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赫连瑾微微的笑了,弯月峰是家,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嗯。]欧阳凤雏应了一声,眯着眼看,脑里却出现了那片按着五行方位种的梅林。
他只在弯月峰过了一次的冬天,却深深记得那片美丽的梅林。那时,他看了看身边那个白衣少女,她还没有出生。
周围建了不少亭子,看来是专供赏梅赏雪用的。
百官陆续进来,走到了各家的亭子坐下。
最大的亭子是留给皇帝的,其次是皇亲国戚,不过欧阳凤雏的就在皇帝的右手边,显示出皇帝对他有多倚重。
凳子没坐暖就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嗓音:[皇上,皇后,兰贵妃,德妃,淑妃驾到。]其他零碎的小妃子就算了。
就见明黄的身影后跟了一群女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入了那最大的亭子。
百官连忙跪下行礼,赫连瑾也很不爽的跟着跪,但没有跟着喊那些奉承的话。
祁浅月坐下后,笑着挥了挥手:[众卿家平身。]
众人纷纷起身,看着皇帝坐下,才敢落座。
跟着是宫女给百官送上用火炉温着的酒,又是一轮君臣之礼。
看了,赫连瑾觉得还是当个平民比较好,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
说是赏梅,实是行相亲之实。有女儿的可以向皇帝推销,再不然可以跟有儿子的拉拢一下关系。
最受欢迎的人物,当然是新晋红人欧阳凤雏了。当然,很多人好奇他身边二人的身份。
一杯酒还没有喝完,赫连瑾已经见到不下十个官家小姐来向他敬酒了。
[欧阳,先说明哦,你喝醉了,我不会送你回去的。]她微微笑着说。
[我也不会。]莫雪附和。
欧阳凤雏笑了笑,拿起酒壶给她们斟酒,[放心,我酒量还算可以,没那么容易醉的。]
不知道说提议,要作诗助兴。
唉,赫连瑾叹气在心里,怎么总是这么无聊的提议呢?
[皇上,臣有更好的提议。]一个中年男子站起对祁浅月拱手道。
也觉得吟诗很无聊的祁浅月有些感兴趣的问:[赵卿家有何好提议?]
就见那赵卿家望向一个亭子笑着说:[素闻国舅之子,秦逸航在少林习得一身好功夫。今天这么高兴,不如请秦公子舞剑助兴吧。]
秦逸航三字一出,赫连瑾不禁有些愕然了,这家伙居然还是皇亲国戚。
[秦家堡虽为皇亲国戚但朝中没有权势。]欧阳凤雏淡淡的声音飘入耳中。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那赵卿家。
祁浅月笑着一拍手,[好,秦逸航,你就为朕和各位卿家表演吧。]
就见一蓝衣男子站了起来,走出了凉亭,脸带微笑的站在场中对皇帝拱手行礼。
是秦逸航,赫连瑾拿起杯喝酒,看其气色内伤已经好了吧。
[不知谁可借剑一用?]就见他落落大方的问着在座各人。
因为是皇家的地方,所以不允许带武器进去。
[莫雪,将你的剑借他一用吧。]赫连瑾淡淡开口。
这声音一起,所有人都望过来。
秦逸航打理着这个白衣少年,很精致的一张脸,眉宇之间带着英气,气质却让他觉得有些邪魅。
看到她,祁浅月微微的笑了,[小瑾也来了,怎么不来跟朕打声招呼呢?]不知为何,看到她,他就觉得亲切。
听到他的话,在座所有人除了欧阳凤雏和莫雪都吃了一惊,皇上跟这个少年是深交!?
笑了笑,赫连瑾起身对他弯了弯身,说:[怕皇上怪赤瑾不请自来啊,所以就不敢作声。]
祁浅月心情很好的笑着挥挥手,[怎会?朕可是很高兴又见到了你呢。]
她笑了笑,觉得被晒在一旁的秦逸航很可怜,于是提醒某人不要继续聚旧了,[皇上,我很想看秦公子的舞剑呢。]
经她这么提醒,祁浅月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站在场中的秦逸航。
[莫雪,剑。]赫连瑾淡淡出声。
[是。]莫雪应了一声,纤手伸向腰肢,拔出了软剑,[接剑。]向秦逸航抛去。
一个轻身接住抛来的软剑,秦逸航跟着舞起剑来。
这些官员有多少人懂武,又有多少人看得清他的招式?
[如何?]欧阳凤雏轻声问着赫连瑾。
[剑走轻灵,柔中带刚,亦真亦假。]她看了一会就没没看了,从来就对独脚戏没什么兴趣。
莫雪倒看得很入迷,聚精会神的不放过任何一式。
[嗯。]欧阳凤雏轻轻点头。
祁浅月也在看,只是看得很不专心,偶尔跟皇后低声说些什么。
[他算是武林这辈中最受注目的一个。]欧阳凤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又说:[当然,不能跟灵千秋同论。]
那了一块宫女刚刚送上的糕点,咬了一口赫连瑾口齿不清的说:[我只在乎,将来怎么处置他。]
他笑了笑,[不能杀之,就笼络之。]
她点头,[不容易。]这个,她当然知道啦。但想想秦逸航师承何处,就觉得这是不可能任务啦。
[有挑战性,不是吗?]他淡淡笑着,引得暗暗观看的众家淑女们纷纷抽气。
看看那些少女的反应,她只能轻轻摇头,为什么自己认识的男子都是祸水呢?就没有一个长得平凡一点的。
[再说吧。]
[公子,我可不可以下场跟他比试啊?]莫雪有些兴奋的问。
赫连瑾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已经舞剑完毕的秦逸航,跟对面的少年说:[欧阳,你跟祁大哥提议吧。]
看看一脸期待的莫雪,欧阳凤雏笑了一下,起身对皇上拱手道:[皇上,臣有一个提议。]他也想看看秦逸航的武功高到哪个程度。
[哦?]祁浅月望着他们四人,[说来听听。]
[秦公子武艺了得,臣的侍卫武功也不差,不如让他们切磋一下。]欧阳凤雏不亢不卑的说:[赢了的一方,还望皇上赏赐。]
[好你个欧阳凤雏。]祁浅月大笑拍着椅子,点头道:[好,就听你的。]
[谢皇上。]他坐回去。
祁浅月看了看秦逸航笑着宣布:[既然欧阳卿家有这个提议,朕也想来一次不一样的赏梅大会。想要挑战秦公子的人,都来吧。赢了,朕重重有赏。但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他也知道秦家大公子秦逸航是江湖上出名的剑客,倒想看看他的武功如何。
[是。]
赫连瑾看了看莫雪,[怎样,满意了吗?]
她笑着点头,眩了看到人的目。
皇帝都放话了,所有侍卫啊护卫啊都磨拳擦掌的纷纷欲试。
可怜的秦逸航,赫连瑾在心里为他掬一把同情泪,无端成了被挑战的目标。
不愧是少林的俗家弟子,那些侍卫的护卫啊,都被他打得趴下。而某人呢,正接受众家淑女爱慕的注目礼。
[莫雪啊,我知道你很想打败他,也知道你能做到。]赫连瑾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护卫说:[但是人家好歹是皇后的侄子,等同于皇上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要让他败的太难看啊。]
闻言,莫雪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一条绿色的影子划过天空,留下一道好看的绿色弧形。一个俏丽的绿衣少女立在秦逸航面前,脸上没有表情。
在场众人纷纷抽气,多数男子的眼里冒着红心。
这个女子,秦逸航的心微微一动,很不简单。
[你的剑,在我手里。]
莫雪笑了笑,[你觉得我没有武器,你会胜之不武的话,可以不用武器。我,无所谓。]语气,是傲然的。
好样的,赫连瑾在心里为她喝一声彩。
倒是皇帝说话了,一脸的笑容,[来人,拿武器让莫姑娘选。]什么人的护卫,就有什么样的脾气啊。
侍卫立刻拿出了十八样武器,但莫雪还是选了一直使用的长剑。
比武,开始。
[你说,莫雪会不会让他输得太难看?]欧阳凤雏有些担心的问,若是如此就等于得罪了秦家堡。
赫连瑾白了他一眼,[你刚才没听到我怎么跟莫雪说的吗?别担心啦。]
[希望吧。]欧阳凤雏轻喃一句。他看得出,莫雪的性子其实很野,但在主子面前却是一副乖乖小猫的模样。
[你安心吧,莫雪不会乱来的。]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她不怕得罪秦家堡,就怕得罪祁浅月。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无题
章节字数:6319 更新时间:08-09-26 20:26
无题
藓干石斜妨,玉蕊松低覆。日暮冥冥一见来,略比年时瘦。
凉观酒初醒,竹阁吟才就。犹恨幽香作许慳,小迟春心透。凉观在孤山之麓,南北梅最奇。竹阁在凉观西,今废。
《卜算子》,姜夔
莫雪是莫云天一手训练出来的人,武功虽然没有赫连瑾的高,但已是一流高手。
秦逸航也是一流的高手,二人对垒,打得难分难舍。
雪地上,一绿一蓝两条人影纠缠着,没有多少人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两剑相击,弹出火花。
赫连瑾拿起酒杯,仰头喝光那微温的液体,丝毫不关心这场比武。
这场比武的结果,以莫雪用剑指着秦逸航的眉心结束,那张精致的俏脸没有丝毫表情,眼神也是冷的。
望着这个少女,秦逸航再次心惊,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输在一个女孩手里。
[在下输了。]他对她抱拳,神情落落大方,没有因为输给一个女子而恼羞成怒。
赫连瑾微微的笑了,越来越欣赏这个男子了,是个真正的君子呢。
[承让了。]收剑于身后,莫雪嫣然一笑。
这一个笑容,没有丝毫傲气,秦逸航有一霎的失神,只是一个单纯的笑容而已。
将软剑还给她,[后会有期。]再次抱拳,他转身走回属于秦家堡的亭子。
祁浅月龙心大悦,问:[莫姑娘,你想要什么赏赐?]
扭头看看那个在喝酒的主子,莫雪微微皱了皱柳眉,[谢皇上好意。皇上赏赐什么,莫雪就要什么。]
[小瑾啊,你这护卫,朕喜欢得紧……]祁浅月半开玩笑的望着赫连瑾问:[你说怎么办?]
这话一出,他身边那众女眷都紧张不已,百官更是吃惊不已。
[皇上,你是要赏赐给莫雪,而不是跟赤瑾要人哦。]她微微笑着说:[皇上,一言九鼎哦。]
这小子,祁浅月笑着摇摇头,精得很。[既然你不肯割爱,朕也不勉强。至于莫姑娘,来人,将那缅甸进贡的白玉镯子拿来。]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是。]一个太监领命而去。
欧阳凤雏微微皱着剑眉,祁浅月此举目的何在?
[那白玉镯子有问题吗?]见他皱眉,赫连瑾心下一顿,开口询问。
见她杯子已空,他拿起酒壶斟酒,[那白玉镯子倒没有问题。只是,皇后曾经开口跟皇上要,但被拒绝,现在却赏给了莫护卫。我猜不透这其中的原因。]
闻言,赫连瑾抬头望了望依然立在雪地上的莫雪,又看看脸带微笑的祁浅月。
[不要为这事情费心。]她拿起酒杯,摘了一粒葡萄扔进嘴里,冷笑着说:[反正我们不会在龙城呆多久,想找麻烦还得看看我们赏不赏脸呢。]
欧阳凤雏微微笑了笑,[伴君如伴虎,不知何时被吞噬。]
年纪不过十八就坐稳帝位,赫连瑾也知道祁浅月不是个简单的人。但他想要算计弯月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多久,太监拿着一个锦盒走来。
[皇上。]跪地呈上。
祁浅月挥了挥手,就见太监起身拿着锦盒走到莫雪面前,打开。
莫雪只看了一眼就接过,盖上了盒子,[多谢皇上赏赐。]微微弯身算是行礼。
颇为有趣的看了她一眼,祁浅月才挥了挥手让她回到赫连瑾他们那边去。
[莫雪,这次收获也不少呢。]赫连瑾开着玩笑,[这白玉镯子就留着将来你出嫁时当嫁妆吧。]
[公子。]莫雪的脸微微红了红。
她开心的笑着,[欧阳,跟我干了这一杯。]
欧阳凤雏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着头拿起杯子与她干杯。
十三岁的生辰很快到来,在这一天,赫连瑾哪儿也没去,坐在客栈走廊的栏杆上望天。
莫雪送她一个香囊,带着淡淡的松香。
客栈的老板一早也给了她一个红包,笑着说:[那是教主交待的。]
教主。
她叹了口气,今天最后个一个时辰,自己一个人过了。
[公子。]莫雪从楼梯那边走来。
她扭头望去,批着绿色披风的莫雪充满朝气,那双星眸里秋波流转,虽然顶着一张娃娃脸,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祁浅月,是看上她了吗?
[有事吗?]运功去寒,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紫竹笛子淡声问。
[珩州有消息来,教主已经到了。]莫雪望着她肩膀上的细雪说。这孩子怕是在这儿坐了一整个上午了吧。
她不解,大哥那么赶干什么?[哦。你回了吗?]
[还没。]莫雪摇头。
[那好,你就回,我们明天就启程。]说罢,她将紫竹笛子递到嘴边吹了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跟楚陵睿他们说一声。]说罢,莫雪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北风轻轻的吹来,将幽幽笛声吹散。
紧关的门被拉开,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栏杆上坐着人,那紫色的衣袍随着北风飘扬。楚陵睿心下一顿,有些紧张,会是那个少年吗?
那个,在邺城帮过自己一次的少年。
他走过去,那少年继续吹着笛,仿佛没有察觉自己。
那张脸,即使在夜里看过一次,但他没有忘记过,就是那个少年。
[我们,又见面了。]他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跟平常无异。
听到他的声音,赫连瑾微微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现在,她没有戴面具,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只有过一次交谈的少年。
笛子离唇,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是啊,又见面了。]她微微一笑,将紫竹笛子Сhā在腰间。
望进那双棕色的眸子内,他平静的开口:[你怎会在这?]
闻言,她挑了挑柳眉,看来有些不羁,[怎么我就不可以在这吗?]
这话,何其熟悉啊?他淡淡的笑了,柔和了俊脸上那粗犷的线条,[在下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
这人,她微微的笑了笑,有趣。[你呢?]
见她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也不以为意,笑笑说:[有些事情,要去珩州。]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事,笑笑望向飘着细雪的天空,[苗疆,会不会下雪?]
扭头看去,就见那雪下得像妖娆的女子,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不会,但夏天会很热。]
[我的家乡,冬天会下雪,一直的下。]她伸手指着被雪覆盖的屋顶,[没有一处不是白色的,整个世界好像被冻结着,那么冷那么的安静。]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有那一刻,好像看到了一个被冰封的世界。
[冬天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他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哑。
闻言,她转头对他一笑,[是啊,春天总会来的。]
那笑,奇异的让他感到有一丝寒意,[你到底是谁?]为何,给自己的感觉那么的熟悉?
[我?]她笑了,望着那张粗犷的俊脸,说:[不过是一些人生命里的流星罢了。]
[流星?]他不解的望着她。
突然想起,古代人不叫流星,她笑了笑拉拉身上的紫色披风,[流火。]
[那代表什么?]他依然不解。
眼神微微一黯,她依然笑着说:[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最明白她的人,不是这个第二次交谈的男子,而是那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兄长。只是这一刻,他不在自己身边。
这一刻,很想见他。
起身往下跳,没有回头,感受着风掠过脸的冰凉,她微微的笑了。
被吓了一跳,他才发现这个少年的轻功很俊。看着那落地的紫色身影,感觉就在看一片紫色的云,很不真实。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对着那背影喊。
落地后,她抬头望去,裂开一个好看的笑容,[赤瑾。]
[赤瑾。]他喃着这两个字,随即对她喊:[楚陵睿,记住我的名字,楚陵睿。]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这个少年记住自己。
[我知道。]说完,她转身离去。
望着那一抹紫云,楚陵睿勾起一个不自觉的微笑。
珩州,一半的地界还在下雪,一半却已经是万象更新的春天。
岳阳楼,位于珩州南部的格茶县。
本来二十天的路程,硬是让赫连瑾走到一个月。已经习惯了的楚陵睿二人也不再抱怨,她喜欢游山玩水,他们就陪她玩。
一路上停停走走,待他们到底格茶县时,已是风暖花开的春天。
格茶县很大,几乎及得上江南的邺城,但没那么繁荣。
这是赫连瑾第一次来格茶县,莫雪也是所以不知道新总坛要怎么走,只好先去投栈,再联络。
坐在大木盆里,泡着热水,赫连瑾有些出神的望着手腕上的链子。
这一次,她将之染成紫色。
手指逐一摸着那微寒的珠子,她露出了一个不自觉的温柔微笑。
这是赫连廷不辞千里迢迢给自己找来的,那个冷情的男人只对自己一个这么好,亲如父亲也不曾得到他一个微笑。
这个世上,要数谁真心待她好,也许就只有他吧。
突然,一阵风吹来。
她猛地抬头望向门口,一个黑衣男子立在关着的门前,正在看着自己。
[大哥。]她惊呼一声,立刻沉入水里,只是没能遮住多少--水面上没有花瓣。
望着那蜜色的肌肤,赫连廷的眼神沉了沉,那平板的胸部微微隆起一些,那两立粉红色的|乳头因为她的紧张而站立起来。
那个小女孩,正在慢慢的成长,身子的发育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呼吸变得有些重,眼里带着欲望。
这不是一躯成熟的女性身子,可他光是看着,就能对她起了欲望。
察觉他炽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部上,她惊呼一声立刻以双手交叉捂住,脸红不已的瞪视着那个闯进来的男子。
[你……]她咬了咬牙。
他轻叹一口气,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上前将她抱起来,克制着自己转过身背对着她。
始终,她是自己的妹妹。
[起来穿衣吧。]
她沉默,飞快的跳出大木盆,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心乱如麻,他是自己的大哥。她咬着唇想,可是他却看到了自己的身子。
也许,她该看开一点,好歹也在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活了那么多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尴尬。
[好了吗?]他的声音依然冷如北风。
她应了一声,[嗯。]以干布擦着长发。
他转过身来,看到她红着一张俏脸。如此惊慌失措的她,自己第一次看到,却又带着女子的媚态。
知道自己不该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来,看了她的身子。可是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她坐在床边,他坐在桌子旁边。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他的心跳得很快,可声音依然平静。
知道她会来观岳阳楼的热闹,所以他早早就来了格茶县。但她还没到,那他就等到她到来。
接到她进入格茶县的消息,他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急着想见她,也不管她在洗澡,就直接闯进来了。
生平第一次,他这么失措,这么的失态。
为着一个是自己的妹妹,甚至不能称为少女的女孩;他才发现,自己也有热情。
她微微一怔,垂着头不去看他的眼,[嗯。]无疑的,见到他,自己是开心的,但也被吓到了。
叹了一口气,他试着放软声音说:[老五,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虽然,他真的很想。
闻言,她放松下来却又有些失望。吸了一口气,她才说:[祁浅月找过我,而我代表弯月教与他达成了协定。]
[嗯。]他应了一声。
将事情大约说了一遍,她又说:[这是迫不得已的决定,望教主不要怪属下自作主张。]
他微微皱起了剑眉,[老五,你的决定我不会怀疑。但是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自称[属下],也不喜欢你唤我为[教主]。]
不喜欢,她跟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
漫不经心的擦着发,她应了一声,[嗯。]不这么唤,自己还能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之前,他已经赶过自己离开一次,她不想再有下一次。
轻轻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纳入自己怀里。
始终,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
[大哥。]她全身僵硬。
[别怕。]他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说:[我只是想抱抱你,就这样而已。]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求之意。
她在心底叹着气,放下了抵着他胸前的双手。
不知道这样的放纵对不对,可是她就是眷恋着属于他的温暖,眷恋着他的气息,眷恋着他怀里的宁静。
听着那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她闭上了眼睛。手,环上了他的腰。
总是笑说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很傻。现在,她才发现说得容易做的难,自己也傻了一回。
是她傻,是他傻,还是都傻?
他们都是傻子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尔后,他猛然推开她,站了起来。
半躺在床上的她却看着他笑了,这一刻就像是梦醒了,虽然残酷但是事实。
他们是兄妹,没有明天可言。
那笑容,很灿烂却也是凄美,他不忍心再看,唯有转过身去。
即使心里只装得下这么一个她,可他清楚知道,他们是兄妹。
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兄妹。
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敛起笑容的她起身拉好了身上的衣服,走到桌子旁拿起那个铁面具戴在脸上。
纵使相逢,也不相识。
知道她在干什么,但赫连廷不能阻止,只能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不让自己再一次毁了那铁面具。
她淡淡开口:[圣旨在莫雪那里,属下明天亲自会交给交到你手里。]声音很平静,而心却在轻轻的抽痛着。
望着那挺直的背,握紧的手松开了又再握紧,一次又一次,他只能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能做。
看着她,再一次见他们的距离拉得远远的。远到近在身边,可当他伸手却触摸不到她的人与,心。
[很好。]他逼自己吐出这两个字。
她抿了抿唇,忽略心里的痛,轻声说:[楚陵睿也住在这客栈里,我会让莫雪带他去见你。]
他向门口走去,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在桌子上流下一样东西就头也不回的推开门离去。
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她,可他至少能克制自己不来见她。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出神一会,拍出两掌门自动关上。
一条链子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她坐下拿起来看。
链子以细小的彩线编织而成,是她喜欢的紫色。挂着一块弯月形的金属片,她翻过来看,后面刻了一个流水形的字。
但她看出,那是一个『廷』字。
是他的名字,她咬着唇,将链子带上。
她能肯定,这彩带链子是他亲手编织的,希望自己会随身携带,随时看到都会想起他。
将链子放进衣服内,以手指顺着半干的发,她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
走廊上,没有人。
她望着蔚蓝的天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轻轻的,悠悠的唱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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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不尽多情梦已忘了伤心痛
我的一世一生只有你最懂
醒不了痴情夜不在乎孤枕眠
我的千辛万苦都藏在心中
我爱上你给的痛心甘情愿等你的梦
藏起泪眼只用笑容相送
我爱上你给的痛只要活在你的怀中
但求今生化做伴你的风爱上你给的痛
-《爱上你给的痛》,万芳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真相
章节字数:6800 更新时间:08-09-26 20:27
真相
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小窗低户深映,微路绕欹斜。为问山翁何事,坐看流年轻度,拚却鬓双华。徙倚望沧海,天净水明霞。
念平昔,空飘荡,遍天涯。归来三径重扫,松竹本吾家。却恨悲风时起,冉冉云间新雁,边马怨胡笳。谁似东山老,谈笑静胡沙。
--《水调歌头》,叶梦得
三月的格茶县,阳光明媚,春风迎面吹来,整个人都觉得舒服极了。
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赫连瑾满足的叹息一声,真是偷的浮生半日闲啊。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微凉的风,一切都是宁静而美好的,可以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烦恼。
平静的湖面,水光潋潋,几只野鸭在觅食。垂柳倒影,岸边的亭子被游人霸占了,笑闹声不断。
望着天上的白云,眼前浮现那张俊美而邪魅的俊脸,她轻轻的叹了气。
即使,她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未有将赫连廷当成真正的兄长来看待。可是,这副身体却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不可否认的,她对这个男人有着特殊的感觉。
但也只能是这样了,再也不能有超过这了,因为血缘上,他们是兄妹。
微微苦笑一下,她能这样理智的看待这一切,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啊。
举起胸前那弯月形的铁片,望着那流水形的『廷』字,百般滋味在心头;此刻,她只想哭。
这是草原上的一个习俗,男子会送链子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果女子也喜欢那男子,就会回送他一只耳环。
他送给自己这链子,她只能当是生日礼物,即使知道其中的真正意思。
自己不能有任何不理智的行为,他已经沉沦至此,她不能跟着。
即使,心微微刺痛着。
赫连廷走后的第二天,依然木着一张脸的尚隽带着几个弟子来了,奉命来接他们到珩州的分坛去。
让莫雪带着楚陵睿二人去见赫连廷,她没有跟去,回到分坛,与赫连廷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怕的,就是自己的情不自禁。
自那天后,她没有再见到赫连廷。
他在躲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但她也知道这也是最好的。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那是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她微微皱了皱柳眉,将链子放回衣服内层。特地选这个隐秘的草地了,却还是有人来。
坐了起来,她扭头看去。
那是一对夫妻,男的大约三十出头,女的大概二十多岁。无可否认,这两人都是长相出色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那男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女子,她有些惊讶。阳光下那头褐色的头发不是中原人该有的,那双棕色的眸子就更加不用说了。
那张笑着的俏脸,让赫连瑾觉得十分熟悉。
他们,是什么人?
