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迈。
突然的冲击力,让她的身体先是惯性前冲接着再向后仰,思维有片刻的停顿。
车门打开,有一个声音在她身畔响起:“玲珑,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急,带着轻颤。
玲珑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这一向休息不好,没想到都出现幻听了。下一刻,她被人温柔的抱在怀里,抱出车外,再抱上另一个车的座位上。
她睁开眼睛,看到距她不足一尺远,一个男人的脸,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微促着眉,神色中有心疼,有想念,甚至还有害怕。这一次她肯定不是幻觉,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他。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三年不见,他的气质依旧那样斯文那样儒雅,仿佛是过去大家族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可是玲珑知道,他确实是大家的公子,但却绝不是没有缚鸡之力。
玲珑笑了,他的斯文和他的儒雅是骗人的,因为她被他骗过。
他一双黑瞳里冒出星火,气急败坏的语气,“你开着这么一辆破车在高速路上,还敢心不在焉,你不要命了?”
“你还在关心我,是不是?”在她的意识回来之前,她已经问出口。
“是,我还在关心你!”他的话语低沉中带着坚持。
“你还在关心我?真的?关心我?”她挑高眉峰看他,逐字逐句,缓慢的问,尽管每一个字都是刀,割在她的心上,然而她笑了,她浅浅的微笑,笑容绽放在唇边,带着一抹苦意。
三年前,他一声不响的离开她。
那天,她带着兴奋一早奔去公司,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没想到,没有见到他,却见到他的妻。
她的妻面色沉静,看着她,淡淡的说:“他走了,再也不会是你的保护伞,你该学着承受。”她来这里,只是要告诉她这句话,没有拳脚,没有撒泼,带着胜利,带着怜悯,看着笑从她的脸上褪掉,看着她的脸上生出怀疑,再生出泪水。
她又说,“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他不想你再缠着他!”她说完,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潇潇洒洒的走远。
她全身虚脱无力,摇摇晃晃的坐在椅子上,那一刻,世界在她的面前轰然坍塌,支离破碎。
接下来,她真的开始学着承受。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他的消息,有的是别人故意的刁难和恶意的捉弄。
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他从来不是她的谁,她在他的保护下平静无事两年,可是两年之后,他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她回到一无所有的原地,或者更加不堪。
那年,他的朋友从外地回来,他带着她去为他的朋友接风。
他的朋友说:“老头子让我出去几年,……唉,河北那个穷地方,还真不是好人呆的,可回来了。”话里带着庆幸。
她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张在电视和报纸上频频出现的脸。据说他在河北做得很好,政绩卓越,为官一方造福万民,怎么想到他竟然是这么的不情愿。
他的朋友又说:“我们家老头子不如你们家老爷子开通,你在京城,虽说远郊县,公司不怎么样,但好在是没离开首都,过两年回部里还不是一样。”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有这样的家世。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他的朋友一眼,为她挟了一些菜放在碗里,语气带着心疼:“瞧你最近瘦得,浑身没有二两肉了。”
他的朋友扑哧一声笑了。“我说,泽,你肉麻不肉麻,你秤过?”
他朗朗一笑,没说话。
她只觉得双颊火热,低头一口口的专心吃饭,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
现在他说他关心她,她是不是该感谢他?
“玲珑你真傻!”她在骂自己的当口,把唇印在他的唇上。虽只是轻轻一触,但她感觉到他的唇很凉,她怔了怔,推门下车,她没有回头,轻声说:“谢谢了,再见!”
