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得最快的是潜翁,但三两卫后,九疑老人超前了,抢着蛇神也跟着赶过了头。
但春虹用出了真才实学,全力旋展,三里之后,追得最快的已落后了数十丈,两里之长,后面巳看不到人。
降下了一条山谷,山下出现小径。小径右通东北,伸向西南,他忙不择路,向西南狂奔。
过条路正是贵溪到龙虎山的小道,前面山势渐开,丛峰顶点,形成一座大山巅。不远处,一座村庄展现面前。
他早发现后面已没有人追赶,脚下渐缓。前面有一个挑着油布等物的村夫,正徐徐南行。
他放松劲道,吁了一口长气道:“总算从鬼门关闯出来了。”
姑娘紧偎着他,掏出一条香喷喷的罗帕,情意绵绵,温柔地替他拭掉额上脸面的热汗,柔声道:“大哥,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先歇一会儿吧!苦了你了,大哥。”
春虹深深呼吸一笑道:“算不了什么,今天我才彻底了解苦功和锻炼的机会可贵。我仍得痛下苦功。宇文书麒的剑法狂野、凶猛、神奥、泼辣,十分了得。我几乎栽在他的手中,难以找不出反击的机会,可怕极了,日后他将是我死对头。好,歇会儿,先问问路再说。”
红日已快降下西山头,姑娘道:“不如找个地方借宿一夜。大哥,你怎知我被泰山鬼王所擒,及时赶来救我的?”
“一言难尽,我并不知把你盛在那个大包中,凑巧而已。”
说着说着,已接近前面一群村民,村民到了一座石桥上,放下担子歇肩,用土语大声谈笑。
春虹到了,向桥头一名村夫抱拳行礼,含笑问:“老表,辛苦了,请教这条路能到贵溪么?”
村夫们哈哈大笑,被问的村夫笑完方道:“你回头瞧,前面的山是西华山,山的北面是贵溪城,只有廿来里。这条路到龙虎山,前面的小村叫新回铺,卅里外是马鞍山,再过去五六里,便是申命谷,也就是到了龙虎山的地头了。但到上清宫还有近卅里,到仙巅稍近些。老表,你到贵溪怎么往南走?哈哈哈哈!”
春虹拍着脑袋,也呵呵一笑,道:“多谢指教,小可抄小道乱走,大概是昏了头,哈哈!”
他道了谢,行礼转身便往回走,所有的村夫,全用奇怪的眼神,讶然打量穿了半截破道袍的许姑娘。
他到底缺乏经验,穿着如此岔眼,怎可在路上问路?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往回走,姑娘低声问:“大哥,回贵溪么?前面老贼们岂不迎头堵住了?”
春虹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只有廿来里,赶两步便在日落前进城不算晚。群贼们不赶来便罢,我希望他们来,最好潜翁司空平老狗也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大哥,你和潜翁结了梁子?那老家伙并不太坏呀。”
“哼!世间最可恨的人就是他。”他一面走,一面将枫林村家破人亡的事一一说了,把姑娘引得掩面大哭。
“大哥,大哥!天哪!不幸的事,为何接二连三降临在你的身上呢?苍天太不公平。”
春虹拭掉流下腮边的泪水,拍拍她的肩膀苦笑道:“别问苍天,苍天不会管人间的闲事。人世间也没有公平,我也在有意无意杀人,没有他们赶尽杀绝的狠毒心肠而巳。”
“大哥,今后你有何打算?”
“我要找到他们埋葬掉。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与九幽天魔论长短,但我会苦练,我会找到他的巢|茓,我还年轻,我必能眼看他倒在我的剑下。这儿的事了结之后,我便浪迹天涯找他。”
“大哥,你在这儿有事?”