阳光下,这对夫妻穿着很朴素,但看衣料上的光泽,那是上好的丝绸。
女子发髻上的钗子不多,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男子腰间的佩玉,翠绿得微微散发着光芒。
就见这对夫妻没有说话,走到柳树下站着。男子低头望着女子,唇边带笑,墨绿色的眸子内柔光点点。
女子抬头迎视他的目光,樱唇弯成一个温柔的微笑。
望了望二人十指交握的手,赫连瑾微微的笑了,这是一对神仙眷侣。
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很值得羡慕与祝福的感情,起来拍拍身上的草碎,她举目眺望天边的落日。
张开双臂,她大大的吸着气。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此刻她都不想理会。日后会否相逢,日后再说。
对面湖边那座楼,就是珩州出名的岳阳楼。
四月初五之约,还早着呢。
湖面,风帆点点,阳春三月正是泛舟的好日子。
春风吹来撩起她垂落在胸前的发,拔出腰间的紫竹笛递到嘴边,轻轻的吹起了《历史的天空》。
她研究了很久,费了一番心机,才将之译成笛子的。
幽幽笛声随着春风飘散,打乱了画舫上传来的琴音,引得船上人纷纷出来寻找吹笛之人。
这笛声带着淡淡的忧伤,又给人一种怀念的感觉。
听到这优美的笛声,那原本只看着妻子的男子扭头望向赫连瑾。
那侧脸,骤眼看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认真细看却又觉得一点也不熟悉,不禁笑自己眼花看错了。
一曲已毕,听到掌声:
[啪啪]
从身后传来,赫连瑾不禁回头望去。
[赤小兄弟,每次见你,总能听到美妙的笛音。]云奕远笑着向她走来。
在他身边,还有戴着纱帽的云出远和不陌生的韩笑棋。
[小弟弟,你那是什么曲子啊?很好听哦。]韩笑棋真心的笑着说。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她漫不经心的抚着紫竹笛,看着渐行渐近的三人微微笑着应了一句。
云奕远望着她,[是啊,你来了中原也不来探望我,言而无信哦。]心里猜测着她来珩州的目的。
微微勾了勾唇角,给他一个无声的笑,她转身望向湖面。
三人在她身边站着,看着湖面。
[你这次也是来看热闹的吗?]云奕远轻轻开口。
[云大哥……]韩笑棋扭头望望他,又看看赫连瑾,[你怎这么问人家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
云出远倒是没什么反应,安静的看着湖面,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这次啊,算是出来见见世面的。]赫连瑾淡淡开口:[这江湖中的事,不多不少也算是知道一些。这四月初五岳阳楼,医门之主与弯月教主之约,算是祁国内最轰动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她竟不想再说一些谎言。
云奕远低头望着身边的少年,却发现她眉宇微微拧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
[看你眉头紧锁,有心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他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关心。
一旁的韩笑棋听了,转头望向他,一股奇怪的感觉掠过心头。
轻轻摇了摇头,赫连瑾淡淡开口:[我心里这事,不是什么重要事,我还能应付得了。]
这语气疏离,三人都听出,她刻意的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见她不肯说,云奕远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内闪过一抹幽光。
春风轻轻吹来,湖边的垂柳随着风偏偏起舞。
湖上的画舫传来阵阵优美的琴音,其中带着淡淡的愁,淡淡的情,弹琴之人想必是一个女子吧。
赫连瑾闭了闭眼,夕阳隐没在地平线后,天边残留着彩霞片片。
岳阳湖日落,桁州出名的一景,果然名不虚传。
[好美。]韩笑棋感叹道。
[其实,我们身边的景色都很美,只是平时没有留意到罢了。]云奕远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
赫连瑾抿唇冷笑,[江湖上争名逐利,这些风景倒显得渺小了。]
闻言,韩笑棋一脸的沉思,好一会才开口:[赤小兄弟,还是你看得透彻。]想她身为武林世家之女,所作所为均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名誉,没有了自己的自由。
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年好久,云奕远才开口:[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这小子的想法真偏激,那可要不得。
云出远望着湖面,不出一语。
抬头对云奕远一笑,赫连瑾抿了抿唇说:[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你住在哪?]云奕远望着那张带着一丝愁思的脸问道。
[云来客栈。]说罢,她转身离去。不是故意要对他们这么冷漠的,只能说他们出现得不是时候,她的心情正好不太爽。
那对夫妇,正依靠着彼此望着湖景。
春天,雨水特别多的一个季节。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地,再汇聚成小小河流向水沟,再奔流到城外的汉江去。
眨眼间,三月过去三分之二,四月攀着三月的尾巴悄悄而来。珩州城内,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客栈都人满为患了。
从湖边回来,赫连瑾就很少再到什么风景名胜去看。最多也只是在城内逛逛打发时间,要不就是找一处清静的树林练功。
寒冰掌已练到第五层,还有四层,不过她现在勉强可以赫连廷打个平手--如果这段日子,他的武功没有精进的话。
莫雪差不多天天来,好像没看到她,晚上就会睡不着觉似的。
听她说,赫连廷没多刁难楚陵睿,安排他见了淳于家的人,之后就不知道了。五大堂主差不多都到齐了,弯月峰上现在是五大长老的天下--老爹回国了。
明漾那小子也从苗疆回来了,当然那花弄影跟着来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对于她依然住在客栈,赫连廷没说什么,也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过了十三岁,她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改变,长高了不少,五官褪去孩子的稚气,转变成少女的轮廓;胸部慢慢的发育,现在比荷包蛋好一点。
再过些日子,再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男孩子了吧。
忙来忙去,她倒忘记了一件在武林大会之后就该处理的事情--招降风沙宁。
这次回去,她一定得记得呀。
三月悄悄的过去,四月已经来临。
四月初五,终于到了。
一早,天有些暗,天空没有堆满乌云,应该不会下雨。
穿上紫衣,拿了铁面具,拉开房间的门。赫连瑾抬头望着天空,今天岳阳楼之约,赫连廷他们不会戴着面具。
武林大会上,不少见过自己与明漾等人同行。这么一来,她的身份就不能再保密。
也罢,她微微的笑了笑,身为弯月教的总执法,自己不必如此闪闪缩缩。
买了南|乳花生,她才慢悠悠地出发。
一路走来,看见不少武林人士。这医门与弯月教主的岳阳楼之约,怕是可比武林大会的热闹。
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可没走出多远就停了下来。
这马车,她挑了挑柳眉,怎么跟某人的那辆相似。
一个身着墨绿色衣服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他跟车夫交待一会,就往回走。
那个年轻男子嘴边挂着一个淡淡的微笑,引得行人侧目而视,在这个没有阳光的日子,他就是那会发光的太阳。
就见他走到一个少女面前--即使她的打扮看来很像一个少年,但那前凸后翘的玲珑曲线明显的说明了这是一个少女。
[我该唤你,赤小兄弟……]灵千秋望着那个来到自己胸前般高的人,微微笑着问:[还是赤姑娘?]
刚才在马车上,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回头一看再看,是长高了,平板的身材也变得玲珑有致,五官的线条也柔和了很多;但是,那股冷漠的气息却是没有改变。即使笑着,仍然让他觉得疏远的冷漠。
抬头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赫连瑾不甚在乎的说:[随便,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之前他出关是为了查探她与赫连廷的身份,此刻发现自己是女儿身,这怀疑怕是更深了。
[是,那只是一个称呼。]定定的看着那张脸,想从上面看出她的真是想法。可一如以往的,他什么也看不出。[但你,隐瞒了。]
闻言,她抿唇一笑,越过他大步向前走。
[赤瑾。]他跟上。
[我从来没有刻意去隐瞒。]她淡然开口:[那不过是你们的自以为是罢了。]
[但你从来没有否认。]
耸了耸肩,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走,[我没有必要见人就说,我是女的吧?这样下来,我多累啊。]
反正,他对自己的怀疑已经不浅,她也懒得去辩解什么。一切的真相,等下在岳阳楼上就会召告天下。
望着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灵千秋觉得有什么压在自己的心头,让他觉得很不畅快。
[你也要去岳阳楼吗?]他走到她身边问。
[嗯。]
眼神微微一黯,他低头望了望那张恬静的俏脸。这个丫头,自己从来就无法看透。
她微微的一笑,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白云,[在到达岳阳楼之前,灵大哥,你还是我的朋友。]
隐约察觉了什么的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剑眉,[赤瑾,你想说什么?]
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抬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些事情,你我心里明白就好。在真相还没有摆在太阳下之前,就让我自欺欺人一下吧。]
她知道,在他知道自己是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瑾的时候,他们就不再能是朋友。
江湖,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听了她这些话,他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事情会发生,而且跟那岳阳楼之约有关。
[难道,到达岳阳楼之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不安的,他还是问了。
微微苦笑一下,她说:[灵大哥,有些事情,是不能预测的。]而自己,却知道了那必然的结果。
岳阳楼已经在望,因为今天是武林人士的聚会。刀剑无眼,打起来不知道会伤到谁,所以看不到游湖的画舫。
踏入岳阳湖的边界,很多武林人士都认得灵千秋,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再看了他一眼,赫连瑾转身离开。
这一转身,将是决裂。
下次再见,就是敌人。
赤瑾与灵千秋可以做朋友,但是赫连瑾与灵山门主却不可以。
岳阳楼下,一行身着白衣的医门弟子守在门口。
看了一眼,赫连瑾确定赫连廷等人还没有到,于是就一个人走到湖边的柳树下坐在草地上。
景色真的很美,但没有人注意,这些人的心思都在这次正邪会面上。
风吹皱了平静如镜的湖面,模糊了垂柳的倒影。
其实,这一次的会面,没有什么意义。
赫连廷会应约,赫连瑾猜不过是他狂傲的要中原武林知道,弯月教的宣言,绝不是说说而已。
吵杂的武林人士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绷紧,所有人都望着那个身披绣有金色弯月的披风的黑衣男子。
赫连瑾转头望去,赫连廷走在前头,那种属于皇者的霸道气势让那些武林人士打从心里害怕。
弯月教主,赫连廷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她微微的一笑,这个男人即使邪但俊美得让人眩目,看那些侠女们的痴迷目光就知道了。
突然,觉得有些得意,因为这个男人的心只装得下她,这个妹妹。
在他后面右边是尚隽,左边是一身桔衣的明漾,莫雪跟在他身后;跟着是五大堂主,再后面是一流高手的暗卫们,至少有二十个。
望着为首的赫连廷,灵千秋心里有些明白过来,赤瑾所说的真相就是:她也是弯月教的人。
那天夜里见到的赤廷,其实就是赫连廷。
早就有些怀疑她的身份,虽然不想但他也曾经假设过她有可能是弯月教的,可现在证实了,却叫自己有些吃惊。
她称赫连廷为大哥,是弯月教主的妹妹,这么说来在弯月教的地位也不会低,怕[赤瑾]这名字也是假名吧。
赤瑾,其实就是赫连瑾。
始终,她还是骗了他。
扭头看了看站在人群中的灵千秋,轻轻叹了口气,赫连瑾戴上了铁面具,向那穿着绣有弯月衣服的人走去。
是,她骗了他,但至少没有利用过他。
[总执法。]看到她,莫雪难掩兴奋的喊。
被她这么一喊,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微微苦笑一下,赫连瑾越过人群向他们走过去。
[属下见过教主。]来到赫连廷面前,她力持平静的开口。
弯月教总执法,赫连瑾其实只是一个少女。
武林人士议论纷纷,那个独自挑了医门一处分坛的赫连瑾。一个妙龄少女就有如此能耐,那五大堂主,二护法甚至教主,就更加难以估计了。
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赫连廷微微颔首,身子改变了。这些日子来,不见面却更加想念,每天都从莫雪口里得知她的情况。
不见,却更加着紧。
他尝到的思念,是如此的真实。
这些年来,就只有一个她能让自己如此的上心。就只有一个她,让他放在心里。
示意她跟在自己身边,他就继续向岳阳楼走去。
望着那个站赫连廷身边的紫衣少女,灵千秋抿紧了唇。
原来她竟是那个挑起弯月教与中原武林祸端的人,赫连瑾;她瞒着自己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彼此的立场,他的心竟在微微刺痛着。
[爹。]云奕远低声唤着父亲。
云仲涵轻轻叹了口气,虎目内闪过一抹担忧,轻轻摇着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弯月教的总执法竟是一个妙龄少女。]
弯月教,卧虎藏龙啊。
中原武林的未来,忧啊。
云奕远想起那个紫衣少年,那个叫扬名的男子竟然是弯月教的人,那她也是。
说真的,他顶喜欢那个小子的。可现在,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竟然是弯月教的人。
一旁的云出远始终保持沉默,仿佛这一切跟他无关似的。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战
章节字数:6767 更新时间:08-09-26 20:27
战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
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
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玉女摇仙佩》,柳永
岳阳楼上,一身红衣的燕观海立在阳台上,眼望着平静的湖面,手指漫不经心的轻轻敲着窗台。
垂柳倒映在湖面上,野鸭戏水。云遮住了天空,有点灰,气温没太热,湖上水光潋潋,这是一个适合游湖的好日子。
与弯月教有过节的不止是医门,大概来说,中原武林个派都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弯月教偏偏挑医门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过中原因,燕观海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
然,弯月教却一而再的挑了医门在全国各地的分坛;多个分坛已落入弯月教手里,门人降的降,走的走。
医门,已不复原来的风光。
身为一门之主,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事情。不然,那魔教真要以为他们好欺负。
这次的会面,她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弯月教是铁了心要一统中原武林。而今天,中原武林的高手几乎全到了。
之前,她早与武林盟主云仲涵及武林各派商量过。这一次要赫连廷这弯月教主与一众邪魔歪道,有来没回。
不仅是她要为医门出一口气,更是为了中原武林的将来。
此时,一个医门弟子跑上楼来。
[门主,赫连廷那魔头来了。]
微微一笑,她转身望向那弟子,绝美的脸如画,[各派掌门也到齐了吧?]终于来了吗?
[是的。]
挥挥手让人退下,她回身继续望着平静的湖面。
平静而耐心的,等待。
没多久,就见一个俊美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子踏上了二楼的地板。那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扫过那红色的背影,棕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光。
在他身后,跟了一干高手。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绣有弯月教,中原武林中没多少人认识他们,只能凭着衣服上的弯月来辨认。
[小五,听说这医门之主是个大美人呢。]明漾望着那个飘逸的背影问着那个紫衣少女,[你见过她,是不是真的?]
[嗯。]赫连瑾看着众人走到那张圆桌,径自走到窗前的桌子坐下。
身为护卫的莫雪当然跟着她,喜欢跟她闹的明漾也丢下主子跑来跟她们一齐坐。
赫连廷看了他们一眼,抿了抿薄唇,径自率先坐下。五大堂主在他的示意下,在旁边坐下;那二十个护卫则一字排开站在他身后。
即使没有回头,燕观海依然能感觉出,身后众人都是一流的高手。
没一会,那些本在楼下的武林各派掌门也陆续上楼。
尚隽给赫连廷张罗着茶水,五大堂主转头看了看,随即回头;各人唇边带了个淡淡的冷笑。
气氛,有些紧张怪异。
灵千秋走到赫连瑾对面的桌子旁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么做了。
赫连廷坐的那张圆桌,始终只有他一人,燕观海还是背对着众人。
春风从窗口吹进来,依然没能吹去那绷紧的气氛。
其实,中原武林对弯月教的人还是很禅忌的,尤其在去年中秋武林大会上看过赫连廷的武功之后。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紫竹笛,赫连瑾没有去看那个坐在对面的男人。
灵千秋也许会觉得自己骗了他,但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去骗人。也许,是刻意的隐瞒吧。
她是弯月教的人这事,没有坦言。
转头望去,看到云奕远正在看自己,她笑了笑。
他也在怀疑了吧,赤瑾是不是就是赫连瑾?
早就知道,当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就不能再与他们当朋友。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人在江湖啊,她苦涩一笑,就是这么无奈了。
云仲涵看着那个黑衣男子,赫连廷去年将弯月教主一位传给了长子赫连廷。从那之后,中原武林就乱了。
虽说因为弯月教的存在,武林这些年来没怎么平静过。但这一次不同,弯月教公然向中原武林发出战帖,这是危机。
赫连廷,铁了心要颠覆中原武林。
察觉有人在看自己,赫连廷转头望去,对上一双精光频闪的虎目。他剑眉一挑,随即收回目光。
心里知道,云仲涵将会是他称霸武林的一大阻碍。
中原武林,今天算是全到齐了。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会不知道吗?
可他不认为,就凭他们,能留下人。
此时,那个红色的倩影才缓缓转过身来。
赫连瑾以期待的心情看着燕观海,等她看到赫连廷时,会有什么反应。
明漾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光是背影就能引得男人无限遐思的女子,想看看这艳名满中原的医门主,到底是何等的美。
也许,在场男子都有着像他一样的心思。
目光扫过低语的人,燕观海看到那一字排开的二十护卫,柳眉轻轻皱了一下。这二十人,都是一流的高手。
接着,她的眼睛往下看。
那斜飞的剑眉,那冷漠的棕色眸子,那挺直如山岳的鼻子,那紧闭的薄唇。她的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这张俊脸多次出现在梦里,这个她想法设法要寻找的男子,今天终于再见。
睇着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挂着一个惊讶的表情,赫连瑾微微的笑了,看来这个女人还没有意识到呢。
美,没有见过燕观海的人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撼,果然是人间绝色。
[这医门之主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女。]连见惯美人的明漾也真心的叹息着。
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杯子,看着茶水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弧形,赫连廷懒得去看那个让众人发出惊叹的女人。
说句心里话,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就对美丽的自己视而不见。燕观海微微的笑了,即使如此她还是被他吸引了。
可是,她猛地的瞪大了眼睛,樱唇因为吃惊而微微张着。
今天,她约了魔教之主赫连廷在此见面。
而,此刻眼前那个男人一身黑衣,她看着袖口两边的弯月闪着淡淡的金光。
他,就是弯月教主,赫连廷。
怎会这样?
她上前一步,一脸的激动,那个几乎毁了医门二百年多年基业的大魔头居然是自己的心上人,赫连廷。
老天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对于她的失常,在场的武林人士都感到迷惑不已。
而赫连瑾却是满意的笑了,也许在场人中只有她明白,燕观海的失常从何而来吧。
[她怎么了?]明漾不解的低声喃着。
莫雪也有些明白,因为她知道燕观海收藏着赫连廷的画像。
深呼吸一次,燕观海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此刻坐在自己面的人是医门甚至是整个中原武林的敌人,赫连廷。
[幸会了,赫连教主。]她望着那张冷漠的俊脸,命令自己必须冷静。
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赫连廷再垂下了眼皮看着手里的杯子,仿佛里面的茶水比美人更要吸引他的目光。
燕观海咬了咬牙,这个男人一而再的忽略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医门跟弯月教一直以来没有任何过节,赫连教主为何一而再的为难?现在不仅雀巢鸠占,更捉了我医门不少弟子,这是为何?]她不禁微微提高了声音。
闻言,赫连廷冷冷一笑。
[这问题,燕门主不觉得自己问得很废吗?]明漾摇着那把白色的扇子笑着说道:[我们弯月教的意思,相信天下间,没有人不知道吧。]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脸色微变。
弯月教的意思,不外是一统武林,就此罢了。
被他这么一说,燕观海的脸色微变,有些尴尬。
[我们弯月教,就是要一统这江湖。]赫连廷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闻言,各派门人怒了。
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拍案而起,[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走得出岳阳楼了?]
[凭你?]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明漾轻蔑的说:[我们弯月教扫地的那个弟子都能将你打得趴下了。]
抿唇一笑,赫连瑾也跟着闹,[不,也许洗茅厕的那个都要比他强。]淡淡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模糊了原来的清脆。
这态度,这话语,即使是圣人也会被激怒,何况对方只是一无名小卒呢。
[好,好,好。]那汉子怒极反笑,抽起大刀昂然向他们走去,[老子就要看看,是不是一个洗茅厕的小子都比我强。]
看样子,赫连瑾轻轻抚着紫竹笛,要开打了。
[小五,你还是我?]明漾问。
[切,我又不是洗茅厕的那个。]她白了他一眼。
[嗯。]他摸着性格的下巴,一脸的苦恼,[我堂堂一个左护法,也不是洗茅厕的那个啊。那怎么办好呢?]
这两人真是够嚣张了,莫雪发现,其实他们整人的时候还蛮合拍的。
士可杀,不可辱。
那汉子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举起大刀就劈来。
举手,就见明漾以两只手指夹住了那劈下的大刀。平凡无奇的一手,其实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施展得出来。
众中原武林人士被吓到了,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年轻男子,武功绝对不容小看。
见对方用两只手指就接下了自己的大刀,中年汉子心里暗暗吃惊,用力拔刀却怎么也拔不开。
[你现在接了他的招,是不是表示……]赫连瑾指了指明漾的手,[你愿意当洗茅厕的那个人呢?]
闻言,他立刻放手,[我才不是。想我风流倜当,玉树林风,有才有貌又多金的少女杀手,堂堂弯月教的左护法明漾怎么会是洗茅厕的呢?]
就见那中年汉子因为用力,而明漾又突然放手,就见他整个人猛地往后摔去。
倒地,[澎]的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这一突变,让所有人--当然除了弯月教的人外,都瞪大了眼睛望望那个倒地的汉子,又看看那两人。
莫雪好想笑,看着那个正爬起的某人,还是极力忍住了。就怕这位大叔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自己再笑,他肯定会羞愧得饮刀自尽。
那汉子爬起来,又恨又怒的瞪视着那个桔衣男子,可心里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所有人都静静的,虽然有些人忍笑忍得很痛苦。就见那汉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今天这耻辱,他记住了。
[唉,我还以为他会哭着跑走呢。]赫连瑾看了看那走下楼梯的某人,语气很是失望。
堂堂一个大男人,会哭吗?
即使他想哭,也不会当着天下群雄面前啦。
灵千秋望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少女,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他仍可以想象,那个带了点庸懒的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喜欢笑,即使不是真正的开心,那只是一种掩饰寂寞的保护色。
对于那二人的搞怪,赫连廷由始至终没有看一眼,也没有想过去阻止。
云仲涵望着赫连廷,光是一个护法,武功就如此的高;那么身为教主的他,武功就更是深不可测。
目光扫过那二十个护卫,他微微皱起浓眉,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有五大堂主,二护法,一个总执法与护卫;今天即使联合各派的力量,也未必能伤得赫连廷一分一毫。
[按赫连教主的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是吗?]他望着那个浑身散发出冷冽气息的男子,平静开口。
扭头看去,赫连廷薄唇一勾,弯出一个邪魅的冷笑,[今天,我来,不过是想看看中原武林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你。]
意思就是说,他会应约而来,不是因为与医门的过节。
听了,燕观海脸色刹时变得苍白,自尊心再一次被打击到。她的美貌在这个男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一看。
放眼整个江湖,又有谁像他那样,把美女当空气看。
看了脸色发白的燕观海一眼,云仲涵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所有穿着绣有弯月的衣服的人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赫连廷用一贯微冷的声音说:[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神情,目空一切。
抿了抿唇,那张刚毅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云仲涵注视着这个狂妄的年轻男子,[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和弯月教客气了。]
闻言,赫连廷笑了,是那种冷透人心的笑,其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残酷。
看了他一眼,赫连瑾又看看云仲涵,继而直视对面的灵千秋,抿唇而笑。
今天,中原高手云集于此,她不认为只是来看热闹这般简单。弯月教的狼子野心,为了中原武林的将来,身为武林盟主的云仲涵是不会放过今天这个将会。
要弯月教众人,有来无回。
[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了。]明漾笑着[啪]一声合上手里的纸扇,那迷人的笑容是轻蔑的。
各门派掌门听他这么说,脸上纷纷一红。
燕观海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想要从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出他一丝的心思,可一无所获。
[对付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我们不介意当一回小人。]华山派的石哲曦站出来冷声说着。
[对。]其他门派附和着。
[好,那就让在下来会一会你们这些伪君子真小人。]明漾缓缓起身,合着的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板。
这话,这嚣张的态度分明就是要激怒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好,就让贫尼来会一会你。]枯梅师太站了起来。
看了看那个老尼姑,明漾笑着道:[我果然是俊朗不凡啊,连尼姑也为我拜倒。]摇着扇,一脸的自恋。
枯梅师太一听,那张老脸气得发红,可以跟猪肝比美了。
[大胆妖孽,看贫尼如何收拾你。]说着,就见她从宋巧巧手里拿过长剑,箭一样的向明漾射来。
明漾却依然笑嘻嘻的,[哎呀呀,师太这么的迫不及待啊。可惜,在下只对美女有兴趣呢。]说着,还不忘对人家的美女弟子抛媚眼呢。
见他居然调戏自己的弟子,枯梅师太气得咬牙切齿,挥着长剑向要直直的刺来。
[淫贼,纳命来。]
明漾微微一笑,身形没动,上身微微一偏闪开刺来的长剑,手中的纸扇同时向枯梅师太的手臂点去。
心里微惊,枯梅师太连忙抽身后退,若被点中,长剑必定脱手。
但明漾却没有让她可退的机会,就见他身形一闪,手中的纸扇再次拍出。
那模样,是轻松的,在长剑的攻击下,就见他那优美的唇弯成一个自信的笑。风流,又潇洒,叫在场的侠女们芳心暗动。
枯梅师太是江湖上有名的武术宗师,与明漾这样一个后辈动手已有失身份;但,二十招过去了,她的长剑依然无法伤他分毫。
云仲涵看得浓眉紧皱,拿着长剑站了起来,望向安静的某人,[既然赫连教主一意孤行,那云某只好得罪了。]
赫连廷冷冷一笑,[动手就动手,哪来这么多废话?]
