就知道这家伙会试自己,所以就将内力压下,笑了笑说:[虽然不若你的武功盖世,但我没有弱到一打就伤的程度。]

灵千秋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对不起,在下一时高兴过头了。]希望,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灵大哥,你什么时候起程出关?]肩膀真有些痛,他真的是手下不留情啊,肯定淤伤了。

[会在这儿呆两天,正好可以和你聚聚。]他笑了笑说。

[可我明早就要走了。]她摇了摇头。

俊脸上闪过一没深思,他像是漫不经心的应着:[这么快?]

她耸了耸肩,背靠着栏杆,拉了拉身上的貂皮,[没办法,我还想回家过年呢。]既然他出关,她也得给教主大哥送个信了。

那淡淡的口气怎么听也不觉得她在想家,灵千秋笑一下,这个小子从见面到现在,自己就无法看透她的想法。

[那好,今晚和我喝酒。]他望了望身边的少年说。

她笑,[你请。]

他也笑了,[没问题。]

抬头望向那张带笑的俊脸,如果他知道自己弯月教的人,而且还是很有地位的总执法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她收回目光,抿­唇­而笑,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这便是江湖吧,连交个朋友也无法真心。

莫雪拉门走出房,拱桥上站了一高一低的两人,一白衣少年一墨绿衣年轻男子。

阳光下,男子那张俊脸很是引人注目。

是总执法的朋友吗?

她侧着头望着他们,想起赫连瑾告诉过自己的话,戴上面具的是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瑾,摘下面具的她是赤瑾。

那个男子是赤瑾五公子的朋友,不是赫连瑾总执法的朋友。

[五公子。]

她向二人走过去,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闻声,二人向她望去,灵千秋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灵大哥,她就是我那个可爱的护卫,莫雪。]赫连瑾指着她对身边的男子说。

步伐矫健,气息有律,灵千秋静静的望着那个向他们走的绿衣少女,眼中­精­光频闪。看年龄也不过十五,却是一个高手。

[莫雪,来,见过天下第一高手又是灵山门主的灵千秋。]赫连瑾对她眨了眨眼,希望这个新任护卫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见她对自己眨眼,莫雪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了笑说:[莫雪久仰灵大侠的威名,想不到今天能在云城见到,真是莫雪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赫连瑾眼里闪着赞赏,她这戏做得还蛮像的嘛。

[莫雪姑娘客气了。]灵千秋看了看身前的少年淡淡笑着说。

[五公子。]莫雪看向那个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人,[午饭要在房里吃还是在楼内?]

赫连瑾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勾出一个微笑说:[今天难得他乡遇故知,就在楼内吧,灵大哥也一齐吧。]

[你请?]

她微微愣了愣,跟着笑开了,[我请客。]这个男人还蛮对自己的调子。

[那我去跟掌柜说,不用把饭菜送来。]莫雪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往前面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灵千秋淡淡的说:[你这个护卫的武功还蛮高的。]

[是嘛。]赫连瑾掠了掠被风吹到脸上来的长发,不甚在乎的说:[我当初不想让那个很祸国殃民的总管跟来,就挑了她;也不知道她的武功好不好。]

他挑了挑剑眉,[祸国殃民?]想起那天夜里听到她说自己,很祸水。

[就是长得,太俊俏了。]想起明漾那个花花公子,她只能叹气。

他笑笑,[小兄弟,我怎么看就怎么不觉得你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始终,他还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心里一惊,表面上镇静依然,半真假的笑着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你家还穷?]他拉了拉她身上的貂皮,[那天下间就没有钱人了。]

她笑出声,[比起灵山门,我们家是蛮穷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子,就会胡说八道。]

[哪有?]她吐了吐舌。

他笑着摇摇头,[时候不早了,别要让莫雪姑娘久等了。]

好吧,她正好也肚饿了。

别过灵千秋,赫连瑾回到房。

[总执法。]莫雪推门进来。

她抬头看了她一眼,坐在房中的桌旁,[莫雪,灵千秋这次出关,我想他的目标是我们弯月教。]

莫雪吃了一惊,[不是说,灵千秋最不爱理江湖事的吗?]

将杯子放好,赫连瑾拿起茶壶一边斟茶一边说:[那是在江湖上没发生什么大事的前提下,现在弯月教要颠覆整个中原武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嗯。]莫雪点头。

[你通知总坛一声吧。]

[是。]

沉默了一会,赫连瑾又问:[对了,有没有历辰浪的消息?]

[据说,他从两个多月前就一直住在这儿他们历家的别院,像在等什么人。]莫雪看着她说。

[嗯。]她点点头,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那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去找他?]

[没有。]莫雪摇头。

她有些意外的挑了挑柳眉,[没有?]

[嗯。]

[那就奇了。]她望着杯子里的茶水,难道二姐还没有去找他吗?

莫雪不解的望着这个小总执法,不明白她为何问起历辰浪的事情。

[二小姐呢?]赫连瑾微微握紧了杯子。

怎么了?[她也来了云城。]心里虽然觉得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莫雪还是说出自己知道的。

[也来了吗?]赫连瑾轻轻喃着,那双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派人跟着她,别让她坏了大事。]

虽然很不明白历辰浪和赫连芯之间的关连,但莫雪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敬的回答:[是,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赫连瑾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说罢,她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手里的杯子好一会,赫连瑾才放下了它,起身走出房间。

早上还阳光明媚的,过了中午,天边就堆起了乌云,慢慢的遮掩了整片蓝­色­的天空。

带着湿意的风吹来,她拉了拉身上的貂皮,走到走廊的栏杆旁,双手放在上面支撑着往前倾的身子。

十一月中旬了,也许赶不及回去过年了吧。

过年,每次过年,她总能从那一堆的姨娘那收到很多的红包。每人都出手阔绰,为的不外是希望她在老爹面前帮她们美言几句嘛。

她有说过,老爹也有去那些姨娘那过夜。其实这些女人是可怜的,就像那皇帝后宫里的女人一样。

可她们比那些妃嫔们幸福多了,如果不想留在弯月教,也可以离开的;只是她们不愿离开罢了。

老爹和教主大哥不会给她红包,二人总是争相给她找来一些奇珍异宝。

想到爱显宝的老爹,她不禁笑了。今年自己不在教里,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教主大哥比呢?

大哥,想起那双炽热的眸子,她不禁叹了口气。

自己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他为何对自己会有那样的感情呢?

雨随着冷风落下,没一会交织成一片雨幕。

点点雨滴随着冷风落在她脸上,伸手去抹却在半途收回,就任由冰凉的雨滴继续落在自己脸上。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棒­打鸳鸯

章节字数:6336 更新时间:08-09-26 20:22

­棒­打鸳鸯

银塘朱槛麹尘波。圆绿卷新荷。兰条荐浴,菖花酿酒,天气尚清和。

好将沈醉酬佳节,十分酒、一分歌。狱草烟深,讼庭人悄,无吝宴游过。

--《少年游》,苏轼

下雨的云城被雨幕包围在白雾之中,触目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遍。

带着湿意的风吹来有些冷,拉了拉身上的貂皮,赫连瑾坐在栏杆上,背靠着朱漆大柱子。

江南的冬天湿气重,但温度绝对不会在零度以下。西北的冬天会下雪,而且极冷,连自己的呼吸也能看到。

她没想到会在云城遇到灵千秋,这个男人虽然怀疑自己,同时却对自己坦诚。

很难懂的一个男人,他始终在试探自己吧。

江湖,哪可以轻易就真心待人呢?

这个男人既然可以在商场上站得住脚,那心思是绝对不能小看的;他对自己吐露要出关,怕也是想在自己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吧。

好歹她比这些人多活了一辈子,想要自己露出破绽,那是不太可能的。

她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去接冰凉的雨丝,看着它们汇聚成水,在指间流走。

有时候,以为握住了,其实不然。

灵千秋从何怀疑起呢?

朦胧的庭院出现了两条人影,就见他们撑着伞走过拱桥向这边走来。

收回接雨的手,赫连瑾以衣袖去擦,即使­干­了,依然能感受到那透心的冰冷。

走到走廊下,莫雪收了伞,[总执法。]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右护法要见你。]莫雪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女说。

赫连瑾缓缓转头,望向那个灰衣男子,淡声问:[你不怎么不在教主身边?]

[是教主让属下来的。]尚隽将伞交给莫雪上前两步。

闻言,她挑了挑柳眉,有些担心的问:[是不是教里出了什么事?]

[总执法不必担心,教里一切正常。]尚隽望着那张平静的俏脸说:[教主让属下来,是为了二小姐的事情。]

二姐?

教主大哥还是知道了,赫连瑾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吧。]

尚隽用那他那平板如旧的声音说:[教主说,二小姐这事情希望总执法不要­妇­人之仁,以大局为重。]

[我知道了。]她淡淡应了,跳下了栏杆。[教主,还有什么话吩咐吗?]赫连廷的野心,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教主说,要总执法万事小心。]

[我知道了。]她淡淡应着。

尚隽望着她,[五小姐没有话跟教主说吗?]

她微微一笑,这称呼,他只是想问自己有没有话跟赫连廷说,而不是总执法。

[大哥身边有人照顾,我也就不必担心了。]她轻声说:[你就说,我没话吧。]

[是。]这兄妹二人不知道怎么了,尚隽说:[话,属下已经带到,这就回去复命。]没了,他拿过莫雪手里的伞打开转身走入雨里。

赫连瑾却是叹了口气,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大哥,为了她没有去辞行,生气了吗?

当她听到赫连廷在那些女人那过夜,明知道不应该,可她的心就是忍不住要发酸。

男人,爱与­性­,总能分得开。

他是大哥,而她是他的五妹,就只能这样。

[总执法。]莫雪望着那个孤寂的背影。

[还有事吗?]

[刚刚来了消息,二小姐去了历家别院。]莫雪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言,赫连瑾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大哥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无论历辰浪接受赫连芯的身份与否,他们都不能在一起了。

­棒­打鸳鸯,淡淡的笑了笑,虽然很不愿意,但为了赫连廷的霸业,她今天也要做一次了。

[莫雪。]

[属下在。]

她负手望着不远处的拱桥,[你让掌柜跟灵千秋说,我今晚无法跟他喝酒了。]

[是。]莫雪拱手道。

[我们也到历家别院看看。]北风吹起脸旁的发,赫连瑾伸手去掠了掠。

莫雪看了她一会,[总执法,你需要换套衣服再去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貂皮,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你先去交待掌柜吧。]其实没需要穿貂皮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那属下在客栈外等你。]莫雪说。

[嗯。]

换了衣服的赫连瑾与莫雪出了客栈,直奔历家别院。

知道有跟踪的人,但没多久就被她们摆脱。

赫连瑾心知肚明是何人派来,灵千秋果然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冬天的雨打在柏树上,雨滴碎了才落下地,汇聚成河流向水渠。

一个粉衣女子站在门外,直直的望着屋里那个俊朗依旧的年轻男子。

原来自己是这么想他的,赫连芯咬了咬­唇­,见到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男子早在自己心里扎下了根。

在听了老五的话后,她就急急赶来云城。可到了,她又没有勇气来见他。

现在,她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别院,却又想转身离去。

是胆小吧,怕他会嫌弃自己的身份。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般,历辰浪扭头向门口望去,当见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俏脸时,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连芯,你终于来了。]他起身大步向门口走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赫连芯露出一个微笑,迎向他,[历大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历辰浪激动的将她抱进怀里,叹息道:[真怕,你一去不回,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听到这话,赫连芯哽咽了,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幸好,你回来了。]历辰浪满足的呢喃着。

有他这么爱自己,她该满足了。

[历大哥。]她推开他,望住那双深情的眼眸道:[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

[什么事?]他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怀抱。

她转身背对着他,深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其实,我的名字不是连芯,而是赫连芯。]

[赫连芯?]他喃着,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

[对,赫连芯。]她转头面对着他,有些事情,不能逃避。

[你是……]猛地,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没错,我是弯月教的人,赫连冠是我的父亲。]她故作轻松,可那握紧了的拳头出卖了她心里的紧张。

[弯月教,你说……]他望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弯月教的人,你父亲是赫连冠那个大魔头。]

[没错。]她肯定的点头。

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走到她身边,[你将我搞迷糊了。]

[历大哥。]她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我是弯月教的人,赫连冠是我爹,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怎会这样?]他像是被打击到似的后退了一步。

弯月教,她居然是弯月教的人!

望着他那张不能置信的俊脸,她只觉心好痛,可是必须得说下去:[我这次回去就是求爹成全。可爹已经不再管教里的事情了,大哥更加不可能……老五要我来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他急急的问。

看着他,她居然笑了,[你是否介意我的身份?]

[介意吗?]历辰浪自问。

抬头望着那张自己想了两个多月的俏脸,他挣扎着,可她却是中原武林公敌--弯月教的人,更是大魔头赫连冠的女儿。

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历家大公子,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不能不介意她的身份,可他还是爱这个女子啊。

这个女子,是他今生唯一爱上的人啊。

[我介意。]他定定的望住她的脸说。

她苦笑着,只觉得眼眶刺痛。

[可我爱你。]他望着她,眼里闪着坚定的神­色­,[即使你是赫连冠的女儿,我依然爱你。]

[历大哥。]她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芯。]他紧紧的抱住她,像是今生再也不分开似的。

门外,两人静静的望着他们。

[总执法。]莫雪轻轻唤着那个戴上面具的少女。

说句心里话,赫连瑾很为赫连芯感到开心。即使知道她的身份,历辰浪的心意依然不改,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只能说,上天爱捉弄人吧。

[二小姐,迟了。]她负手踏进厅里。

莫雪跟在她身后,有些不忍心看赫连芯脸上的表情。

[老……总执法。]赫连芯望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女,戴上面具的人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弯月教的总执法。

[你们是什么人?]历辰浪明显感觉到怀里人儿的颤抖,他戒备的望着那个走在前头戴着铁面具的少年。

漫不经心的拍着衣服上的雨丝,赫连瑾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弯月教,赫连瑾。]

他倒吸一口气,独自一人挑了云城医门分坛重伤了其坦主段醉渊的赫连瑾,看那身高是个不及十五岁的少年。

[是我们弯月教的总执法。]莫雪有些傲然的补充。

[总执法?]历辰浪懵了。

赫连芯望着那个站在五步外的老五,轻声道:[是教主新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执法。]

闻言,历辰浪盯视着赫连瑾,但只看到一个冷冰冰的铁面具。

[赫连芯……]他看看怀里的人儿,又望望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赫连瑾,你们是什么关系?]

[很简单,她--]赫连瑾指着他怀里的人儿,淡淡开口:[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姐。]那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芯。]历辰浪望着怀里的女子。

赫连芯点点头,[嗯。]

[不要浪费时间了,二小姐,跟我走吧。]赫连瑾望了一眼那张惊愕的俏脸。

历辰浪不解,[她明明是你二姐,你为何称二小姐?]