“是的,九幽天魔的兄弟李文良,就在村夫们所讲的申命谷潜伏。”他把从金甲神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她,最后道:“小妹,送你到贵溪之后,明天你必须离开,明晚我要冒险闯谷,找李文良盘问实情。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九幽天魔的主人。”
姑姑似乎并未留意他最后一段话,接口道:“大哥,你何必送我走,我要伴你走一躺申命谷。”
“不!我决不让你前往涉险。”春虹坚决地说道。
“大哥,我不是这意思,明晚最好暂且忍耐,先看看风声,然后伴我回祥云堡,我爹娘已决定和九幽天魔一拚,这一天快到了,到那时再……”
“不!我无意惊动任何人,仇恨是可怕的,牵连过广并非我所愿。“
姑娘凤目一转,说:“大哥,眼下江湖风雨飘摇,我一个单身女孩子,从这儿到祥云堡千里迢迢,沿途凶险,大哥,你忍心吗?”她似乎成了一个怯怯的可怜虫,侧在春虹的怀里,两人在路中心站住了。
春虹第一次用心地打量着偎在他胸前的女孩,许姑娘比他低一头,正仰着秀脸,满怀希望地向他凝注,娇艳的秀颊抹上一层晚霞余辉,深潭般的眸子焕发着令人心弦震呜的光采,眼角边,两颗晶莹的泪珠映着落日余辉,闪闪生光。
一阵奇异的感觉,突然光临他的躯体。似乎,令他震撼的电流通过他的全身神经,似乎,有一只神奇的魔手,突然拨动他内心深处一根琴弦。
眼前,俏丽的面庞不再是黄毛丫头的脸庞了,以往看去天真无邪的神韵变了,变得多了一些难以形容的内涵,焕发着青春的气息。
他受到震撼,无意识地摇摇头,内心深处,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向他低语:“她成熟了,她不再是小妹妹了,人总会长大的呀……”
“大哥,你能答应我么?”姑娘幽幽地问。
“让我冷静地想想,唉,你会缠身!”
姑娘羞涩地一笑,突然在他长了短须的颊边亲了一下,高兴地道:“大哥,你真好。我答应你返回祥云堡,不在旅途逗留。我已不是不懂事的小丫头了,但仍然需要你的爱护,你的关心,我……我好高兴啊!”
他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岔开话题道:“小妹,我给你的半瓶醉香散还在么?”
“在,药未被泰山鬼王搜去。”
“下次与人动手之前,千万抹些在鼻中。色魔的醉仙散确实了不起,得好好珍惜使用,天色不早,我们赶两步吧。”
身后,隐隐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响声划空而过,似乎发自后面的新回铺。他俩并未注意,自顾自赶路。
潜翁、九疑老人、蛇魔等三个怪物,并未从这一面赶来,他们赶向西华山,以为春虹必定逃向贵溪城。书麒兄弟和包少堡主也抱着同一心理,向贵溪城方向搜。书麒派了一名手下,要将经过赶往申命谷禀报二堡主。报信人从另一座山谷捷径奔了正路,恰好碰上那几个村夫,摸清了春虹和姑娘的行踪,便赶向新田铺。
新田铺驻有二堡主的爪牙,便与中途连络,监视出入龙虎山的可疑人物。
泰山鬼王和另一个同伴,义兄弟五官神判卞兴,已抄小道赶往申命谷报讯。二堡主恰好派一群高手到贵溪城,去接大嫂宇文长华的大驾,中途碰上了。这群高手得讯吃了一惊,红绡电剑出现得太巧,也许与这次袭龙虎山之事有关,立即分派一半人在西华山埋伏等侯,一部分人到了贵溪城。五官神判仍奔到申命谷,将金甲神被擒的事禀报二堡主。