这正邪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带鞘的长剑向那个黑衣男子刺去,握剑的人动作快如闪电。
一抹冷光闪过那双棕色的眸子,赫连廷一派桌子,那盛着茶水的杯子凭空而起,闪电似的接着继而向云仲涵抛去。
[澎]地一声,杯子,直直的撞上剑尖。
虎口微微发麻,云仲涵心里暗暗吃惊,赫连廷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见正邪两大代表都动手了,其他正派弟子也不放过这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对那二十个护卫动手了。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赫连瑾依然坐着,那些想要来找渣的正派弟子都被莫雪打得落花流水。
她知道,他们这一方的武功绝对高过那些武林正派,可是他们输在人数。对方有不下千人,其中有不少的高手;而他们只有三十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短战没问题,但时间久了,肯定会不敌。
灵千秋没有动,就坐着凝视着对面那个眼神迷茫的少女。
云奕远也没有动,他在看赫连廷,发现这个魔教主的武功高到不可思议,云仲涵手握长剑却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混战破坏了不少桌椅,有不少正派弟子被丢到岳阳湖里去,吓飞了本在戏水的鸳鸯。
二十护卫的责任是保护教主的安全,更是被训练出来的一流杀手,杀人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即使身上负伤,他们似乎无所觉。
人命,在他们眼里,渺小如蚂蚁。
赫连廷与云仲涵打得难分难舍,两人直接冲破楼顶,到外面继续打。
尚隽拍飞一个正派弟子,跟着跃了出去。
宋巧巧跟一个护卫打,她越打心就越惊,这护卫的打法是不要命的--只攻不守。心里有些明白,这是弯月教训练出来的死士。
从窗口望出去,只看到湖面上那两条一时纠缠,一时分开的人影。招式快,狠,准,誓要置对方死地。
这场战,直到一方倒下时,才会休止。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跳崖
章节字数:7045 更新时间:08-09-26 20:27
跳崖
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
梦里相思,故国王孙路。春无主,杜鹃啼处,泪染胭脂雨。
--《点绛唇?春日风雨有感》,陈子龙
这场战,直到一方倒下时,才会休止。
看看均已负伤的二十护卫,又看看被漕帮水无尘和瞿元畅夹攻的明漾,再看看同样被人夹攻的五大堂主,各人都负了伤。赫连瑾微微皱起了柳眉,情况对他们极度不利。
继续战,只有死路一条。
退,唯一的办法。
缓缓的起身,她必须想办法让赫连廷和五大堂主脱身。
眼角瞄到一个武当派的弟子从后面偷袭被三个高手夹攻的星滔,她立刻抄起桌子上的茶杯,举手就抛出。
见她出手,灵千秋眯起了凤目。
就见那杯子击中了那个武当派弟子的胸口,居然被震开五步远。那杯子落地却没有碎,还见慢慢的冒着白烟。
他无法不吃惊,茶水已经结冰。
转头望向那个少女,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她居然练成了失传已久的『寒冰掌』。
到了此刻,他才发现那个少女的城府有多深,就连被称为奸商的他也几近不及。
自己多次的试探,他自嘲的笑笑,她都知道了,而且装作半点武功也不会的骗过了自己。
踢飞一人,再伤一人,莫雪回到她身边,[总执法。]那绿衣已染上了血迹,左边的肩膀还在流血,而她似乎没有感觉似的。
赫连瑾叹了口气,伸手点住她身上几处|茓道止血。
对于江湖仇杀,她早有觉悟,更加知道弯月教要称霸武林就要塔着别人的尸体。但,觉悟跟亲眼看到是两回事。
她的心,依然被震撼到。
一朝成名万骨枯,胜利是血染的。
湖面上,两条人影来回纠缠着,那些罡风震得湖水乱翻。
云仲涵心里很是惊讶,这个不到二十五岁的男子,武功居然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今日若是不除,日后肯定会毁了中原武林。
一咬牙,他运足了十成的功力向着赫连廷的胸口拍出一掌。
冷冷一笑,赫连廷一个闪身躲开他这一掌,随即踢出一脚,逼得云仲涵后退一尺。
一掌无法得逞,云仲涵再拍出一掌。
这一次,赫连廷没有躲,他也运足了十成的功力,接下了这一掌。
[磅]一声,二人犹地分开。
湖面上,猛烈的罡风震得湖水直往上射。
云仲涵被震到十丈之外,藉由湖边的垂柳才勉强稳住身形。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赫连廷的武功比自己略高一筹。
才稳住身形,他就喷出了一口血。
赫连廷也没比他好多少,但只落在湖边的柳树顶上,勉强压住那翻腾的血气,才没有喷血。
他很清楚,再打下去也只是两败俱伤,没有胜负。
望着那个立于树定的黑衣男子,赫连瑾担忧的皱紧了柳眉,可以肯定他受伤了。
[众弟子听令。]她缓缓回身,看着混乱的场面开口:[撤。]声音不大,却让楼上所有人都听得到。
她这么一说,五大堂主有些懵了。二十护卫却迅速的撇下手边的敌人,从窗口跳了出去,直奔赫连廷身边。
五大堂主见了,突然想起赫连廷继位那天说过的话,虽然很不满,但仍听从命令迅速撤退。
看着他们都顺利撤退,赫连瑾那提在半空的心才下地。
[小五。]明漾摆脱了那两个无聊人的纠缠跳到她身边。
[想要逃,没那么容易!]瞿元畅仗剑望着他们三人。
扫了他一眼,赫连瑾却是微微的笑了,冷静的开口:[左护法,你和尚隽护着教主离开,我和莫雪断后。]
看着那双冷静的棕色眸子一会,明漾轻轻点头,[自己小心。]
[教主要是折回,你知道怎么做了吧?]她淡声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绝对不能让赫连廷折回,这些武林人士的目标是他。
[那就好。]将他丢出窗口,她回头面对那些杀得眼红的人。
望着那个独自面对一群豺狼虎豹的紫少女,他突然觉得,她已经坚强得可以独自去面对任何的风风雨雨了。
[小五……]他有些伤感,轻声说着:[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假装坚强的孩子了。现在的你,是真正的独立自强了。]
从三岁的小孩子,看着她成长到今天,这个坚强冷漠的孩子。一时间,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毅然转身,他不能再在此伤感。
施展轻功,奔到赫连廷身边,与尚隽一齐护着他离开。答应过小五,他要带着教主安全离去。
[老五呢?]见只有他一人,赫连廷皱起了剑眉问。
[总执法让属下和教主先行离去,她随后就来。]明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很平静,可心里也知道,赫连瑾此刻的处境很危险。
闻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惊慌罩住了自己的心头。[你怎么可以留下她?]一个激动,赫连廷喷出了一口鲜血。
[教主。]明漾和尚隽立刻紧张的喊。
[我没事。]压下翻腾的气血,赫连廷冷静的开口,[现在,随我回去。]
[教主。]尚隽惊喊一声。
这一刻,明漾不得不佩服赫连瑾的神机妙算,知道赫连廷肯定会因为她而折回去。
其实,最了解赫连廷的人,是赫连瑾。
[教主。]他伸手疾点赫连廷身上几处要|茓。
一旁的尚隽瞪大了眼睛,他居然敢犯上。
[明漾,你……]赫连廷咬牙切齿的瞪视着那个跟自己认识了二十年的男子,想不到他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得罪了。]明漾挽住他的一边手臂,对尚隽点点头,施展轻功而去。[属下这么做,也只是听从总执法的吩咐。]
闻言,赫连廷抿紧了薄唇。
那丫头早就知道自己会折回吗?
微微苦笑一下,她了解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却还是为了他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样,叫他情何以堪?
她若有什么事,他要带着这愧疚自责与后悔过一辈子吗?
那丫头,他的心微微刺痛着,的确够狠啊。
岳阳楼上,武林人士都望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紫衣少女,弯月教的总执法。
莫雪站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一人上前一步。
枯梅师太望着赫连瑾冷然开口:[你以为,他们逃得了吗?]
跳上窗台,春风吹着紫衣,[师太似乎不这么认为。]她淡淡说着,紫竹笛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停住时直直对着某老尼姑。
[哼。]冷冷一哼,枯梅师太一挥手:[追,绝对不能放过赫连廷那个魔头。]
那些正派弟子纷纷从窗口跳下,就是没有人敢从赫连瑾守着的那个窗口走去。
她突然往后飘去,身形直飞至湖的上空。
莫雪也跟了出去,有些明白她干什么,就越过她,落在湖的对岸。
双手成掌向湖面拍去,掌劲激要起湖水形成一堵水墙,运起《寒冰掌》,她向着追来的众人拍去。
湖水成冰,穿过人体混合着鲜血射出,在阳光下闪着眩目的红。刹时,倒了一地的人。
站在岳阳楼上的各派掌门看了,纷纷惊心不已。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望着那个少女,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寒冰掌。]望着那个凌空的紫衣少女,灵千秋轻轻开口。
听到那三个字,众人纷纷倒抽一口气。
居然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绝学,《寒冰掌》;闻说,学了这套掌法,天下将无人能敌。
今天,却由一个少女施展出来。
回过神来的众派掌门纷纷跳下了岳阳楼,向着赫连瑾掠来。
灵千秋望着那个戴着铁面具的紫衣少女,现时已是初夏,他却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那冰凉的气息。
在这一刻,他有了认知,他们是敌人。
那个嘻笑自己是祸水的少女,在这一刻是武林公敌。即使极度不愿,他还是得和她兵戎相见。
难怪人们常说,江湖变化无常。上一刻还是朋友,这一刻就变成了敌人。
敌人,他真的不想与她动手。
枯梅师太与石哲曦左右夹攻赫连瑾,却无法伤她分毫。连一个女孩也打不过,对这自喻为一代宗师的二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武林四大世家都去追赫连廷等人,各派弟子也去了一半。
宣和道长见两大高手都奈不了赫连瑾的何,不禁有些急了,也加入了站阵。
面对当今三大高手,赫连瑾知道自己的武功还没高赫连廷那个程度,没那个能耐将他们都丢出去。而且,还有被生擒的可能。
莫雪想要过去帮忙却被被漕的水无尘帮衡山派的倪魄缠住,只能心里着急。
看着那个紫衣少女被三个高手联手而攻,灵千秋心里微微着急,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就在这时,赫连瑾被宣和道长打了一掌。
[总执法。]莫雪一个分心也被水无尘刺了一剑,伤在肋骨下。顾不上痛,她立刻反手一剑刺出。
水无尘微微一笑,侧身闪过,倪魄立刻攻击。
赫连瑾忍痛望过去一眼,[莫雪,走。]她知道这一掌,那牛鼻子老道用了多少成功力,这内伤怕是不浅。而且,身上有多处的剑伤。
现在,要安然离去,怕是不可能。
[总执法。]莫雪看了她一眼,咬牙使出一式虚招,趁着那二人抵挡之时立刻跳离站圈,施展轻功往天边掠去。
莫雪知道这个女孩的性子,要她走自己就必得走。自己不在,赫连瑾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看着她离去,赫连瑾放下心来。
有人要追,她咬牙使出了《寒冰掌》阻挡。因为没有练成,所以每一次使用都十分消耗内力。
看着那血染红了紫衣,绽放出朵朵凄美的花,灵千秋只觉自己的心被紧紧的揪紧,几乎无法呼吸。
握紧了拳头,用力全身的力气,他才忍住冲出去救她的冲动。
不想是敌人,也不可能是同伴。
绿色的身影消失在天边,藏在铁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赫连瑾知道,即使受了伤,莫雪仍可以逃脱。
[看来,三位今天是不会让赫连瑾活着离去了。]她闪过枯梅师太的剑,紫色的笛子点中老尼姑的肩膀,声音依然淡然。
[哼。]石哲曦冷哼一声,一脸正气的道:[你们弯月教的妖孽,杀一个是一个。]
闻言,那棕色的眸子一冷,她冷笑着说:[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赫连瑾即使再不济,也不会死在你们中原武林这些伪君子手里。]
听到那个[死]字,灵千秋的心猛地一跳。
就见那紫衣少女猛地拔身而起,施展轻功向西边掠去。
[追,绝对不能让她逃了。]枯梅师太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刻追去。
灵千秋也跳下了岳阳楼,尾随众人而去。
对珩州完全不熟悉,选择西边不过是与赫连廷等人离去的方向相反,赫连瑾只想要将人都引开,好让他们可以安全。
运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她发誓,这一掌之仇一定要宣和那牛鼻子老道十倍还来。
后面的人声越来越近,她微微苦笑着,继续望前面掠去。
这中原武林的伪君子找人的能力,嗯,比狗好那么一点呢。
[地上有血迹,那妖女肯定没逃出多远。]
妖女,她笑了,今天终于成为跟人家任盈盈一样的妖女了啊。
[在前面。]后面传来人声。
回头一看,人快要追上来了。她一咬牙往有水声的方向掠去,既然逃不了,也不要被那些人生擒。
所谓的伪君子,都是一些批着人皮的禽兽。落到他们手里,一定会被折磨至死。而且她一个女孩子,更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她最不想的是,自己被利用来要挟赫连廷。
断崖,她又笑了,怎这么像小说电视里那样呢?主角被武林群雄追到一处断崖,后来跳崖而死。
上前一步,她往下看去。是一条江,水流很急。
也许,还有生路吧。
[看你往哪里逃?]石哲曦望着那个紫色的背影。
赫连瑾缓缓回头,山间的风吹起那垂落在脸前的发,就着那冷冰冰的铁面具,竟让人觉得有妖异的美。
人,陆续到来。
灵千秋望着那个站在断崖前的少女,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想要干什么?
[今天,我们就要拿下你这弯月教的妖女。]枯梅师太冷冷笑着道:[到时候,看看赫连冠那魔头敢不放我爱徒。]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各有想法。
而赫连瑾却是笑了出来,而且笑声越来越放肆。
莫名其妙,众人都望着她。
灵千秋望着她,剑眉紧皱。
[此刻,我赫连瑾也许是穷途但未必是末路。]她傲然望着一干武林人士,这一刻,心头一片清明。
[哼。]石哲曦不再说话,抡起长剑就冲过去。
见他动了,枯梅师太也不甘落人后的举剑掠过去。
赫连瑾运内力于紫竹笛子上,与两把当世好剑相抗。
可是,她自己知道,内力消耗得差不多,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一旁的灵千秋看得焦急不已,想要出手,可不知道要帮哪一边。他是灵山门的门主,是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绝不能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来。
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不能尽心的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如救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
对,他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女孩。
可是他们的立场,与他的身份都不允许,他与她之间有什么。
[已经是强弩之末,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枯梅师太冷声说。
用尽最后一点内力拍出一掌,避得两大高手后退一丈,赫连瑾站在断崖边,任由山风吹乱了自己的长发。
[黄梅天,景如烟,山岚漫漫枫独眠。雨怜花,泪涟涟,惟恐无心湿玉颜。愿将兰心埋青田,寄语伊人声声恋。无悔,无怨,此情可问天!]握住笛子,她念出了一段词。
还记得当时看到御兰芳念着这首词,撒起了满天的兰花,她的心是多么的痛。为他的身不由己,为他无望的爱情,还有他的自刎。
现在,她没有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那般的心情,只是突然之间很想念一念罢了。
听着,灵千秋觉得心有些痛。
她心里那个人,是谁?
抬头望向那个立于人群中的年轻男子,她笑了笑,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跟着,她朗声说:[今天,赫连瑾落到如此地步,不是你们强,不过是我运气不好罢了。但你们想要的,我绝不会成全。]
闻言,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灵千秋却是迅速向她掠来,着急的喊着:[赫连瑾,不要做傻事。]
可,已经太迟了,那开着血色花朵的紫衣在风中飘扬。那褐色的发,消失在眼前。
此刻,他顾不得什么身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那个女孩跳下断崖。
只来得及,捉住一只手。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灵大哥。]望着上面死命捉住自己手的男子,赫连瑾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捉紧我的手。]他对她说。
看着那张绷紧的俊脸好一会,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灵大哥,你将我拉上去之后,是放我走还是交给武林盟主处置呢?]
心,此刻还是甜的,毕竟立场相对,这个男人还是在乎她的。
这话,代表了他们彼此的立场。
放她走,就是公然跟整个中原武林为敌。将她交给云仲涵处置,他们以后只能是敌人。
两样,他都不想选择。
[不要说这么多,先上来再说。]他运气拉人。
可她却不想,掉下去,自己也未必会没命,毕竟这么多年的游泳也不是白学的。上去,除非他护着自己离去,否则下场会更惨。
[灵大哥,对不起。]她用空着的手去扳开他的手。
[赫连瑾。]他吓得大喊,[掉下去,你会死的。]绝不会,放手。
她会死,一想到这,他的心就乱了。
不,他绝对不放手。
而她却不为所动,固执的要扳开他的手,[这样,最好,你我都不必为难。]用力扳开最后一只手指,感觉自己的身体往下坠。
[不!]他大喊,想要握着却捉不住。
望着那张紧张的俊脸,赫连瑾微微的笑了。至少,在这一刻还有他真心将自己当是朋友。
他要救她,灵千秋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不能让她死。接着,他站了起来,做势要往下跳。
[灵门主。]见他想居然要跳断,一个某派弟子立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来跑过来拉人。
灵千秋挣扎着,[放开,我要去救她。]任他怎么打,可那人死命的不肯放手。
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紫衣上的血花,随着风飞舞。很美,眩了他的目,扯痛了心。
过了很久,没入江水之中。溅起一阵水花,没过一会就恢复原样。
江水,依然奔流着;伊人身影,再也不见。
武林群雄望着他,很不解这个灵山门的门主为什么会跟弯月教的妖女有关系,而且还想要跟着跳下崖。
等了很久,没有看到赫连瑾浮上水面。
看着那汹涌依旧的江面,灵千秋的心越来越冷,好像整个人都处在冰窑里似的。
[那妖女身受重伤,而且这江水夼急,怕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了。]水无尘望着崖下的江,凭着经验说。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放心了。
除了赫连瑾,等于断了赫连廷一条胳膊。
灵千秋却整个人都软了,几乎站不住。
不,他不肯承认,她不会死的。
弯月教,总执法赫连瑾跳崖投水的消息,没多久传遍了整个江湖。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伤痛
章节字数:6207 更新时间:08-09-26 20:28
伤痛
商飙乍发,渐淅淅初闻,萧萧还住。顿惊倦旅。背青灯吊影,起吟愁赋。断续无凭,试立荒庭听取。在何许?但落叶满阶,惟有高树。
迢递归梦阻,正老耳难禁,病怀凄楚。故山院宇,想边鸿孤唳,砌蛩私语。数点相和,更着芭蕉细雨。避无处,这闲愁、夜深尤苦。
《扫花游,秋声》王沂孙
一个人飞快的跑过梨花纷飞的院子,随着风飞的微微细雨未能沾湿他的衣服。
此人脸上的神情着急而慌张,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你跑得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一条桔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
[左护法。]他立刻停下。
见他神色慌张,明漾也跟着脸色一正,[发生什么事了?]心里,有不好预感。
看着他一会,这弟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属下等打听到总执法的消息,赶着去向教主汇报。]
闻言,明漾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得老高。[走,咱们这见教主去。]拖着人就大步往前走。
自从岳阳楼一役,赫连瑾让他护着赫连廷先行撤退;三天过去了,依然不见她和莫雪的身影;派人出去寻找,都没有消息,他们都在担心她们会出事。
那弟子被他拉着走,也不再说话。
微微细雨落在他们身上,微凉的风带来阵阵的药香。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周围都是青绿的草地,只有花圃里种着不知名的花。
院子里看来没有人,但明漾能感觉到隐藏起来的暗卫,他们一天十二时辰保护着教主的安全。
那房门是大开着的,能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影。而里面,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送药来的丫环在经过他们时微微弯身算是行礼,明漾挥了挥手就让人退下,此刻他没有心情调戏女孩子。
在门外站住,他对里面的道:
[教主,已经查到总执法的消息。]
里面传来那把微冷的嗓音,带着些许的虚弱,[立刻进来。]随即响起一阵揪人心扉的咳嗽声。
[是。]明漾扭头看了那个弟子一眼,微微点头随即踏入房间。
那弟子迟疑了一会,也跟着走进去。
那个霸道的傲视一切的男子此刻虚弱的躺在床上,黝黑的皮肤显示出苍白,右护法尚隽正将冒着烟的碗递给他。
看到赫连廷这副虚弱的模样,明漾的心微微一抽。
放眼整个弯月教,除了老教主赫连冠之外,再也无人是赫连廷的对手。可是,他仍伤重至此,可见云仲涵的武功很深。
那个弟子见了,有些犹豫了。
在三人的注视下,赫连廷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喝下药,随即将碗递给尚隽。
[打听到什么,咳……快说。]赫连廷抬起眼皮望过来,刀刻似的俊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明漾望向身边的某弟子,[你说。]
[这……]那弟子很是犹豫,教主已经伤重至此,他怕他听了那消息会承受不了啊。
见他犹豫不决,明漾的心开始有些慌了,然还是努力镇静下来,[你说。]千万不是小五出了什么事啊。
越想,他的心就越害怕起来。
赫连廷望着那个弟子,心,没来由的一慌。
[说。]声音虽然虚弱,但仍是让人不容反抗的命令。
[是。]那弟子一咬牙,即使自己有心不说,怕也瞒不了多久。[江湖传言,三天前,总执法在鸟飞崖跳崖投入汉江。]
[什么!?]一听,赫连廷惊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教主。]此刻,明漾顾不得去为赫连瑾的生死伤心担忧,最重要的还是赫连廷的伤势。
消息,很突然,也叫人震惊。
尚隽皱紧了浓眉,手心按在赫连廷的胸口上,将真气输入他体内,平复那翻腾的气血。
目前,最重要的是教主。
掏出帕子上前给赫连廷拭去嘴边的鲜血,明漾皱紧了剑眉。小五果然是出事了,莫雪没有回来,怕也是听到了消息去寻她了吧。
那天,他不该听她的话,护着赫连廷先行离去。不然,她也不会……
心,痛着,一下比一下重。
那内伤远不如心上的痛,赫连廷努力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在听到赫连瑾出事那一瞬间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千万支利箭穿过,几乎可以听到那流血的声音。
那天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他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说清楚。]
[是。]那弟子不敢直视那双闪着血色杀意的眼眸子。[属下让人查过当天的事情,总执法不甘被擒,所以跳下了山崖。当时灵山门主要救,可总执法却扳开了他的手。]
听到这话,赫连廷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紧握的手隐约能看到青筋。他的心,为赫连瑾的选择而狠狠的痛着。
他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因为了解自己对他的重要,怕他因她而受制于中原武林,所以她宁可选择死。
可那个女孩不知道,只要她活着,他甘愿以自己的性命相换。
[小五不会死的。]明漾紧紧的握住纸扇低喊,可怜那扇子就快被他握得快要散了架。
他不相信,不愿相信那个三天前还和自己整人的女孩,已经离他们而去。
那弟子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紧抿着唇极力忍受着悲痛的教主,有些艰难的启口:[当时,总执法身受重伤,而汉江的水里很急;漕帮的水无尘也说了,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话,很明白的告诉他们,赫连瑾已经死了。
[不会的。]明漾摇着头,拒绝去相信事实。
而赫连廷的反应,是再喷一口鲜血,跟着昏过去。
[教主。]尚隽惊叫。
明漾立刻上前执起那垂落的手腕,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教主重伤,又听了总执法出事的消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昏过去。]
闻言,尚隽才放下心来。此时,他才有心思去为那个有可能已经丧命的少女伤心担忧。
她出事了,赫连廷会很伤心吧。老教主,也一样吧。
那弟子望着昏迷不醒的教主,心,提得老高。
看着尚隽将赫连廷平放在床上,明漾忍住心里的痛,平静的对那弟子说:[传令下去,让游堂主带人沿着汉江下游找。总执法,生要见人;死……]微微一顿才继续说:[要见尸。]
[是。]那弟子严峻的领命。
[还有,查清楚当时有哪些人在场。]他冷然说道:[我要他们为那天所做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森然就像死神。
那弟子打了一个冷颤,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总是笑嘻嘻的风流左护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是。]看来,总执法对他和教主来说,十分重要。
挥挥手让他退下,明漾颓然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弯月教里最重要的二人在此时都出事了,即使心疼伤心,此时他也不能乱。
尚隽看着他,平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犹豫:[这事,要通知老教主吗?]