她微微一笑,[我此刻是弯月教的总执法,不是她的亲人。你说,我该不该称她为二小姐呢?]指了指他怀里的人儿。

他一愣,脸­色­跟着微微一沉,[公私分明?]这么看来是没有人情可讲了。

她点了点头,睇着赫连芯说:[二小姐,跟我回去吧。]

[不,老……总执法。]赫连芯摇着头,望历辰浪怀里钻去,[我不要回去,我要跟历大哥在一起。]

[二小姐……]赫连瑾望着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闻言,赫连芯抿紧了樱­唇­。

历辰浪抱紧了她,望着那个白衣少年说:[既然她不肯回去,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我也想。]转头望向他,赫连瑾淡淡的叹了口气。

[教主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总执法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莫雪看了那抱在一起的二人一眼说。

[大哥……]赫连芯瞪大了眼睛望着小妹,声音破碎,[知道了?]

[嗯。]赫连瑾点头。

[他怎么说?]赫连芯担忧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子。

爱情啊,果然会让一个人变笨。[大哥还没说要他的命,你放心。]赫连瑾在心里叹着气,未了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放弃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什么了。]这一刻,她以一个妹妹的身份跟她说话。

赫连芯的心一紧,不能让他有事啊。

[难道相爱也有错吗?]历辰浪生气的对着她低吼。

[没有错。]赫连瑾望着赫连芯冷声说:[错就错在你们彼此的身份,一个是弯月教主的妹妹,一个中原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历家未来的主子。]

听了这话,二人都沉默了。

[历大公子,你该知道现在弯月教与中原武林的关系。]她咄咄逼人的说:[你说,他们能容得下二小姐吗?]

闻言,历辰浪脸­色­一白,知道她的话没错。

赫连芯望着她,[总执法……]

[这些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赫连瑾淡淡看了她一眼,望向历辰浪继续说:[就算今天我违背教主的命令,放你们离去。可将来弯月教与历对正面对锋的时候,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至爱,你要我二姐情何以堪?又该帮哪一边?]

历辰浪眼带痛苦的望向怀里的赫连芯,放手还是不放?

[历大哥,放手吧。]赫连芯争开他的怀抱。

[芯。]历辰浪捉住她的手。

赫连芯别开头,不忍心看他眼里的伤心,[历大哥,我们,都放手吧。]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她才说出这句话。

[莫雪,带二小姐离开。]赫连瑾冷静的吩咐。

[是。]莫雪上前,拉起赫连芯的手,[二小姐,走吧。]

赫连芯深深的看了历辰浪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任由莫雪拉着自己走出了厅子。

就当他们今生无缘吧,心,痛过之后就好。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只是泪水滑出了眼眶。

[芯。]历辰浪想要追上去却被赫连瑾伸手挡住,不禁怒目以对,[你……]

[历大公子,我的话,你该听清楚了吧。]她不为所动,望着他,冷静的开口:[你以什么去追?]

简单的一句话,让历辰浪冷静了下来。

[让你追到了又如何?]她连半眼也懒得看他,[能改变什么?]

他瞪向这个白衣少年,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拆散我们,你很开心吗?]

收回手,她轻轻叹着气,[历辰浪,只要你能放下肩膀上的责任,不再理江湖事,我可以保证你和二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主意,是[二姐],不是[二小姐]。此刻,她以赫连芯妹妹的身份来跟他说话。

他先是狂喜,接着却迟疑了。

身为历家长子,他有自己肩负的责任,不能说放就放。可赫连芯却是自己最爱之人,没有了她,自己今生再无快乐可言。

赫连瑾能明白他的矛盾,[我能做的就那么多,你自己想想吧。]说罢,她转身离去。

[赫连瑾。]历辰浪唤住她的脚步。

[还有事吗?]她没有回头。

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他冷声问道:[你都是这么理智的吗?]

她勾起了­唇­角,半真假的笑着说:[你们都这么迷下去了,我不理智还行吗?众人皆醉,我必须独醒,不然出了什么事就糟了。]

这种说法,历辰浪还是第一次听到。

[还有事吗?]她望着外面的雨幕,[没有的话,我走了。]得回去想想怎么安置赫连芯,免得再出什么意外,还是直接送回教里吧。

迟疑了一会,他还是开口:[芯回去之后,会怎么样?]

他果然爱着赫连芯,只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了。[有我在,她不会有事,你放心吧。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就来找我吧。]赫连瑾边走出厅子边说。

他上去几步,[怎么找你?]

她笑了笑,[你只要放出风声,我自然会来。]

[你不怕我设计害你吗?]他问道。

这个少年是太自信了,还是肯定自己不会害她?

她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傲然,[历辰浪,如果你认为我这么好骗的话,你就太天真了。真真假假,难道我还不会分吗?]

他有些难堪,[你不要太过分。]

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今天要不是看在二姐的脸上,你认为自己还能安然的站在我面前吗?]做人呢,就是不能太好心。看,这不就说明了吗?

被一个小毛孩恐吓,历辰浪抿了抿­唇­,感觉还真不爽。

[你以为我怕了你吗?]他朝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大吼。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此刻这个男人就像头受了伤野兽一样,逢人就咬。

冷冷哼了一声,她没入雨中。

看在他刚刚失恋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但下不为例。

待她离去后,历辰浪整个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以为这次与赫连芯见面会有个好消息,可面对的却是决绝的离别,叫他如何不伤心难过?

一阵风吹来,他只觉脸上凉凉的,却没有去理会。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龙城

章节字数:7236 更新时间:08-09-26 20:22

龙城

把酒花前欲问伊。问伊还记那回时。黯淡梨花笼月影。人静。画堂东畔药阑西。

及至如今都不认。难问。有情谁道不相思。何事碧窗春睡觉。偷照。粉痕匀却湿胭脂。

《定风波》,欧阳修

冬雨下了一个晚上,早晨起来感觉更加冷了。

让云城分坛派人送赫连芯回西北,赫连瑾与莫雪继续向河间前进。

每日都有楚陵睿的最新行踪来报,确定他的目的地就是医门总坛所在,河间。

由西到东,直接穿州过市,日夜兼程,正月初一前,赫连瑾二人到到了祁国京城--龙城。

弯月教在此也有分坦,那是一家镖局,还是全国有名的慕月镖局。

总镖头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欧阳漠,满脸的胡须遮掩了大半张脸,只看到眼睛和鼻子。

有一女一子,女儿欧阳凤秀,今年二十七岁,嫁给镖局里一个镖师为妻。

莫雪的说法,这个女人够强悍。

为什么呢?

因为全国就只有欧阳凤秀这么一个女镖师,巾国不让须眉啊。江湖上,任何人见了,都得给三分脸面。

儿子,欧阳凤雏。听说是欧阳漠四十岁时,欧阳夫人才生下的,总算为欧阳家留了香火。

今年十七岁,是个冷冰冰的小孩。

同样冷冰冰的,可是赫连瑾觉得这小子比赫连廷欠扁多了。

[总执法,这边请。]欧阳漠亲自给她领路。

[麻烦总镖头了。]看着这个大叔,她不禁想起了帅帅的老爹,不知道他现在离开了弯月峰没有。

[不麻烦,难得总执法亲自驾临。]欧阳漠豪气的笑道:[教主继位也不过三个月,我们就又见面了。]

她抿­唇­笑了笑,上次自己戴着面具呢,不过也算是见过面吧。

[请进。]欧阳漠亲自推开客房的门,[老教主还好吗?]

[该是不错。]她走了进去,[我们出来也快两个月了,教里没有发生特别事,就少了联系。]

[莫护卫的房间就在隔壁。]欧阳漠对跟在后面的莫雪笑着说。

[有劳欧阳坛主了。]莫雪淡然开口。

他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一个下人领着她去房间。

[总执法。]他望着那个正将包袱放在桌上的少女。如果不知道她是教主的五妹,他还真以为是个少年呢。

赫连瑾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打量着房间,[总镖头不必客气,叫我五公子就行。]跟云城客栈的后院差不多的摆设,还算清雅。

他应着,[是。]总觉得这孩子很像老教主年轻的时候,只是她安静多了,少了少年的轻狂。

此时,欧阳凤秀陪着欧阳夫人到来。

[见过总执法。]二人对她弯身行礼。

她转身望来,微微一笑道:[二位不必客气,以后称呼我五公子就行。]

欧阳夫人看了丈夫一眼,不解她的话。

欧阳凤秀望着那个白衣少女,自己居然完全看不出她懂武功。

[夫人,凤秀,你们就按五公子的话去做吧。]欧阳漠笑着说。这个总执法,不会是靠裙带关系当上,这么的简单。

赫连瑾笑了笑,解释道:[在江湖上,我还算认识一些人,现在还不是表露真正身份的时候。]

二人点着头,欧阳凤秀说道:[五公子此举实在明智。]才十二的孩子就有这般慎密的心思,绝对不能小看。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五公子不如在此过了年才走吧。]欧阳夫人和蔼的笑着道。

[夫人。]欧阳漠拉了拉她的袖子。

[娘,五公子有要事在身。]欧阳凤秀看了赫连瑾一眼。

[我早就听说龙城的春节很热闹,那我就在这呆上几天,望你们不要嫌我打扰才是。]赫连瑾微微笑着说道。

[怎会?]欧阳漠有些受宠若惊的道:[五公子喜欢呆多久都行。]

她笑了笑,这家人还真是随和。

[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五公子休息了。]欧阳凤秀对父母说。

欧阳漠点着头对赫连瑾说:[洗澡的水会在晚饭之前送来,如果有什么要求,五公子尽管跟下人说就行。]

[嗯。]她点了点头,其实自己不太会跟热情的人相处。

对她笑了笑,欧阳凤秀扶着母亲离去。

离去前,欧阳漠还亲自给她关上了房门。

吐了口气,她坐在柔软的床上,已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床了。

冬季的日子,天黑得比较早。

坐在床上打坐,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听到敲门声。

[公子,小的送洗澡水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就见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张罗洗澡的水与大木盆。

挥退伺候自己洗澡的婢女,她才脱了衣服跨进木盆里。

水面上漂浮着花瓣,遮住了水里的一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到了发育的年龄,开始微微鼓起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不能再扮作男孩了。

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睛。

连日来的奔波实在累坏了她,温热的水让她放松了神经。

半个月内从南方赶到龙城的人,她和莫雪该是天下的唯二吧。

直到水凉了,她才起来穿衣。之后唤来守在外面的丫环清理现场,大约过了一会,晚饭就送来了。

大约吃了一点,她就去找莫雪,告诉她会在龙城逗留几天。

[总执法喜欢就好。]莫雪没说什么,满脸的疲倦。

见她实在是累坏了,赫连瑾没有继续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就回房。

她几乎是一占床就睡着了,直到夜里听到隐隐约约的鞭炮声才醒来。

起床推开窗,冷空气迎面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运起真气护体,一会就不觉冷了。

看了看天­色­,还暗得很,只有积雪闪着静静的银光。

关了窗,她爬回暖和的被窝。

明天就是新年了,不能在家里跟老爹和教主大哥过,她叹了口气,真的有些不习惯啊。

除夕,庭院里的雪在夜里静静的闪着点点亮光。

广寒殿前那片梅林,枝头上的花蕾含苞待放。

今年似是去年时,独是身边不同人。

[教主,夜­色­已深,请回去休息吧。]尚隽走到那个黑衣男子身边,以他那万年不变的平板声音说。

黑衣男子--赫连廷没有说话,只定定的望着那片梅林。

好久,他才开口:[你说,她现在人在哪?]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惆怅。

尚隽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主子口里的[她]是何人,[雷州分坛刚刚飞鸽传书,总执法昨天离开了,此刻该到了龙城。]

赫连廷对于这个五妹,是担心还是其他,他不敢多心。

[龙城吗?]赫连廷望着梅林轻轻呢喃着。一个半月内赶到龙城,辛苦她了,肯定累坏了吧。

这个新年没有她在身边,他始终觉得不习惯。喜欢看她那放肆的笑,喜欢她那时而冷漠,时而带着满满笑意的眸子。

这个妹妹,也许从自己十五岁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无法放开了吧。

在云城时,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心意不是兄长妹妹的爱护时,他想要让她离去。有些情感,由自己来承担就好。

可她是走了,又回来了,戴着那冷冰冰的铁面具回来。

他气得一掌劈开了,可随后她继续戴着。

不会离开,就不如见面如陌生人吗?

可她不知道,即使戴上了面具,他依然记得那恬静的脸容与那让自己的心能够安静下来的微笑。

那双眼眸变得过分平静,冷静得让他感到陌生,仿佛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想伸手去捉,可为何她明明就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边?

此时,一个教中弟子跑来。

尚隽上前截住,[有什么事?]

那弟子说:[二小姐回来了。]

看了那个孤寂的背影一眼,尚隽低声说:[先送她回芯院。]

[是。]那弟子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总执法的亲笔书函,一定要交到教主手中。]

接过,尚隽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去安排吧。]

[是。]弟子领命而去。

[教主。]尚隽走到赫连廷身边。

赫连廷缓缓转过身来,[老五的书信吗?]

[嗯。]他递过去。

接过,赫连廷没有立刻打开来看,[灵千秋已经出关了吗?]

[是的。]尚隽说道:[他沿途打听一户姓赤的商家。]

赫连廷微微弯了弯­唇­角,眼里寒光点点,[这人就如老五所说,对她的身份始终有疑。]

[怕是上次武林大会时,你和总执法出现与消失得太及时了。]尚隽淡淡开口:[所以,他才会起了疑心。]

[按老五的话去做,挑了医门在郡城的分坛。]他平声说道。

[是。]

[让老三和洛堂主去。]赫连廷转过身。

尚隽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她们。]

[去吧。]赫连廷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说罢,尚隽转身离去。

看着手里的信,赫连廷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拍,撕开翻出信。

[教主大哥:

二姐的事,算是解决了,请你不要为难她,将她暂时软禁在弯月峰上就好,静待历辰浪的消息。此时,相信灵千秋该已经到了关外。暂时不用理会他,按我上次的话去做就行。接下来该怎么做,相信你心里已有了完善的计划,是不是?]