九幽天魔共有三位夫人,未列名的不知其数。大夫人宇文长华,是早年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侠女,巫山神姥的得意门人。而巫山神姥本人却是个亦正亦邪的老怪婆,落花剑法号称武林一绝。
宇文长华下嫁九幽天魔时,九幽天魔只是江湖中一位有名气的侠盗而已,等到三个子女先后降生,九幽天魔的江湖地位也日渐升高,正式获得九幽天魔的名号。为实现野心而沦入魔道,成为江湖中的神秘人物,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一代枭雄。
宇文长华,十年前已和九幽天魔分居,在巫山长期静修,不问外事。九幽天魔不敢和她决裂,因为巫山神姥仍在人间,这位古怪老怪婆功臻化境,使了九幽天魔还不敢和老怪婆正面冲突。
三个儿女中,女儿宇文韵最孝顺,也识大体。也只有她被允许到巫山探望生母。而两个小儿书麒书麟,不但生得和九幽天魔一表人才,也继承九幽天魔的本性,欲望高,野心大,狂傲、好色。
前些日子,她知道九幽天魔在江湖中将掀起狂风巨浪,爱女也出山闯荡江湖,她怎能放心?天下间除了女儿之外,她无所牵挂,因此,她不得不亲自奔走江湖寻找爱女。
在虎啸崮出现的乘轿中年美妇,就是李夫人宇文长华。她的贴身侍女和男女八护卫,以及四名轿夫,都是巫山神姥的仆人,个个身怀绝学。
她的侍女小娟,唯一曾到过九幽天魔域传信给小姐的人,对九由堡主的心腹爪牙不陌生,但二流人物却一无所知,所以奔走江湖期间,想找堡中的人难似登天。而堡中的高手却认识小娟,只不愿出面和她打交道而已,仅在暗中派人保护,如果堡主夫人万一落在仇家之手,这还了得。
二堡主对大嫂并无多大好感,但他同情这位大嫂。大哥的女人多得不可胜数,而他李文良却不近女色,对大哥的好色,他相当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大嫂的人马踏入广信地
境,不断派人暗中照顾。目下贵溪正是暴风雨前夕,他加派一人些前往护驾。
五官神判卞兴带来的消息令他不安,也令他大喜欲狂,自己着手在申命谷布下天罗地网,等待鸟儿入网。
春虹不知危机将至,大踏步踏入西华山区,踏入危机四伏的陷阱。
经过了三座山峰,前面土丘上火光一闪即没,接着后面山峰顶端也有火光明灭。
两人急急赶路并未对火光起疑。
到了土丘,小径绕丘而过,再向北一折,一块小方碑竖立在道左,上面有黑漆漆的宇落,依稀可以看清三个刻字是:“鬼谷坪。”
四周都是山,山与山之间形成一道道小山,只有这一处占地广阔的丘陵平原,凋林罗布,松杉零落。东面,是一条小溪,各处山谷的水皆可以把这条溪作为排水路,汇合之后向北流。初冬水枯,加以视线被林木所阻,听见水声,更看不见河床。
如果不看见路碑上的字,这一带山并不起眼,也无任何异处。但看见了碑上的地名,被“鬼谷”两字所感,观念大变,似乎到处排列的林泉怪石,都有点阴森森鬼气冲天,狐鼠的掠窜也成了鬼魅幻形,令人不寒而栗毛发在竖,似乎鬼魅已接近至身旁了。
丘顶已到右后方,火光又闪,但春虹两人已看不到了,谁也不会走路时往后看。
姑娘瞥了路碑一眼,笑道:“鬼谷坪,难道真会有鬼?”
春虹大踏步赶路,信口道:“世间如果真有鬼,便不会有为非作歹的人了。人的事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会去管鬼事?所以孔夫子从不说神道鬼,但其间大多数读书入都迷神,怪事!”
“吱……”前面密朴中突然传出一阵尖厉的鬼啸。
姑娘站注了,讶然低叫:“老天!莫不是真有鬼?”