以手指拧着眉心,明漾叹了口气,看看躺在床上的赫连廷一眼,[也好。就不知道他知道后,这江湖是不是会被闹个翻天?]想扯出一丝微笑,却发现很难。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情况下,他真的无法笑得出来。
尚隽抿了抿唇,弯月教上下都知道,赫连冠有多宠爱赫连瑾这个女儿。现在那些所谓名门正派逼死了她,他绝不会妥善甘休。
[这事,就由你去办吧。]明漾说。
尚隽点了点头,给床上的男子拉了拉被子,才和他一起退出房间。
屋外,阳光正好,风轻轻的掠过,可无法吹走二人心里的阴霾。
明漾眨了眨有些涩的眼睛,心,痛着。想要哭,可是却不能,因为泪水流下就等于相信了赫连瑾死了的事实。
他,不相信,不甘愿相信。
消息传到龙城,已是赫连瑾出事的第五天。
欧阳凤雏接到了消息,那张万年冰凉彻底的碎了。强忍着悲痛,他直奔皇宫,告诉了皇帝。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么做了。也许,是因为祁浅月与自己一样一直将赫连瑾视为朋友的原因吧。
当祁浅月听了,整个人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他不愿相信,那孩子是个会自寻短见的人,即使情况多坏。
[不会是真的。]
欧阳凤雏望着他,眼里满满的伤痛,[臣也不愿相信,但这是目击者说的。]此刻,他恨透了那些逼得赫连瑾跳崖的人。
祁浅月往后倒退一步,一脸的伤痛,[小瑾……]
[臣想要去找她。]欧阳凤雏握紧了拳头,[望皇上成全。]
闭上眼好一会,再睁开眼里已没了那伤悲,祁浅月平静的开口:[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不一般,去吧。这一笔账,你把我的那一份也算上。]
赫连瑾是头一个不将他这个皇帝身份看在眼里的人,而他也是真心的喜欢着那个少年,可她现在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他少了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身为一个国君,不能为她报仇。可欧阳凤雏不同,他可以。
欧阳凤雏点了点头,[五公子,会很高兴的。]
祁浅月扯出一丝苦笑,挥挥手让他退下。
大门关上,把明媚的阳光挡在门外。
瘫坐在雕刻着龙的椅子上,祁浅月以手指按着眉心,那双墨绿色的眸子被悲伤所淹没。
[母后,父皇,对不起。]
这句话,他不断的重复着。
空荡的御书房里,不断的响起这一句话。
冷冰冰的铁面具下,那双棕色的眸子带着一抹笑意。那修长的指固执的扳开他的手指,一根接一根。
纷飞的褐发,那紫衣上的血花,随着风飞舞,过了很久,没入江水之中。
[不要。]
猛地坐起来,急速的喘息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胸口上那颗心流着血,痛得他不想呼吸。
每次闭上眼睛,总会看到那个少女扳开自己的手,跳入汉江的画面。
外面,传来一个弟子的声音:
[门主,没事吧?]
抬头望向开着的窗户,灵千秋抹了一把脸,[没事,你下去吧。]
[是。]那弟子离去了。
离赫连瑾出事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些日子来,他派出灵山门所有弟子,沿着汉江下游找。誓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这些日子过去了,没有任何结果。
弯月教也派出了一堂弟子在找,对于赫连瑾出事,赫连廷倒是沉默得很。
江湖,平静得可怕。
他知道,这是风雨来前的安宁。
赫连瑾是赫连廷亲自封的总执法,可见他对这个妹妹的重视与依赖,他断不会放过那些将她逼得跳崖的人。
下床穿上衣,拉门出去。
东边的天空,鱼肚泛白,离天亮不远。
灵千秋叹了口气,胸口那颗心沉寂了十九年,可在遇到那个少女之后,他才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滋味。
那遇事不惊,俏皮的笑颜,认识的日子不长,他更是不了解那个女孩;可,他就是喜欢她了。
没有原因的,就是喜欢。
因为在乎,他才明察暗访她的身份,在一无所获之后。开始怀疑,她有可能是弯月教的人。
赤瑾,赫连瑾,如果他不是一直自欺欺人的话,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只是,他不愿啊。
不愿意,跟她是敌对的身份啊。
星滔找上自己时,他是有机会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可是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有可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肩膀上的责任,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是灵山门的门主,灵千秋;只要他是一天,就绝对不能做出有损害师门声誉的事来。
[狐狸徒弟,又做恶梦啦?]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跳到他面前。
脸色不变的看着老顽童师傅,灵千秋淡然开口:[师傅睡不着吗?]
尹湘宇翻了个白眼,大刺刺的在走廊的桅杆上坐下,[我说啊,狐狸徒弟你每晚都叫上那么一次,要灵山上下怎么睡啊?]还敢问他睡不着?
闻言,灵千秋抿了抿唇。
[是不是又梦到弯月教那个总执法了?]尹湘宇问。别说不是,就算灵山上一只蚂蚁都不信。
感受微凉的晨风吹在脸上,灵千秋轻轻吐出一口气,[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看到当时的情景。她扳开我的手,飘扬的褐发,紫衣没入那滔滔江水之中。]
每次,心总是痛得他不想再呼吸。
尹湘宇沉默了一会,手顺着那白花花的胡子,[狐狸徒弟,平时见你狡猾得像什么似的,可这次怎做出这么不智的事来呢?]
[师傅。]他握紧了手,[我无法见死不救。]
尹湘宇叹气,[我是说,你早该出手,而不是等到人家身陷险境才有反应啊。]呆徒弟,别跟外人说是他教出来的。
有些傻眼,他望着那个老顽童。[师傅,我的存在代表整个灵山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什么也不做。]
后悔吗?
是的,他后悔。
如果可以重来,他会不顾一切的出手相助那个少女。即使结果是被天下群雄唾弃,也不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跳崖。
只是,一切已不能回头。
恨,他也恨那些将她逼得跳崖的名门正派啊。想要为她报仇,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
只能恨,逼自己不能忘记那一幕。
听他这么说,尹湘宇也有些为难,只能换了个话题,[狐狸徒弟,难为你了。那个女娃,你喜欢的吧?]
抿了抿唇,灵千秋望着天边的彩霞,[迟了。]这两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他认知得太迟了。
望着那个悲伤的背影,尹湘宇摇了摇头,[这江湖啊,迟早是弯月教的天下。怕是到时,赫连廷不会轻易放过那些逼死那女娃的人。]
[师傅,你怎么就如此肯定?]他忍不住皱眉。整个中原武林是摆着好看的啊?
这话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尹湘宇挥了挥手,[你不了解赫连冠,弯月教建立才十多年却可以雄霸整个西北,他费了多少心思,没有人知道。别人总是以为弯月教只是一班乌合之众,那是他没有用心去管。虎父无犬子,赫连廷的能耐怕是在其父之上。]
[你见过赫连冠?]
老人家笑了笑,[见过一次。]
在西北,那一望无边的草原上,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坐在马背上,像是天上的孤鹰傲视大地。
就那一眼,尹湘宇就知道这个年轻男子不是池中之物。
果不其然,短短几年后,弯月教在西北撅起,其名声让中原武林禅忌。
[狐狸徒弟……]尹湘宇望着那个陷入沉默的年轻男子,[早就知道的结果,你还会企图去改变吗?想要极挽狂澜吗?]
灵千秋哼了一声,[拱手称臣,绝对没有可能。]虽然是不及格的江湖人,但这样的事情,他不屑为之。
微微一笑,尹湘宇起身向拱门掠去。
[聪明如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跟弯月教为敌,他不认为灵山门有那个能力;这江湖武林从来就没有平静过,灵山门数百年的基业不可因为所谓的正邪而毁。
而,何谓正,又何谓邪?
轻轻叹息着,他仰头望着天,感受着胸口里那颗心微微刺痛着。
一次又一次,没有停止过。
也许,当他忘记了那个女孩时,心就不会疼了。可是他怀疑,自己这一辈子不会有忘记她的可能。
赫连瑾,那个戏称自己为祸水,同时又是敌对的少女。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就不会懂这心疼了吧。可若是这样,他又会觉得人生是不完美的。
携手同游人间 开幕 温小镜
章节字数:6287 更新时间:08-09-26 20:28
温小镜
平日几经过,重到更留连。黄尘乌帽,觉来眼界忽醒然。坐见如云秋稼,莫问鸡虫得失,鸿鹄下翩翩。四海九州大,何地着飞仙。
吸湖光,吞蟾影,倚天圆。胸中万顷空旷,清夜炯无眠。要识世间闲处,自有尊前深趣,且唱钓鱼船。调鼎他年事,妙手看烹鲜。
《水调歌头》,张元干
全身都好痛,好像被车辗过一样。
不对,她不是死了吗?
死了的话,应该不会有感觉的。
难道,她用力的去张开眼睛,自己没有死?
试了很多次,她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那刺眼的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古香古色,将自己所处的地方看了一遍,她得出一个结论。
她记得自己在加护病房心脏病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睛,就到了这儿。
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丝丝痛刺激着神经,她不敢再动。
她,到底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窗户挂着的薄纱被风吹得轻轻摆动着,外面,是蓝天白云。
嗯,还会移动呢。
呃,不对。
她摇了摇头,左边的脸却传来阵阵的痛苦。
[嗯。]她发出一声呻吟。
老天,真疼。
到底是怎回事?
此刻,她彻底的迷失了。
就在此时,有人出现了,是一个穿着华丽古装的女子,就见她走近床边。
好美,她呆呆的看着那女子走近,仙女也不外如此吧。
[姑娘,你终于醒了。]那女子一脸惊喜。
姑娘?
难道,微微张着嘴巴,她学人家那样--死了,又灵魂穿越到古代借尸还魂了?
真的,还是假的?
跟着,她眼前一黑,又失去意识了。
涓无是祁国一个临海的小城,景色无什么,胜在海寇多。三头两天就来一次抢掠,弄得民不聊生;有见及此,三年前,朝廷特地派了个将军坐镇于此。
三年的整顿下来,海寇少了,但还有些顽强抵抗的在。
温小镜,她前世的名字,是前世吧。因为不知道这个身体之前的事情,她只能用自己原本的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寄住的身体很有可能就是个受害者,被海寇抢劫的人。
性别,女;很好,依然是她熟悉的角色。
年龄,目测大概十三左右。嗯,她得学学怎么当一个小女孩了。
身高,目测大约过了一米四五,相信以后会继续长高。
样貌,棕色的眸子,褐色的长发;根据芽儿--救命恩人的说法是关外某一国人才会有的特征。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现在左边的脸更是受了伤。
好了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
她知道,即使先进如现代技术也无可能将疤痕完全去除,就更别说这落后的古代。
破相就破相吧,她很满足了,至少能再活一次。最多,以后少照镜子好了,虽然见到美美的芽儿还是会心理不平衡啦。
关于自己的身世,她随口编了一个-好歹在现代那些小说不是白看的。
一个无父无母又被拐带的女孩,逃跑的时候被发现,不小心掉下山崖落海。脸,可能在掉下山崖的时候擦伤的。
芽儿没有多怀疑,还为这可怜的身世流了一缸泪。果然是古代啊,温小镜不得不叹气,多单纯的人啊。
救命恩人,芽儿其实就是那个将军的老婆--其实也不知道是多少任了,还算得宠的。
封建社会,果然万恶啊。
芽儿其实是一个御医的女儿,因为涉及宫廷斗争而入罪,全家被流放。而她被司巍绛看中,才幸免于难。平时最大的兴趣也就是弄弄药草,出门采药。
平时小动物救了不少,在海里救了个人倒是第一次。
温小镜完全无话可说了,除了摆出一脸感激还能做什么。
在床上躺了五天,终于能下地了--按芽儿的说法是,死马当活马医,温小镜发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全都掉痂了。
芽儿就要她每天泡在那绿乎乎的水里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耶,皮肤都皱了。
那药汤有什么用?
根据某女大夫的话,可以将她身上的疤痕去掉。
有可能吗?
抱着怀疑的心情泡了三天,温小镜发现那些疤痕真的淡了。心情,不禁有些雀跃,毕竟是女孩子嘛。
至于脸上的伤,芽儿说,很深;即使用了药汤,疤痕会淡但不会完全消失。
不禁有些失望,但温小镜一想到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就没那么在乎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船,终于靠岸,但芽儿没有立刻回将军府。
船上除了两个船夫,芽儿,伺候的婢女就只有温小镜这个病号了。
总括来说,芽儿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老婆的最好人选。从她嘴里,温小镜知道自己这个身体里还有内力。
内力耶,武侠小说里的内力。
她越来越觉得,这身体本来的主人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除了左手上的紫色珠链,胸前那块弯月形金属的牌子,她身上再无其他。
昨天,芽儿跟她说:[小镜,再一天,你的身体就好了。武功,也恢复了七成。]
武功?
她瞪着自己的手,什么武功?自己会那才奇怪。
[将军府一直很严,我怕将军不会允许你留下。]芽儿皱着柳眉说,神情有些担忧。
[没关系。]不明来历的人,换了她也不会让人留下啦。[天大地大,总有我温小镜藏身之地。]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仍是惶恐不安。
前世即使父母不待见,但他们仍然对她尽到养育的责任。二十多年来,她过得至少称心如意,从来不用为生活而发愁。
而现在,面对着未知,她的心不能不慌啊。
见一步,走一步吧。
别过芽儿,带着十两赠银,温小镜开始了她的流浪生涯。
[一个月了。]
傍晚的风把那桔色的衣袍吹得乱舞,男子年轻的俊脸然染上了夕阳的伤悲,眼眶竟有些微红。
立于他身边的男子--渫蝶望着山崖下喘急的江水,[踪堂的兄弟这个月沿着汉江下流一直找,直过了千里,都没有找到总执法的踪影。]
踪堂,负责探子的工作。
桔衣男子--明漾用力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继续找。]
渫蝶沉默了一会,应:[是。]
山风有些猛烈,吹乱了发。明漾不愿放弃,一旦放弃了寻找就等于承认,赫连瑾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不止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连赫连廷也一样。
莫雪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赫连瑾一起跳下了这山崖。
这一个月来,中原武林那些人趁着教主赫连廷伤重未愈,总执法赫连瑾又出了事,处处打击弯月教。
也许赫连瑾出事这消息对赫连廷的打击太大,那个高傲的男人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尚隽谁也甭想见他一面。
那个右护法还说,他几乎好几天都不说一个字,只是一味的只顾疗伤。
明漾知道,赫连廷不是无情。
越是平静的人,反弹其实比一般人的大。他越是表现得冷静,他的心其实痛得厉害。
没有伤心或消沉,他只是,想要尽快恢复,然后为赫连瑾报仇。
一直都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但明漾现在才知道,冷情的赫连廷竟然是这样的在乎这个小妹。
如果赫连瑾真的死了呢?
明漾猛地打了个冷颤,知道赫连廷会让整个中原武林来给她陪葬,可他自己呢?
总觉得赫连廷对赫连瑾的感情,比兄长对妹妹多出一些,宠她宠得过了头。
摇摇头,明漾命令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现在的弯月教算是群龙无首,他这个左护法绝对不能为了什么事而分心。此时,正是考验的时候啊。
远在故乡的赫连冠一个月前接到赫连瑾出事的消息,即日启程赶来中原,他们只要再坚持一些日子就行。
到那时候,明漾握紧了拳头,他就可以放手为赫连瑾报仇。
凡是有分逼她的,他都要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渫蝶望着身边全身散发着杀气的男子,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自从赫连瑾出事后,这个左护法就再没有笑过。
对于那个女孩,他没什么印象。
老教主的第五女,记忆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紫色影子。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岳阳楼上那个戴着铁面具的紫衣少女。
当时那一声[撤退],他们五个堂主立刻离去。现在他才知道,那个孩子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去服从的威严。
教主的妹妹,总执法这位子,她靠的并不是兄长的宠爱,而是实力。
在那险峻的情况下,她居然让那些武林人士无法追来,他的确很惊讶。
一个小女孩,她是怎么做到的?
后来,听到[寒冰掌]重现江湖的消息。他才知道,她练了那绝世的武功,猛然想起莫云天的话。
赫连瑾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假以时日,其修为定不在老教主之下。
他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悠悠的白云。许是天妒英才吧,才十三岁就死于非命。
涓无是个小城,虽然是位于江南,但是由于海寇一直以来的骚扰,所以经济不怎么好。
不过,有必要存在的,还是有的了;例如,客栈和青楼。
温小镜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一切的未知,她的心慌得很。
站在热闹的街道里,她只感觉到,自己是一人。
泪水到了眼眶,硬是被逼了回去。二十多年来,一直面对死亡的威胁都没有流过一滴泪。今天,她更不允许。
她,温小镜,重生了。
此后,会更加珍惜生命。
太阳下山后,一天过去了。
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开,该找个地方过夜了。
走出没多远,听到有人在哭泣。她微微的皱了皱柳眉,听声音,是个孩子。
看看天色,华灯初上,时候不早了。
这个时候,她顺着哭声走去。
走了大约五十米,看到一个小孩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前。
那门,是关着的。
她走上前,[小子,你哭啥啊?]从来没有跟小孩相处的经验,别怪她会吓到小孩子。
那小孩听到有人问自己,就抬起头,带着泪水的脸防备的看着她。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奶气得很,被泪水洗擦过的眼睛亮晶晶的的望着她。
[你是谁,丑八怪?]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气死人。
温小镜瞪着眼前这个变身为小恶魔的小鬼,[就你叫的,丑八怪啊。]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不过也不能怪他,脸上那疤痕是很丑,这小鬼没被吓到已经很了不起了。一天下来,都不知道多少人被吓得不敢看她了。
听她这么说,那小子倒是很奇怪的看着她。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她索性在他身边坐下。
他撇了撇嘴,[你又怎么不回家?]
[我啊……]仰头望着那黑蓝的天空,她吐出一口气,[天大地大,走到哪,那就是我家。]
侧着头望着她一会,他说:[就是无家可归嘛。]
她笑了笑,[聪明。]
小鬼可得意了,仰起头说:[当然了,爹爹说我是世上最聪明的孩子。]
[有父亲真好。]她想起了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神情有些落漠。
[可是,我没有娘。]小脸一黯,小子低声说。
扭头看了看那张犹带着泪痕的小脸,她不禁伸出手替他拭去,[你比我幸福啦,至少还有个父亲疼你啊。我呢,只有自己一个了。]
乖乖的让她给自己拭去泪痕,小子望着她,[丑八怪姐姐没有爹娘吗?]
对他的称呼,温小镜为之气结,[嗯。]算了,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没有家又没有爹娘,丑八怪姐姐真可怜。]小子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有些哭笑不得,她揉了揉他的头。
她可怜吗?
不,她不这么认为。
[丑八怪姐姐,你跟我回家吧。]小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
她有些想笑,听他这口吻,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街边的一条可怜的小狗,等待着被人拾回家呢?
[小鬼,随便带人回家是不对的哦。]她笑着说:[也许我是坏人呢,想要害你。]
他愣了一下,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爹爹说,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但丑八怪姐姐说自己是坏人,所以你不会是坏人。]
坏人,她笑了笑,怎么听都觉得在绕口令呢?
[好吧,那我说……]她用认真的口吻说:[我是好人,那你相信吗?]
小鬼怔怔的看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迷糊。
很好心情的笑了,伸手敲了敲那小鬼的头,她有些得意的说:[这就告诉你,别人怎么说都不能相信。人心隔肚皮,好人坏人不能看表面,也不能从语言里听出来。这个世上,你唯一能相信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小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她真的不是坏人。
她突然转头望去,有几个人提着灯笼走来,黑暗里看到几张焦急的脸。
[小鬼,你家人来找你了。]
那几人一见小鬼,立刻跑过来。
[睿儿。]
[小少爷。]
小鬼站了起来,温小镜才发现,是个大约九岁左右的小孩。
[睿儿。]那个走在前头的男子一把将他抱入怀里。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都一脸放心的模样,温小镜笑了笑,起来准备离去。
[丑八怪姐姐。]小鬼却唤住她的脚步。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发现那男子正在看自己。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连霏望着她,模糊的烛光勾勒出一直英气的俏脸,可左边却模糊一片。
[二叔……]小鬼--连睿摇晃着他的手,撒着娇,[让丑八怪姐姐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闻言,连霏微微皱起了剑眉,为他的提议,更为了那称呼。
[小鬼,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此刻,她只想叹气。
[没有。]连睿摇头,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可是,我知道丑八怪姐姐不是坏人。]
连霏有些意外的看着温小镜,自小不跟人亲近的小侄子现在却亲密的唤着一个陌生女孩,[姐姐]。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小镜有些无奈,有时候,小孩子的直觉很准的。当然,她是好人一个啦。
[睿儿。]连霏低喝一声。
[我不管。]连睿甩开他的手跑到温小镜身边,拉着她的手回望他,[不让丑八怪姐姐跟我们回去,我就跟她走。]
温小镜苦笑,这孩子都在威迫人了。
连霏皱紧了剑眉,看看任性的小侄子,有看看那个正在苦笑的女孩,觉得头痛得厉害。
[二少爷,你就应了小少爷吧。]他身后一个家丁说。
[对啊。]另一个附和道:[万一小少爷真的跟了她走,出身什么事,二少爷也无法跟大少爷交待啊。]
温小镜笑了笑,潜台词就是说她会以连睿来威胁他们嘛。
看了一眼拉着人家袖子不放的小侄子,连霏只能答应。
[睿儿,人是你要带回去的,你自己要跟你爹交待。]难得小侄子要求,他也很想答应,可是这个女孩来历未明啊。
[知道了。]连睿一脸大人的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让二叔你为难的。]
闻言,连霏苦笑不已,[让姑娘见笑了。]
温小镜笑了一下,看看那个拉着自己袖子的小鬼,一抹熟悉的感觉闪过心头。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谁是谁
章节字数:6410 更新时间:08-09-26 20:28
谁是谁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关山月》,李白
[老五。]
[你是谁?]温小镜大声喊着,[你到底是谁?]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看不清五官,那声音听来是如此的悲伤深秋。让她,为之心揪。
老五,又是谁?
[老五。]
她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那男子却渐渐消失。
[不要!]
一惊,她就猛地醒来。
瞪大了眼睛,她没看到什么,耳边传来外面下着的雨声,还有雷划过天际的响声。
急喘着气,她用力的眨了眨有些涩的眼。
梦里,那个男人真的存在吗?
而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或者不是梦,那个男人是她现在这个身体之前的记忆?
老五,其实就她,这个身体。
以五指顺着发丝,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扭头望着黑暗的空气好一会,跟着拉过被子下床。
即使真的如此,那又能如何呢?
现在,她是温小镜,不是那个男人口里的老五。
老五,已经是过去。
现在与未来,是她温小镜。
她活着,不为已经死去的老五,也不为梦里那个男人;只为了她自己,为了得到新的生命而珍惜,好好活着。
外面,雨势磅礴。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
房门,开了。
冷光一闪,利剑指着她的咽喉。
心跳,没有改变。不是她够镇静,而是过去二十多年来,由于心脏不好练就了,泰山蹦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冷性子。
在心里轻轻叹气,她望着那个湿淋淋的人,早在看到连家人时就知道,这个连家不简单了。
握剑的人,正是连家二公子,连霏。
今夜,是她住在连家的第一夜。
连霏看着那个冷静自若的少女,仿佛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剑不存在似的。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也不相信。
温小镜,他让人查过,是将军府里一个小妾从海里救回来的孤女。自称是关外人--那眸子与发色也很符合,没有多复杂的背景。
但是,他的眼神微微一冷,她出现在连睿身边时,太过巧合。
巧合得,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有目的接近连家的。
[连二公子,深夜进入女子的房间……]声音冷冷清清的就像外面的雨,[不止有损你的声誉,更会毁了小女子我的贞节哦。]既然他不说话,那她只好来打破沉默了。
闻言,连霏俊脸一热,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皮不去看那包裹在淡薄衣衫下的身子。[你来连府,到底有什么目的?]声音却微微提高了,仿佛在掩饰似的。
这个小丫头,虽然左边的脸是毁了,但一举一动却充满了成年女子的妩媚。说真的,刚才那一霎内,他还真的有些被迷惑了。
她冷笑,在黑暗中望着那张俊脸,[连府财雄势大,是人都想进,小女子我也不例外。]就给他想要的答案。
这个丫头,他微微皱起了剑眉,[敷衍我,嗯?]剑,往下压了压。
[呲。]肯定破皮了,可自尊心依然不肯低头,[这不是二公子想要的答案吗?小镜不过是从善如流罢了。]她傲然抬头望着那个男子。
黑暗中,他看到一张倔强的俏脸。
一种奇怪的感觉流过心头,但他选择去忽略。
这个有趣的丫头,他微微的笑了,收起了长剑。[你可以继续留在连府,但最好不到动歪念,否则……]说话的同时,冷冷的眼神扫过那张脸。
[否则就让我去见阎王爷,是不是?]她接话,好歹也是看了十多年武侠小说的人,那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说什么恐吓的话么?