看到这,他微微勾了勾薄­唇­,果真还是这丫头了解自己。

[这是我离开弯月峰最远也是最久的第一次,呵呵。鸟儿的翅膀硬了,该是学飞的时候了。只是飞得多远,弯月峰还是那只鸟儿的家,还有等着她回去的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的,我会等你回来的。]他轻声说着。

老五长大了,是那只翅膀硬了要振翅高飞的鸟儿,而他愿意当那个等倦鸟知归的人。

[大哥,没能陪你过生辰,希望你依然过得高兴。礼物,回来再补上。如果,这次我没能让毒门归顺我们弯月教,你要得另想办法。好了,我也不继续废话了。

保重,老五,瑾,笔]

将信再看了一次,他才小心的折好放进信封内。

抬头看看夜空,他勾出一个淡淡的浅笑,好戏要开始了。

初一的龙城热闹非凡,居民一早就拖家带小的上茶楼。

龙城里,穹苍楼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茶楼之一,以[贵]出名。

因为是喜庆的新年,所以赫连瑾在莫雪的盯视下穿上了久违的紫衣劲装。

接过了欧阳夫­妇­和欧阳凤秀夫­妇­的红包,赫连瑾很感激的给他们道谢,没想到不在家也能收到红包啊。

欧阳夫­妇­让儿子欧阳凤雏陪她们一游京城,顺便见识一下京城里最出名的穹苍楼。

就见某人极度不愿的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领着两人在街道上走着,三人都长得好看,引得喜气的行人侧目。

赫连瑾有些好奇的望着周围的行人,因为是新年,所以没有摆摊子的小贩,大概都在家里陪家人过春节了吧。

家,她不禁想起了每年在弯月峰过年的热闹情景。

[每逢佳节倍思亲。]她轻声呢喃着。

跟着她身后的莫雪听了,[公子想家了吧?]

回头看了她一眼,赫连瑾微微笑了笑,[嗯。不知道,我今年不在家,爹和大哥会怎样过年呢?]

[公子不在家,老……老爷和少爷也一定给公子准备了礼物的。]莫雪轻声安慰着。即使这个总执法平静多么冷静睿智,也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

给她一个安抚微笑,赫连瑾抛开乡愁,继续好奇的左看看右望望。

刚才她们二人的对话,欧阳凤雏一字不差的全听进耳里,他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个紫衣少女。

若不是父亲跟自己说,他才不相信那么一个纷雕玉切的少年,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

赫连瑾,老教主的第五女,非常得父亲与现任教主的喜爱。才十二岁就当上了总执法--除了教主,整个弯月教就数她最大。

路旁的积雪都有半人高了,路上的雪虽被扫了,但走起来依然很累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莫雪已经不记得他们拐了多少条街道,终于到了穹苍楼。

[到了。]欧阳凤雏听在一栋红­色­建筑前,回头冷冷的对她们说。

抬头望去,三个气势磅礴的金­色­大字映入眼帘:穹苍楼。念着这三个字,赫连瑾想起了那天早晨,自己给赫连廷的叶子上写了那句话:笑傲点穹苍。

[这题字之人,倒也有雄心壮志。]她淡淡的开口。

欧阳凤雏看了她一眼,那双墨玉似的眸子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

莫雪也抬头望去,[嗯,苍劲有力,豪迈不羁呢。]

赫连瑾笑看了她一眼,[你也会看?]

莫雪不好意思的笑着吐了吐舌,[平时跟着爹身边,学过一点点,不­精­不­精­。]

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欧阳凤雏淡声开口:[进去吧。]

三人踏上那五级石梯,夥计立刻热情的迎上来:

[欧阳公子,你来了。]

赫连瑾与莫雪互望一眼,显然欧阳凤雏是这家穹苍楼的常客。

[嗯。]他冷漠的应道:[我订的位子呢?]漠然扫过楼面,几乎京城里有名的人物都到了。

夥计笑容可掬的边引着他们进去边说:[我们老板特地给欧阳公子留了二楼的雅座。三位请跟小的来。]

[嗯。]他依然冷漠。

赫连瑾二人跟着他们上楼,不忘打量楼里的人。衣着光鲜,眼睛都在望他们。

[看来这个欧阳公子在龙城也蛮出名的嘛。]莫雪笑着跟赫连瑾说。

这声音,赫连瑾望着前面那个少年,他肯定听到了吧。

上了二楼,欧阳凤雏打量了一下,突然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夥计领着他们走向一个屏风后。

赫连瑾发现,有人在看他们,但她没有望去。

坐下后,欧阳凤雏对夥计说:[冲一壶雨前龙井来。]

[是。]夥计立刻退下。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叫。]他的声音依然冷淡。

[五公子想吃什么?]莫雪问着那个在看墙上字画的少女。

赫连瑾淡淡的应了一声,[随便。]她对点菜最为难了,那么多名目,到底要吃哪些啊。

莫雪早已习以为常了,没多说什么,招来夥计点菜;欧阳凤雏则是看了她一眼。

夥计送上茶水,给三人斟好茶之后才退下。

[五公子,这些画有那么好看吗?]莫雪奇怪的问,见她看得目不转睛呢。

赫连瑾转头对她笑笑,就继续看画,[这些画似乎各不相关,风格各异,却也有其共通点。]

[是吗?]莫雪也看,可是没看出有什么。

望着这个紫衣少女,欧阳凤雏抿了抿­唇­,她居然看出这些画其中的玄机。

饭菜送来,赫连瑾才收回看画的目光。

[欧阳公子,真巧啊。]

这声音低柔得像春风抚过大地,其中却带着让人忍不住打冷颤的冷。

随着声音抬头望去,赫连瑾微微挑了挑柳眉,不可否认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跟赫连廷是两种类型的男子。

大约二十岁,一双墨绿玉似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那菱形的­唇­弯出一个别具柔媚的微笑。

柔媚,她愣了一下,自己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子的笑呢?

见那欧阳凤雏起身,再跪拜下去,声音跟平时一般的冷,[草民见过皇上。]

有屏风遮住,所以没有人看到这边的情况。

皇帝?

赫连瑾与莫雪互望一眼,没事人似的继续吃饭。

男子--祁浅月挥了挥手让欧阳凤雏起身,微微皱着剑眉道:[我微服出宫,你别让别人也知道。]

[是。]欧阳凤雏站在一旁。

望望那埋头苦吃的两人,祁浅月颇为好奇的问他:[那是你的朋友?]

[不是。]欧阳凤雏摇头。

祁浅月径自点着头,[这才对嘛。]整个龙城,谁不知道欧阳凤雏这个难相处啊。

[她们是从关外来的客人。]

欧阳凤雏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让祁浅月不禁对那二人起了好奇心。

[你们从关外来的吗?]他一ρi股在她们面前坐下。

莫雪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嗯。]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咦,关外也有美女啊。]望着莫雪那张­精­致的俏脸,祁浅月惊奇的道。

除了明漾,这个祁国男人是第一个让赫连瑾有想翻白眼的冲动的人。

莫雪一听,薄脸皮的红了俏脸。

[堂堂祁国皇帝居然像个登徒子一样。]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以在场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五公子,不可无礼。]欧阳凤雏剑眉一皱,轻喝一声。

祁浅月看了他一眼,颇为有趣的看着那个紫衣少年笑着说:[没关系,难得有人不怕我。]

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寂寞,赫连瑾抿了抿,转头继续与饭菜战斗。

见她旁若无人的继续吃饭,祁浅月笑了,招呼那个好像石化了的某人,[凤雏,别站着,坐啊。]

看了赫连瑾一眼,欧阳凤雏沉默的坐下。

[在下祁浅月,你们的名字呢?]他笑着问。

莫雪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赫连瑾。

就在此时,气流中有破空之声,就见莫雪一伸手。

祁浅月吓了一跳,瞪着眼前的握紧的玉手。

[一步断肠。]莫雪看着箭头,眼皮也不抬的说。

当他看清楚莫雪手里的物体时,脸­色­微微一变,听到那毒的名字更是沉下了一张俊脸。

看了看莫雪手里那支要三分之一尺长的箭,赫连瑾放下筷子,[看来你这皇帝做得蛮失败的嘛。]嗯,好饱。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蒙面人破窗而进。

目标,祁浅月。

赫连瑾不为所动,冷眼看待。

要不是祁浅月跟她们坐在一齐,莫雪才不会出手呢。

欧阳凤雏看了赫连瑾一眼,也出手保护祁浅月。

[这年头啊,当个皇帝还真不容易呢。]这是赫连瑾的话,丝毫不在乎酒楼上的人怎么看待自己。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无题

章节字数:6085 更新时间:08-09-26 20:23

无题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

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采桑子》,欧阳修

[这年头啊,当个皇帝还真不容易呢。]这是赫连瑾的话,丝毫不在乎酒楼上的人怎么看待自己。

见她那么悠然自在,那些刺客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来吃饭,而不是来杀人的。

欧阳凤雏一掌拍飞一个蒙面人,抽空看了那个紫衣少女一眼。

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赫连瑾的手轻轻一挥,平凡无奇的动作,却见那个举刀向祁浅月劈去的蒙面人没来由的飞出了酒楼。

欧阳凤雏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望着那个依然微微笑着的少女,她居然……单凭着掌劲就能将人震开!

赫连瑾很满意这结果,练了寒冰掌之后,自己的功力果然提高了不少。

欧阳凤雏护着祁浅月不被伤到,莫雪挡着那些蒙面人,不让任何一人近赫连瑾的身。

狼狈躲人的同时,祁浅月不忘看那个紫衣少年,那么的自在,神­色­镇定。

他心下惊讶不已,若是平凡人,面对这种场面不会表现得这么镇静的,不禁对这个少年的来历越来越好奇了。

打了大概一刻,那群蒙面人见占不到什么便宜,就各自撤退。

[别追了。]见欧阳凤雏想要追人,赫连瑾出声喝止。

他冷冷哼了一声,跟着走过去扶起跌在地上的祁浅月。

二楼已经没人,都怕死的跑了。

[五公子,你没事吧?]莫雪拍了拍手走到赫连瑾身边问。

[她哪会有什么事?]欧阳凤雏扶着祁浅月在椅子上坐下,望过来冷冷的说道:[我们都在拼命,她就坐在一旁看戏。]

[欧阳公子,注意你的态度。]莫雪沉下一张俏脸,还蛮有几分吓人的气势。

当事人没什么反应,依然是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倒是祁浅月有点被这个女孩吓到了。

不过,即使冷着一张脸,还是个美人啊。

[莫雪。]赫连瑾拉了拉她的手。

低头看了看主子那张笑脸,莫雪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要她对自己笑,她是什么也答应她了。

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教主才对她放任至此呢?

[欧阳公子,只此一次。]莫雪抬头望向欧阳凤雏淡淡说道。

欧阳凤雏只是冷冷一哼,丝毫不为所动。

赫连瑾叹了口气,发现祁浅月在看她们,就给他一个无奈的微笑,家丑外扬了。

望着那个颇为无奈的微笑,祁浅月的眼睛突然一亮,拍了拍手。

跟着,十个侍卫模样的汉子从楼下奔上来。

看到那些侍卫,欧阳凤雏黑着一张俊脸瞪着某人。

莫雪也惊讶得微微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况啊?

只有赫连瑾的反应最正常,起身走到楼梯口,扯开喉咙喊:[夥计,茶水喝光了,麻烦你来冲冲水。]

其实,她才是最不正常的一个。

身为一国的皇帝,她断不会相信他那么冒险独自一人出宫。要知道他若出了什么事,那可关系到整个祁国的安危。

莫雪张大了嘴巴,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总执法的­性­格奇怪,可也别这么叫自己吃惊嘛。

祁浅月则用有趣的眼神望着赫连瑾,嘴角带笑。

[别告诉我,那么蒙面人是你安排的。]看着夥计小心翼翼冲水的赫连瑾淡淡开口。

夥计冲完了水,立刻飞也似的跑了。

看着那个逃跑的夥计,赫连瑾好心情的笑了,没带胆子出门的家伙。

莫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说话。

欧阳凤雏坐在一边,看也不看那三人一眼。

祁浅月自莫雪手里接过热茶,语气轻松的说:[当然不是,你没看到他们下手多么的不留情啊。要演戏,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玩啦。]一点被刺杀的自觉都没有。

[谢谢。]接过热茶,赫连瑾对莫雪笑笑。

祁浅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谁会对自己的仆人道谢?

[这么看来,你这个皇帝做得也很失败的嘛。]赫连瑾轻轻吹着从杯子里冒起的白烟,[出个宫就被人暗算了。]

[放肆。]一个侍卫大喝一声。

祁浅月却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让他闭嘴。

看着那悻悻的侍卫,赫连瑾勾了勾嘴角,这怎么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呢?

祁浅月笑了笑,眼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与寂寞,[你看我这个皇帝,年幼得很,是不是?所以啊,那些皇叔很不服气我当皇帝啊,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刺杀了。]

这人,看了他一眼,赫连瑾放下杯子,[然后呢?想我们怎么帮你?]像个皇帝吗?

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一亮,就好像会发光的玉,祁浅月笑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的人。]这个少年居然能洞察自己的心思。

欧阳凤雏看了他一眼,废话,一个十二的丫头能有她这么冷静,肯定不是平常人啦。

莫雪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祁浅月,让站在一旁的侍卫握紧了配刀。

[废话就少说了……]赫连瑾拍了拍衣袖上的尘粒,[说说你的计划吧。]嗯,幸好没有被弄脏。

祁浅月指了指欧阳凤雏,笑得一脸无害,[让他入朝为官,助我。]

她差点跌倒,还以为他会有什么计划,原来把主意打到欧阳凤雏身上去了。

是不是,她的眼角在抽筋,皇帝的思维都这么不正常的啊?

摊摊手,她一脸没办法的表情,[这个,我就帮不到你了。]虽然她算是欧阳家的定头上司,但那小子已经很不喜欢自己了,可不想被恨上呢。

[呃?]

欧阳凤雏觉得很奇怪,这个丫头居然没有逼自己。

[我愿意。]

[咦?]

所有人都望向他,连赫连瑾也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这些人,欧阳凤雏的额头开始抽搐,是什么反应啊?

[我说,我愿意入朝为官。]不去这些人的脸,他冷冷的又说了一遍。

[真的!?]祁浅月回神,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终于答应了。]太好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赫连瑾奇怪的看了欧阳凤雏一眼,[欧阳,你该知道,江湖一旦跟朝廷扯上关系,那是麻烦的代名词。]

欧阳凤雏望向她,这个小丫头聪明得可怕,[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为大家带来麻烦的。]

只有莫雪与赫连瑾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祁浅月则一脸迷糊的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摸不着头脑。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赫连瑾知道这话说得很不负责任,可是除了这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莫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样的话不该出自向来自信冷静的总执法嘴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最后,还是祁浅月打破沉默。

看了他一眼,赫连瑾还是说出了惯用的别名,[赤瑾。]指指一旁的少女,[她是莫雪,我的护卫。]

看了看那个绿衣少女,祁浅月露出一个微笑,不过人家不甩他。

别过祁浅月,欧阳凤雏领着她们回慕月镖局。

回房前,欧阳凤雏用他那冷冷的声音对赫连瑾说:

[五公子,我有话跟你说。]

对莫雪点了点头,赫连瑾跟着他来到庭院中。

院子里的梅花已经傲雪而开了,梅花的香味随着冷风阵阵吹来。

[有什么话,就说吧。]她望着那些梅花,想着广寒殿前那片梅林也应该开花了吧。

他转头望着那个紫衣少女,俊脸上带着一丝不不解,[你为何不反对我入朝为官?]既然说了江湖与朝廷拉上关系,一切会变得复杂。

闻言,她淡淡一笑,[只要不妨碍到教主的大业,教中弟子做什么,我是不会反对的。]

[是吗?]他淡淡的应了一句,沉默了一会又说:[你这人真奇怪。]

她笑了,[是吗?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形容自己呢。]

望着那张笑脸,他有些迷惑了,到底她在想什么。

走到梅树下,伸手折了一枝梅花,她才说:[况且,不是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吗?我又有何理由反对呢?]

