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天爷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快一个月没下雨了,等真的下雨的时候,便似把这一个月的雨水一股脑儿从天上泼下来的一样。
农妇一边抱怨着这鬼天气,一边搜出家里所有可以搜出来的锅碗瓢盆,一个个遮住被漏下来的雨水砸成的泥坑,接住从房顶漏下来的雨水。外面下大雨,这农舍里的雨也不算小了。
农妇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却被敲响了。
“谁啊?”农妇扔下手里的盆盆罐罐,起身去开门。这大清早的,还下这么大的雨,这是谁来敲门啊。看时间,该是那个畜生回来的时候了,可那个畜生绝对不会这么斯文的敲门。
“谁啊?”农妇随便在衣裙上蹭干手上的水渍,开了门闩。
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年轻书生立在门口,背上背的书篓轻轻抖一抖,就洒了一地的雨水。“大姐,清晨赶路就碰上了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以借地歇息一下么?”书生一边客客气气的说话一边拧袖子,轻轻一拧,雨水便哗哗的倾了一地。
这么大的雨还赶路,临出门前也不瞧瞧天气。农妇皱眉看着落汤鸡一样的书生,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她不算很情愿的闪过身,让开很窄一条路,“进来吧。”
“谢谢大姐,多谢多谢。”书生人是迂了点儿,倒还是很有礼貌,一路走一路鞠躬,他腰不累,农妇的眼睛都看累了。“好了好了,别鞠躬了,你就在堂屋里歇一歇,等雨小了就快些走吧。”
其实最好马上就走,不然等家里那个混世魔王回来看见了,那就麻烦大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门又响了。
农妇不由分说把刚在条凳上坐定的书生一把拽起来,不待他说什么便把他连拖带拽拖进了偏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等看到他似懂非懂的点头了,才关上房门,又转身去开门。
她调整好呼吸,开了门闩,才发现门外站着,方才赶着投胎一样拍门的,竟然又是一个不认识的。
那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一尺长须,看打扮也像个书生,却没有背书篓,只是随手提着个很大的包袱。那中年人也不待农妇发话,便自己抬足踏了进来,“路遇大雨,没处歇脚,叨扰一下。”说罢,自顾自的摸了条条凳,坐下来拧自己的衣裤。
他抬脚的时候,农妇看见,他脚上穿的,并不是布鞋,而是一双料子上好的短靴,难道不是书生,是生意人?
对于他有些不要脸的强占行为,农妇很是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但也没有真的就把他赶出去,由着他在堂屋里坐着,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农妇走了,中年人还在继续拧衣裤,拧出来的水摊开来,地上便有了一大片的泥泞。他看着这摊泥水,不多时目光便随着另一条水渍飘到了隔壁偏房。于是盯着闭着的房门,扯开嗓子问,“大姐,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啊?”
农妇端着个大海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瞪他一眼,“雨小了就上路,哪儿那么多话!”说罢便开了偏房的门进去,顺手又立刻把门关了。
中年路人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过目光,四下打量起这间农舍来。
书生正抱着书篓,一个人缩在偏房的墙角,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门忽然又自外面开了,他紧张的一顿,却发现开门的还是那个农妇。
那农妇走过来,将手里的大海碗扔给他,口气不善的,“雨开始小了,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喝完就赶紧走吧。”
“多谢。”书生放下书篓接过碗,小声的道谢,吹了吹,赶紧着喝起来。
农妇递了汤就关门出去了。书生的汤还没喝到一半,门又“吱呀”响了一声。他忙抬头看门,门却依然是闭着的,身侧却突然有脚步声,他急忙扭头,却发现这偏房还有一个门通向后院,方才便是这后门开了。
一个男人方才从后门进了来,立刻就发现了缩在墙角的书生,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书生被他一瞪,立刻缩了头,捧了碗,又往墙角的更角落里靠一靠。他倒也不是真的被瞪了就怕了,只是瞪他的这人嘴肿的像腊肠,胸前一大片被雨水冲成淡红色的血迹,被淋得湿透的衣服也不知何故破烂不堪的,手臂上也被破布条缠着,布条上面,似乎也有浸染出的血迹。比起凶狠,看起来更加的狼狈和可笑。可书生没那笑出来的胆量,只好小心翼翼的捧了碗站着,想多看那狼狈的男人两眼,却又不敢。
不过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倒也没有真的把书生怎么样的打算。他自顾自的打开衣橱取出干净的衣物来换。刚将上衣披上,还没来得及系好,堂屋内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呼,“啊!”
听得惨呼声,那男人连衣服也不换了,打开门就冲了出去,“你!……”只是“你”字出口很久,却没了下文。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