他有些讶然,她居然猜到了。不过,更加肯定了这个丫头的不简单。
[你知道就最好。]他冷声说。
丢了个白眼过去,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包袱。
和芽儿分别前,她拿来了很多药。虽然说害人之心不有,但是防人之心就绝对不能少啊。想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古代,无依无靠的,有些泻药迷魂药防身当壮壮胆子嘛。
[门在身后,二公子请自便,小镜就不送了。]一边翻着药瓶寻找可以止血的药,她一边说:[别叫人看到,不然我跳到黄,不对,跳到汉江也洗不清了。]
这话,连霏听得迷迷糊糊的,但好歹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她居然嫌弃他!
握紧手里的剑,这个丫头居然让他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涓无第一家连府二公子,上至皇家公主下至花娘都想下嫁的偏偏佳公子连霏居然被一个未及屏的小丫头嫌弃!
是,他承认自己男人的自尊心被打击到了。
[嗯,应该是这瓶了。]温小镜拿一个写着[金创药]字样的瓶子,小说里都说这是止血的药。
连霏发现自己被那个女孩完全忽略了,这又是一打击。
[嗯,应该会很痛。]她倒出一些粉末,往脖子抹去。
经验告诉大家,自杀一定不要选择抹脖子,万一死不去又被救了,上药的时候真的狂痛!
[呲。]她都快要掉泪了。
弹了一下指,房里的蜡烛被点燃,连霏看到了那个女孩正在给自己上药。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他的心却微微的一动。
将长剑随手放下,他走过去,掏出帕子给她包扎。
温小镜呆了一下,看看那双修长的手,奇怪的抬头望向这个男人。
她有些纳闷,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伤口愈合前,不能碰水。]打了结,他退后一步。
她点了一下头,[嗯。]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刚才对她还一副仇人的模样,现在却变了另一个模样。
看了一眼那低垂的头颅,忽略心里那奇怪的感觉,他转身拿起长剑迈开大步走出了房间。
雨,继续下着,掩盖了一切。
转头看了看,带着湿意的夜风吹来,温小镜觉得有些凉。
连府是干什么的呢?
答案是,什么都干!
三百六十六行里,连家样样都有泄及。
这是涓无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温小镜还是听连睿提,才知道的。
才明白,连霏为何会对自己存有敌意。
连家,几乎是富可敌国。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巧合的遇到闹离家出走的连睿,而连家小少爷又硬要带她回家。
这些巧合,是碰巧遇到了刚刚。跟连霏易地而处,她也会想他那样以为,接近连睿是为了进入连家,带着不明的目的。
连睿是父亲,连琰,连家的主子。
温小镜远远的望过一眼,看得不太清楚,只记得是个脸带微笑的温和男子,但她知道有些人的表面与内里是完全相反的。
也许,连琰就是其中一个。
对于府里多出一个外人,身为主子的连琰没说什么,也许有连霏看着的关系吧。
连琰很忙,忙得没有时间跟儿子培养感情。
身为未来继承人,连睿也很忙。早上读书练武,下午跟在连霏身边学习管理家里的事务。
温小镜很想问,管家是养来好看的吗?为什么这个月招了哪些下人都要连霏他们理会?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情。
只想叹息,这就是大户人家。
涓无连府,不是她久留之地,但目前却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管可以住多久,都让她有些时间去想想,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毕竟在这个世界,她是一个新人。
[丑八怪姐姐。]
听到这声叫喊,温小镜叹了口气,这连琰的家教还真是好啊。
连睿那个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念她,平时也不见他对哪个人好脸色过;嗯,除了那个在涓无很出名的连二公子,连霏。
这对叔侄,她摇摇头,还真是怪胎中的怪胎啊。
[丑八怪姐姐。]连睿小跑着步向她奔来。
看着那个小子,她能不能认为这小子想自己了呢?
连睿跑到她身边,[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伸直了曲了一个早上的腿,躺下--背部被石级顶着,有些痛。[你没看见吗?我正在晒太阳呢?]她闭上眼睛。
[听你胡扯。]连睿在她身边--石级上坐下,看得跟来的下人被吓得目瞪口呆。
她笑了笑,没有答话。
[对了。]连睿突然大声喊道:[你怎么戴上这个?]指着她脸上的面纱。
她懒洋洋地开口:[你都叫我丑八怪了,免得把小孩子吓哭,吓得连府上下晚上睡觉会做恶梦,我就牺牲一下--戴上了。]
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脸上这疤痕能不让人看见就不让见,至少可以自欺欺人一下。
闻言,他老成的皱起了眉。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其实,你也没那么难看啦。]声音,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伸手搔了搔他的头。[嗯,我知道。]其实,这小子还蛮可爱的。
[虽然不及那些要嫁给二叔的女人美啦。]他又加了一句。
她只想翻白眼,现在,这小子又可恶透了。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小孩子计较了。[对了,有很多人要嫁给你二叔吗?]转移话题好了。
[是啊。]连睿点着头,[你没见到那些处处入入的老女人吗?]
[嗯。]看到了啊,那又如何呢?
[她们是媒婆啊。]
敢情全国的媒婆都来了涓无,连霏有那么值钱吗?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家的门坎被踩平了没?]
---
老五会跳崖!?
这个消息,让赫连冠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那个自小就冷静自若的女儿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取人性命;所以他很难去相信,她会被逼得跳下汉江。
只是,从他自关外赶来,过了快一个半月,都没有半点消息。
虽然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也是最坏的。
赫连瑾,是真的死无全尸了。
离开前,秀青水阻止过他,因为她始终不想他与峨嵋一派为敌。
而他,却不能不离开。
秀青水找来儿子赫脸麟劝说,可那小子说:[他们逼死了五姐,冤不得爹要他们以命还命。娘就别为难爹了,让他去吧。]
这时,她才知道,这些年来自己忽略了对儿子的教导。赫脸麟是弯月教的六公子,不是她秀青水的小六。
[那些人中,有你祖师婆。]
赫脸麟冷冷一哼,说:[娘就别天真了。现在弯月教与中原武林的关系势成水火,那些私人恩情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秀青水看着儿子,仿佛看到了陌生人。
是的,这个儿子让她觉得陌生。
赫连冠看着儿子,这孩子也是个冷情的人,不禁想叹气。脾气古怪的孩子一个就够,别又来另一个赫连廷了。
今生,他没想过要为了谁而放弃些什么。即使秀青水对他来说很重要,只是……只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不会为了她而放过有份逼害赫连瑾的峨嵋派。
赫连廷与云仲涵打,身受重伤;弯月教现在就一个明漾主持着,中原武林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攻打的大好机会。
虽然知道,弯月教有足够的实力与中原武林抗衡,但是赫连冠还是马不停蹄的从关外赶到中原。
就是不明白,那丫头为何选择上了那山崖?为何不发信号求救?
到达珩州时,已经繁花似锦的七月中旬。
明漾没有找到赫连瑾,即使是尸体。也许,她早就葬身鱼肚。
中原武林积极的寻找着弯月教的分坛,但无功而归。
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赫连冠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孩子六个,就对那个懂事得让人发狂的第五女上心一些。
这些年来,努力学习去做一个好父亲--就只为了那么一个孩子。可是,第一次他想要放手让她飞。
却,他深深叹着气,换来了这么一个让人心疼的消息。
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迎面而来的明漾,没有了以往那魅惑人心的笑容。阳光,同样照不进他那颗冰冷的心里。
[王爷,对不起。]明漾在他面前跪下,垂着头道:[属下无能,三个月了,都没有找到小郡主。]
看了他一眼,赫连冠摆了摆手,[罢了,你也尽力了,起来吧。]
老五,那个倔强的丫头,也许早就离开了这个人世吧。找,不过是他们不愿相信事实罢了。
[是。]明漾站了起来。
漫不经心的看着分坛的建筑,赫连冠淡淡开口:[老大呢?]跟弯月峰上的,几乎如出一辙。
夏季午后的风吹来有些闷热,明漾说道:[从小郡主出事以来,教主就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
赫连瑾的死,对赫连廷是最大的打击。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赫连廷,表情没有变。是气息与眼神,仿佛没有灵魂似的死气沉沉。
明漾不敢去想,其中的原因。
闻言,赫连冠皱紧了剑眉,好一会才开口:[让他去吧。]
有些人跌倒了,你扶起他,没有用。要让他知道痛,再自己站起来;以后,才会学会坚强。
呆了一会,明漾才应:[是。]
[明漾,你说,我该怎么对付那些逼死老五的武林人士呢?]赫连冠问,声音轻如春风吹过。
可明漾却打了一个冷颤,[以命,还命。]他冷冷开口。
而赫连冠却笑了,望着那被鸭子划破平静的湖面说:[那就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正是属下的想法。]这声音不是出自明漾之口,那人正踏着湖面而来。衣衫飘飘,黑发随风飞扬,如仙人下凡。
众人看着他,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的人定只有是弯月教之人。
只是这个少年,没有见过。
就见那少年几个起落就来到他们面前,拱手道:[欧阳凤雏见过老教主,左护法。]
明漾看着眼前的少年,前些日子,慕月镖局来了个人。他忙着处理教里的事情没有见过人,该就是他了吧。
看了他一会,赫连冠微微一笑问:[小娃儿长大了。你父母可好?]
[托老教主鸿福,家父家母都很好。]欧阳凤雏迎向他的目光。
赫连冠在心里轻轻点头,[凤雏要为老五报仇?]
[是。]他点着头道:[属下与总执法是朋友。她有难,属下未能及时前往相救,凤雏后悔万分。这仇,我定要为她报。]
[好。]赫连冠点头,[明漾,你调集人马,把当日有分将老五逼得跳下崖的中原人士都请来。]
[是。]明漾转身而去。
终于,他可以为那个女孩报仇了。
[老教主,那我呢?]欧阳凤雏问。
赫连冠微微一笑,伸手接住飘下的落叶,眼神冷若冰,[自然不会让你闲着。下山去,到那兔子窝找个又老又丑的小倌回来。]
愣了一下,欧阳凤雏才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只怕,能找到老的没丑的。
[还有,找个花娘回来。]
[又老又丑?]
[不,床上功夫厉害的。]赫连冠微微笑着,眼里闪着浓浓的恨。
[是。]
人,走了。
湖边,只剩下赫连冠一人。
风吹来,吹皱了湖面。
[雷霜。]
一声呼唤,一条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
[主人有何吩咐?]雷霜在赫连冠身后平声问。
赫连冠抬头望了望飘着白云的天空,轻轻叹出一口气,[你去跟老大说一声,他要颓废就继续吧。我,开始给老五报仇了。]
[是。]雷霜应声而去。
吐出一口气,赫连冠在湖边的岩石上坐下。那两个孩子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Сhā手,相信他们会处理。
孩子大了,他们会处理自己的事情,他只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舔伤
章节字数:6429 更新时间:08-09-26 20:29
舔伤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
何妨频笑粲,禁苑春归晚。
同醉与闲平,诗随羯鼓成。
《子夜歌》,李煜
八月的风带着午后的热吹来,湖边那垂柳随之翩翩起舞,平静如镜的水面被戏水的鸳鸯划破了脸。
又见岳阳湖,再见岳阳楼。
心,是激动的。
那日一别,竟然是从此天人永隔。
早知是这样,当日就是死也不先行离去。赫连廷微微苦笑着,感受着胸口那颗心被扯破,鲜血淋淋。
赫连瑾,他的妹妹,也是他今生最爱的女孩。
如果一切能重来,他还是会选择去称霸武林,可断不会让她参与其中。
只是,没有重来。
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为她报仇。还有,完成他们的梦想,让弯月教的光辉遍布整个中原武林。
[教主。]尚隽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长而细的盒子。
看了一眼,赫连廷没有接过。
[是总执法最喜爱的白玉笛子。]尚隽用他那平板的声音说。
白玉笛子,赫连廷打开了盖,白玉笛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通体晶莹,洁白无瑕。
想起某个下午,那个一身紫衣的少女坐在桥上吹着有些伤悲却优美的曲子。
他伸出的手,有些颤抖。
老五,真的永远离开他了。
紧紧的握住笛子,感觉眼眶刺痛不已。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被扯破,那血流个不停。
从此不会有人为了他一笑而跑去看天空是不是要下雨,也不会听到那有些低沉的笛声,再也不会有人对自己说:[只有绝于情才能成为完美的强者。]
尚隽拿着盒子退下,知道这个平时坚强的男人此时需要一个人静静的,舔伤。
风吹来,赫连廷只觉脸上一遍清凉。
他恨,真的好恨。
恨自己在赫连瑾需要的时候没能在她身边;恨她的冷静;恨她为着他着想的心,不然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恨她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恨,他恨所有害死她的人。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在自己的身边,看不到那顽皮的微笑,听不到那调皮的话语,这样寂寞的日子叫他如何去习惯?
他蹲下,咬着唇,任由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滑出了眼眶。
[老五。]他哽咽着,握紧了手里的白玉笛子。
除了这跟她最喜欢的白玉笛子,他没能拥有她任何一件东西,但已经足够自己睹物思人。
就这一次,让他为自己最爱的妹妹,哭一次。之后,他会站起来,为她报仇。
发誓,要整个武林为她的死而后悔。
望着那个蹲着的男子,明漾只觉得鼻子很酸,任何人看了都感觉到他的悲伤。
有谁会相信没心没肺的赫连廷会哭泣流泪?
明漾宁愿不相信,至少这样他仍可以认为,赫连廷对赫连瑾只是兄妹之情。可现在,他不得不往其他方面去想。
赫连廷是这样想,那么赫连瑾呢。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戴着那冷冰冰的面具?
还是,她心里也有着他,所以才戴上那铁面具?
明漾不知道,更不愿去猜测。她离去了,就让一切都消失吧。
微微苦笑着,赫连廷还有理由为她哭泣,而他呢?
他的心同样的痛,可他连为她哭泣的理由,都没有。
无论如何,赫连廷终于走出了房间。明漾知道,在他流泪之后,就会重新站起来。
赫连廷始终是他们弯月教的教主,那个要称霸武林的野心男子。
赫连冠重出江湖的消息一传开,中原武林顿时纷纷扬扬。
以为重创了赫连廷,弯月教会安静一阵子,可又出了这么个意外。几大名门正派武林世家立刻去见还负伤卧床的武林盟主云仲涵,商量应付的对策。
明漾可开心了,要找的人都齐了,不必他逐一去[请]了。
峨嵋派的枯梅师太,漕帮的水无尘,华山派石哲曦和武当派的宣和道长,还有几个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当日在鸟飞崖上有分逼贺连瑾的,他都将人[请]了回去。
一夜醒来,几派弟子发现自家掌门不见了,顿时差点将人家的客栈给拆了。
结果是没有找到人啦,最重要的是,人是怎么不见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说这些高手是被弯月教捉去的。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惶。
当然这家客栈是明漾的安排,反正为达目标不择手段是他的人生座右铭,对付这群伪君子只要更加分就行了。
看着那乱糟糟的客栈,他笑了,被晨风吹起的桔色长袍就像燃烧着的火焰,带着复仇的火花。
[通知王爷,事情已经办好。]
这只是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山明水秀,阳光点点。
那古松下,一张石桌,一个人。
从松树再往前三丈就是万丈悬崖,石桌上放着一个棋盘,两个各装着白子与黑子的玉盒。
白衣男子径自下着棋,山风顽皮的撩起他那紫色的纱衣,时起时落。
神情淡然,就见白衣男子拿起了一粒由玉打磨而成的白子,微微拧着剑眉,仿佛在思考下一步该放在哪。
很安详的一副画,却被一个灰衣男子打破。
[主子。]
白衣男子--赫连冠应了一声:[嗯。]眼睛依然望着棋盘。
雷霜在他身后三步站住,薄唇微启:[左护法飞鸽传书,主子要见的人,他都请齐了。在别馆里候着主子。]
这些日子来,他也知道主子心里不好过。
[嗯。]放下白子,赫连冠淡淡开口:[我等下就去。对了,把那毒门之主也带上吧。]
明漾这次之所以会这么容易就完事,还是多得楚陵睿的药呢。
[是。]雷霜应声:[欧阳公子也带着人到别馆去了。]
山风吹来,撩起脸边的发,赫连冠举手掠了一下,[很好。这事,就别跟老大提了;让他安心忙正事吧。]
这个儿子啊,从小就冷情,连笑容也少见。可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赫连廷却为赫连瑾哭了。
自小他们兄妹的感情就很好,不爱笑的老大经常为了这个小妹而露出微笑,把她宠上了天;任性孤僻的老五只有在他身边,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什么时候,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变了质?
这两个孩子啊,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老五去了,事情再糟糕也只有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惩罚。
[是。]雷霜应了一声。
从岳阳湖回来后,赫连廷召集五堂主关门商议。他知道,弯月教将会在江湖上揪起滔天巨浪。
[你先下去吧。]赫连冠挥了挥手。
雷霜应声:[是。]
女儿出事了,也不见玲兰现身,这个女人啊真够狠心啊。
望着棋盘好一会,赫连冠淡淡一笑,自言自语着:[老五,世事真的如棋吗?这一切,你都猜到了吗?]
一阵山风吹来,那松树的针叶,沙沙作响。
他笑,随风而去。
[小鬼,你拖我来这干什么?]
海水涌上沙滩发出[沙沙]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就像过去千百年来一样,永不改变,永不停止。
涓无是个靠海的小镇,最出名的是捕鱼业与珍珠。
沙滩上,不少渔家少女在修补着鱼网,更有帮父亲收网的孩子。
一个披着面纱的少女被一个粉雕玉切的孩子拖着跑,人们都好奇的望着他们。看来一会之后,转回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在沙滩上跑步,竟不觉得累。温小镜的心一顿,对了,这身体的主人原来是个练武之人。
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是真的重生了,不再是那个连走快几步都会喘息不已的温小镜了。
满足的微笑从唇边逸开,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着光,她整个人都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连睿停了下来,回头用那老气横秋的语气对她说:[带你来这儿透透气,免得你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
她笑了笑,感受着海风抚脸,[既然来了,我们就看看有没有事做吧。]以前,她到了海边也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别人玩乐,什么也不能做。
将沙滩环顾了一遍,连睿望向那双充满希奇的棕色眸子,有点吞吐的说:[要不,学人家那样撒网捕鱼。]
望着那些顶着太阳补网的渔家少女,温小镜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道:[嗯,好主意。]
连睿当场傻眼,[你当真了?]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看了他一眼,她微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我可从来没有自己捕过鱼呢,难得有机会,一定要来一次。]
无奈的反着白眼,他有些无力的说:[你喜欢就好。]
[那走啦。]她拉了人就跑。
跟人家借鱼网,老渔民看他们两个孩子,还以为是开玩笑呢。但温小镜一脸认真的再说一次,老人家才知道不是,有些愣的看着他们二人。
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一个穿着用上好丝绸做衣服的孩子,这两人要捕鱼?
老渔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带着疑惑的将一张鱼网借给他们,但很怀疑这两个小孩会撒网。
温小镜想的不是捕鱼,而是来到海边终于不用坐在一边,可以像平常人一般活动。
结果想当然而,鱼就没捕到,二人都弄了一身湿。
即使如此,他们仍笑得很开心,让那些渔民孩子嘲笑也不在意。
连睿很开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放松。没有夫子,没有二叔耳提面命的武学训导,更没有父亲严肃的言语。此刻,他觉得自己是海里自由的鱼儿,当然是连鱼网也捕捉不到的那尾。
温小镜笑着,淡紫色的面纱随着海风飘扬。
终于不再坐着羡慕别人,现在她也是其中的一人。
[看你,像落汤鸡。]站在海水里,她指着那个湿了一身的小鬼嘲笑着。
愣了一下,连睿不甘的瞪了一眼那个跟自己一样的女孩,[你自己不也一样。]还敢说别人。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
[哈哈。]温小镜先笑出来。
连睿呆了一下,跟着也笑了起来。
笑,只因为感觉很愉快。
这笑声引得旁人侧目,都纳闷这两人到底在笑什么。
[停。]
车夫立刻拉住了缰绳,马车立刻停下。
马车看来有些平凡,但仔细看就知道,木材都是用最名贵的,那雕刻可谓是费尽心机。
撩起帘子,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吹来。
那笑声很轻松,很放肆,无所顾忌,马车里的人勾起一边的唇角望着那立于海水里的两个孩子。
无忧无虑,真好。
这样的日子,离他好远了。
[你在开什么?]马车里响起一把女子的声音,有些虚弱。
[没什么。]他轻声说,语气出奇的温柔,[你有伤在身,多歇着吧。]
[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咳咳咳……]顺过气后,女子又说:[再过几个月就好,其实你不必为我走这一趟。]
他轻叹一声,[不要多想了,歇下吧。]
[嗯。]应了一声,女子没有继续说话。
再看一眼那二人,放下帘子,他开口:[走。]
一声令下,马车立刻开行。把那一遍笑声和与世无争的海边,抛在身后。
---
[赫连瑾。]
一声老虎吼划破弯月峰安静的早晨,吓得那栖息在鸟窝里的鸟儿们差点掉下地来,幸好反应快。免得再次出丑,决定早点出去玩--高速飞走。
莫云天捧着断了全部弦的古筝心疼不已,也不知道那个五小姐是怎么弹的,居然可以将所有的弦都弄断。
教主六个孩子中就数这个五小姐最难教,之前把字写得像蟑螂,幸好有少主帮忙教,才有所改善。
现在教她弹古筝,这个小丫头居然可以将所有的弦都弄断。
莫云天觉得自己的白头发又多了,叹着气,都是被那个小丫头气出来的。
是自己的教育失败还是朽木不可雕也?
此时的赫连瑾,正一蹦一跳的跑向广寒殿边的湖呢。
耶,终于摆脱了那唠叨的老头了。
今天是她六岁的生日呢,即使没有人为自己庆祝,也不要对着那老头,听他说教一整天吧。
[啦啦,我是一只鱼,自由的在水里游。唷,渔翁别捕我。啦啦,我是一头鸟,自在的天空里飞翔。唷,猎人射不到我。啦啦……]
别怀疑,这是赫连瑾自己编的曲子,有些嚣张有些张狂显示她此时的心情很好。
脱了鞋子,将脚泡在湖水里,她舒服的叹了口气,继续唱着那嚣张的歌。
[你倒是悠闲。]赫连廷立在树顶望着那个娇小的背影。
[大哥。]这几个月来,赫连瑾越来越习惯他的神出鬼没了,也练就了即使这人凭空出现也不会被吓到的好本事。
落地无声像落叶般轻,他踩着矫健的步子向她走过去。
[莫长老刚去了找爹。]
听到莫云天的老虎吼,他就知道这个小妹又惹怒了那老人家,然后小丫头肯定会找地方躲。
回头给他一个微笑,她玩弄着胸前的发丝,不在乎的笑着说:[还不是说我又没好好学习了,都习惯了。]
那个莫云天啊,哪天不去跟教主老爹[无病呻吟]一次,他就会全身不舒服。
微微勾了勾一边的唇角,他在她身边坐下,[今天被你弄断所有弦的古筝,是爹最喜爱的那一只。]
[咦?]她猛然想起,自家教主老爹可是弹古筝的高手,[那爹,会不会为古筝报仇,把我---]比了抹脖子的动作,[这样?]
挑了挑好看的剑眉,薄唇构出一个淡淡的浅笑,他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没舍得用力,[胡说。]
她吐了吐舌,傻笑一声。
[不过,古筝真有那么难学吗?]他看着那张小脸问。
耸了耸肩,她踢着水,看着水落在湖面上,溅起一圈一圈的水花,[看我这样,你还需要问吗?]