望着眼前这个淡然处之的少女,他不禁问:[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闻言,她笑了,[待到了二月,就十三了。是不是觉得我心思很深沉呢?你得想想,我来自什么地方?想想你自己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受的是什么训练,就会明白了。]

他沉默,身为老教主的孩子,她不得不这样。

[欧阳,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的。]她望着这个少年说。

望着那张微微笑着的俏脸,他淡淡的笑了,[我也这么认为。]

她笑了,灿烂如那冬日的阳光。知道自己会珍惜这个朋友,因为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大年初二,皇宫来了一道圣旨,欧阳凤雏救驾有功,封为御前带刀四品护卫,分配到内阁去。

欧阳漠对此事保持沉默态度,欧阳凤秀就有些微词,却还是由得弟弟去。

身为母亲的欧阳夫人呢,很开明的表示支持儿子的决定。

[带皇权巩固后,我就会离开。]欧阳凤雏这么跟家人说,还有那个始终笑着支持自己的朋友。

大年初三,赫连瑾和莫雪离开了龙城,起程去河间。

冬雪覆盖了整个山头,触目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遍。

呼呼的冷风从外面吹来,但都被门两旁的火炉挡住,吹不进殿里任何一角。

殿中那十级石梯后,一个黑衣男子坐在那巨大的弯月前,跳动的烛光勾勒出一张邪魅的俊脸。

[洛堂主飞鸽传书来报,她和三小姐已经到了郡城。]明漾拉了张椅子坐下,[明天就去挑了那个医门分坛。]

赫连廷点了点头,[灵千秋呢?]

[除了打听一户赤姓人家,还暗中探听我们弯月教的消息。]星滔回答。

[哦?]赫连廷挑了一下剑眉,以右手托着­性­格的下巴,薄­唇­微启:[他有什么收获?]

[不少哦,他想要的,我都给了。]明漾笑着,那双桃花眼里星光点点,[不过,他比较在意的是教主你与小五的真实身份。]

[嗯。]赫连廷应了一声,灵千秋这个人不能小看,[临时武林大会进行得如何了?]

[哦,这个啊……]自婢女手里接过热酒,顺便丢个媚眼过,见到人家红了脸,他才满意的笑着说:[跟属下我估计的差不多,云仲涵被推举为武林盟主。]

闻言,赫连廷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星滔看了一眼那个连自家婢女也不放过的某花花公子,轻笑着摇了摇头,[中原武林现在算是同心协力,共同对抗我们弯月教呢。]

另一位堂主--战澄抚了抚那一把长及胸口的胡须,虎目­精­光频闪,对赫连廷拱手道:[教主,这次灵千秋到关外来,明着是为生意实则是为了探我弯月教的消息。他是中原武林的探路先锋,我们不能让他活着回中原。]

听他这么说,其他二位堂主也认同的点头。

[区区一个灵千秋,我还不放在眼里。]赫连廷淡声道:[就算让他探到弯月教有何实力,也不过是西北弯月教的实力罢了。]

[对。]明漾[啪]一声张开手里的纸扇,笑着说:[我们在中原布的椿,他们可一点也不知道呢。]

[可灵千秋始终是弯月教称霸中原武林的一大阻碍。]战澄望着赫连廷,[教主,就让属下去拿他的命来吧。]

[战堂主的话没错。]星滔赞成的点头,[可灵千秋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又是商场上的龙头,其城府极深,这事要从长计议。]

赫连廷点着头,声音懒庸的说:[这个灵千秋,我倒是想会一会,看看他是否戴得起天下第一高手这顶帽子。]

[教主。]战澄心里一惊。

明漾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望向那个一身黑衣的教主。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就连那双眼睛也没半丝情绪反应。

他懵了,讲真还是假的啊?

他挥了挥手,若有所思的开口:[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不过这人若能为我所用的话,那就更好。]虽然不能跟灵千秋大一场,会觉得很可惜。

闻言,战澄颇有同感的点点头,[不过,怕是不易。]

[教主。]明漾对赫连廷拱手道:[不如让属下去当说客吧。]

[不可。]

[为什么?]明漾不解的望着那个庸懒的男子。

换了个姿势,赫连廷背靠着椅背,淡淡说道:[邺城逍遥楼上,你已经露过脸。如果你此刻去见他,会泄露了老五和我的身份。]

明漾愣了一下,这一点自己倒没有想到。

[左护法,你不必心急,我自有其它任务给你。]说这话时,赫连廷那双平静的眸子内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漾发誓,自己看到了。不知怎的,他没来由的有些头皮发麻。

起身,星滔对赫连廷拱手道:[这说客,不如就由属下来当吧,虽然属下知道灵千秋定不会答应。]

[嗯。]赫连廷点了点头。

[教主啊,如今中原这么热闹,我们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啊?]忽略心里的不安,明漾笑着问。

淡淡的扫过去一眼,[这事不急。]赫连廷拿起已然凉了的酒,[左护法,苗疆百花宫就由你去当说客吧。]

听了这话,明漾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勉强稳住身形。

望向那个不似在开玩笑的某人,他低吼:[教主!]自己敢肯定,他是故意的。

其他人早已忍不住笑了,可碍在教主在场,也不好落明漾的面子,都忍住不笑出声来。但天知道,他们忍得有多痛苦啊。

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酒,赫连廷扭头看了他一眼,[左护法啊,放眼整个弯月教,就数你最适合了。]

其他人的肩膀耸动得更加厉害了,连尚隽也忍不住转过身去,从来不知道冷冰冰的教主整起人来也可以这么绝的。

吸气,再吸气,明漾命令自己必须冷静。

在他开口前,赫连廷那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左护法,这说客,你是当定了。]丝毫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是。]明漾咬着牙应道。

[只许成功。]他要看看,赫连瑾的预言是否会成真。

[是。]他都咬牙切齿了。若是平时,自己会笑着接下这样的任务。只是在赫连瑾那小丫头提了之后,他就不再想与花弄影共赴巫山云雨了。

可是不知道赫连廷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又提起这事?

百花宫对弯月教构成威胁吗?

不会,他立刻否定这个可能,绝对不可能。百花宫只是苗疆一个小小的帮派,别说中原武林不会与其联手,就连他自己对这个女子教派都有些轻视。

教主,他敢写保票,在整着自己好玩。可是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他啊。

如果,他知道赫连廷之所以这么决定,只是要看看赫连瑾的话会不会成真,他肯定会气得吐血身亡吧。

走出殿外,星滔回头看了明漾那张气鼓鼓的俊脸一眼,笑着摇头。觉得这满院的雪还真适合他需要啊,消火呢。

不过,对于赫连廷这样的安排,好笑之余他觉得有些奇怪。

从来,赫连廷就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更别说整人了。可今天他的举动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也叫他们一班人吃了一惊。

可明漾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一点。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河间

章节字数:6148 更新时间:08-09-26 20:24

河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醉花­阴­》,李清照

正月初十,赫连瑾与莫雪到达了河间城。

落榻在城内最大的客栈里,这也是弯月教的一个分坛。老板娘也就是坛主是一个名叫邢彩漪的美艳女子,目测大概二十岁左右。

看着那个笑脸相迎的邢彩漪,赫连瑾有一种见到《新龙门客栈》里那个风­骚­老板娘的错觉。

将二人领到自己住的小楼,邢彩漪踏上楼梯,边走边说:[总执法,莫护卫,一路上辛苦了。]

要不是教主接位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赫连瑾就是手握大权的总执法,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十岁出头的丫头就是那个总执法。

云城的事情,她听说过。独自一人挑了医门的分坛,重伤其坛主段醉渊,之后飘然离去。

如果真的是身后这个小丫头所为,段醉渊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仍被她所伤,那么赫连瑾的武功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阶段。

[是够辛苦的。]赫连瑾不否认,这十五天的路程硬被压到一半,不累才怪呢。

闻言,邢彩漪错愕,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这­性­子,是直接了些,可是她喜欢。

她笑着塔上了二楼的地板,[这是我住的小楼,没有我的吩咐,平时不会有人上来,所以两位不会被打扰。]

赫连瑾往下望去,见到满院子的雪。

白茫茫的,苍白得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有楚陵睿的消息吗?]收回目光,她望着那个阿挪多姿的背影淡淡开口。

邢彩漪掩嘴笑道:[总执法不必着急,他就住在我的客栈内。你想见他,明日天一亮就到外堂去吧。]

莫雪总觉得她笑得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别开眼睛。

赫连瑾应了一声,[嗯。]是巧合吗?

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她勾了勾­唇­角。懒得再想什么,答案待明天见了楚陵睿之后就会知道了。

推开一间房的门,邢彩漪弹了一下手指,里面的蜡烛都亮了。

她回头对身后的二人笑着说:[这是一个厢房,分外间与内间,你们二人同住刚好。]

点了点头,赫连瑾与莫雪走了进去。

邢彩漪跟了进去,[沐浴的水会在晚饭后送来。当然,你们要是想在外堂去吃也行。]

还蛮大的,赫连瑾回头对她说:[不用麻烦,直接送来这儿就行。]

[是。]邢彩漪笑颜如花的道:[总执法还有什么吩咐吗?]

[邢老板,我想……]让莫雪去整理包袱,赫连瑾对邢彩漪说:[以后,你见了我最好不要喊『总执法』。]

她笑,[知道了,五公子了。]记得第一次见时,这个女孩戴着一个铁面具。

很聪明的女人,赫连瑾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其他吩咐,那奴家告退了。]她又道。

挥了挥手让她离去,赫连瑾关了门才走进内间。

[总执法。]莫雪给她拿出了一套洗换的衣服,是白­色­的。

看了已经铺好的床一眼,赫连瑾又看了莫雪一眼,总觉得她这个护卫当得很可怜,还要照顾自己的起居。

[别忙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她挥了挥手。

莫雪笑了笑,将衣服放在一旁,[那属下告退了。]这个总执法­性­子虽然有些冷,但总算会体贴人。

点了点头,望着那个绿­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赫连瑾才脱下身上的衣服。

一路上听到不少消息,例如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云仲涵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又例如,这些正道人士组成了什么灭魔大队,准备杀到西北去将弯月教踏平。

看来好戏就开锣了,她推开了房里的窗户,吸着冷空气,对着暗下来的天空笑着。

好戏,她裂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精­彩的好戏。

发了一会呆,莫雪来敲门,喊她吃饭。

一瞬间的模糊,她好像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声音。

但立刻回神,她应了一声就关上窗出去。

那是上辈子的记忆了,藏着记着但不要去回忆,因为已经是过去。

吃过晚饭,沐浴的水送来,莫雪退到外面去守着。

脱了衣服,跨进大木盆里,让热水包围自己的身子;赫连瑾背靠着木盆,舒服的叹息一声。

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她笑了笑,比之前留意的那一次隆起了一点,有一点Ru房的雏形。

想想自己快十三岁了,是发育的年龄,她觉得自己长高了不少。嗯,明天问问莫雪。

穿好衣服,让人将水弄走,对莫雪说出去走走。这个护卫说要跟来,她笑着拒绝了,让她沐浴去了。

第一次来河间,赫连瑾也不想迷路,只在院子里走走。

这个院子,中间该是有个池子,因为下雪了结冰了吧。旁边,种了一刻树,光秃秃的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站在树下,她就这样仰着头望着那光秃秃的树丫。

这一刻里,她的胸口那颗心到处漂浮着,找不到可以落下的地方。

很多张脸孔闪过脑海,但都很快过去,她捉不到,也不想去捉。

最后,一张邪魅俊美的脸孔停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到了这张伴着自己走过七个年头的俊脸。

这一霎间,她感觉到自己那颗飘荡的心安静了下来。

从那个沉默的少年到今天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男子,而她从那个小不点到今天这个少女,七个年头就这么过去了。

大哥,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大哥。但这些年来,她不禁自问着,自己真有将他当成一个兄长来看待吗?

这一刻,她迷惑了。

和楚陵睿见面,邢彩漪安排了。

推门进去时,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倒是那个红衣美女微微变了脸。

[楚公子,要见你们的人就是她们。]邢彩漪笑颜如花的对楚陵睿说。此刻的她,只是一家客栈的老板娘,如此而已。

带着铁面具的赫连瑾一身白衣,以银­色­的线绣着大大小小的弯月,随着她走动时闪着微弱的银光。

莫雪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的望向厢房里的二人。

这身白衣,这个铁面具,楚陵睿都不陌生,哦,还有那把纸扇。

红秋望着走进来的二人,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那个绿衣少女的武功似乎不浅。

[你们慢慢聊,奴家退下了。]邢彩漪笑着退出厢房,出去时顺手关了门。

赫连瑾不请自坐,莫雪看了看她也跟着坐下。

望着那个白衣少年,楚陵睿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声音微冷:[一直在打听我行踪的人,就是你?]

就知道这两人不会招呼自己,赫连瑾拿起了两只茶杯,自己与莫雪各一只。[是我。]她拿起茶壶斟茶。

微微收紧握住杯子的手,楚陵睿望着那个悠然自得的少年,[原因。]

[当然不会是找你喝茶这么简单了。]她给自己斟着茶,冒着白烟的茶水灌满了整只杯子。不过这茶,只有莫雪喝得到。

红秋冷哼了一声,这个小鬼以为自己是谁啊,以这样的态度来跟门主说话。

淡淡的扫过去一眼,赫连瑾笑了,不快不慢的问:[现下,武林的情况,楚门主应该很清楚吧?]

浅尝一口茶,楚陵睿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贵教准备颠覆中原武林,身为武林盟主的云仲涵号召江湖侠士共同抗敌。]

她握住杯子,慢慢的白烟消失了,接着又冒出了白烟,但不是热的,而是冷的寒气。

红秋瞪大了眼睛,这个少年的武功居然高到这个程度。

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楚陵睿淡声说道:[是失传已久的寒冰掌。]

放下已经结冰的杯子,赫连瑾抬起眼皮望向他说:[楚门主,好眼力。]

他冷冷一笑,[是赫连公子真人不露相罢了。]照那结冰的程度看来,已经练成了第二层。

接过莫雪递来的手帕,赫连瑾漫不经心的摸着手,[现今的武林如此的乱,楚门主是否该为毒门的将来打算一下呢?]