“胡说!”春虹笑骂,但也站住了,侧目细听。
寒风掠过枝梢,发出虎虎啸鸣,远处山间传来松涛的声音,如隐隐风雷,像万马奔腾。
“恐怕是兽号。”姑娘说。
春虹的神色渐渐凝重,道:“我生长在深山,随家师进山。名山大泽,似未听过这种兽号声,怪事。”
他徐徐转身回顾,左道远处林中火光一闪即没,看去火色带青,像是鬼火。
春虹感到身上似乎通过了一阵令他心冷的电流,立即将剑挪在顺手处,沉声道:“结扎停当,抹上醉香散。”
“什么?”姑娘惊问,一面结扎。
“准备动手,那不是鬼火,那晚群魔夜袭我家,我曾经见过这种怪火。”
后面,隐隐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亢勒勒亢勒……”声音听去很远,在这种境地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声音?”姑娘问,声音包含恐惧。
“不知道,定下心神,走!”春虹低声道。
两人戒备着举步,向前急走。
初冬天色黑得快,夜幕罩下了,天宇黑沉沉,入幕时分,
冷风彻骨,寒气袭人。右前方鬼啸又响,这次近多了。
“别管,走!”春虹低声叮咛。
他脚下慢行,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小心翼翼往前走。
小径穿林而过,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高大黑影站在路中,像一段木桩,更像一个鬼影。
“那是什么?”姑娘讶然地叫。
“唔!像是一个人。小妹,定下心神。”
道左树枝突然晃动,“唰”一声有物落下。
春虹走在左侧,他突然转身,左手急闪出,掌心有一只来自泰山鬼王的三棱镖。
没有人出现,也没有声音。
“咦,黑影怎么不见了?”姑娘低叫。
前面路中的花子不见了,不知何时消失的。后面远处“克勒勒”怪声,这时更大了些,各处山谷都有回音传出。像是狂风暴雨,从四面八方往鬼谷汇合,无法分辨是何种声音。
春虹目力奇佳,但路旁门声音已令他分心,知道黑影是怎么消失的,不由心中懔然,低声道:“小妹定下心神,决不是鬼魅,我们碰上装神弄鬼别具用心的家伙了。”
“大哥,刚才的闪光,真是夜袭葛享村的九幽天魔手下听用的磷火?”姑娘问。
“磷火确实与那次所见的差不多。至于那晚来袭的人,并未留下一个活口,也没留下足以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是否为九幽天魔的爪牙,在未抓住确证之前,不可下定论。”春虹低声回答,同时示意向前走,又道:“但愿他们是一伙,我正要找他们。”
一进入先前曾有阻道的树林一无所见。
由后面隐隐传来的怪声,这时反而沉寂了。但听寒风掠过枝梢的啸鸣,和从两侧传来的松涛声浪,三两声凄厉的鸟啼飘没,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春虹架起姑娘的胳膊,低声喝:“走!”
他展了轻功绝学,如同电光一闪,如飞而去,瞬间,便远出十数丈外,快极。
小径在密林中盘绕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有人从两侧用暗器袭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春虹心中暗暗焦急,假使他本人犯险,他用不着心惊,更用不着望影心惊,轻易被黑影和异声磷火所吓唬。但有一个祥云堡的千金在旁,他有顾虑,像是挑上了千斤重担,他不得不考虑后果。
密林并不太阔,小径绕折了三次,便到了鬼谷坪的中心,密林并尽。
眼前—亮,不再像密林般漆黑。
星光仍可反射而下,虽看不见星星,但云层的光对武林朋友来说,已经够亮了。
前面仍有起伏的沙砾地,乱石散布其间,枯草高不及苎,但怪的是两旁却零星散放着不少断碑残碣,一看便知是远代遗留下来的乱岩。
“怪事!我怎的今晚心中有点恐慌哩!”姑娘低低地自责。
春虹摇头苦笑,道:“我们在疑神疑鬼,心有点虚。不过,我也有心潮激荡的感觉,有点反常。”
“吱溜溜溜…”前面鬼啸刺耳,一阵寒风刮过,沙石
“唰唰”飞鸣,令人心中发惊。
姑娘毕竟是女孩子,鬼啸入耳,只感到汗毛直竖,往春虹怀中猛挤。
春虹站住了,向前面见外传来的方向凝注,低声道:“我决不相信世上真有鬼,即使是鬼,鬼比人可爱多了,我们怕的是有人在暗中暗算我们。”
他已运功戒备,浑身|茓道自闭,无量神罡护住了全身,神目如电,用目光和听觉留心四周的动静。
姑娘定下心神,向右凝神看去,突然浑身一震恐惧地道:“大哥,你可嗅到血腥?”