看着她淘气的动作,他说:[我教你吧。]
[呃?]她猛地转头望着他,[大哥……]吞吞吐吐的,[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这家伙,跟教主老爹一样是个古筝高手啊。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才不会相信这个冷漠到冰山也得让步的家伙会弹那么温情的曲子来。
[你说呢?]他淡声道反问。
她皱紧了柳眉,知道这个少年是认真的,[我怕你会累啊。要管理教务,要练武,又要教我写字;现在还要教我古筝。]
真要这样,她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不会。]他淡声说。
[可是我会啊。]在心里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她很认真的数着指头说:[早上要早起,跑步后陪老爹吃早饭,然后去见莫长老。下午要练功,再来要练古筝,之后还要跟你学写字。看看,我的一日过得多充足啊。]
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啊。偏偏,这就是她一日的内容,突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
听着,心里觉得十分的不舍,赫连廷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了那单薄的肩膀。
才不过六岁而已,就这么懂事,他的心轻轻刺痛着,是环境造成的吧。
[大哥。]她被吓了一跳。
[不学就不学吧,爹那里我会帮你说。]明知道她无心学古筝,说这话也是为了让自己改变主意;偏偏他就真的被说服了。
唉,他是被自家这个古怪的小妹给吃定了。
[大哥最好了。]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不会对自己说不的。
他微微的笑了,[不要让自己太累,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顶着。]
她愣了一下,感觉眼眶有些刺痛,[那一片天空就由你撑着啦,你妹妹我,只顾玩乐就行。]
[老五。]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那白色的帐顶。
赫连廷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湿润,这是多少次了?
那个顽皮的老五只能出现出现在梦里,每次醒来,发现梦只是梦,他的泪就会忍不住溢出眼眶。
闭了闭眼,掩饰伤痛,今生今世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连尸体,也没有。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谁?
章节字数:6091 更新时间:08-09-26 20:29
谁?
无射商,俗名越调,犯中吕宫,又犯正宫玉绀缕堆云,清腮润玉,汜人初见。
蛮腥未洗.海客一怀悽惋。渺征槎、去乘阆风,占香上国幽心展。
遗芳夜色,真恣凝澹。返魂骚畹。
一盼。千金换。又笑伴鸱夷。共归吴苑。离烟恨水,梦沓南天秋晚。
比来时、瘦肌更销,冷薰沁骨悲乡远。最伤情、送客咸阳,佩结西风怨。
-《琐窗寒》,吴文英
[大哥。]
温小镜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遍,好一会儿才能适应。
梦里,有个少年唤一个小女孩,老五。
她知道,这不单是梦,是[老五]的记忆。
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她温小镜;可是,[老五]的记忆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想要提示什么吗?
她不知道。
眨了眨眼,耳边是阵阵的蛙鸣
即使知道是‘梦境’,可是梦里的人和物却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就像她亲身经历一样。
是的,亲身经历。
是‘老五’的经历,温小镜现在越来越肯定,‘老五’就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大哥’,在梦里清楚的看到了脸,可一睁开眼睛,她就再也想不起那面容。
‘老五’有亲人,但现在他们在哪呢?
是不是在找‘她’,还是相信‘老五’已经不再人世,放弃了寻找?
叹了口气,她翻身下床。
未来,到底如何?
穿好衣服,虽然是夜里,没有多少人活动,但她还是戴了面纱;万一遇到夜里起来方便的人,也不会吓到人啊。
夜风轻轻吹来,枝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抬头望去,夜空中,一轮下弦月在群星的陪伴下安静的照耀着沉静的大地。
弯月,她摸了摸胸口。
衣服下,有一块由金属打造的弯月形牌子,是‘老五’身份的证明。
‘老五’,温小镜,她开始怀疑究竟自己要当哪一个?
当‘温小镜’,她就是她自己,可是总有一天‘老五’的亲人会找来吧?
--
那失踪了的几个正派掌们正在珩州别院里,弟子们在外头找他们找疯了,此刻中了迷|药的几人才悠悠转醒。
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顿时慌了。
[发生什么事?]
[我们怎会在这儿?]
几个一代宗师的掌门都慌了,就只有水无尘还算镇静,只是默默的打量着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
是一个只有四堵墙,一扇门,一个透气的小窗口。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掳到这来,而又会这样做的,他抿了抿唇,是弯月教所为。
早就知道,赫连冠重出江湖,弯月教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这么快。
弯月教若不灭,中原武林迟早会成为其囊中之物。
看看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他发现了共同之处。
武当派的宣和道长,峨嵋派的枯梅师太和华山派的石哲羲,还有几个江湖上有名的大侠。
包括自己在内,水无尘微微皱起了剑眉,都是当日在鸟飞崖上联手对付赫连瑾的人。
弯月教这一次掳人,是为了报仇。
[是赫连冠那大魔头所为。]枯梅师太激动的喊着:[让人将我们掳来着。]
水无尘看了她一眼,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其他几人点头赞同,其中一个大侠万震问道:[师太可有对策?]
[门。]枯梅师太起身望向那堵石门。
众人也望过去,水无尘睁开眼睛,[那门没有任何拴,室内也没有看似是机关的布置,开关怕是在门外。]
[破门。]此时,宣和道长站了起来,[贫道就不相信区区一堵门可以困住我们。]
[对。]其他人点头。
水无尘在心里叹气,只要是高手就难免会心高气傲,更何况是一代宗师的他们。
[这门……]走过去,石哲羲摸着眼前这堵沉重的石门,眉头紧皱,[厚度难测,要破门而出实在不易。]
[石掌门说得没错。]
随着声音响起,石门缓缓的往旁边移动,石哲羲立刻往后退开一丈。
石门打开,九月的阳光从外面射进来。
明漾淡淡的扫过室内的众人,目光带着恨意,[我家老爷有请各位。]
[哼。]看着他,宣和道长不屑的道:[赫连冠想见我们就亲自来,休想我等去见他。]
薄唇勾出一个淡淡的冷笑,明漾双手放在身后,[就你们这群伪君子,老爷肯见你们还失了身份呢。]
[你!]宣和道长瞪着他。
[道长。]枯梅师太恢复冷静,对他摇了摇头。
明漾微微笑着,可眼里没有笑意。
此时,水无尘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拍着有些皱的衣袍,[你们老爷,是赫连冠吧?]
看了他一眼,明漾轻轻点头。
抿唇一笑,水无尘说:[明左护法,请带路吧。]
赫连冠啊,断不会是好与之人。
[水帮主,你……]万震看着他。
水无尘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跟着向门外的明漾走去。
这武林,早就乱了。
[识时务者呵。]明漾笑了,[里面的几位掌门,你们今天不愿,也许明天就愿意了。]他有得是整治人的办法。
[休想。]枯梅师太冷哼。
[今晚就给他们省了晚饭……]明漾对身边的弯月教弟子说:[明天也是,只给水就好。]
[是。]一弟子领命。
里面的人,恨恨的瞪视着那张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石门再此关上,隔绝了光明。
水无尘看着身边的男子,明漾,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弯月教的左护法。在赫连廷继位后,其地位仍然不变,必有过人之处。
[水帮主,请跟明某走。]明漾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水无尘跟上他的脚步,能肯这儿是一个别院。
可要出去,他勾起一个冷笑,周围都有守在暗处的弯月教弟子,实在不容易。
走了一会,明漾将他带到一个亭子前。
亭子里的石桌旁,一个白衣男人背对着他们坐着,午后的风撩起那白色的一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逸。
看着那个英挺的背影,水无尘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这个让中原武林恨之入骨的男人,竟让自己想要去尊敬。
在他身边那个少年看了水无尘一眼,跟着对赫连冠说:[爷,你看第一个来的是谁?]
[爷,是个让人想不到的人。]明漾看了看欧阳凤雏说道。
将白子放下,赫连冠淡然开口:[是吗?凤雏,你说,是谁。]
水无尘看着他,抿紧了唇。赫连冠要为爱女报仇,定不会放过当日在鸟飞崖上有份对付赫连瑾的自己。
他来,不过是赌一赌运气,赫连冠不会杀自己。
人生只有一次,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是骗人的话。
[漕帮,水无尘。]欧阳凤雏拿起一粒黑子,边说边放下。
[爷,你猜到了吗?]明漾走进亭子里。
微微挑了挑斜飞的剑眉,赫连冠笑着说:[我还以为,枯梅师太是第一个呢,毕竟她想要我的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闻言,水无尘很想笑。
当年,赫连冠在武林大会上公然将峨嵋派的秀青水掳走,起得当师傅的枯梅师太差点吐血。从此,弯月教跟中原武林结下了粱子。
[爷要失望了,那老Chu女可是很不屑来见你呢。]明漾笑着,带了些许的轻蔑。
赫连冠挑了一下剑眉,起身,[无妨。]
[属下以为,他们明天就愿意了。]明漾看了水无尘一眼。
那是一个冰冷得没有人气的眼神,水无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转身,阳光勾勒出一张俊美的男性脸孔,那眉那眼就好像用刀雕刻出来一样,线条刚硬而邪异。
赫连冠,水无尘第一次见到他的真正面目,赫连廷像其父八分。
看着那个年轻却是一帮之主的男子,赫连冠微微一笑,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灭门与投诚。]
谈笑间灰飞烟灭,水无尘逼自己看着那双棕色的眸子,这七个字足以形容此刻的赫连冠。
[不是为女报仇吗?]他反问。
闻言,赫连冠笑了,[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毕竟现在识时务的人不多了。]
抿了抿唇,他开口:[就算水无尘肯投诚,漕帮未必会。]即使漕帮会被灭门,他能保住的也只有自己。
明漾耸了一下肩,这水无尘是个聪明人,并不给予承诺。
[那你愿意吗?]赫连冠双手放在身后,抬头望向远处的塔。
[属下愿誓死效忠弯月教。]水无尘拱手说道。别怪他弃明投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明漾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对弯月教拱手称臣。但同时,他并不代表整个漕帮,而是自己。
水无尘,是个难缠的人。
欧阳凤雏看了那个白衣男人一眼,又看了看水无尘,然后垂下了眼皮。
[为了证明你的忠心,这儿有一粒毒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看也不看水无尘一眼淡声说道:[服下后,不会要命,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若没有服下另一粒,全身将会痛苦难当。]
闻言,水无尘脸色微微一变,看了赫连冠一眼,道:[既然如此才能证明水某的心意,在下服下就是。]
[好。]欧阳凤雏将瓶子向他抛过去。
伸手接着,眉头没有皱一下,水无尘倒出药丸就吞下。
看着他的动作,明漾没有感觉。
[若你行为得当,每隔一段时间自会有人给你送上另一粒药丸。]欧阳凤雏平声道。
看了一眼,水无尘扔了瓶子。弯月教,人才辈出啊。
没有看水无尘,赫连冠淡然开口:[明漾,明天带他去见老大吧。]就算自己不对水无尘做什么,但赫连廷会。
[是。]明漾应着,虽然就这样放过水无尘有些不爽,但知道赫连廷会整治他。
……
待水无尘退下后,明漾才再开口:
[爷,六少爷来信,秀夫人离开了王府,正在前来中原的路上。六少爷带人追,怕追不上才写信通知你。]
闻言,赫连冠微微的皱起了剑眉,秀青水的心里始终还是有着那个老顽固师傅。
她若不让他为老五报仇,这说得过去吗?
在弯月教这么多年,赫连瑾虽没有特地讨好秀青水,却也没有应着别人而来欺负她。
秀青水不为老五报仇,这还说得过去,毕竟枯梅师太对她有养育之恩。但,他握了握拳,却不能阻止他去为女报仇。
这样,她到底将老五处于何地?
[让她来吧。]他淡淡出声。
秀青水的性格,他有点了解,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左右。
但是,他不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放弃为老五报仇。
正是入冬的日子,北风呼呼的吹着,冷雨纷飞。
望着雨丝纷飞的灰色天空,举手将温热的酒送进嘴里,任由那辣辣的液体刺激着喉咙。
朝阳院外,虽然是冷冷的天,但还是很热闹。
今天是赫连冠三十七岁的生日,教里所有的弟兄都尽可能从外地赶回来给他们至高无上的教主祝贺。
[老五。]
这微冷如秋天早晨的声音,赫连瑾知道是少主大哥来找自己了。
微微勾起了一边的唇角,在那样热闹的情况下,也只有他注意到她离席了吧。
一个黑衣少年推门进来,冷风吹着火盆,让火左摇右摆。
[大哥。]她给他一个淡淡的浅笑。
看见她手里的杯子,他微微皱了皱剑眉反手关上门,向她走去。
这个五妹从来就性格古怪,今天那三个妹妹尽力的想要讨父亲的欢心,而她却躲起来一个人喝酒。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他在她面前坐下,拿起酒壶和杯子给自己斟酒。
她笑了笑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仰头喝光,放下杯子才说:[一个人喝酒,寂寞却也自在。]完全是答非所问。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
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一天夜里,看见雷霜在喝,就跑过去拿起一瓶就灌。
习惯沉默的某护卫也没说话,二人自己喝自己的。
后来,估计被雷霜送回房的吧。
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喝酒的感觉。
见她不肯说,赫连廷也没追问,只道:[下次喝酒,叫上我。]
她寂寞吗?
她笑了一下,拿起酒壶往杯子里斟酒。
[爹找你。]他拿起杯子,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女孩。
放下酒壶,扭头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她笑着开口:[他怎么还有空想到我呢?]
看了这个小妹一眼,他开口:[你母亲回来了。]
母亲?
她呆了一下,生身母亲,玲兰。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有时候,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没有父母缘。前世是,今生也是;虽然,赫连冠很努力的对自己实行父亲的责任。
今生,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玲兰,可从来都不记得她的模样。因为身为母亲的某人,不让她见。
也无所谓了吧,她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见与不见都没有分别了。
[不去见见?]赫连廷望着她。
她耸了耸肩,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不了,也不见得她会想看到我。]
即使母女见面了,也是相对无言,不如不见。
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下,跟着握住那只小手,赫连廷望着那双大眼,[老五,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那双大眼里,有着让他心疼的寂寞。
低头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抬头望向这个少年,赫连瑾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
从五岁开始,这个少年就学着为自己撑起那一片天空,包容她的任性刁蛮。
能有这么一个兄长,是她的幸运,不能怪那三个姐姐总是找藉口来刁难自己啊。
这个微笑,赫连廷微微怔了怔,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很少会出现在冷漠如她的脸上。
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他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才会对自己露出真心的笑容?
不禁,他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看他笑得莫名其妙,她有些头皮发麻,虽然很迷人啦。
[走,别呆在这,陪我到处走走。]放开那只小手,他站起来说道。
她却皱起柳眉,[不要。]外面到处热闹到不行,走到那儿都是人,不想去跟人挤。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说:[我们到山下走走,就快入冬了。现在不去,待下雪了,你就更加不愿下山了。]
真是了解她啊,[好吧。]赫连瑾站了起来,待了下了雪,就得施展轻功才能下山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赫连廷满意的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教主老爹,有三个女儿贺寿就够了,不差老五这一个啦。
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
是梦,温小镜坐了起来,又是‘老五’和‘大哥’。
虽说是梦,但太过真实。梦里的‘老五’就好像,她一样。
为什么,‘老五’的记忆会出现在她梦里?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百日来香
章节字数:6162 更新时间:08-09-26 20:29
百日来香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风词》,李白
[老五。]
每次睁开双眼,赫连廷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
那个爱笑的小妹,赫连瑾,只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坐起来,拉开被子,下床。
[教主。]柳儿也跟着起身,双目痴迷的看着那个伟岸的背。
赫连廷没有回头,沉默的穿着衣衫。
柳儿哀怨的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也许她不该希望的,能跟着他来到珩洲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穿戴好,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天空,依然一片漆黑。
尚隽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早已习惯教主在半夜里醒来,独自一人到处游荡。
赫连瑾的离世对这个男人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吧?
同时,尚隽却暗中庆幸,主子唯一的弱点已经不再存在,那对成就霸业是有利而无害的。
走到那平静如镜的湖边,赫连廷拿出了Сhā在腰间的白玉笛子,轻轻的抚摸着。
依然记得那个穿着紫衣的少女,拿着这根笛子跟自己逗着玩,好像即使断了也不会伤心。
其实他知道,她还是挺喜欢这白玉笛子的。
[老五。]
他叹息一声,只觉双眼微微发痛。
将笛子举到唇边,他轻轻吹了起来。
知道她喜欢吹笛子,所以他也学了,打算今年在她生辰那天吹奏一曲,算是给她的礼物。
只是,已经太迟。
曲子,是她曾经吹过的,他不知道名字。
站在一旁的尚隽看着他这样,有些不忍再看。这样的赫连廷,就只有他一人看到过。
如果那个女孩在天有灵,尚隽希望她能让赫连廷恢复到以前那样,冷情冷酷。
幽幽的笛声迎来黎明,晨风吹来有些凉。
天亮了,赫连廷将笛子移离唇边,又是没有赫连瑾的一天。
[教主,战堂主来了。]尚隽看了一眼那个从走廊大步走来的中年男子,转头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主子说。
早晨的阳光温和的勾勒出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将白玉笛子Сhā回腰间,以黑色的披风遮住,赫连廷这才转过身来。
此刻连眼里也没有情绪的男人,才是他认识的赫连廷。
战澄走到那个黑衣男子身前,拱手微弯着腰,[属下参见教主。]
赫连廷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夥儿都等着教主呢。]战澄点头道。
晨风轻轻吹来,撩起那垂落在胸前的褐色发丝,赫连廷漫不经心的拨了拨,[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是。]战澄拱手,[那属下先走一步。]
赫连廷点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
[渫蝶。]
[属下在。]那青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赫连廷面前。
[有眉目了吗?]赫连廷淡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初春的风,柔而却让人不寒而栗。
渫蝶剑眉轻轻皱,[属下等五堂主都让楚陵睿看过,都中了一种名为‘百日来香’的毒。]
那是,他们从岳阳楼回来后,楚陵睿被拉去帮忙医治伤了的暗卫,一把脉发现那个暗卫中了毒。
赫连廷过了一段日子才知道,便要所有当日一同前去岳阳楼的人都让楚陵睿检查。
[百日来香?]
渫蝶轻轻点着头说:[那是一种会让人渐渐失去内力的慢性毒。]
闻言,赫连廷神情一冷。
尚隽心里一惊,[那当日一起前去的二十暗卫呢?]
看了赫连廷一眼,渫蝶才神情凝重的开口:[结果,其他十九人跟我们五人一样,中了毒。]
抬头望向天边的悠闲白云,好一会儿,赫连廷才开口:[这事情别说出去。]
[是。]渫蝶点头,而又迟疑的开口:[可是,教主……]
[可是什么?]赫连廷淡声问道。
[恕属下斗胆。]渫蝶对他微微弯着腰,眼睛直视那张冷漠的俊脸,[属下以为,教里出了内奸。]
[内奸?]赫连廷微微挑了挑剑眉。
尚隽禁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弯月教里会有内奸吗?
他点头,剑眉轻拧,[不然以属下五人的功力,段不会不敌区区百来人,而且还有二十暗卫。况且,以总执法的身手,那几个所谓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
以下的话,不用他说,赫连廷也知道。
赫连瑾的不能百毒不侵这事情,弯月教里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她还有翠寒玉。这么说来,能对她下毒的人必然是她身边之人。
赫连廷慢慢握紧了拳,再放下,[渫蝶,这事就交给你去查。]他不在乎成败,但不能放过害赫连瑾的任何一人。
[是。]渫蝶抱拳应道:[属下定会彻查此事。]
轻轻举了举手,赫连廷开口:[记住,别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嗯。]
[那解毒的方法呢?]尚隽问。
解毒微微一笑说:[这‘百日来香’虽会让人渐渐失去内力,却不会伤真元。楚陵睿说,只要泡在水里四个时辰就能解毒。]
尚隽点了点头,[这毒从来没听过,出自何门何派?]
望着那个黑衣男子,渫蝶说:[成洲亓家。]
[成洲亓家吗?]赫连廷轻轻喃着。
弯月教里有亓家的人吗?
还是,其中另有内情?
[若教主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告退了。]渫蝶看了看天色说道。
[嗯。]
看着他走远,不再感觉到,尚隽才开口:[教主,相信渫堂主的话?]
赫连廷望向那微微起了皱纹的湖面,[你派人暗中跟着他,随时回报他的一举一动。]站在他这个位置,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是。]
望着天边那抹残云,赫连廷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有必要走一趟成洲了。
---
话说,那被困在石室内的几大掌门与几个大侠……
明漾下了命令,不给食物,只给水。
几人,靠着水可以活个十天。
十天后,没食物还是会死。
[赫连冠这大魔头,想要将我们活活的饿死。]一夜没有食物进肚的枯梅师太仗着武功修为,精神不错的叫嚷着。
想她活了四十多岁,什么时候挨饿过?
赫连冠,这笔账,她记住了。
华山派掌门石哲羲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赫连冠的目的是要折磨我们,命,倒还是其次。]
其实,他也想不到赫连冠将他们捉来却又不杀,到底是为什么?
折磨他们,想要他们去哀求他吗?
[哼。]枯梅师太冷哼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宣和道长开口,[即使我们的门人知道我等被弯月教所掳,想要营救却也是无从下手。]
弯月教可怕的之处,是极会隐藏身份。
[那我们还能如何?]万震问道。
[没能如何。]宣和道长微微一笑,[和赫连冠比比耐心。]
[这不是废话吗?]某大侠甲叫道。
对于他的态度,宣和道长也不生气,只是再次闭上眼睛。
---
十二年了。
抬头望着那三个古朴的大字,秀青水此刻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十二年前,十五岁的她随着师傅枯梅师太前去参见武林大会却被被当时的弯月教主-赫连冠掳回西北。
此后十二年,再无法踏足中原一步。
赫连廷继位为弯月教主,赫连冠带着她与儿子赫连麟离开西北回到祖国--炎国。
那个邪魅的男人,居然就如江湖传说般,是一个皇亲国戚。可不是因为争位失败,而是为了躲避继承皇位才出走西北。
那个男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
如果不是赫连瑾出了事,赫连冠匆忙离开,她想自己也无法离开炎国回到祁国吧。
峨嵋派,她成长的地方。
她的家,她回来了。
早晨的峨嵋山被白云包围着,她一步一级的拾级而上。
前面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一群穿着青灰色尼姑服的峨嵋女弟子拿着剑出现在白雾深处,秀青水一一细看,都是生面孔。
十二年过去了,人事全非了吧。
[来者何人?]一女弟子望着她问。
秀青水呆了一下,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秀青水。]
这三个字,让众女子呆了一会。
刚才问话的女弟子细细将她打量了一遍,迟疑的开口:[你有何证据?天下间,谁不知道我们秀师姐被赫连冠那个大魔头掳去,生死未卜。]
[对啊,要冒充可也不容易哦。]在她身旁那个小尼姑眨着大眼附和道。
[见了师傅,自不用证据。]闻言,秀青水皱起了柳眉。过去在峨嵋派,谁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你……]
[惠心。]
云雾的深处传来一把轻柔的声音:
[不得对大师姐无礼。]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条粉红色的人影迈出了云雾。
秀青水看着那个清丽的少女,那眉宇有些熟悉。
[是巧儿吗?]
宋巧巧笑着点头,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眼眶发红道:[大师姐,你安好,你安好……]
[傻丫头。]秀青水有些感慨,当年还是黄毛小丫头,今天再见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大师姐好好聊聊。]宋巧巧说道。
[是。]那班女弟子应声散去。
宋巧巧这才说:[师傅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可是……]叹了口气。
秀青水的心一沉,连忙问:[师傅出事了?]
