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她推开居酒屋的门,平日里干练活泼的女助理已经半个身子伏在了吧台上,娇俏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飞满红晕,眼神已然不甚分明:“唔,有季前辈?”
“你到底喝了多少?”有季皱眉,大踏步地走过去,夺走她手里已经喝了大半的扎啤。
“不……知道……”女孩摇着头,吐字已然模糊,撅起唇来却是娇憨可爱,“前辈,要不要一起?”
“我可不想替醉醺醺的女人料理后事。”有季看了她许久,只淡淡地别开眼,掏出手机来按下一连串数字,“凤长太郎呢,叫他过来把你弄回去!”
“他才没工夫管我,公司那一堆事都不够他烦的。”
酒井音无却是翻了白眼,像是想要阻止似的向着她的手机伸出手去,脚下却是一软,扑了空,整个人便半挂在了自己上司的身上,有季微微皱了皱眉,终究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任她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将脸蹭近自己的怀里。
“凤老太爷说,我们不会长久的……”
“凤家……不需要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孩做媳妇……”
“可是我不甘心,我一直都在努力,做案子,准备司法考试,想要做个优秀的律师……除了出身以外,我哪里比不上那些豪门的小姐……”
“嘛……算了,他们不要我,我还不要他们呢……将来等拿到律师执照,就可以一个人接案子,养活自己了……”
女孩已然醉得厉害,低头伏在她的怀里语焉不详地念叨着,声音极低,渐次便消失在周遭嘈杂着空气中。
世人都羡慕灰姑娘与王子童话般的爱情,殊不知那样的爱情放在尘世之中是多么地脆弱而幼稚,即便是美好如公主与王子,也不是一定会得到旁人的祝福。
正如,当年的迹部景毅和长谷川栀子。
当年的长谷川栀子和寺岛京介。
抑或,现在的迹部景吾和寺岛有季?
有季这样想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良久未动,直到那个高个子的银发青年披着一身风雪破门而入,方才将怀中的女孩郑重其事的交到他的怀里。
“好好跟她谈一谈,如果没有能力给她未来,不如趁早收手。”
凤长太郎依然谦逊恭敬,焦虑与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她无心责怪,只是淡淡了一句,对面的青年却是浑身微微一僵,恭敬地向她低了低头,便匆匆带着女孩驾车离开。
有季站在飘雪的路口,望着银色的跑车一路驰远,心底隐约有莫名的悲凉,兀自站了许久,回过神时,雪花已然簌簌地落满了肩头。
她回过头来,正在踟蹰应该去往哪里,耳边却有熟悉的华丽声线,夹杂着怒意刺耳地响起。
“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就没时间接本大爷的电话,啊恩?”
紫灰色头发的英俊男人站在街角,Сhā着衣袋倚着低调的林肯长身而立,眼神阴鸷,雪花簌簌地落满了阿曼尼的灰色大衣。
她略略有些讶异,想到刚刚离去的凤,便很快释然了。
迹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眼底有隐忍的怒意,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般,暗流汹涌,澎湃了许久,却是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踩着雪花走上前来,牵过她的手,便朝一旁的车子走去:“先回去再说。”
有季却是纹丝未动,被他牵起的手定格在空中,迹部皱着眉看她,后者却只是微微低了低头,终是闷闷道了句,“抱歉,今晚,让我一个人静静。”
“然后一个人整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迹部的怒意终于爆发出来,声线一下子抬高,近乎竭力压抑的嘶吼,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仿佛是耐着性子一般,缓了缓口气:“下午,去见过你父亲了是吗?”
她没有做声,只低低垂下了眼睑。
迹部深吸了一口气,依然维持原先的姿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力道却不觉加重了几分:“有季,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罢不待她开口便已经腕上用力,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将她一把拽进车子里,回去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言未发,迹部却不曾放开手来,掌心紧扣她的手腕,骨节微微凸起,直到低调的林肯一路在穿过被积雪覆盖的银白色街道,停在自家的别馆跟前,方才推开车门,拉着她一路向着大门走去。
“迹部你放手!”直觉他今日讶异的怒意,有季被他一拽进客厅,一入玄关终于承受不住的出声,“你……弄痛我了。”
腕上蓦地的一松,她终于得以停下,生生止步脚步,略微有些喘息,抬起头来,那人背着光站在玄关的边上,目光落在她因为方才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红的手上,似乎是闪烁了一下,旋即又恢复着成阴郁的神色,只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她有些怔然,下意识以为他指的是方才的凤与酒井,想了想方才反应过来,微微抬了抬下颔,看他脸部线条明晰的轮廓,竟有几分心酸的感觉,张了张口方才出声:“怎么会不相干?”
“怎么会不相干?”她重复了一遍,“那是你的父亲我的母亲,你敢说你知道的时候没有震惊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为你的母亲感到不公?!”
“那又能怎么样?”迹部冷冷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难道那时老爷子还能有第二种选择?”
“呵,当然,同样是迹部家的男人,你当然能够理解。”
她只是冷笑,迹部家的男人,永远不会因为私情而舍弃理智与野心。
“有季!”
迹部皱起眉来,她的话直白地让他不快,却无从辩驳。
“对你们而言,为了理想与野心舍弃儿女私情当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抛弃他的男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这么多年我们是怎样过来的,你父亲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她舍弃了家族,舍弃了自己的人生,甚至是儿女的幸福……”
对面的女子只管兀自道来,声线很低,却有种竭力压抑的颤抖,最后却是幽幽叹了口气,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抱歉,今天我有点累了。”
说着换了鞋便抽身走向二楼的卧室,擦过他的肩头的时候却被他出手拽住,男人没有回头,只深深吸了口气:“有季,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回头看他线条犀利的侧颜,长长的眼睑低低垂下隐约有着暗淡的阴影,心中微微一悸,开口却是一片冷凝:“当然不一样,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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