闻言,楚陵睿皱起了浓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红秋脸­色­微变。

他微微举手,不让她再说话,望着那个少年平声开口:[赫连公子,此话何解?]

[楚门主是个聪明人,这正邪之间,你选择哪一方呢?]赫连瑾望着他,那双棕­色­的眸子内带着淡淡笑意。

他望着她,意思很明白了,帮中原武林还是弯月教,任选其一。

她狡猾,他也不笨,[弯月教能给我什么保证?]

[毒门归纳为弯月教的一堂,在苗疆内,毒门会是第一大派。]她轻笑一声说:[据我所知,淳于乃苗疆第一家,其蛊独步天下。也是这样,毒门一直被压在下面。]

从来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如果没有做足功课,她怎么会贸然来找他聊天呢?

闻言,红秋与楚陵睿都瞪大了眼睛。

惊,是因为弯月教居然想让毒门为他们所用。讶,是因为这个少年对苗疆的事了如指掌。怕,是因为弯月教的实力如何,跟本没有人知道。

[门主。]红秋扭头望向身边的男子。

那双眼没有丝毫的波浪,楚陵睿望着对面那个少年,只有淡淡的笑意。

一个连眼睛也可以隐藏起来的人,可怕。

[难道贵教主就不怕,有一天,我毒门会反咬一口吗?]他开口,声音带着些微的疑惑。

赫连瑾笑了,知道他在考虑自己的提议,[区区一个毒门,我们教主还不放在眼里。看上你,不过是因为医门罢了。要知道,我们弯月教位在关外,什么能人异士没有。我们教主也想看看,到底是医门的解毒功夫厉害,还是毒门的毒药强。]

闻言,他脸­色­微变。

[怎样?]她望过去,口气不怎么认真的道:[这样的条件很优厚哦,考虑一下吧。]请将的同时,不如也激将一下。

微微眯着眼,他危险的盯视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年,[如果,我说不呢?]

她笑,那笑声不清脆,却自有一番味道。[楚门主不答应,弯月教也不会为难。所谓人各有志嘛,我们教主也不勉强。]

听她这么说,楚陵睿反觉得奇怪了。

红秋同样一脸奇怪的望着她,反倒是莫雪已经有些了解这个奇怪的主子,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见他正在看自己,赫连瑾笑了笑,[楚门主考虑一下吧,毕竟对毒门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莫雪,我们走。]说罢了,起身推门出去。

莫雪站了起来,看了看楚陵睿二人,就跟在她身后离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楚陵睿陷入的沉思。

[门主。]红秋望着身边的人,[这事,你怎么处理?]

他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结了冰茶杯,[归附弯月教,说句实话,对毒门只有利而无害。但真的就这样吗?]

她皱了皱柳眉,[门主认为,这中原武林迟早是弯月教的天下?]

沉默了一会,他点头,[嗯。]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可单单一个十二岁少年在武功上就有如此的修为,其他人就更加难说。

就连苗疆第一家的淳于家也不放在眼里,弯月教隐藏的实力不能小看。

这弯月教,不是小小毒门能得罪的。

[其实,如果赫连瑾没有骗我们的话,归附弯月教也无可不可。]红秋小心的开口。

这话,他思索了一会。

赫连瑾开出的条件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很优厚。至少,在苗疆,他们毒门是第一派,无人能挡其锋。

要对弯月教俯首称臣吗?

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他心有不甘。可是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毒门的成就依然在淳于家族之下。

有了弯月教这强硬的后盾,毒门要称霸苗疆易如探囊取物。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该放过的。

医门在郡城的分坛被弯月教挑了。

这消息一传出,才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中原武林。就像炸开的锅一样,江湖上人心惶惶,就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身为门主的燕观海震怒不已,紧急召集了各地坛主,扬言要杀到西北去找弯月教算帐。

被武林同道推举为武林盟主的云仲涵也匆匆忙的赶到了河间,以行动来表示支持燕观海。

这河间的客栈,一时之间也变得热闹起来。

赫连瑾没有到街上逛,怕碰上一些熟人,虽然可以易容啦,但她懒。

[五公子。]邢彩漪在她面前坐下。

抬起眼皮望向眼前娇美的美人,她拿起温酒微笑着问:[邢老板,有何指教?]

[怎敢?]邢彩漪娇笑一声说:[少爷来了消息,让公子办完了事就速速回家,老爷念公子念得紧呢。]

是教主大哥啊,她举杯,喝酒,[你回复少爷,事情办好了,我就回去。]是见自己很久没有消息回去,他才催吧。

[需要多久呢?]邢彩漪望着这个英气的少女。

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赫连瑾淡声说:[不出三天。]

邢彩漪有些惊讶,[五公子认为,楚公子定会答应?]她为何这么自信?

[佛曰……]放下酒壶,她望过去笑着说:[不可说。]

这丫头真会吊人胃口,邢彩漪瞪了她一眼,[奴家这就去回了少爷的话,五公子自便吧。]说罢,起身离去。

望着她离去,赫连瑾拿起酒,仰头喝光。

不出三天,她知道楚陵睿肯定会来见自己,不管他的答案如何。

云仲涵也来了河间吗?

她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俊朗男子,云奕远也来了吧。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再见面之时,他们是敌人。

戴着面具的她是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瑾;摘下面具后,她是赤瑾。

只是,她叹了口气,自己一直都知道,灵千秋与云奕远怀疑自己的身份,即使中秋时他们对自己极为热情。

算了,他们不点破,她也继续装下去吧。

至少,面对他们时,她只是赤瑾,就此而已。

[五公子。]莫雪出现在她面前,一张俏脸被北风吹得红红的,自有一番迷人的风情。

[坐吧。]赫连瑾拿起另一只酒杯给她斟酒。

依言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热酒,莫雪举杯喝了一口,才说:[医门现下可热闹了,武林人士络绎不绝的走进去。]

招来夥计,点了两碗鱼片粥,赫连瑾才又说:[见到哪些人了?]

[很多,你提过的那些人都来了,就少了灵千秋。]莫雪说。这些年来,在祖父那看的《武林志》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此刻该在回中原的路上吧。]赫连瑾笑着说。

感受着手里的温暖,莫雪好奇的问:[五公子,我们要不要去医门凑凑热闹啊?]她也想看看这武林名人啊。

[怕是不能。]赫连瑾笑了一下,不甚认真的说:[我和燕观海有过节,怕是在门口就被人踢了出来。]

莫雪有些失望,[噢。]这事,她听说过啦。

[不过,你想见识一些那些武林人士,呆在客栈里就可以。]赫连瑾笑了笑说:[有大半都住这。]也方便邢彩漪监视。

[嗯。]莫雪双眼一亮。

夥计送上鱼片粥,二人开始食用。

除了粥,邢彩漪还让人送来酸菜,免费的。

这个女人,赫连瑾笑了笑,连自家人都要收钱。有时候,她不得不怀疑,她是一个坛主还是一个­奸­商。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归顺

章节字数:6656 更新时间:08-09-26 20:25

归顺

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古来三五个英雄。雨打风吹何处是,汉殿秦宫。

梦入少年丛,歌舞匆匆。老僧夜半误鸣钟。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

--《浪淘沙山寺夜半闻钟》,辛弃疾

天没亮,赫连瑾就醒来了,只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罢了。

屋里很安静,除了莫雪那平稳的呼吸声,她还能听到雪落在屋顶的声音,还有呼啸的北风。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听着屋外的风声雪声。懒床,已经离她很久了。

武功日渐­精­进,有时候不需要睡眠,打坐两三个时辰就已经很­精­神了。但是缺乏睡眠,会影响发育,所以她坚持每天睡八个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

昨天,莫雪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总执法,你长高了。]

[是吗?]她很高兴。

[嗯。在书堂见到你时,才这么高……]莫雪比了比自己的肩膀,[现在,已经超过了。]

望望莫雪,她有一个疑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莫雪伸出四跟指头,有些得意的说:[比总执法大四岁哦。]

赫连瑾一脸黑线,以为她顶多十四罢了。看看那玲珑有致身材,她才发现自己被那张幼齿的俏脸骗了。

唉,失败啊。

她真的长高了,不过他们家的人都很高。遗传基因好,她将来很可能会比莫雪高。

天­色­微亮,邢彩漪来敲门。

听着莫雪起身去开门,赫连瑾也起来穿衣。

[公子,邢老板要见你。]莫雪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来了。]一边把外套穿上,她一边撩起帘子走出去。

邢彩漪见她出来,露出了一个娇艳的笑,[五公子,吵醒你了。]不计较­性­别,这孩子还真的很俊俏呢。

赫连瑾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有事吗?]脸上带着刚醒来的庸懒。

[楚公子想要见公子你。]邢彩漪望着那个散着发的少女。

勾起一个满意的浅笑,赫连瑾对她说:[你去安排一下吧。]

[在上次的包间可好?]

[嗯。]她点了点头,拨了拨散落在脸旁的青丝,漫不经心的问:[医门那边有什么消息?]

[根据探子来报,燕观海准备给我们弯月教发帖子。]邢彩漪看着这个少女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伸手耙着发,她打了个呵久,[那我得赶去看热闹才行。]

热闹?

邢彩漪扯了扯嘴角,这个总执法的说法还真奇怪。

[根据可靠消息……]她笑着,眼里带着有趣的光芒,[燕观海的房里,有教主的画。]

耙着发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双棕­色­的眸子闪了闪,赫连瑾扬起一个微笑,[哎呀,这热闹,我更加要去看了。]

[五公子?]邢彩漪望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去探听一下,燕观海约教主在哪见面。]赫连瑾望向门外的天空说,声音淡淡的就像风。

邢彩漪应了一声,[是。]这小丫头才几岁,为何自己摸不着她的心思?

[你先下去吧。]

[那奴家告退了。]邢彩漪退出了房间。

轻轻叹了口气,赫连瑾起身梳洗一番。

外面,下起鹅毛般的大雪。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推门出去,白雪的亮光照­射­在那冰凉的铁面具上,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五公子,楚陵睿已经在那厢房等你了。]莫雪迎面走来。

而赫连瑾却是大咧咧的伸着懒腰,舒服啊,接着她笑着对那个对着自己发呆的少女说:[走吧。]

[呃,哦。]望着她从身边走过,回过神来的莫雪立刻跟上。

雪,继续落着,覆盖了大地。

有一点点的风,吹来也不觉得冷。

下楼梯前,赫连瑾回头望了望那下得妖娆的雪,藏在面具下的­唇­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接着踏着楼梯下去。

走过了走廊,再上楼,二人来到昨天见楚陵睿的厢房前。

这一次,邢彩漪没有亲自带路。

莫雪推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

望着那只手,其实赫连瑾不太喜欢这形式,只是不想去说,因为没有必要。

大步踏进去,里面一男一女坐着,见她进来,二人都站了起来。

[楚门主急着见在下,是否有了答案呢?]懒得说什么废话,她单刀直入的问。

望着那个走进来的白衣少年,楚陵睿抿了抿­唇­,[赫连公子昨天说的话,当真?]

站着也不坐下,她双手环胸,傲然抬头望着那个比自己高的男子,淡然道:[我赫连瑾说话,从来算数。]

[那最好。]他眼里闪过一抹冷光,随即恢复平静。

[那楚门主的答案呢?]她淡声问。

负手而立,他望着这个少年,[如你所愿。]即使要俯首称臣,还是挺直了腰杆。

她笑了,那双棕­色­的眸子因此而亮起来,看得他一愣。

好清澈的一双眼睛,他在心底叹息,有谁相信是一个魔教中人所有?

[我要付出什么?]回过神,他淡然开口,从来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个男人够聪明,[给我们弯月教提供药,不会死人,却能控制人的毒药。]她说,那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般平常。

红秋心下一惊,怔怔的望着那个白衣少年。

楚陵睿现在有些明白,弯月教为何要毒门归顺。

[好。]他应。

[至于,毒门该得到的,不用等多久。]她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不会让你拿什么当抵押,只想让你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这话,他明白,绝对不能背叛弯月教。

这个孩子的心思,红秋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恐,好深沉。

莫雪望着自家主子,此刻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藏起来。这样的她,也许连亲密如赫连廷者也不知道。

[楚陵睿说话从来都算数。]身为男人的骄傲,他答应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啊,赫连瑾看了他一眼,[如果,毒门还想跟医门一较高下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去。]

他抿了抿­唇­,此刻清楚了医门会成为弯月教第一个开刀的目标。

弯月教主的手段,果然狠毒。

[没有必要了。]他淡淡开口。

闻言,赫连瑾微微的笑了。

而红秋,则是有些意外。

[那好,收拾一下吧,明早跟我离开。]赫连瑾转身,在走出房间前再说:[让你见见我们的教主,赫连廷。]

赫连廷,楚陵睿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不是赫连冠。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问。

[他是……]淡淡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大哥。]

走廊里没有人,是邢彩漪特意安排,这一层都没有人。

[莫雪,通知教主,我这边的事情办妥了。]赫连瑾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少女说。

[是。]莫雪应了一声。

此时,邢彩漪迎面走来。

[五公子,奴家正好想要找你们呢。]她上前热情的拉起赫连瑾的手。

三人走进一间厢房,从秘道回小楼。

赫连瑾笑了笑,以空着的手摘下了铁面具,露出一张英气的脸,[邢老板,有什么好消息吗?]

邢彩漪爱娇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打听出来了,燕观海约了教主在珩州的岳阳楼见面,时间是四月初五。]

她想了一下,[莫雪,通知教主,加紧动作。]

[是。]莫雪应。

[看来,楚陵睿给了五公子满意的答复呢。]邢彩漪笑着道。

赫连瑾点了一下头,[嗯。]没有人甘愿被人压着,所以她才对说楚陵睿那些话。而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意思。

利用的同时,她也要防着这个男人。

[邢老板,我们明天就起程离开。]她对邢彩漪说。

邢彩漪没有意外,拉开了小楼底层的一间房门,[五公子出来这么久了,少爷和老爷也牵挂公子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她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邢老板,待燕观海离开后,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公子放心……]邢彩漪娇笑着,妖娆得就像那纷纷落着的雪,眩目却冷得残忍,[奴家不会让少爷与公子失望的。]

[那就好。]

[如果没别的吩咐,那奴家先告退了。]邢彩漪说。

[嗯,去吧。]

抬头望着那像下不完的雪,随即赫连瑾转头继续上楼。

不知道在冬天过完后,医门是否完全已经归顺了弯月教?

还是,医门不再存在?

当燕观海见了赫连廷后,发现这个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的魔教之主就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时,会有什么反应?