“我是傻!真的很傻!”她在心里哀叹自己。
那日后,她竟然完全不记得他和他朋友的一席话,她竟然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离开我,离开公司。
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来当她的保护伞,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她深深爱着的一个男人。可是,她忘记问他,在他的眼里,她是不是他爱的女人。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她停在自己的车前,真是便宜没好货,轻轻的一撞,她都什么事没有,它就撞得不能再开了,比她还娇气。
他停在她的身后打电话叫故障车。
他的手抓着她的胳膊,“玲珑,去我车里,我有话和你说。”
高速上奔驰的车子在她的车前都会降下速度看一眼,然后又飞快的开走,她猜他是怕碰到熟人。
她不想动,她的车子不好,便宜,可它是她的。他再好,再高贵,不是她的谁,她和他没有说话的必要。
他的眼里闪着光芒,脸上大约应该有痛苦的成分,如果她没看错。“玲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望着她的小破车,她又淡淡的微笑。补偿?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能和‘补偿’这两个字相提并论。
她的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这里曾经有一个她和他的孩子,可是,他不知道。其实,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他会为她停留么?她不敢奢望。
三年前,她一个人躺在手术室的床上,医生把孩子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她不敢看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是什么样子。她在手术床上泪流不止,心如刀绞。
三年前,她被公司的某个女人故意推下楼梯,坐在地上起不来,那一次后,她的右脚总是崴到,似乎已成习惯。
三年前,她辞职离开公司。
三年前,每个夜里她哭着从梦中醒来。
三年前,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甚至怕听到敲门声。她开始自闭。
这些,她都不想告诉他,他改变了她,她不再有梦想,不再有激|情。
她好不容易忘记他,他为什么要出现?他当初没有一句话,一个暗示,就在她的面前消失不见。现在,再来谈,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手份量不减,握得她的胳膊生疼。“玲珑,你在说什么?”他的脸在她的面前放大。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微笑的看着他,“我说‘再见’!”
再也别见!
故障车来拖她的车,但是没打算带着她,高速路上不能走行人,她的右脚又不争气,即使让她走,她也走不到高速路两端的任何一端。
他说:“如果我是路人,也会帮你。”于是,她的‘再见’没有起到作用。
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专心的开车。
她自嘲的笑,老天一向不眷顾她,果然。
那年,她和他同时淋雨,结果发烧的是她。
那年,她和他去看电影,他的座位上有一个钱包,结果他得到称谢。
那年,她和他去山上玩,结果她掉河里。
好象和他在一起,出状况的那个总是她,好事总是轮到他。
“想什么?这么开心?”他扭头看她,脸上有淡淡的笑。
她摸着自己的脸,她开心了么?
玲珑你真傻,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这样开心?你被人抛弃了!你都忘记了么?这三年你是怎么样熬过来的,你都忘记了么?
鼻子里酸酸的,她垂下头,“没有什么可开心的!”这三年,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过,也许有过,但是她不记得了。
“玲珑,对不起,如果你不认识我,或许你现在很开心。”他点燃手中的香烟,烟雾从他的嘴里喷出来,轻薄的缭绕一团,很虚幻。
车载音响里响起一个悠扬的女音,让她和他的话没法继续,他伸手去按开关,她急忙制止‘别关!’
那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因为歌词,因为歌声,因为歌者的情绪与她的情绪契合,她听得很仔细。
月色正朦胧,
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
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首歌,
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
梦镜的虚有,
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
风花雪月颜容。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蝴蝶去向无影踪,
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是我想得太多,
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
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
歌声略带哀怨,又有些不甘和无奈,一声声的送进她的耳朵直达心底。
这首歌象是为她定做,这么贴切。她苦笑,‘乱了分寸的心动’,还真是。‘蝴蝶去向无影踪’,三年前他真的没有了影踪,如果不是今天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深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果然,第一年,她夜夜喝酒,只盼醉后不再想他,可是酒量越来越好,还是忘不掉。结果真的是‘无人宠’。他对她的疼宠随着他的不见也不见了,再没有人象他那样疼宠过她。
她望向他,她模糊的视线和他交汇,他低低的叹息,把车停在路边。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擦去上面的泪水,接着她被他拥在怀里。“玲珑,让我爱你,求你。”
她伏在他的怀里,泪水滑落,不能自主。
他平生对人说过‘求’字么?这么卑微的一个字,他竟然是求她,让他爱她。
可她知道,他不是求她让他爱她,他是在求她把她的爱再次给他。
他大概不知道受过情伤的女人胆子会变小。他也许不知道,她其实胆子本来就比别人小。
她怕黑,怕孤独,怕别人讨厌她,其实她这三年都在怕,怕他原本就没有爱过她。
“你爱过我么?”她从他的怀里脱出身坐回座位上,抬起泪眼仰头看他,这句话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不能再忘记了。
“你说呢?”他抬起眉峰,眼睛斜斜的扫过来。
“我不知道。”她摇头。如果他爱她,怎么会扔下她不理不问?怎么会突然消失在她的面前?怎么会三年不来看她?“我想知道,请你告诉我。”她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没有什么底气。
下颌被抬起,她看到他眼中的心疼,下一刻,她的唇被吻住。
她向后挣扎,可摆脱不掉她脑后他的手。
舌上一痛,她深深皱眉,他竟然咬她?