宋巧巧点头,俏脸掩不住担忧的说道:[都过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是怎么回事?]秀青水心焦的道:[你好好跟我说。]
宋巧巧奇怪的看着她,[师姐没有听说吗?]怕是现在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几大掌门被掳的事吧。
[我刚从关外回来,对于江湖事也无从打听。]秀青水解释。
宋巧巧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江湖传言……]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才继续说:[赫连冠从出江湖,为了此事师傅连同其他掌门前去找云盟主商量。谁知到了途中,却在夜里被掳。一同前去的师姐派人回来报信,她们就在外面找。]
听了,秀青水心里有数。
赫连冠,已经行动了。
[江湖传言,是弯月教所为。]宋巧巧苦笑着说:[就算是,那又如何?我们想要去救人,却也不知道去哪儿救。]
秀青水闭了闭眼,那个男人说话从来都会算数,定会为赫连瑾报仇。
[师姐,难得你回来了,我也不该跟你说这些。]宋巧巧笑了一下,不知道秀青水这些年是怎样过的,也不好意思问。
[我去找师傅。]秀青水淡然开口。
[什么?]宋巧巧呆了一下。
看着身边那个已经长大的师妹,秀青水拍了拍她的手臂,给了安抚的微笑,[放心,我定会把师傅带回来。]
闻言,宋巧巧却是皱起了柳眉。
[师姐,你能找到吗?要知道,弯月教的据点从来就没有人知道。]
秀青水笑了笑,[我虽不知道,但知道会有人来找我。]自己离开了王府,赫连冠知道是迟早的事,到时肯定会派人来找。
[师姐?]宋巧巧不解。
[我会找到师傅的。]
宋巧巧抬头望着天边的白云好一会,才开口:[师姐,你赫连冠,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让秀青水沉默。
她和赫连冠?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来,那个男人对自己很好。相对于他对其他女人,真的是很好。
可是,到了赫连瑾出事的消息传来,她才发现他对自己,也仅仅只是好而已。
他不会为了自己而不会与其他女人上床,更不会放弃什么。
对她的好,远远不及,他对赫连瑾那份父爱。
虽然知道父爱与男女之情是两回事,但她还是会觉得心酸。
好一会,她才开口:[他是我儿子的爹。]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男人。
就像他一样,自己到最后,选择的依然是对自己十多年养育和栽培之恩的师傅。
宋巧巧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可以表达她此刻的感觉。
秀青水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赫连冠是过去魔教主,他们居然在一起而且还有了孩子。
好久,好久,她才说话:
[正邪不能两立,师姐,下一步你要深思熟虑才好走。一步走错了,就会万劫不复。]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不是秀青水说的。
宋巧巧被吓了一跳,那群女弟子已经散去,这声音听来也不是女孩儿。可那褐色的发,棕色的眸子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关外之人。
[小六。]秀青水喊,有些意外儿子会出现在这儿。
一个白衣男孩慢慢的从山下的石级走来,那眉那眼有三分像秀青水。
[娘,你让孩儿我好找了。]看着那个让自己累了个把月的老母,赫连麟笑着道。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个笑着的少年,宋巧巧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这个孩子,是赫连冠与秀青水的儿子。
[你怎么来了?]秀青水望着儿子。
[娘独自出来也不带护卫,你说我能放心吗?]他说,这话怎么听也觉得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的。
[你爹知道了?]秀青水问。
赫连麟笑看了宋巧巧一眼,[孩儿怎能不通知爹,要是娘出了什么事,孩儿就责任大了。]
这孩子越大越不可爱了,秀青水望着那个人小鬼大的儿子,有些郁闷。
[那正好,你跟他说,我在峨嵋山住下了。]她冷声说:[要我回去,就放了你师祖婆。]
闻言,一旁的宋巧巧瞪大了美目。
赫连麟则是皱起了眉,[娘,不是孩儿我要打击你。爹是不会那样做的,而且你要是在这儿住下,那只会加速峨嵋派的灭亡罢了。]
因为,王爷老爹可是会踏平了峨嵋山,然后将某个任性的女人绑回西北。
闻言,两个女人同时脸色一白。
秀青水知道,那个男人绝对做得出来。
‘加速’,宋巧巧看着赫连麟那张精致的小脸,[弯月教,真要灭我们峨嵋派吗?]声音有些零碎。
赫连麟偏着头看着她,摊摊手说:[看在你是我娘师妹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切取决于你们那个老顽固师傅的决定了。]
不过,在那之前,王爷老爹肯定会好好的整那个老尼姑一顿。
秀青水闭了闭眼,[小六,不要说了,我跟你回去就是。]
赫连冠要做的是为赫连瑾报仇,称霸武林是赫连廷的野心。峨嵋派的存亡,是赫连廷说了算,赫连冠才不在乎。
抬头看了她一眼,赫连麟裂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早说不就好了吗?那美女姐姐,我们走了啦。]
他先转身下山,也不管秀青水是否有跟上来。
[巧儿,我会让他放了师傅的;今天就此别过。]秀青水看了宋巧巧一眼,跟着转身下山。
[师姐,保重。]宋巧巧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
在某些人手里,她们竟然是如此的渺小,想要改变一点点事情,也不可能。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报仇
章节字数:6262 更新时间:08-09-26 20:30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利用
章节字数:6904 更新时间:08-09-27 11:39
利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元夕》,辛弃疾
[很像。]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压得花都弯了腰。
[是很像。]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黑衣男子淡然开口,[可,不是她。]
[我知道。]那个站在门前的男子点头,冷风吹起他那墨绿色的衣袍,[那双眼,多了热情。而那个人的眼睛,从来都是平静如一深潭,让人看不透。]
[嗯。]那黑衣男子点头。
那墨绿衣服的男子没有回头,只望着那白茫茫的雨幕说:[你认为,见到她,赫连廷会有什么反应?]
黑衣男子沉默一会,[赫连廷何其聪明,惊讶过后,大概会像你我一样吧。也许,更会怀疑是何人利用她来接近自己。]
[唔,这事你安排吧。]墨绿衣男子淡淡开口。
[我知道怎么做。]黑衣男子平声说道:[我会将她训练为一个,跟那个人一样的温小镜。]
[温小镜?]
[哦,是她的名字。]
墨绿衣男子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我走了,保持联络。]
黑衣男子目送他消失在雨幕中,一会后,他站了起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进来。
[爷,落花姑娘到了。]
[你先带她去见温小镜。]黑衣男子说:[我等下就到。]
[是。]中年男子领命而去。
黑衣男子起身走到门前,透过鬼面具上的两个洞望着白茫茫的雨幕。
温小镜,的确很像那个人。
---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呆呆望着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温小镜百思不得其解,风情万种却带了些许的妩媚。
先是将她敲昏掳来,要她跟一头野兽决一生死,跟着将人丢在这个把月。现在,一个美女突然出现在房中。
那个黑衣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更加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断不会是想要耍着她好玩,而已。
不再看那张让自己自卑的容颜,她趴在窗台上,看着白茫茫的雨幕,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手腕上紫色珠子。
落花望着那个女孩,五官如刀刻一般的冷硬,但那一如虎魄般的褐色眸子却化去了那股男子的冷漠,多了份女孩的柔。
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女,再多也只算是清秀罢了。左边的脸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那一片淡淡的粉红疤痕。
在落花眼里,这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丑女。
可是这么一个丑女,却让武林两大人物另眼相看,奇怪之极。
一个黑衣男子从外面进来,雨水溅湿了那青铜鬼面具。
[落花见过二爷。]见他进来,落花连忙起身行礼。
听到声音,温小镜转头望了望,接着转回头继续望着那白茫茫的雨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衣男子挥了挥手,看了那个趴在窗台上的女孩一眼,平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落花身边。]
落花愣了一下,他让自己过来,就是要这个女孩跟在自己身边?
不,她不认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呃?]温小镜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那个美女,[你在跟我说话吗?]
藏在面具下的剑眉一挑,他冷声道:[不然你以为我在跟谁说话?]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耸了耸肩,[反正不会是我就对了,你又没说名字,谁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
[伶牙俐齿。]他冷冷一笑。
[不敢,我只是说事实。]她才不怕他呢,别以为戴了个鬼面具就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魔鬼,好不好?
落花看着她,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二爷说话的,这个女孩是第一个。
他皱了皱剑眉,[若不是你有利用的价值,你以为自己此刻能站在我面前说话吗?]
果然,落花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从来就不会做亏本的事。
[利用的价值?]呆了一会,温小镜微微一笑,直视那双冷冷的眸子。[那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也许,她没有多少跟人相处的经验,更不会勾心斗角。可这些关系到自身的事情,她还是得当心一点。
他看着她,这个女孩的确特别。[你的好处?]他冷笑,[你以为,你可以跟我谈条件吗?]
[怎么?]她挑了挑柳眉,[不可以吗?]
[你的命就在我手里,是生是死全凭我的一时喜好。]他说,语气淡然。
[我死了,对你没有好处,更会坏事,不是吗?]别当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好不好?好歹她也活了二十多年啊。[不然茫茫人海里,你谁不绑,偏就绑了我。这说明了,你们需要我。]
这个女孩,他微微皱起剑眉,很聪明。
见他不说话,温小镜微微的笑了。
看到那个自信的微笑,他突然很不爽,[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已经中了毒,还是乖乖的听话吧。]
[中毒?]她一怔。
[对。]换他微笑了,[乖乖听话,可少受些苦。]
[什么时候的事?]她跳了起来,跑到他面前,就要伸手去揪人家的领子,[我怎么不知道?]
对于她的反应,落花惊异的微微张着口。
闪过她的手,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女孩,[要对你下毒,很容易的事。]
[也是啦。]她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窗台前坐下,[像你这么奸诈的人,会对我下毒是正常的啦。]
落花对这个少女有些好奇,[难道你不怕死吗?]
温小镜转头望着她,给这个美人一个微笑,[放心好了,这家伙--]指了指黑衣男子,[不会让我死的,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嘛。]加重了最后五个字的语气。
落花看了一眼那个戴着鬼面具的男子,樱唇弯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了。
[二爷,奴家什么时候可以带温姑娘离开?]落花微笑着问。
黑衣男子看了那个望着雨幕发呆的少女,[越快越好。]他怕再与这个丫头相处下去,自己会被气死。
这样的二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啊,真是让她--心凉啊。
就这样,温小镜被落花带回了绿茗楼--凌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开始了身为花魁贴身侍女的生涯。
---
塔府的衡山派是中原武林六派之一,可是在一夜之间被弯月教破了门,掌门倪魄被掳,生死不明。
门下弟子死的死,降的降,衡山派不再是中原武林六派之一。
现在,不过是弯月教的一个附属门派罢了。
这消息一传出,中原武林为之震惊。三派掌门神秘失踪,一派被破,中原武林危在旦夕。
峨嵋,武当,华山和漕帮弟子纷纷赶到天下第一庄,找武林盟主云仲涵商量对策。
当三派弟子与赶来参与的各派到齐时,水无尘突然现身,却是一袭白袍蓝色弯月的劲装打扮。
顿时,天下群雄惊讶。
弯月,是弯月教的标志。
他这身打扮,明显的告诉世人,水无尘已是弯月教中之人。
突然失踪--据说被弯月教所掳,突然出现,却是以敌对的身份。其中的变故,如何不让人感到好奇。
[我今天来,只是说明一下……]环视全场,目光在漕帮众弟子处停留一会,水无尘继续说:[我水无尘以后的所作所为与漕帮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就像石头投下水激起水花千丝,众人议论纷纷。
没有理会众人,他转身就离开。早就猜到的结果,没有心思去欣赏。
[帮主。]一个漕帮弟子冲上前来拦住他。
水无尘看了他一眼,淡声说:[在下是弯月教云堂弟子,不是你口中的帮主。]
从归顺弯月教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回头。正人君子当得太辛苦了,他想要当一当那些名门正派口里的魔鬼头,看看感觉是不是特别的爽。
大受打击,那弟子脚步不稳的后退一步,不相信他们的帮主就这样叛变了。
不再理会,水无尘塔开大步走出天下第一庄,居然也无人来拦截他。
见他完好无缺的走出来,明漾不禁好奇的瞄了瞄他身后。嗯,居然还没有人来追杀呢,真是不平等的待遇啊---想起自己平时被追杀的情形来了。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这一趟?]明漾跳上马车。
水无尘跟着上车,[有些事情,还是交代清楚的好。]即使以后会与漕帮敌对,但此时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漕帮的声望从此败落。
明漾耸了耸肩,[教主已经启程回总坛,我们得赶上他们才行。]最可惜的是,他没能参加整那个老尼姑啊。
水无尘钻入车厢内,让穿着锦衣的明漾驾车。
脱下那绣有蓝色弯月的外套,他又钻出了车厢,与明漾一起坐在前头。
踏入秋天,枝头上的叶子被染成了桔红色。
五个月了,明漾现在不得不承认赫连瑾真的永远的离开他们了。感觉到自己的心轻轻的揪疼着,每次想到那个女孩,他的心就忍不住会痛。
身在江湖里,生死本是平常事;可是很多人忘记了去注意,在这背后有多少的欢乐悲忧。
马车出了城便向南行,等到了下一个镇,二人就会弃车改骑马赶路。
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那么的急,怕是赶路的人吧。
马队掠过马车,跑出五米却又突然掉头,停在前面。
马背上,是那威风凛凛的峨嵋派女弟子,为首是美女宋巧巧。
明漾微笑,知道她们是冲着他们而来。
[宋姑娘,有事?]望着那一排女子,水无尘淡然开口。
宋巧巧望他一眼,又看看明漾,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他身上,[水帮……水公子,你与家师一起失踪,为何现在你却变成了弯月教之人?家师又在何处?]
这也是天下群雄心中的问题,可竟没有人敢问得出口。
看来,明漾望了望宋巧巧,又看看水无尘,这会是没自己的事了,那就容许他打一会瞌睡吧。
微微一笑,水无尘开口:[这是水某的问题,有劳宋姑娘费心了。令师身在何处--]看了看那个在假枕的男子,[在下无可奉告。]
闻言,宋巧巧脸色微微一变,[水公子不肯说?]
他依然微笑,话语却是残酷的,[在下无能为力。即使说了,凭姑娘等人,去了也只是送死罢了。]
宋巧巧却是不怒反笑,[也许,擒下了你们,巧巧就有把握了。]
[那美人,你就即管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擒下我二人吧。]明漾睁开眼睛,放慢了声音说。
宋巧巧冷哼一声,人从马背上拔身而起,举剑向他们射来。
[你上,还是我来?]明漾问身边的人。
[随便。]水无尘应。
他笑了笑,[那就我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他人迎着宋巧巧掠去。
[美人,我来了。]无视那锋利的三尺青锋,他伸手直取宋巧巧身上各大要|茓。
见状,宋巧巧连忙改变了招式。可明漾比她更快,一手向她的腰搂去,一手直劈她握剑的手腕。
好快,她心里吃惊,自己的武功远远不如这个邪魅的男子。
手腕被击中,她吃痛松手。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她就被明漾搂在怀里,那落下的剑更被他随意伸手接住。
只是一招,那些被凉在一旁的峨嵋派女弟子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她们的师姐就败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美人在怀的感觉,嗯,真不错。]说话的同时,明漾在宋巧巧的脸上偷了个香。
她这才反应过来,脸因为羞涩而红透,[你……]伸手就要扇这个无礼男子一个耳光。
他笑着,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还举到唇边轻佻的将那五根指头一一吻个遍。
一旁的水无尘对于他的行为只能无奈的轻轻摇头,对于这个花花公子左护法,他在教里也有些耳闻。
红粉知己满天下,现在更是连峨嵋派的女弟子也要调戏一番,虽然人家是俗家弟子啦。
[你……放手……]宋巧巧又急有羞。身为峨嵋派的大弟子,曾几何时有人敢这样无礼的对她?这个魔教妖人,实在太可恶了。
明漾邪邪笑着,手更加过分的在怀里佳人身上游移,完全不在乎有人在一旁看着。
[嗯,美人的身材不错哦。]摸人家的腰,他笑得邪魅却另有一番迷人的风情。[这儿摸起来很舒服呢。]手轻轻的按着美人的胸部。
[你……]宋巧巧又气又羞涩,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将这个可恶的登徒子碎尸万段。
见他越来越过分,完全不顾人家姑娘的面子,水无尘只能无奈的开口:[你玩够了吗?]就不能节制一下自己吗?
真是可惜啊,明漾俯头迅速的啄了一下宋巧巧的红唇,压低声音说:[美人啊,我今天就暂时放过你啦。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远了。]跟着放开了怀里的佳人。
得到自由,即使气得要命,羞得想要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宋巧巧还是恶狠狠地冲着他喊:[明漾,你给我记住,总一天我会杀了你。]
闻言,明漾却是笑了起来,[好,那在下就等着美人你来取我的命了。]
真是狂妄自大的家伙,水无尘摇了摇头。
[我一定会。]宋巧巧瞪视着那个男子像是发誓似的说。
[看在你今天让我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明漾掠回马车上坐好,[你那个老顽固师傅现在是我们老爷子的客人。]
闻言,宋巧巧顾不得羞涩冲着他喊:[你们想怎样?]
[你放心好了,我们老爷子不会杀她的。]只是要整人罢了,明漾在心里加上这一句。
赫连冠不会杀枯梅师太,听到这句话,宋巧巧那颗提在半空的心落了地。
[美人,你若是没有问题,那我就走了哦。]明漾笑着问。自从赫连瑾出事以来,今天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
[什么时候,你们才肯放入?]宋巧巧望着他,感觉其实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的可恶。
[快了。]
[你也说够了吧?]水无尘有些无奈,[不是要赶路吗?]
[美人啊,我得走了……]看了他一眼,明漾依依不舍的对宋巧巧说:[不用太想我哦。]
这个男人,宋巧巧瞪了他一眼,掠身上马。
[走。]对同门说了一身,她策马奔向城门。
明漾好心情的笑开了,[水兄,咱们也上路吧。]
---
[多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
夕阳下,一个美貌少女对一个俊美男子说。
秦逸航望着她--莫雪,[你就有这话对我说吗?]
莫雪咬了咬唇,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秦公子还要莫雪说什么?]可是,她不能有所回应。
她莫雪,是弯月教的护卫。
他秦逸航,是秦家堡的少主,又是武林正宗少林派的俗家弟子。
他和她,没有可能。
看着她,秦逸航只能叹气。
当日在傲雪山庄里,那个英气迫人的绿衣少女让他眩目,她的武功更是让他倾心。
可是,在回家路上救了身受重伤的她,才发现这个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少女是弯月教之人。
命运,何其的爱捉弄人?
[莫雪,你可不可以放弃回去和我远走高飞?]秦逸航望着她,问得真挚。
她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这样一个身负重则的世家公子口里说出。
秦逸航,她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你又可以放弃一切吗?]她叹息,有些心软了。[可以让秦家堡与少林的名誉因为你而蒙羞吗?]
闻言,他一窒。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太多,这些责任会让他活得很辛苦。这么多年来,他也默默忍受了。可在知道莫雪的身份后,他有一种想要冲开束搏的欲望。
[你知我甚深。]他上前一步,她却后退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我愿意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放弃什么,我都愿意。]
感动是如此的真切,莫雪眨眼了眨发痛的眼眶。
秦逸航,比历辰浪勇敢多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哽咽着道:[可是……可是我还要找总执法。]
[江湖传言,赫连瑾已经藏身汉江,你这又是何苦呢?]秦逸航望着她,心因为她的摇头而揪疼着。
[不管如何,我还是要找。]她说得坚决,心中有些内疚。
他大步上前,不让她再闪开的机会,捉住她的手,定定的望住那双星眸,[让我陪你,天涯海角都让我跟在你身边。]
如果她说不,就显得太冷漠,也不忍心伤害他,更舍不得放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若点头,可又放不下身上的责任。
进与退,都是维谷。
他知道她的心思,[莫雪,不顾你是什么身份,我秦逸航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你不介意吗?]她问。
他微微苦笑一下,[我为你去求司巍绛,连自尊都可以放下了,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她连忙说:[我相信你,只是我不相信自己。]
[没关系,我相信你就行了。]
抬头望进那双深情的眼眸里,她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满心欢喜,[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受伤害。]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价值
章节字数:6332 更新时间:08-09-27 11:40
价值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凤栖梧》,柳永
百日来香是一种内服的慢性毒药,就是说通过进食才会中毒。
可是,渫蝶有些烦恼的搔了搔后脑,他费尽心思的暗查了大半个月,没有发现教中那些弟子有可疑。
可若不是有内奸,他们众人是如何中毒的?段不会是误食,百日来香是成州亓家的独门毒药,弯月教没有办法得到。
举目望向前面马背上的黑衣男子,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许,他不该那么的对赫连廷说,弯月教里有内奸。
[渫老弟,怎么愁眉苦脸的?]战澄看了看身边的同僚,这小子平时总是微微笑着的,今天怎么没了笑容呢?
渫蝶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事。]这事,还是他自己烦恼吧,要是传出风声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是不是因为没有份踢衡山派的大门而不开心啊?]战澄爽朗的开着玩笑。
闻言,渫蝶微微的笑了笑,半真假的说:[是啊,没能在那些伪君子面前威风一下,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啊。]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战澄笑着道:[忍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怨气了。]感觉真爽啊。
[是啊。]渫蝶点头。
[接下来,可会更精彩。]想到可以继续踢那些名门正派的大门,战澄心里就痛快。
即使称霸了武林,渫蝶知道赫连廷也不会快乐。
[是啊。]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战堂主,教主找你。]尚隽策马来到他们身旁。
[我这就来。]战澄对他说。
尚隽点点头,策马回到赫连廷的身边。
战澄对渫蝶说:[我先去见教主,回来再跟你聊。]
渫蝶笑笑说:[战大哥请便。]
战澄这才策马到前头的赫连廷身边去,这次能顺利的破了衡山派,全是赫连廷的计划够周详。老教主真是教子有方啊,弯月教前途无量呵。
[教主。]
这个年轻的男子就是他们弯月教的教主,战澄有些引以为荣--他曾经是这个男子的老师啊。
[战堂主,你带着人回总坛,我有些事要做。]赫连廷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破了衡山派,活捉了掌门倪魄,赫连廷下一个目标是成洲的亓家,但他只打算独自一人前去探看一下。
[教主要什么,尽管开口,属下愿意誓死为教主拿来。]战澄开口,称霸武林的大业才刚刚开始,赫连廷出不得一点意外。
[我意已决,战堂主不必多说。]他挥了一下手,眼内冷光一闪。
听他这么说,战澄也不再多话。自从岳阳楼一役之后,他觉得赫连廷变了,那双眼里再也无法见到温暖,只有让不寒而栗的残酷。
[那教主万事小心。]他只能这么说。但要知道他的行踪不是难事,弯月教的眼线遍布整个中原嘛。
[现在云仲涵与其他门派在河间商量对付我教的对策……]赫连廷漠然说着:[吩咐下去,让教中弟子行事小心。]
[是。]战澄应道。
当年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看着赫连廷将弯月教带向另一个颠锋,他也感到很安慰与骄傲。
---
弯月锋有很多隐密的小山谷,小溪也多,但及不上那山脚下的一处瀑布。
那是在一处密林后面,为什么会知道呢?
是因为有一次赫连瑾为了躲避莫云天的追捕--她又弄坏了一把琴,气得老人家要将她捉到赫连冠面前认罪。
认罪?
认什么罪?
她不过是弹不好琴而已,何罪之有?
好吧,她承认弄了那把琴是故意的。可是若他不逼自己练琴--即使弹得像在杀猪,她也不会故意将那把名琴弄坏啊。
她也算有良心啦,没有将琴弄坏,修修还能继续弹呢。
为了躲避老人家,她跑下了山,不知不觉就跑进了密林,跟着就发现了这处瀑布。
走了一遍后,她发现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自此,就成了她练功的地方。
练功练得一身汗,她就扒了衣服跳入瀑布下的水潭--反正水不深,洗澡顺便练习游泳。有时候,更会捉鱼烤来吃。
[老五。]
才踏入朝阳院,赫连瑾就听到那把冷如秋天早晨露珠的嗓音。
回头望去,看到那个黑衣少年向自己走来,她露出一个微笑,[大哥,你回来了。]
已经十八岁的赫连廷经常得下山去处理弯月教与中原各派之间的磨擦,教主老爹懒得理会那班无聊的中原人士嘛。
赫连廷看了看一身脏兮兮的小妹,剑眉微微皱了一下,[从哪回来?]
低头看了看,发现衣服上沾了不少枯草,她抬头对那个少年吐了吐舌,[刚刚练完功啊。]其实是在瀑布边的草地上了躺了半天,顺便滚了几滚。
闻言,他挑了一下剑眉,[去梳洗吧。]
她点点头,对着他摊开手掌,[大哥,你这次下山有没有给我带手信?]每次他下山总会给她带些小玩意,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那只小手,赫连廷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我怎会忘记?]将盒子放在她手掌上,他说:[没有的话,你不会跟我闹才怪。]
她急忙的拿过盒子,好奇的揭开盖子。
里面是一粒夜明珠,在微暗的雾色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嗯,以后夜里就不用点蜡烛了。]她满意的点着头说。
闻言,赫连廷有些哭笑不得,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当蜡烛用的人也只有他这个刁钻古怪的小妹了。
她抬头对他一笑说:[多谢大哥。]
他伸手搔了搔她的头,[你喜欢就好。]
[下次你下山也带上我。]一边将盒子放入怀内,她一边说。
他点头,[好。]主要是她说的,他都会答应。
她满意的笑了,[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不枉我担心你一番。]
他双眼因为她的话而发亮,[担心我?]从来没有人会这么说,因为他够强,身边的人也相信他不会有事。
[对啊。]她点头,[其实你每次下山,我都会很担心的啊。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大哥你武功很好,但还是会遇到比你更好的啊。]
他点头,[嗯。]这小丫头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我会担心啊。]
心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柔软,他不禁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我答应你,绝不会让自己受伤。]
[你知道什么是意外吗?]不等他回答,她径自继续说:[就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对于那些意外,你是无法保证什么的。]
闻言,他一窒。[老五……]这样理智的话不该出自一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口里,可是从赫连瑾的嘴里说出来,他却不会觉得奇怪。
[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安心。]赫连瑾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说:[可我还是会担心。]这个少年待自己好没有任何的目的。
成为赫连瑾八年以来,谁真心待自己好,她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她努力去演好‘赫连瑾’--一个小孩,成功了瞒过了众人的眼睛,可却引起了这个同父异母兄长的注意。
对于赫连廷,她起初是抗拒的,一个陌生的少年如何成为自己的兄长?