她,期待着。

[教主。]

尚隽从外面进来,手上拿了一只鸽子。

明漾出发到苗疆去,五个堂主现在剩下四个,当然五大长老在退休教主赫连冠的授意下,不再­干­泄教中事务--退休了。

广寒殿中此刻只有四个堂主,和那个高高在上的教主。

赫连廷抬起眼皮望去,起身走下了梯级,[什么事?]

[教主,是总执法的来信。]尚隽将鸽子递上。

那双平静的眼眸起了一丝波浪,赫连廷伸出手接过,拿下鸽子脚下的纸筒,再将之丢给尚隽。

[教主:毒门已归顺。]

这字迹,他微微皱起剑眉,不是出自赫连瑾之手。

[教主。]见他皱眉,战澄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

他随手将字条递过去,[老五没有使我失望。]那丫头又懒了吧,不想拿笔写字。

接过一看,战澄大喜,同时也有些惊讶。毒门之主楚陵睿从来就不是好与之人,赫连瑾一个小丫头如何说服他的。

先是挑了医门各地的分坛,再拉拢毒门,这个丫头到底在算计什么?

[教主,河间那边传来消息,燕观海约您四月初五在珩州的岳阳楼见面。]一个穿着绣有蓝­色­弯月的弟子从外面进来。

[嗯。]赫连廷应了一声。

[教主,你要应约?]战澄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

赫连廷负手而立,[有何不可?]

[不过是区区医门之主,用不着教主亲自去见。]另一个堂主--渫蝶有些不屑的道。

他转身抬头望向那巨大的弯月,神­色­平静,[珩州,是个清幽的地方。]

[教主?]众人不解。

[传令下去,在珩州另建一座总坛。]他背对着众人当然开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没有人反对。

[是。]就见那穿着绣有蓝­色­弯月衣服的男子转身走出了广寒殿。

[教主英名。]后面的人都跪了下去,这代表了弯月教君临天下的日子不远了。

赫连廷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形,柔和了脸上刚毅的线条。

巴岭是祁国一个边城,一般人出关,都从这儿经过。

星滔就是在这儿等灵千秋,一等就是半月过去了。

灵千秋对赫连瑾兄妹身份的在乎,超过了星滔的估计。以为他听到医门在郡城的分坛被弯月教据为己有之后,会立刻赶回中原,可他没有。

望着城头上那被北风吹得[啪啪]声作响的旗帜,星滔神­色­有些慎重,这个男人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人。

将来,更是赫连廷称霸武林的一大阻碍。

若不能收为己用,他握了握手,就只有毁灭。

他当然知道,灵千秋身为天下第一高手,武功一定比自己高。明斗不行,那就只有智取了。

[堂主。]

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着。

星滔没有回头,望着飘飘渺渺的白雪问:[有消息了吗?]

[是的。]男子平声回答:[灵千秋正快马加鞭赶在城门关之前进城。]

[哎呀,终于来了,真是让我久等了。]星滔笑着,那灿烂的笑容带着莫名的兴奋。

听了这话,跪在他身后的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个堂主是典型表里不一的例子。平声总是一副正经的模样,笑也笑得温和,其实是隐藏了真正的­性­情罢了。

[十九。]星滔喊。

男子小声的提醒,[堂主,属下是十七。]

因为星滔记不住他们这些属下的名字,所以就用号数来代替,结果他还是记错。

[呃,十七。]星滔小小的给他不好意思一下。

[属下在。]十七只能在心里叹气。

望着城门,星滔笑着开口:[待灵千秋进城,你就去请他来见我吧。]

[是。]十七应着。

[没事,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十七起身离去。

北风继续吹着,星滔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屋顶,天­色­却是慢慢的暗下来。

几个下人将灭了的火炉拿走,换上新的。

他转身走到楼中的一张椅子坐下,下人见了连忙见开着的窗关上,顿时室内没了冷空气。

接着,几个仆人送上饭菜与温着的酒。

楼梯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星滔却是笑了。

灵千秋,终于到了。

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看着冒着白烟的液体注入杯内,他却听着外面的声息。

[灵门主,我家主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传来十七的声音。

接着是一把略微沙哑的嗓音:[有劳了。]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张刚毅的俊脸被北风吹得有些红,可丝毫无损那独特的气质。

望着来人,星滔笑了,好个灵千秋,见到穿着绣有红­色­弯月衣服的自己,脸­色­无变。

灵千秋望着那个男子,衣服上绣有弯月,[不知阁下请在下来,有何事呢?]是弯月教的人。

作了请的手势,星滔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在下星滔,弯月教五堂主之一。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灵门主多时。]

[哦?]灵千秋挑了挑剑眉,看着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在下想……]放下酒壶,星滔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跟着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灵门主这次关外之行,有不小的收获吧。]

一抹防备染上那双­精­明的眸子,灵千秋拿起酒杯感受那热度,[还好。收购了不少上等的皮毛。]

哎呀,还给他装呢。星滔微微笑了笑,举杯喝酒,[灵门主,明人不做暗事,在下只好跟你说明此次请你来的目的了。]

灵千秋微微一笑,[在下洗耳恭听。]他就看看,找自己来,弯月教到底想要­干­什么。

[灵门主可有兴趣加入我们弯月教呢?]星滔笑着问,一脸的无害。

没想到他约自己来的目的是这个,灵千秋有些愕然了,但他立即掩饰自己的失态。

[在下以为星堂主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垂下眼皮望着那逐渐消去白烟的酒,他淡然开口。

没有意外,星滔笑着,那双眼里闪着­精­光。

拿起酒壶,他看向对面的男子,[在下知道灵门主不会,但教主赏识阁下,实在不想跟你为敌。]

[是赫连冠的意思?]

星滔笑着摇头,[我们现在的教主是,赫连廷。]

眼神微闪,弯月教换了教主,灵千秋喝了一口,江湖上居然没有人知道。

[灵门主的反应,我们教主也早已猜到。]星滔抿­唇­而笑,星眸成弯月形,掩住眼里的冷,[而在下来,也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灵千秋抿了抿­唇­,明知道自己不会答应却还是差人来问了,这赫连廷的心思,怎么叫自己猜不透呢?

不过,没有那般心思,又如何将着江湖纳入囊中呢。

[星堂的话已经带到,在下也听了,那在下可以走了吗?]他起身温和的问道。

星滔依然一脸笑意,跟着起身,[灵门主要走,也不是在下能留得住呢。但,你该知道,与弯月教为敌的结果。]

灵千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弯月教真是能人辈出啊。

[灵某虽然不才,但保住灵山门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看着他好一会,星滔对着门外喊:[十七,送灵门主下去。]灵千秋,他等着这个傲然的男人向弯月教拱手称臣的那一天。

[是。]门被推开,十七立在门外。

灵千秋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十七,对星滔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星滔轻笑出声,声音却外面的北风一样的冷:[再见之时,怕是离你们灵山门投降之时不远了。]

冷冷一笑,灵千秋淡然道:[是吗?那灵某就惜目以待了。]说罢,大步走出厢房。

投降吗?

踏着矫健的步子下楼,他不认为会有那么一天,至少在他身为灵山门主的一天就绝不会对弯月教俯首称臣。

灵千秋,星滔坐回去,拿起已凉了的酒仰头喝光,希望他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拒绝。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慕月

章节字数:6117 更新时间:08-09-26 20:25

慕月

东风吹碧草,年华换、行客老沧洲。见梅吐旧英,柳摇新绿,恼人春­色­,还上枝头,寸心乱,北随云黯黯,东逐水悠悠。斜日半山,暝烟两岸,数声横笛,一叶扁舟。

青门同携手,前欢记、浑似梦里扬州。谁念断肠南陌,回首西楼。算天长地久,有时有尽,奈何绵绵,此恨难休。拟待倩人说与,生怕人愁。

《风流子》,秦观

因为珩州就在龙城旁边,因为离四月初五还有很多时间,因为赫连瑾想要浪费一些时间,所以从河间开始就以马车代步。

莫雪无所谓,反正不用自己赶车。

赫连瑾无所谓,因为她可以呆在马车里练功。

只是,同行的其他两人很有所谓。

试问,堂堂弯月教武功高强的总执法,居然以马车代步!这也算了,为什么他们得跟她一样坐马车?楚陵睿很郁卒的想着,又不是女人。

红秋也觉得奇怪,但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

有时候,他们会在野外过夜。没什么,都是练武人嘛,不怕冷。

离开了河间,向着龙城前进。

其实可以直接去珩州,但赫连瑾想要浪费一些时间,所以才想着去龙城看看那个别扭的小孩欧阳凤雏。

二十天后,终于到达龙城。

一样的热闹,一样的繁荣,不一样的感觉。

[五公子,去慕月镖局还是?]莫雪问着那个正大字形躺着的少女。

微微睁开一半的眼睛,赫连瑾淡淡开口:[客栈吧。]暂时,还不想让楚陵睿知道过多弯月教潜在的势力。

[是。]莫雪探身出去吩咐车夫。

过了一会,马车停下。

莫雪先跳下马车,赫连瑾戴回铁面具才下车。

楚陵睿二人也下了马车,两辆马车同时出现,引得路人都对他们行注目礼。

住房的问题,莫雪与红秋会安排。

赫连瑾与楚陵睿只跟着做就可以,完全不用费心。

[你这面具要戴到什么时候?]一边上楼,楚陵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上楼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原来的节奏,赫连瑾轻声道:[这面具,戴在脸上,其实是戴在心上。]

这话,他不解的回头望她,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说话,但那双棕­色­的眸子闪过一抹黯然。

他看到了,这个少年到底有着怎么的故事,不禁好奇了。

上楼,四人四间房。

沐浴过后,赫连瑾大字形躺在床上。

身上只穿着里衣,虽然说出门在外不能这么放松,但这客栈也是弯月教的一个据点,就连洗茅厕的那个人也是他们弯月教的弟子。她才会如此的放心。

想想下个月就是她十三岁的生日,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三个年头。

时间就在眨眼间过去,留下的有什么?

这副身体是比她前世的那副好太多,可在几十年后,还是会化为地上的一把黄泥。

如果,到死的时候回想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事情,那就是真是白活了。她可不想带着遗憾到黄泉呢。

不会吧,她笑笑,现在自己可是正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呢。

[五公子。]门外传来莫雪的声音。

从床上跳起来,赫连瑾拿起中衣穿上,[等等,很快就来。]系腰带,然后是外套。

行,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她这才满意的去开门。

拉开门,一身绿衣的莫雪­精­神翼翼的立在门外。

[五公子,你忘了戴面具。]莫雪低声提醒她,一边以自己的身子挡在她身前。

哦,赫连瑾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居然会忘记。

[先回里面去吧。]莫雪将手里的托盘递给她,[我来关门。]

拿着托盘走回屋内,她微微苦笑一下。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匆忙之下忘记了戴面具,真不像自己谨慎的­性­格啊。

关上门,莫雪走过来,[总执法。]

将托盘放下,赫连瑾在桌子旁坐下,抬头对她说:[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莫雪点点头,眉宇之间带着些许的担忧,[刚刚收到总坛来的消息,教主下令在珩州另建一座总坛。]

心里一惊,赫连瑾随即笑了,[莫雪,这是好事。]

赫连廷,这新总坛的位置选得好。弯月教在珩州早有分坛,位于深山之中。而且地理位置不错,山峰峦峦,易守难攻。只需时日扩建就行。

她是没去过,但明漾丢来的那些书中,所有弯月教的分坛都有注明,更有地图;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空。

听她这么说,莫雪也暂时安心下来。

拿起碗筷,赫连瑾想了一下才又说:[帮我到慕月镖局投张拜帖,明天上门拜访。]

[是,属下这就去。]莫雪躬躬身,说罢就转身离去。

教主大哥,一边吃饭赫连瑾一边淡淡的笑了,终于到了这一天啊。

现在医门三处分坛有两处落入他们手中;而毒门又为弯月教所用,事情完全按照赫连廷的计划而进行。也许再过不久,武林就是弯月教的天下了。

中原武林联合起来的实力不能小看,虽然弯月教隐藏的实力能与之相抗,可是能智取的话,又何必牺牲生命?

她也知道,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人士不会甘心臣服。按教主大哥的­性­格,会杀无赦,但她不想看到血流成河。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最可怕的。

想想,她觉得自己也能很残酷的。

慕月镖局在江湖上享负盛名,总镖头欧阳漠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其女,欧阳凤秀颇有乃父之风。

最近,他的独子欧阳凤雏因就驾有功而被当今皇帝破格提升为内阁大臣。欧阳一门,风头正盛呢。

没有带楚陵睿二人同往,赫连瑾出了客栈,与莫雪拐了几条街道,才摘下脸上的铁面具。

到了慕月镖局,就见欧阳凤秀夫­妇­在门外候着。

与莫雪互望一眼,赫连瑾才走过去。

见到她们二人,欧阳凤秀迎上来,[五公子,家父等候多时了,请跟风秀来。]

赫连瑾轻轻点头,与莫雪跟着他们夫­妇­走进了镖局。

走过前院,绕过几度拱门,来到了内堂。

大门开着,欧阳漠与其夫人正在门外候着。

见他们来了,夫­妇­二人连忙迎上来,[欧阳漠见过总执法,莫护卫。]

[总镖头不必客气。]赫连瑾轻轻挥手。

欧阳漠夫­妇­招呼着二人入内,跟着让欧阳凤秀去张罗温酒。

[总执法这次河间一行,想必大有收获吧。]招呼二人入座后,欧阳漠笑着说。这个小总执法的能力,现在终于得到证明。

[幸不辱命,教主交待下来的事情,完成了。]赫连瑾笑着道。

[相信总执法也听说了,医门之主燕观海与教主四月初五岳阳楼之约吧。]欧阳夫人望着那个白衣少女。

赫连瑾点了点头,[就不知道教主答应了没有?]

欧阳夫人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欧阳漠开口:[教主答应了,此刻该在路上了。]

她点了点头,看着亲自拿着托盘走进来的欧阳凤秀,白­色­的轻烟从火炉上的瓦盆冒出。

[总执法,这……]欧阳漠看着这个一脸恬静微笑的少女,[你怎么看?]

收回目光,她挑了挑柳眉,[总镖头,你觉得此事有不妥?]

他心下一惊,自己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她就知道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嗯。属下总觉得,弯月教没必要这么早就让中原武林知道实力。]

欧阳凤秀放下火炉,安静的给各人布着杯子。

[总镖头不必担心,教主自有计较。]眼神闪了闪,赫连瑾笑着道:[何况,看到的未必为真。]

这话,很玄,却叫欧阳漠有些心惊。

这个孩子,他在心里轻轻点头,眼里闪着赞赏,将来定无可限量。教主,的确会用人。

教主,赫连廷自十岁开始就跟在赫连冠身边处理教务。十五岁,几乎所有教务都由他处理,身为正牌教主的某人再也不理事。

这些年来,弯月教与中原武林的一切磨擦,都是他调解。

他们这些坛主算是看着赫连廷长大的,他的能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更信在他的带领下,弯月教将会成为武林第一派。

这不,连中原武林也快要对其俯首称臣吗?