他的唇吮住她流血的舌尖,还真是吮。
她的血被他喝了。
她要死了。
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在医院。满屋的白色,两张病床上只有她一个病人,连医护人员也没有。
原来亲吻都可以让她晕迷,这个身体果然越来越糟糕了。她苦笑着,感觉自己的无力无奈。
“你昨夜又和人聊通宵,是不是?”他说,话音里没有情绪起伏。
“才没有 。”她急着分辨,她写了一夜的小说,哪有时间和心情聊天。
她看着他,七月的流火天气,仍然能把西服穿得一丝不苟的人还真是不多。
尽管屋中有空调,她还是觉得心浮气燥。
他俯身看她,目光灼灼,面色平和,两只温热的手伸展包拢着她输液的胳膊。
胳膊有些凉,他还如从前一样细致体贴,她想这是天生的。
“输的是什么?”她问,极力忍住头疼。
她的头很疼很疼,可她不想让他知道。
“葡萄糖,你血糖有些低。”他说,声音还是没有起伏。“睡会吧。”
“嗯。”她轻轻答应。迷迷糊糊的想着要查清楚,他的车怎么会不声不响的跟在她的车后,还有他怎么会知道她的Q号。
走出医院,看到医院的规模不大,才知道他见她晕迷,从高速上下来就近找了一家医院来医她。
她这才放心,抓紧手里的皮包,那里有她的药。
她的脑干上生了一个瘤。不能动手术,因为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很低,接近零。
她的时间很短,也许只有几年的生命,也许是几个月。
医生说看她的毅力,如果有乐观向上的心,会活得很久。
本来,她无所谓,死就死吧,反正没人宠没人疼。可是她看到他了,她突然舍不得死。
她很傻,她知道。
他还没说他爱她。
她看向身侧的他,他不声不响的走,好象不高兴。
她想是因为她耽搁他的时间了吧,毕竟他现在身份和地位已经和往日不同。
心里有些难过,眼中浮起酸涩。她停住脚步,“你先走吧,现在下了高速,我打车回去就好。”
“我送你。”他停在车前回身看她,又是这样脉脉情深的语气和目光。她自嘲的想,还真是久违了。“上车。”他拉开车门,已不容她反对。
她突然想,如果她往远方跑,他会不会追来,大概会吧。
以前这样子玩过。
“别想跑,你跑不过我。”他扬着眉峰警告她。
她认命的叹气,然后上车。
他探过身子帮她系安全带,离得极近的身体,她闻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他的手随后落在她的脸上,一点点的抚摸,似在寻找,又似想唤醒什么。
她不自然的向后挪动身体,“麻烦送我回家。”
她没想到他还能准确的找到她的家。如今,这里只有她自己,没有他。远郊区县房价便宜,大学毕业后爸妈买给她的三室两厅双卫。很大,很空旷。
她微笑着道谢,转身下车。他也随她下车。
他站在车的另一侧,隔着车看她,“我渴了!”随手按遥控锁车。
“不好意思,我家中没准备热水。”她转身向单元门走,他随后跟来,“凉水也行!”
她停下脚步看他,他们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她的生活里三年没有他,他的生活里她从来就不算是什么,那么,为什么还要纠缠?再纠缠有什么意义?又能挽回什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从这里出去,向右转,那有一家饭店,味道不错。那里有热水和殷勤的笑脸,我就不伺候了。”她伸长胳膊给他指路,说完看他。
他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接着从他的皮包里取出一串钥匙,走前两步开门。
单元门叮的一声响,居然被他打开。她愣了,抬头看他,他怎么会有钥匙?这个门她记得一年前换过锁,三年前的钥匙已用不上。
他把门打开,用臂撑着,望着她也等着她。
她理了理头发,唇角漾着苦笑。
她当然知道远郊区的单元门钥匙在一个部级领导的口袋里出现只有一种解释,但她不想认同他会住在这里。一个部级领导住在远郊区县,想想也不可能。
“进不进?”他低沉的话里含着威严也含着不耐烦。
“可以选择吗?如果可以,我想先找地儿吃饭。”她带着商量看他,他进她就不进,惹不起她躲。
“不可以!”他面无表情,目光炯炯似探照灯照在她的身上。
她扭头瞪他,那还问她进不进?早知道就不是单选题。
他扬起眉峰看她,剑眉微扬,又在吓唬她。
她微笑着摇头,他们已不是在三年前了,难道他忘记梗在他们面前的是没有交集的三年岁月?她以为他们已经淡出彼此的生命,噢,不是,也许算不上生命。他可以当作这三年不存在,可她不能,她煎熬在生死线上的三年,怎么可能忘记!