可他却完全不在乎她刻意的疏离,在她被三个姐姐欺负时,他会将她护在身后,给她们一个冷眼,然后看着那三人悻悻然的夹着尾巴逃走。
这些年来,口里唤着他‘大哥’,但她心里却无法将他当成真正的兄长来看待-好歹在心理上她也是一成年人了。
可是唤着‘大哥’,她却渐渐了对他产生了依赖心。
赫连廷,是一个可以让自己依赖的人。
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老五,大哥会变得更强,要天下无敌。到时,你就不用担心了。]
[嗯。]她应了一声。
[可是我很开心你这么说。]
她不解的望着他,[大哥?]这个冷漠的少年近期来总是说些她不明白的话语。
他只是微笑,没有解释。
见他不说,赫连瑾也不再追问,只说:[我去洗澡,你先去爹那等我。]。每次赫连廷从中原回来,他们都会去跟教主老爹吃饭,这已成了习惯。
赫连廷轻轻点头,看着她走进房间。
这个小妹,每次他离开弯月锋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她的不同之处。
他的妹妹,正在慢慢的成长呢。
又是‘大哥’和‘老五’。
睁开双眼,温小镜扭头望向窗,天色微亮。
‘梦里’的‘老五’长大了一点,‘大哥’也成熟了不少,不变的是当他看‘老五’的眼神依然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有好些日子没有梦到这些了,她以为不会再出现了。
因为她用了‘老五’的身子,所以也得继承‘老五’的记忆吗?
若是这样的话,可为何只有与‘大哥’相处的记忆?
叹了口气,揪被子起身。
青楼女子的作息时间跟她的很不一样,白天睡觉,夜里活动。
推开窗,深秋的晨风扑面而来,她没感到一丝的凉意,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好像,她轻轻皱起了柳眉,好像自己在好多个这样的早晨迎着凉风。
好诡异的感觉,她禁不住身子一抖,不敢再往下想。
她摇了摇头,将不必要的想法甩开。
关了窗,她走到床边坐下。
那个被落花称为‘二爷’的黑衣男子,会不会就是‘大哥’?
不,她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气息太不一样了,‘大哥’冷漠而且气息冰冷。‘二爷’也是冷漠,即使很努力的压抑气息,她还是感觉到这是一个热情的人。
‘二爷’也许是她认识的人,怕被自己认出,他才会这样压抑气息甚至戴了那青铜打造的鬼面具。
会是连霏吗?
她叹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到底,‘二爷’要利用自己去做一件事。虽然他现在不肯说,但她隐约感觉到那是一件不平常的事,不然他不会对自己下毒。
江湖人,他要做的事,肯定是江湖事。
她不了解所谓的江湖是什么,但至少知道自己不能任由他摆布,以为下毒就能控制她,那‘二爷’就有些天真了。
是,她是很爱惜生命。可没有了自由的生命,是行尸走肉。
只要有问题就会有答案,所以她相信有毒药就有解毒的方法。所谓江湖,奇人异士还是蛮多的,再不济她还可以找芽儿啊。
可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要自己跟在落花身边?
奴隶她吗?
可是名义上,她是落花的贴身侍女却实际上什么也不用做。当落花见客时,她最多也只是给她抱抱有些重量的古琴。
落花对她很好,教会她很多这个时代的东西。因为有强硬后盾,即使她在绿茗楼里横着走也没有人敢对她摆脸色。
身在青楼,她看到了古代女子的可悲。同时却也敬重她们--不偷不抢,至少她们是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男人可是自愿将钱往她们身上砸呀。
同时也发现了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撒娇,简直是横扫千军啊,没有哪个男人不受用的。
青楼女子没有那些大家闺秀那样的故作正经,她们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勾引男人,就大胆的去勾引,看去反让温小镜觉得落落大方。
那些动作很大胆,刚看到时她有些不习惯,可慢慢的就习以为常了。
落花跟她说:[一个女人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手段。只要把握得好,要一个男人甘愿为你去死也是可以的。]
看着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温小镜受教的连连点头。
嗯,学着点,将来可能会有用。
[小镜啊,别以为二爷把你放在这没有用哦。]落花笑着提醒那个少女。
[有什么用?]温小镜就是不解。
落花娇笑一声,[在这儿,你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女子取悦男子的手段。二爷将你放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学如何去取悦男人。]
温小镜知道,落花不止是一个花魁那么简单,只是对于她的话仍是皱起了柳眉。
[他要我取悦什么人?你不是比我更好吗?]那家伙头壳坏掉了吗?让一个丑女去取悦男人?对方没被吓死是人家命大,好不好?
诚实的话语让落花很开心,轻轻摇着美人扇说:[二爷只说过,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做,也只有你事情才会成功。]
温小镜越来越觉得,那‘任务’肯定不简单,自己能升任吗?
在这儿呆了将近一个月了,她不再见过那个‘二爷’,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表现‘利用价值’。
---
[老五。]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令赫连廷感到再熟悉不过的黑暗。
赫连瑾只能在梦里对他微笑,其实他也该满足了,至少还能在梦里与她想见。他就怕有一天,自己会忘记她的模样。
他不愿去忘记,即使心疼如刀割也要记得她。就怕忘记了,他的生命从此没有了意义,日子不知道如何过下去。
为她报仇,完成当初二人的承诺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也许有一天,一切都完成了,他就会去和她相会了吧?这样,他就不要一个人孤独的活着,面对着没有她的每一天。
他起身,拿起了放在身旁的白玉笛子。
昨天就到了成州,夜里他和尚隽探过亓家。很一般的武林世家,没发现什么值得可疑的地方。
可那百日来香却是亓家的独门毒药,他不得不怀疑教中有人与亓家勾结,他绝对不允许弯月教中存有害群之马。
[教主。]尚隽在外面敲门。
赫连廷应了一声,[嗯。]
[成州分坛主来报,已拿下亓家,看教主要怎样处置他们?]尚隽问着。
[将人都带回珩州。]轻轻的抚摸着白玉笛子,目光冷酷,他语气淡然的说着:[我要他们给我满意的答案。]
尚隽应:[是,属下知道。]主子要知道的事不仅是为了帮赫连瑾报仇,更关系到整个弯月教以后的命运。
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赫连廷冷漠开口:[还有事?]
[是。]尚隽犹豫了一会才说:[渫堂主飞鸽传书,说在邺城见到莫雪。]
[莫雪?]
[是总执法的护卫。]
闻言,一抹冷光闪过那双褐色的眸子,赫连廷说道:[传令下去,让莫护卫立刻回总坛。]
[是。]尚隽令命而去。
握紧了拳头松了又握住,赫连廷吐出一口气。水无尘说,当日赫连瑾与莫雪分两头撤,中原武林主力追捕身为总执法的赫连瑾,少数人追捕莫雪。
既然没死,莫雪为什么不回弯月教?
事情有些奇怪,让他心中有不舒服的感觉。
珩州那厢,赫连冠整人整得可开心了。
整完枯梅师太--是他整完了,但楚陵睿和刚回到总坛的明漾还没有尽兴,又整了人家掌门一次。
赫连冠的下一个目标是宣和道长,先是饿人家个两天-只让喝水,不给吃的。第三天,给人家送去大餐--都是荤的。
吃不吃,宣和道长很挣扎。硬是坚持过了第三天,到了第四天,赫连冠不让人送水了,只有荤的菜和酒。
同时,也在整其他几人。
华山派掌门喜好男色--不公之秘啊,他就给人家送个女人过去,还让楚陵睿喂石哲羲吃合欢散。
其他几个大侠的下场不会比这两人好到哪里去,都被整得苦哈哈的。
末了,他觉得玩够了--报完仇的心情真是爽啊,决定放人。不过为了儿子的霸业,他还是由着楚陵睿给各人喂了毒药。
毒不死人的,毒发时只会让人生不如死而已。
放了人没过几天,老六赫连麟带着秀青水来到了珩州。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下毒的真相
章节字数:6798 更新时间:08-09-27 11:40
下毒的真相
怨怀无托。嗟情人断绝,信音辽邈。信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燕子楼空,暗尘锁、一床弦索。想移根换叶,尽是旧时,手种红药。
汀洲渐生杜若。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漫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语闲言,待总烧却。水驿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拼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解连环》,周邦彦
几乎走遍了整个江南,莫雪与秦逸航没有找到一丝关于赫连瑾最新的消息,却是弯月教找了他们。
是赫连廷要见自己,莫雪知道自己活着却不回教里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这次弯月教派人找自己,她决定回去。
秦逸航和她一起回到珩州,但碍于身份,莫雪不能将他带回总坛。
见到赫连廷,前后将近六个月,莫雪发现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她看到的只有残酷与隐藏的悲伤。
[莫雪见过教主。]她单膝下跪。
再次见面,她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她能活下来因为遇到了秦逸航,可是当初她宁愿死,这样也许就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背对着她的赫连廷望着那重叠的山岳,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你既然安然逃脱,为何不回总坛?按教规该如何?]
[回教主,莫雪虽安然逃脱却也身受重伤,近日才复元。]没有他的命令,她不敢起来。[按教规,该自断一臂。]身为护卫的,即使与主子走散也得在第一时间内赶回最近的分坛等候消息。
[你知道。]
[是,但……]
[嗯?]
[当日属下与总执法分头撤退,属下想要给分坦报信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致使总执法她……她……]想到跳崖的赫连瑾,她满心愧疚。
要不是她,赫连瑾也不会死。
赫连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有些乱的气息。
[属下自知该会总坛受罚,可一日没找到总执法,属下难以原谅自己。]她稳住哽咽的声音说:[请教主惩罚。]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他才开口:[你也不要过分自责了。]她也尽了力。
[可是……]她咬了咬唇,毅然道:[莫雪依然有罪。]自此赫连瑾出事以来,她的心就一直被煎熬着。
闻言,他的声音变冷,[你何罪之有?]那不好的感觉又来了。
[护主不周,此为其一。]
[哦,其二呢?]
[其二,毒……]一咬牙,她还是说了:[毒害同门。]只想说出来,即使下场是死。
[什么!?]他全身一颤。
莫雪垂着头,没有面目来面对他,说:[总执法,五大堂主与二十护卫中的百日来香,是属下做的。]
[好。]他怒极,转身瞪着那个跪着的少女,[老五,是被你害死的。]
[属下自知罪大。]她也无法为自己开脱。
[老五待你极好,你就这样回报她吗?]他冷冷的反问,紧握的双拳冒起了青经。
她惭愧,[属下该死。]
狠狠地的朝她拨了一下手,他冷酷说道:[你是该死。]
怎么也没想到下毒之人竟然是赫连瑾身边的人,他为她心疼。
掌风将她推倒,嘴角冒出了血丝,挣扎着挺直身子,望向盛怒中的男人,[属下该死,望教主成全。]是她害死赫连瑾的。
[好,好,我就成全你。]他冷笑一声,双眼通红,运足十成功力举起手。
没有人知道赫连瑾的死,就好像一把利刃在凌迟着他的心。每次想起,那些伤口就在隐隐发疼。痛得他不再想呼吸,痛得他好想自行了断,到黄泉去找那个女孩。
她的死,带走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然,这一切是因为莫雪的无知。
莫雪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平静的。死了,她就可以补偿害死赫连瑾的过错,她的心也不再用受煎熬。
只是,她舍不得那个还在等自己的男子呵。秦逸航,他们来世有缘再见了。
[手下留人。]
就在赫连廷的手要劈下的时候,一把激昂的声音响起。
劈下的手停下,赫连廷与莫雪扭头看向来人。
[爷爷!]莫雪一愣。
就见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快步走过石径,神色慌张失措的向他们走来。
自从知道赫连冠来了珩州,莫云天就下了弯月峰代表五大长老来见见他们的老子。可才踏入珩州总坛,就听到莫雪独自来见赫连廷了。
他知道,赫连廷定会治孙女一个护主不周之罪,就急急的赶来。
可见到的却是,赫连廷要杀莫雪。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了胸口。
莫雪纵然犯罪,却也罪致死啊!
[属下参加教主。]走到他们面前,莫云天给赫连廷行礼。
看了他一眼,赫连廷冷哼着用力放下了举起的手。
莫雪看了老人家一眼,跟着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他让自己去保护赫连瑾,可自己却对那个女孩下毒,她亏对他老人家的一番栽培。
[教主,请看在属下份上,饶过莫雪这一会吧。]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孙女恳求道。
赫连廷勾起一边唇角冷笑,[莫长老,按照教轨,残害同门该如何惩罚?]
闻言,莫云天震惊得微微张大了嘴。
他要杀莫雪,是因为她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来?
[莫雪,这是怎么回事?]他彻底的懵了。
咬了咬唇,莫雪开口:[我也不想的,没想过会这样的。娘,说那药不会要人命,所以我才给总执法和大家下。可是,我不知道会害了总执法。]
赫连廷压抑地吸着气,为着赫连瑾白白送了命而揪心不已。
[那个女人找过你?]莫云天脸色全变了,严厉而厌恶。
莫雪点点头,[嗯。]
[她跟你说过什么?]他继续历声问。
[她说,只要我将药对大家下了,她就会认我这个女儿。]她说,低头不敢看祖父失望的脸。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会害得赫连瑾没命,她宁愿不要母亲的承认。
莫云天怒极,伸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伤疼不已的道:[你怎么就信了她的话?那个女人害了你父亲不够,现在还要害你……]
[是莫雪不好……]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她哭着喊:[害死了总执法……]她对不起一直以来用心教导自己的祖父啊。
冷眼看着这一切,赫连廷冷冷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了莫雪一眼,莫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稳自己的情绪,才开口:[教主也知道,属下只有一个儿子。那逆子年轻时与亓家小姐情投意合就结为了夫妇,可那亓韵知道他是弯月教人后不止抛夫弃女,与犬子划清界限,更联合武林各派围剿他。]
被围剿的莫森身受重伤,幸好他得信领着一干弯月教弟子前去营救。回到西北没过多久,莫森伤重而亡,剩下年幼的女儿,也就是今天的莫雪。
莫云天将事情大约讲了一遍,神情是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伤痛。
他知道亓韵的手段,莫雪毕竟泄世未深,会上了她的当是无可避免的。但现在,要在赫连廷手里救下她,是难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祖父说这段恩仇,可莫雪现在才知道,自己天真得可笑,居然以为那个自命名门正派的女人真的肯接受自己。
是她傻了,信了那个女人。当年亓韵为了名誉连自己的丈夫都忍心下手,现在她又岂会为了认自己这么个身为魔教弟子的女儿而名誉受损?
[是属下教导无方,亏对教主与总执法。]莫云天惭愧得低下了头,[莫雪犯下滔天大罪,属下不该为她求情。但请教主看在属下份上切饶她一死,她是我莫家唯一的血脉啊。]
听了他的话,赫连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对祖孙。他恨莫雪的无知害得赫连瑾丢了性命,可莫云天是昔日为弯月打天下的功臣之一,更是自己的启蒙恩师,他不能让莫家就此绝后。
他闭眼了闭眼,再次睁开已恢复冷酷,冷声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莫雪,自今天起,你再不是我弯月教人。]
[谢教主恩典。]莫云天连忙道。
弯月教规一向严明,残害同门与叛教同罪,要被丢进蛇洞里,受被万蛇生生咬死之苦。这已是最轻的惩罚,不然莫雪就算不用死也会落得个武功被废被逐出弯月教的下场。
[谢教主不杀之恩。]莫雪给赫连廷叩头。她心里明白他的格外开恩是看在祖父的份上。
挥了挥手,赫连廷转身望向远处的天边。
莫云天一手拉了莫雪就走,身为一教之主,赫连廷这么做已经算是徇私了。
忍不住回头望向那个黑衣男子,莫雪觉得那个背影是那么的孤独,第一次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以往有赫连瑾在,他依然冷却让人觉得有生气。
现在的他,死气沉沉。
江湖动乱得厉害,赫连廷行事雷厉风行,三年内连连拿下了中原四派,弯月教几乎就要一统中原武林。零零散散的江湖小帮派早已归附,中原六派就只剩下少林和峨嵋两派誓死不肯投降。
武林盟主云仲涵带领着二派与武林三大世家与弯月教抗衡,不到最后不肯放弃。
灵山门,禁闭山门不放访客上山。门下生意,在门主灵千秋极度低调的管理下井然有序的继续运行着。
秦家堡因为少堡主的出走而起了大风波,但有着皇帝这个强硬的后盾,弯月教才暂时没有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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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简单的曲子也弹不好,莫长老是白教你了。]赫连雅看着那个紫衣女孩说。
[三姐,这个人蠢啊,是天生的。即使再怎么努力,因为限于资质,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赫连淇看了一眼那个五妹微笑着说。
[这也是的啊。]赫连雅做出一脸同情的看着赫连瑾说。
对于二人的热讽冷嘲,赫连瑾的态度是:将这无聊的姐妹当垃圾看待,看不到,看不到,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起身--吓到那姐妹二人,以为她要痛扁自己。伸伸懒腰,她再坐下,拿起笔继续写等下要交给莫云天的功课--姐妹二人松口气。
[五姐。]已经九岁的赫连麟从外面跑进来。
抬头看了他一眼,赫连瑾露出一个微笑,[跑得这么急,你娘又请你吃鳝鱼饭了吗?]
别以为那真的是饭,是秀青水修理儿子的方法--拿藤条打人。
[呜,五姐,你看。]跑到她面前,赫连麟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面有几条红红的藤印。
赫连瑾叹气,秀青水还真是舍得下手,[很痛吧?]
点头,赫连麟不让自己流泪,撩起裤子说:[这儿也有。]
看了一眼,赫连瑾有些生气。即使赫连麟再怎么淘气,秀青水也不该这样打他啊,小孩子用心教教就好啦。
[走,五姐带你上药去。]丢下笔,赫连瑾起来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出屋子。
[老六,又来跟老五哭鼻子啦。]赫连雅有些吃味的说。
赫连淇也说:[哪一次,他不是来找老五的?]
赫连麟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小手朝她们抛出一样物体。
[啊!]
[啊,蛇啊!]
屋里响起两声尖叫,赫连麟满意的看着那两个姐姐的‘舞蹈’,虽然有些难看啦。
看着那鸡飞狗跳的两个姐姐,赫连瑾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弟。兄妹六人就这个小弟最喜欢那些小动物,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在身上。
[老六,被你娘修理,是不是因为你又拿了什么奇怪东西回去吓她了?]走出门口,赫连瑾低头问身边的小子。
赫连麟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没有啦,是我向涂长老要了一只蝎子而已,娘见到就开始尖叫了。]
可怜的秀青水,赫连瑾在心里对她掬一把同情泪,有个爱小动物的儿子,经常被吓,心脏不够强可真不行啊。
也许有一天,赫连麟会成为用毒高手也说不定。
[老五,老六。]那个黑衣少年迎面走来,风尘仆仆的模样看出他正从山下回来。
[大哥。]二人喊。
赫连廷看了他们一眼,[要去哪?]
[带他去上药。]赫连瑾看了身边的赫连麟一眼,对他说:[这小子又淘气,被秀姨娘修理了。]
[嗯。]赫连廷点了一下头,[我还有事,先走。]
[哦。]二人目送他离去。
带赫连麟上了药,赫连瑾就回书堂继续上课;下课吃过午饭,之后就去去瀑布那练功。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密林。
今天她很乖啦,顶多弹出杀猪似的调子,没有将莫云天视为命根的古琴弄断琴弦,结果老人家一脸感动的看着她。
深秋的风吹红了枝头上的叶子,一年就要过去了,教主老爹的生辰又快到了。
唉,她有些烦恼,又要给他准备礼物啦。
走出密林,她向瀑布走去。
就在此时,一条水柱突然冲出水面。
赫连瑾被吓了一跳,这水潭里难道还住着什么水怪?
定下心神凝神一看,那是什么水怪,是个人啦。
是个,她只觉脸有些热,没有穿衣服的人。
是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这个人,看清对方的脸,她忍不住呻吟一声,是她那个亲亲大哥啦。
胸前的肌肉纠结,嗯,她在心里点着头,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望下看,没有一丝松弛的肌肉,不愧是练武人的身体啊。
继续望下看,呃,双腿间的物体。
她倒抽一口气,脸开始发热。以前偷偷看明漾的,只觉得在看健康教育。可此时看赫连廷的,她的心却忍不住像小鹿乱撞般狂跳。
就在此时,那水柱变成冰椎向四周射去。
看着向自己射来的冰锥,她猛然醒过来,要死了。
要躲已经太迟,她只能将受伤的程度降至最低。可是她忘记了,赫连廷的武功有多高。
当冰锥穿过右边的胸部时,她喊了出来:[大哥,你要谋杀吗?]
老天,他的《寒冰掌》已经练成,这威力能杀敌上千。
听到熟悉的声音,赫连廷愣了一下,连忙收功。要知道这样会很危险,自己也会受伤。
因为内力反弹,他喷出了一口鲜血,但顾不了那么多,就掠向中招已经倒地的赫连瑾身边。
[老五。]来到她身边,他急急的喊。
倒地的人挣扎着坐起来,赫连瑾看向他,发现身体这个少年身上竟无一物,连忙将眼睛望向别处。好死不死,又看到单膝跪着的他双腿间的男性特征。
老天,她呻吟一声闭上了眼睛,自己再也承受不了那么多香艳啦。
[很痛吗?]赫连廷紧张的问,伸手去剥她的衣服。
赫连瑾吓了一跳,[大哥,你要干什么?]
[给我看看伤口。]他的动作没有停,拉开她的领子。
感觉真是别扭啊,赫连瑾只能抬头望向天。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少年正在给一个女孩脱衣服,若被人看到了,会怎样?
很显然,赫连廷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没有穿衣服的事实。
他将衣服拉到肩膀以下,怕触痛她,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冰锥穿过肩骨而出,他自责不已,幸好没有留在体内,这让他放心不少。
想要掏金创药给伤口止血,他却发现自己身无一物,硬是愣了好一会。在自己的亲妹子前祼露身体,他在心中呻吟,老天爷啊,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她啊?
感觉到他变成了石头,赫连瑾却露出一个微笑,终于意识到了啦,真是后现代反应呀。
抬头看去,那张黝黑的脸染上一丝红晕,看得她一愣。这样的赫连廷,她第一次看到,让她有一种想要将其压倒的冲动。
唉,这个少年是自己的兄长,她在心里叹息,真是可惜了。
突然,他往后弹开,跟着射向瀑布的另一旁。
好快的速度,赫连瑾愣愣的看着那个少年迅速的将衣服穿好。唉,那样香艳的赫连廷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可惜啊。
唉唉,她发现自己有当色女的潜质。
穿好衣服,吸了口气安抚自己那颗跳得飞快的心,赫连廷这才掏出金创药向她走来。
感觉很奇怪,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来到她身边,他沉默不语的将药粉倒在掌心,扫了一眼她的脸,才将手掌盖在伤口上。
[嘶。]痛死她了。
见她咬着牙,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软,[痛就叫出来吧。]
瞪了他一眼,她依然咬牙等待刺痛过去,豆大的冷汗从那光滑的额头上留下。
这丫头从来都是倔强的,他心里很是不舍。这药性是有些猛,可效果很好,每次受伤他也是这么给自己上药的。
隔了一会,他才放开手,再在伤口上洒了一些药粉,就给她拉好衣服。[回去得再清理一下。]知道这丫头不会让自己撕衣服抱扎,说感染什么的,他也就不那么做了。
收好瓶子,他去洗手,回来将她扶起。
[我抱你回去吧。]他低声说。
[不用。]她拉了拉衣服,有些不自在。[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爹会拆了你的。]
按赫连冠宠她的程度,赫连廷绝对相信教主老爹会这么做。
他点头,[嗯。]同时心里也开心,因为她对自己的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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