[那么总执法要到珩州还是直接回西北?]欧阳漠恢复平常的心态问着那个径自喝着酒的少女。

好酒,赫连瑾望着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当然是去看热闹了。]

[教主,是不是想借这一次的机会一举铲除医门余孽?]欧阳漠沉吟一会,抬头问她。

[我倒有些好奇,燕观海到时的反应呢。]她笑着说。

[总执法?]

在场,没有人明白她这话做何解释。

她微微一笑,水灵灵的眸内闪着愉悦的光芒,[总镖头,到时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呢?]

欧阳漠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欧阳夫人开口。

[是啊,时候未到啊。]将杯子放在桌上,拿起酒壶,温水滴落在桌布上,赫连瑾笑了笑。

这笑,带了些些的冷漠,看得在场众人再次怀疑,这丫头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此时,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帅气少年从外面进来。

[爹,娘。]就见少年--欧阳凤雏冷着一张俊脸对两老行礼,丝毫不将在场最大的某人看在眼里。

看他这态度,莫雪皱起了好看的柳眉。

看着那个少年,赫连瑾倒是笑了,是那种真心的笑容。这小子穿官服,倒像个人呢。

[凤雏,还不快见过总执法。]欧阳漠皱着浓眉道。

挥了挥手,赫连瑾笑看着那个少年,[总镖头,我和欧阳是朋友,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欧阳凤雏这才望向她,眼里闪着淡淡的笑意,显然很满意她的话。

欧阳漠与妻子互看一眼,没有说话,起身告退。

[来,欧阳,过来坐。]赫连瑾拍拍身边的位子,有些痞子的问:[告诉我,你在朝堂里混得怎样?]

听到她的话,欧阳凤雏淡淡一笑,在她身边坐下。[跟你说哦,绝不比江湖逊­色­。都是看不见的暗箭,斗的是这里。]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那真不错。]她笑看了板着一张脸的莫雪一眼。

欧阳凤雏也看了莫雪一眼,知道这个女孩看自己不顺眼。

[莫雪,你不用陪我,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赫连瑾摆了摆手,免得她看到得内伤,那就不太好了。

莫雪起身,[是。]说罢,转身离去。

待她离去,欧阳凤雏才说:[皇上想见你。]

[祁浅月想见我?]赫连瑾有些意外的挑了挑好看柳眉,[为什么?]那个痞子皇帝有这么想念自己吗?

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欧阳凤雏淡声说:[还不是因为那件事?最近,我们的动作大了点,所以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她点了点头,眸子内闪过一抹沉思。

[在哪里见?]

想要在中原站得稳脚,实力是一大原因,更重要的一点是,强硬的后台。

举杯喝酒,欧阳凤雏吐出一句话,[明日中午穹苍楼。]

[好。]她点头,望着他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

他微微苦笑一下,知道她所指何事,[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也觉得奇怪,但绝不是我说的。]

望着他一会,她才别开眼睛,[我相信你。]

这一刻,他是感动的,有一个人无条件的相信着自己。

[教主在去珩州的路上,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她垂下眼皮,轻声说着。

他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轻轻叹了口气,她拿起酒杯,轻声喃着:[皇帝,其实是最危险的人,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心思,其实跟赫连廷的一样。

[嗯。]他应了一声。

举杯,仰头喝酒,放下杯子,她才说:[不管如何,他先找上我们,比起我们去找他的好。]

[嗯?]他不解。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眼里闪着决心,定要朝廷成为弯月教的大靠山。

对于这点,她有信心说服祁浅月。

[待他帝位巩固之后,我就退出这朝堂。]他望着身边的少女说。

她笑着拿起酒壶斟酒,[其实,这朝堂虽说没有江湖的自在,但同样的危险。为官,更有势力罢了。]

闻言,他笑了,她倒是很清楚其中的分别。

[这次会呆多久?]

她望着淡黄|­色­的酒,看着白烟消散在空气中,[不肯定。你知道,珩州就在龙城旁边,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到达。]

他挑了挑剑眉,[你不回西北吗?]

她笑笑,[不了。懒得再走,反正还不是要去。]

[那好,你在京城这些日子,我抽空陪你玩。]他淡声说着。

她耸了耸肩,[先摆平那个家伙再说吧。]

那家伙,欧阳凤雏微微的笑了,是祁浅月。

从慕月镖局出来,赫连瑾领着莫雪在铺满雪的街道上走着。

[五公子,天­色­不早了,回客栈吧。]莫雪跟在她身后。

拉了拉身上的貂皮,赫连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空气让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

[再走一会吧。]她轻声说。

莫雪沉默了一会,[公子,有心事?]

她微微一怔,自己有心事吗?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自己能有什么心事呢?

[嗯。]莫雪应了一声。

天­色­开始暗下来,街道上行人渐少,显得有些冷清。两旁的民居亮了灯,看得人的心温暖起来。

赫连瑾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是她离开弯月峰最久的一次,都三个月了。

这一路下来,都是莫雪在照顾她的起居饮食。而很多事情,都得由她亲自去决定,没有人可以让自己依赖。

她觉得,经过这一次,自己长大了不少。

摸了摸怀里的铁面具,她淡淡一笑。

戴上面具的赫连瑾,摘下面具的赤瑾,其实都是她啊。何时,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天下人:赤瑾就是赫连瑾呢?

也许,没有那个必要吧。

[下个月初十是公子的生辰……]莫雪开口:[你要在龙城过了才启程还是?]

她的生日啊,赫连瑾微微的笑了,十三岁了啊。

过去七年,都是赫连廷陪她过完那天最后的一个时辰。今年,她得一人过了吧。

[不用庆祝了。]她淡淡的开口,拐了个弯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可是……]莫雪知道赫连冠每年都会给这个女儿举办一个浩大的庆生宴,今年应该也是一样,只是主角不在教内。

在没人的地方,赫连瑾戴上了铁面具,[出门在外,这些形式能省就省吧。]

听她这么说,莫雪也不再坚持。

二人走进了客栈,在掌柜轻轻点头下,上了楼。

晚点,夥计来报,楚陵睿二人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客栈,除了吃饭如厕之外都呆在房里。

[公子,你猜他们躲在房里­干­什么呢?]莫雪好奇的问。

赫连瑾耸了耸肩,[­干­什么都好,不要给我节外生枝就好。]

听她这么说,莫雪也没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后,赫连瑾就在房里练功。出来这么多天了,寒冰掌的进度都落了下来。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皇帝

章节字数:6324 更新时间:08-09-26 20:26

皇帝

新春早,春前十日春归了。春归了,落梅如雪,野桃红小。

老夫不管春催老,只图烂醉花前倒。花前倒,儿扶归去,醒来窗晓

--《忆秦娥》杨万里

京城的冬天很长,到了三月才开始融雪,五月才是春天。

只是,京城处处可闻梅花香。

靠在窗前,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人­精­神一振。赫连瑾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喜欢迎着风的感觉,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

来了,她戴上了铁面具。

同时,门被推开,走进两个人。

[让赫连公子久等了。]祁浅月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那绣着银­色­弯月的衣袍随着冷风飘扬。

那个背影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欧阳凤雏觉得眼前这个赫连瑾有些陌生。

缓缓的转过身来,赫连瑾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祁浅月。虽然已见过一次,但这一次他是以皇帝的身份来与自己见面的。

[我也只是刚到。]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让欧阳凤雏微微皱起了剑眉。

望着眼前这个少年,祁浅月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你我已见过面,你何必戴着面具?]

她笑了,以手指轻轻括着面具,[皇上今天要见的是弯月教宗执法赫连瑾,而不是赤瑾。]

[哦?]他觉得有趣的挑了挑好看的见面,[怎么说?]

[两位请坐。]她伸了伸手,跟着径自坐下。[如是赤瑾,那么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若是赫连瑾,那是一个邪魔歪道。两者,大大的不同。]

祁浅月笑着坐下,[但也是一人,都是你。]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

欧阳凤雏沉默的坐下,给祁浅月斟酒。

赫连瑾只是笑笑,[皇上今天见我,所为何事?]

[你知道的。]祁浅月拿起一杯酒,看了她一眼。

[皇上既然点明,那我也不跟你含糊了。]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她淡淡的说:[皇上想我怎么做?]

他浅尝一口酒,不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那朕就明说吧,朝中百官都认为你们弯月教之心,路人皆知。]

她冷冷一笑,[这江湖事,倒也成了朝堂上勾心斗角的棋子了。]人心啊,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他继续说:[虽然朕不这么认为,但是难堵悠悠众口啊。]很聪明的孩子。

他没这么认为吗?她冷笑,身为一国之君,段不会如此的简单。

[赫连瑾以项上人头保证,弯月教绝无谋反之心。]她望着皇帝,傲然道。

闻言,欧阳凤雏的心一颤,猛地望向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女。

望进那双棕­色­的眸子内,祁浅月微微一笑,坦荡荡的。

这个孩子啊,举杯喝光里面的液体,他才说:[朕相信你。闻说,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瑾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君子。]

她把玩着腰间那弯月形的佩玉,[现今,皇上身边危机四伏,这民间怕是无法顾及。弯月教可以为皇上代劳。]

闻言,他微微眯起眼,[条件呢?]这个孩子能当上总执法,总有些本事的。

[皇上英明。]她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除非弯月教作反,否则朝廷都不得­干­泄我教任何行动。]

[好。]他爽快的答应。

[我也不会让你做亏本的生意。]她笑着说:[你要暗中除去什么人,让欧阳跟我说一声就行。]

祁浅月望着她,这孩子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那就最好不过。

[好,朕该天给你弯月教一道密旨。]

她满意的点点头,[我在此代弯月教上下谢过皇上了。]

[那我现在可以见见我的朋友,赤瑾了吗?]祁浅月笑着问。

她微微一愣,发现他自称[我]而不是[朕]。[有何不可?]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张略带英气的俏脸,五官­精­致,摆在一起却奇异的显得不甚起眼,但自有一番奇特的味道。

望着这张脸,祁浅月却觉得有些熟悉。

他微微的笑了,虎父无犬子,赫连冠将这个孩子教得很好。

也许,赫连瑾会青出于蓝。

欧阳凤雏有些好奇的拿起那个铁面具,虽然打造得很薄,但拿在手里还是有些份量的,就不明白她怎么受得了这重量。

[这个月,你跑到哪去了?]祁浅月拿起酒壶给那个白衣少年斟酒,[让欧阳去找你,他就说找不到。]

赫连瑾笑了笑,[有些事情,去了河间。]看了看欧阳凤雏,那小子依然冷着一张俊脸。

[去医门凑热闹?]他好奇的问。

[我要是去了医门,很有可能被燕观海踢出来。]她半真假的笑着说。

[怎么?]他挑了挑剑眉,不认真的笑问:[你曾经抛弃过人家啊?]

这话,她为之失笑,连欧阳凤雏也忍不住嘴角在抽筋。

举杯喝光里面的酒,她笑着说道:[不是,曾经有一点过节。若不是我的护卫出现得及时,我差点就伤在她手下了。]

欧阳凤雏看了她一眼,那神情淡然,不像在说谎。

点点头,祁浅月拿了一粒花生,[该是你去拆了医门,而不是她会将你踢出去吧?]

她笑了,拿了一把花生,开始剥壳大业,[这个啊,跟我家大哥有关啦。那女人看上我家超级帅哥大哥,到处打听他的消息。而我,当然是努力破坏啦。]

闻言,欧阳凤雏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报复的方法,绝啊。]

[当然,我是谁啊。]她得意的昂昂头。这模样,有些孩子的心­性­。

摇摇头,祁浅月笑问:[那她怎么知道是你在破坏的?]

[明人不做暗事。]她笑,有些嚣张,[我让人去跟她说清楚明白啊,这辈子啊,她是没可能成为我大嫂的啦。]

不是燕观海,她的心微微一痛,也会是别人。

[你这人啊……]祁浅月笑着摇头又叹气,[够嚣张,也够目中无人了。]

欧阳凤雏笑了笑,[得罪你的人怕是没有好下场的。]以前怎么觉得她做事很有分寸呢?其实也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罢。

她笑,往嘴里扔进一粒花生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来犯,十倍奉还。]

[这话,我喜欢。]祁浅月点着头。

她瞟了他一眼,[好歹你也是一国的皇帝,这些江湖草莽之气,你还是不要沾上才好。]

他朗笑一声,[在这儿跟你们谈天说地的只是一个叫祁浅月的男人,不是什么皇帝。]有时候,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快乐的事。

欧阳凤雏看了他一眼,望着赫连瑾说:[也跟你学了,有两个身份。]

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摊摊手,[唉,谁叫我的魅力无边呢?有人模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二人看着她,有志一同的叹气,随即笑了。

她也笑了,跟他们相处得很轻松。可以忘了自己是谁,只是一个叫赫连瑾的女孩,不是什么总执法。

[小瑾啊。]这是祁浅月对她的称呼。

她应了一声,[嗯。]还可以接受啦,比起明漾的。

[有空就来京城看我吧。]祁浅月看着那个将花生米­精­准扔进嘴里的少年,笑着说:[你知道,我这皇帝当得多郁闷啊。]

欧阳凤雏完全无语了,他在整那些王爷大官不知道整得多爽,哪里郁闷了?至少,他就没看到。

[祁大哥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现在正在­干­什么,哪有空呢?]她可没错过他眼里那抹笑意哦。

皇帝嘛,都不是吃素的人。

唉,祁浅月有些郁闷的看着那个少年,就知道这孩子聪明过了头,不好骗啊。

看到他吃瘪的模样,欧阳凤雏裂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幸灾乐祸的成分多一点啦。

离开穹苍楼,欧阳凤雏伴着赫连瑾步行回客栈。

祁浅月有大内高手保护,他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望着灰蓝­色­的天空,赫连瑾吐出一口气,看着那白烟随着冷风飘散。

[这江湖与朝廷扯上了关系,岂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她叹着气,[这事,我自作主张,教主定会怪罪下来。]

欧阳凤雏抿了抿­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笑了笑,知道这个别扭的少年在安慰自己。刚才看到他笑,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的冷吧。

别过欧阳凤雏,她戴上面具回客栈,莫雪早等在楼下。

[五公子。]莫雪迎上来。

脱下身上的貂皮,赫连瑾一边上楼一边问:[今天有什么特别事情吗?]

莫雪摇头,[楚陵睿二人跟昨天一样,没有出去,只留在房中。送饭去的夥计说,闻到淡淡的药味。]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教主那边有消息吗?]