“笑得真难看,以后别这么笑,吓人!”他走前两步探身抓住她的胳膊,半拖半抱着把她弄进了单元门。她突然觉得虚脱无力,她连躲都躲不起。
她背对着他,头抵在电梯壁上,他看着她不说话。走出电梯,她认命的掏出钥匙,她怕见到他再从皮包里掏出她的房门钥匙。事实上,她的锁没换,同三年前一样。
谁说过‘关上房门就是关上心门。’她不记得了,她现在想起的是,打开房门是不是就是打开心门。
事实上,她的家同她的心一样,都没做好向人敞开的准备。
房间里很乱,她一个人住舒服就好,没必要弄得象宾馆似的。
当初他们两人一起购买的家具她还在用,一米八宽的大床上曾经有他,沙发上也有他的影子,他们曾经坐在上面下棋,看电视,听音响,聊天,喝茶,喝酒,和Zuo爱。
屋中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每一件家具都象是他一样,让她不舍得丢掉。
手提电脑关着,电视关着,音响关着,连他都闭着嘴不说话,可是她觉得屋子里很嘈杂,声音自打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挤进她的耳朵里,她觉得脑子被轰得没知觉了。
他从她的身后走出来,脱掉西装,挽起衣袖,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她的衣服洗好后随意的扔在沙发上,被他挂好或叠好放进大衣柜和床头柜里,大衣柜左边的门里放他的东西,右边的装着她的衣服。两个床头柜,右边的那个是她的,左边的那个是他的,难为他竟然没有忘记。
他从厨房拿来垃圾袋,装薯条薯片的袋子盒子被他收进垃圾袋里,还有空啤酒罐,昨夜她边写边喝,没注意自己竟然喝了三罐。
读者料不到她是边喝酒边写小说的吧。
看他隐忍的怒气,她的唇边露出笑意。
“你还好意思笑?小猪!”他的目光斜斜的看过来,语气不悦。她又笑了,灿烂的一个笑脸。小猪,能做小猪多幸福,三年前她可是半人半鬼。
他在她的身前走过去,将垃圾袋子放在门外。如同三年前。
她的心里酸得泛出水意。三年前,又是三年前!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切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只有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她和他回不去了。
她的手里被他塞进一堆衣物,人被他推进洗漱间。“去洗洗,你都酸了!”
她机械的进门,再机械的脱衣,把热水放进浴缸里,然后赤祼着面对镜子。
她的身体仍同三年前一样的娇好,也许比三年前还好,因为没有多余的赘肉,这三年她厌食,每天一餐,喝得比吃得多。
三年前被他喂得有些胖。
她的肤色很白,很细致,毛孔很细。也是,她才二十六岁,还年轻呢,六十二岁时,她不会再和现在一样,可她也知道,她看不到六十二岁的自己。心里不是不悲凉。
她二十三岁时,他离开她,她二十六岁时他又找到她,对他来说,她是什么?他今年三十六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代,以他的身份地位找多少女人都不成问题,找什么样的女人也不成问题,他为什么来找她?
她对着镜子轻轻的说:“因为玲珑你是个傻瓜。”
玲珑是个傻瓜。
玲珑没有三年好活了。
镜中的女人在流泪,珠泪涟涟,然后又擦干眼泪,再微笑。
她把自己浸在热水里,温热的水,温柔的束缚着她,她沉溺其中。在水中,她的脑子格外清醒。
浩泽还爱着她,而她也爱着他。
如同三年前。
三年。这两个字是一个分水岭,将他们划分成上下两个段落。三年前他爱她疼她宠她,却突然消失,三年后,他再现,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然而她知道,还是变了,至少她变了,她不能再爱他。
如果他不爱她,她会想方设法的让他爱上她,然后让他为她的死心碎。可是他还爱她,她不能让他面对她的离去,她舍不得。
泽,离开我吧。
不要在我的身边停留,也不要再爱我。
别让我带着不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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