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振荡一下,溢出了酒杯。
手冢国光低头,诧异的看着握杯的手上沾染的一两点绯色的水滴,自嘲的叹声,将杯举至唇边,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淌下。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那一天晚上不曾松开她的手指,这女子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当然,也终究只是想想罢了。
他不是没有机会开口挽留,只是找不出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束缚一个人遥远的未来。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道了句失礼,取下接听,隔了不久便匆匆的收了线。
“要走了?”忍足侑士扬起笑来。
“临时有case要处理。”他站起来,披上外套,向不远处的酒井音无打了一个手势,离了坐位。
“Tezuka这就走了?”迹部景吾在应酬各界名流的闲暇里得到下面人代转的知会,没有太大的意外,仅是扬了扬眉,嘴角扯出一抹嚣张却不令人讨厌的弧度,“也对,这样的场合连本大爷都会觉得厌倦。”
“景吾少爷?”管家微微皱了皱眉,今晚的主角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迹部本人毫不为意,身为迹部集团的独子从小便随父母出席各种各样奢华辉煌的场合,游刃有余但并不表示不会厌倦。扫了一眼身边婚纱如雪的女子,勾了勾唇角:“本大爷的新娘似乎也很累的样子,嗯?”
“不是的……”寺岛有季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否认。
对方却极是轻巧的笑起来,手指扣起在白瓷般的脸游走而过:“晚妆很漂亮,如果你的脸色不是那么差的话。”
她蹙了眉,垂下眼睑来,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去分辨。
腰身却被人在不经意间箍紧,身子突然一轻,被他拦腰抱起来,一枚泪痣逼近她的眼底,截断几欲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
“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新娘如果晕倒在宴会上可是比早退更加失礼的事情。”犀利的眼瞳定定看她了一会儿,转而吩咐管家,“这里交给你了。”
“景……景吾少爷?”
可怜的管家反应过来时候,年轻的少主人已经逸逸然踏上回旋的阶梯。
掺和着古龙香水的男性气息包裹她的周遭,带着在空气里滤过的酒精味道,丝丝缕缕,轻浮,却极尽雅致。
寺岛有季没有挣扎,只靠在他精致的胸膛前缓缓地合上眸去,一路穿堂过室,背脊被柔软的衾被包围,已是在布置精致的卧室里。
他似乎没有就此放开她的打算,俯下身来,犀利的视线凌空而下,距离近的可以感触彼此精致的呼吸。
她微微皱了皱眉,侧了侧身别过脸去,冰凉的手指覆上小腹,闷闷的作疼。
“逞强可不是华丽的事情,啊嗯?”迹部军刀色的眸子闪烁一下,冷冷的扯开嘴角,“叫医生来看一下?”
“不用,忍一下就过去了。”
“那你要怎么解释新婚之夜就顶着这么苍白的脸色,跟本大爷结婚让你觉得很委屈,嗯?”男人的瞳色渐次冷下去,皱了下眉,挑起一抹冷笑来。
她愣了一下,苦笑一声。
往日手冢国光曾言她待人评物太过刻薄,而今比之迹部景吾的毒舌亦不过如此而已。
压迫性的气息骤然消失,迹部蓦的直起身来。
仿佛是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她挣扎着起来,拽住他的手腕。
迹部侧眸,米黄|色的灯光沿着侧脸犀利的线条切下,硬冷与柔和交织。
“我只是……”寺岛有季咬了咬唇,别开视线,罕见的难以启齿的样子,“最近有些不方便而已。”
不巧,实在是不巧。
她的月信向来不准,不早不晚卡在这样的日子里,偏偏早年因为失于调理落下了病根,每月特定的日子总是在煎熬中度过。
迹部愣一下,静默了片刻,蓦的嗤笑出声。
早就不是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身边的莺燕不在少数,言外之意便不难理解,倒是这女人欲言又止的羞涩表情,意外得勾起他的笑意来。
趁她愣神的功夫俯下身去,侵夺唇齿间的芳泽,舒开猿臂锁住她意欲挣扎的身躯,就着重力的作用倾倒在丝缎柔滑的衾被上,紫灰色的碎发便散落到她的瞳眸里,竟觉得刺目。
“迹部景吾——”
“这么紧张做什么?”他的嘴角微翘,仅是拥着她瞬间僵硬的身体,“你都这个样子了,本大爷还怎么碰你?”
有季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阖上眼睑,掩盖了多少郁怒和惶惑的神情。
倦极似的表情,苍白而透明。
迹部深色的瞳里瞬间沉寂下来,宛如湖水激烈振荡之后碎裂的涟漪缓缓拼凑出女子静默美丽的倒影来。
米白色的婚纱铺展在KING-SIZE的大床上,仿佛天使张开的羽翼。
不,应该是堕天使。
冰之帝王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艳丽的弧漪,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的人,有欲望,有野心,即便前途布满荆棘与血腥,遍布暗无天日的深渊,亦不能阻止内心深处攀登巅顶的渴望。或许会向往阳光下的热血与青春,却终究要停留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吻来,睫毛擦过她的鬓发,窸窣的声响如羽毛落地。
“有什么需要就教侍女来帮忙,今晚早点休息,晚些时候我会过来。”
她睁开眼来,华丽的红木房门开启复又合上,仅仅捕捉到一瞥优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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