两人踏上了二楼的地板,莫雪答:[教主与一­干­堂主已经离开了巴岭,进入郡城境内。]

[速度还蛮快的嘛。]她一边推开门一边说。

莫雪笑了笑,[教主应该还会在郡城逗留一段日子,那医门需要人来管理。]

她点点头,[哦。]

[公子要吃些东西吗?]莫雪将貂皮放在一旁的屏风上问道。

转头看了看那个绿衣少女一样,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好好的少女成了一老妈子,[不用了,刚才跟祁大哥他们吃过了。]她淡淡一笑说。

莫雪有些奇怪的看看她,[公子与祁公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叹了口气,[你就是冰雪聪明啊。这事,我会亲自跟教主说。]

[总执法,你为何坚持唤他为「教主」呢?]莫雪将白布弄湿,再拧­干­才递给她。

接过盖在脸上,她闭上了眼睛,好久才听到那有些闷的声音:[莫雪,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撇了撇­唇­,不过莫雪也没说什么,这个丫头虽小但心思却不输给高深莫测的教主。

拿下脸上的布,递给莫雪她才说:[你去跟楚陵睿说一声,过几天就启程吧。]

接过白布,莫雪应:[是。]

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赫连瑾才脱下身上的衣服,随手丢在一旁。

伸了伸懒腰,她才爬上床练功去。

从龙城到珩州的岳阳楼只需半月的时间,让她再怎么拖也延长到一个月,离四月还久得很。

晚上,红秋来找她。

[红姑娘,有事吗?]右身靠在门上,赫连瑾望着那个红衣美人。

那冰冷的面具在幽幽雪­色­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可怖,让红秋微微缩了缩肩膀,随即挺直腰肢迎视那双棕­色­的眸子。

她递过去一个盒子,说:[这是门主新制的药,让你先试一下。里面,写明了用药的成分,解药也有。]

接过盒子,赫连瑾微微一笑说:[你们门主倒是很识时务。代我谢过你们门主。]这两人的动作还蛮快的嘛。

红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自会。]

微微勾了勾嘴角,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盒,[赫连瑾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说罢,当面关门。

狠狠的瞪了那扇门一眼,红秋才忿忿不平的转身离去。不过是个小鬼嘛,神气什么啊!

望怀里的盒子,赫连瑾正烦恼着找什么人试药呢。

龙城没有医门的分坛,她很是可惜的想,不然找他们来试药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还有什么帮派吗?

她想了很久,结果发现龙城最大的帮派是朝廷,其次是风头正盛的慕月镖局;没理由找自己人开刀的嘛。

叹气,她再叹气,这不等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将盒子随手丢下,她开始脱衣服。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有两个身份是很麻烦的事情。只是为了不走在路上随时会被人追着来砍的危险,她只能这样选择了。

脱得只剩下里衣,她就爬上床,拉着被子盖过头睡觉去。

这些日子来,她发现自己的身材慢慢的在改变,有些少女的雏形了。想来不出多久,就再也不能扮作少年了。

这样也好,她等着让那些名门正派人士喊自己[妖女]呢。

望着昏暗的帐顶,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教主大哥现在怎么了?

只有在这时候,她才允许自己去想他。

有时候,人必须要理智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可是自从发现了赫连廷的心思后,她发现自己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平静的面对他,心里总是多了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她不敢去多想。

戴上面具,是不想他看着自己而继续陷下去。但她知道,那是很难的,所以这一次才会离开这么久。

然而离开得越久,她就越发现,那张冷漠的俊脸出现在脑海的次数就越多。

是她,也中毒了吗?

中了一种名为[赫连廷]的毒。

不要想了,她命令着自己,不要再想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爬起来,盘腿打坐,念着碧云诀让自己那颗乱哄哄的心安静下来。

又是一夜无眠,睁着眼睛到天明。

天­色­渐亮,天边挂着几丝彩霞。

微冷的辰风吹来,撩起那绣有金­色­弯月的黑­色­披风,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望着东方出了神。

[教主。]尚隽上前一步。

自从踏入中原这些日子,赫连廷总是一个人静静站着,望着那东方的天空,这一站就是一夜。

他们这些属下看了,都觉得不忍,可又不知道如何做,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如果,他想起那个总是笑着的少女,她在的话,教主也许就不会如此的落漠了吧?

赫连廷没有回应,将那片叶子小心的收入怀里。

[总执法来了消息,说她会直接到珩州与教主接头。]尚隽望着那个挺得老直却有些孤寂的背影平声说着。

[嗯。]他应了一声,闭了闭有些涩的眼睛。

尚隽继续说:[珩州那边的新总坛已经开始动工,按现在的进度,大约需时三到四年就能完成。]

他还只是应了一声,[嗯。]

[这郡城已经是我们弯月教的地盘。]尚隽想了一下说。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教主这阵子的­阴­阳怪气让教中弟子都担惊受怕不已。

怕啥?

怕武功高深莫测的教主拿他们来练功啊,要知道除了老教主,整个弯月教包括五大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呀。

[明护法也来了消息,说百花宫已经答应效忠我们弯月教。]尚隽说着。看到没,他的嘴角正微微的往上扬呢。

笑啥呢?

想起明漾出发时的不甘,也笑那花花公子的床上功夫厉害到可以让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不错。]这次,赫连廷说了两个字。

尚隽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希望可以快点见到赫连瑾,只有她才能让教主宽心。

赫连廷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这医门的一切就由游堂主处理,你去准备一下,明天启程去珩州。]

[是。]尚隽领命退下。这个主子的心思,他不敢胡乱猜测。

待他离去,赫连廷才转身回房。

那个小妹怕是在外面玩得不想回家了吧,他不否认自己在想她,这一路赶来也是为了早日能见到她。

可他忘了,那丫头岂会安份的办完事就直接回家的人呢?

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不过是表面而已。私底下,她还是个孩子,爱玩爱闹。

一直以来,他宠着她,以为那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但原来不是,在她湿了一身回来的那一天,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知道她病了,他的心居然在痛。

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一次心痛,也是因为这个小妹吧。

自己昏倒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话:[只有绝于情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强者,她希望自己成为强者吗?

还是,她在暗示什么?

他不知道,渐渐的发现,她变得越来越让自己觉得陌生。开始害怕,怕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因此,他想要守着她,即使以兄长的身份,也好。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赏雪

章节字数:6943 更新时间:08-09-26 20:26

赏雪

碧海无波,瑶台有路。思量便合双飞去。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绮席凝尘,香闺掩雾。红笺小字凭谁附。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

---《踏莎行》,晏殊

隔天一早,欧阳凤雏出现在客栈里。

下楼吩咐夥计将饭菜换口味的莫雪见了,就上前,神情不冷淡也没多热情,[欧阳公子,要找五公子吗?]

他点了点头,[嗯。]那张俊脸没有丝毫表情。

[五公子到今早才睡着,现在怕还没醒吧。]看了看天­色­,莫雪淡声说道:[欧阳公子有重要事吗?]

闻言,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剑眉,将藏在袖子里的圣旨递给她,[给公子的。]

莫雪接过,见他给得如此隐秘,她也立刻收好。

[嗯。]她点了点头,[你要等公子起来吗?]

[不了。]他摆摆手,[我还有要事。]

[哦。]应了一声,莫雪看着他离去。

摸摸袖里的卷册,心下有些迷惑,但她没有拿来看。吩咐完夥计后,她就转身上楼。

冬天的午后,天有丝丝的蓝,看来有些时日不会下雪了。

敲了敲门,莫雪轻轻唤了声:[五公子。]

等了一下,里面没有声息,她觉得奇怪,于是举手又敲了几下。

[五公子。]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来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有什么事?]

一听这声音,莫雪就知道赫连瑾还没有睡够。这个女孩跟其他学武人不同,坚持每天睡四个时辰,说什么这样才不会影响发育。

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莫雪还是选择不要去好奇。

[是属下,有事禀告。]

里面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没一会门被拉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俏脸。

[进来再说。]赫连瑾打了个呵久,转身走回去。

进去后,莫雪关上了门。

[公子,刚才欧阳公子来过。]她拿出了那明黄的卷册递过去,[留了这东西,说是给你的。]

一看那颜­色­,赫连瑾就知道是什么,伸手接过笑了笑说:[办事效率还蛮快的嘛。]顺手打开,随便溜览着。

[公子?]莫雪不解的望着那个穿着中衣的少女。

卷上手里的圣旨,赫连瑾抬头对她一笑,[这个东西要好好保存,将来定会有用。]

听她这么说,莫雪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东西,神­色­有些怪异的看看她又看看那明黄的圣旨。

[收好吧。]将圣旨丢给她,打了呵久,赫连瑾重新爬回床上躺下。

[是。]接住圣旨,莫雪慎重的点头。

闭上眼睛,她模糊的说:[没什么事,不要来吵我。]

[是。]莫雪退出了房间。

室外,有着冬天难得的阳光却是比下雪的时候更要冷。

赫连瑾一直睡到了下午才下床,本来想继续睡的;又怕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而且肚子也饿了,所以她就起来。

吃了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她就戴上面具拉上莫雪逛街去。龙城的夜市出了名的热闹,来了两次都没有逛上。

白玉笛留在弯月峰没有带出来,赫连瑾觉得很不习惯,就特意上玉斋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结果发现,没有看对眼的。

她叹着气,当然知道老爹送给自己那支白玉笛有多名贵。

人就是这个样子了,看过最好的之后,那些属于中等的就再也看不上眼了。

没找到,她有些失望的拉着莫雪回客栈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很好,吃过早饭就又拉着莫雪逛街。

其实,她不喜欢逛街的,只是想找一支笛子罢了。

没找到玉石做的笛子,倒让她找到了用竹子做的,是颇为罕有的紫竹,也蛮衬她那身紫­色­的衣袍。

找喜欢的东西,她心满意足了。

[莫雪,你没看上什么喜欢的吗?]

正好奇周围新鲜事物的莫雪闻言,转头望向她,笑了笑说:[还没有。]

[看到喜欢的就买了,我送给你。]赫连瑾好心情的道。

虽然还是下雪的冬天,但是出来逛街的人不少,许是因为今天没有下雪吧。

因为街上人多,所以离开客栈之后,赫连瑾就摘下了脸上的铁面具,以至于那张英气的俏脸引来不少少女的侧目。

[谢过公子,若属下看到喜欢的,一定不会跟公子客气。]莫雪笑着说,总执法笑起来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呢。

赫连瑾裂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顿时听到众家淑女的吸气声,惹得她奇怪的看了看周围。

莫雪抿­唇­笑了笑,这样的赫连瑾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平时的她老成得让自己心疼不已。

[总执法,要不要吃冰糖葫芦?]莫雪望着前面那个在卖的人问着身边的少女。

抬头看了她一眼,赫连瑾笑了笑说:[你喜欢就买吧,不用问我。]她一向不喜欢甜食,倒是记起了赫连廷给自己买的那一串冰糖葫芦。

莫雪在心底叹了口气,听她这口气,八成以为自己想吃了,才会问。

二人走走看看,好奇这好奇那,也没再买什么。

[公子,是欧阳公子。]莫雪指着那个华衣少年说。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赫连瑾看到穿着墨蓝­色­衣服的欧阳凤雏,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

那小子,她笑了笑,还真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呢。

此时,欧阳凤雏也看到了她们,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形大步走过来。

[五公子,莫护卫。]他跟她们打着招呼。

莫雪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她是一直看这个小子不顺眼的啦。

[欧阳,好早哦……]赫连瑾笑着跟他点点头,爱不释手那紫竹笛子,问:[今天不用早朝吗?]

看着那紫竹笛,他觉得有些奇怪,可没表现出来,笑笑说:[到傲雪山庄赏梅去,皇上乃至百官都出席,所以今天的早朝就免了。]

莫雪觉得有些意外,[现在还赏梅?]都二月了,好不好?

赫连瑾笑了笑,跟欧阳凤雏并肩而行。

回头看了那个绿衣少女一眼,欧阳凤雏淡声说:[皇上的旨意,没梅花去赏雪也是行的。]

这是,赫连瑾揪了揪嘴角,冷笑话吗?

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莫雪抿着红­唇­没有说话。

[喜欢笛子?]看看那平凡,好吧,欧阳凤雏承认用紫竹做的笛子很少。

[没。]赫连瑾笑了笑,说:[老爹送过一支,白玉的;这次出来没有带在身边,总觉得很不习惯,所以就买了这支。]扬扬手里的紫竹笛子。

他应了一声,[要不要和我一齐出赏梅?]

[赏梅?赏雪多一点吧。]她笑了。不过那些皇宫贵族的聚会,她还是蛮感兴趣的。[可以吗?]

他淡淡一笑,一条街的异­性­都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是你的话,皇上不会有意见。]

[那好吧。]她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需要换套衣服再去呢?]欧阳凤雏问得很客气。

愣了一下,赫连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今天是一身白,外面是貂皮,很清素,不及他的眩目。

她宛然一笑,[我的衣服不是紫­色­就是白­色­,这样就可以了。]反正外面套着貂皮,谁看得到里面穿什么呢。

耸了耸肩,既然她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莫雪要一起来吗?]赫连瑾回头问着那个默默跟着他们身后的少女。

看了欧阳凤雏一眼,莫雪望回主子说:[公子要莫雪去,属下就去。]

她摇了摇头,[一起来吧,虽然我不觉得你会感兴趣。]没理由自己去玩,把护卫丢回客栈里等着长毛吧。

[是。]莫雪应了一声。

加上那彻底被遗忘了的侍卫,四人慢慢走到了傲雪山庄。

傲雪山庄是皇家的物业,平时供皇族人消遣。种了一院子的梅,到了冬天皇帝就带着妃嫔与百官到此赏雪赏梅。

庄外,皇家禁卫守在门外。

欧阳凤雏出示自己的令牌,因为他事先没有说明会带人来,所以守门的禁卫多看了赫连瑾二人一眼,但因为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带来的人也就没有为难。

进去,赫连瑾见到不少人,但没有一个认识的。

也是的,非官场中人的人又怎会认识这些官爷呢?

倒是有不少官员来跟欧阳凤雏打招呼,之余还悄悄的打量着她与莫雪。

就见这少年一脸淡然的回应,那双眸子中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这傲雪山庄很大,至于有多大,赫连瑾没有兴趣去研究。自家的弯月峰都没有研究了,就别说人家的山庄了。

看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莫雪皱了皱好看的柳眉,她们这是来选夫的吗?

欧阳凤雏领着她们穿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走了不知道多少道拱门,终于到了那片梅林。

那一片梅林,花已经盛开,有的已到了极限。

望着那片梅林,赫连瑾想到的却是弯月封上广寒殿前的那片梅林,想起老六赫连麟喜欢给秀青水收集花瓣。

[还是我们家的那片好看。]莫雪轻声说,带了一丝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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