春虹双目如炬,仍全神注视着前面,那儿几座荒坟屹立在苍穹,坟上的枯草迎风摇曳。用传音入密之术道:“不错,是血腥。右首五六丈外那几座残碑中必定有人被杀,你留意此,危机来了。”
“危机来了?”姑娘吃惊地问。
“是的,危机来了。鬼啸传自前面那几座荒坟,小道通过荒坟之中,如果我们冲过去恐怕……”
话未完,狂风大作,走石飞沙。烟尘滚滚中似乎天上的星光已黑沉沉的了。
“大哥,看那儿!”姑娘用手向前指,恐怖低叫。
风沙滚滚中,荒坟中升起一个大袖飘飘的黑色幽灵,向左方飘动,似乎随凤飘荡,一闪即逝。接着,传来一阵鬼嚎般的怪声“吱……吱溜……”嚎声凄厉刺耳,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接着右方残碑,升起五六个黑影。残碑原来高不过三尺,这时多了几个鬼影,看得十分清晰。但鬼影并不走近,仪在碑上露出半裁上身,双手下垂,大袖飘飘,在狂风中猎猎有声。头上的长发随风飘舞,看去阴森恐怖。
血腥更浓,狂风渐止。
春虹已解开衣襟,辟邪佩暴露在外。
砂石渐上,前面的黑影早巳不见。但右方残碑上的鬼影仍站在那儿,长发和大袖已不再飘动。
春虹抓起一块碎石,默运神功聚力掌心,一面附耳向姑娘叮咛:“以不变应万变,切不可惊叫出声。我先试试那几个黑影。”
声落石出,石去势如电,“噗”一声闷响,击中六丈外的一座黑影。
黑影似乎晃了晃,但仍在原地。
狂风乍起,后面,隐隐传来鬼声。
“击中了,大哥。”姑娘低叫,抽口冷气又道:“一无异样,怎不见任何反应?难道真是鬼怪?”
春虹把牙猛错,道:“决不是鬼怪,是死人。击中有声,鬼怪岂会有声响?”
“死了怎会自己站起来的?”姑娘提出异议。
“有活人潜伏在那儿,将尸体搁在石上吓唬我们。”
“但……死尸是站直的。”
“头背用木柱支住,我们不可站在这儿,必须往前闯。”
“前面恐怕不易冲。”
“四面都有,后退已不可能,必须往危险处冲,置入死地而后生。他们来意不善,以为我们不敢向前冲,我们要出其不意冲出生路来。准备走!”
姑娘心中着慌,想往后面退走,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后面果然有……有人。”
春虹扭头一看,果然不错。十佘个高矮不一黑影,正沿小径冉冉而至,渐渐来近,来势奇快。
“走,向前突围。”他低吼。
左方,一声鬼啸乍起,接着火光像流萤群一样飞出,被狂风一刮,向下风处飞舞。下风在后方,像是一群暗绿色的流萤随风而去。
右方,六个倚在碑上的黑影,突然发出尖厉刺耳的怪叫,直挺挺地急冲而来,每个鬼影皆高有八尺以上,大袖和飘带往后飘,在定石沙中急冲而至。
春虹大吃一惊,黑影不是死人而且高大得怕人。他一声大吼,左手的三棱镖出手。
中了,冲得最快的黑影突然一顿,然后向前栽去。后半截晃了晃,“啊”一声怪叫,摇摇晃晃跌倒。
另一个黑影到了,没料到前面的黑影会突然止步,想躲也来不及了,“砰”一声撞个正着。
后一个黑影分成两截,上半戳倒了,下半截向旁急闪,脚下一虚也倒了。
原来是四个人,两个活的两个死的,活的人将死人举在肩上,倒了之后,原形毕露。
但春虹已看到其结果,镖出手已拉着姑娘的纤手,奔出五六丈外,向前急冲。
前面荒坟中,鬼啸惊心动魄,无数暗绿色鬼火飞扬,向前急冲迎面飘到。
确是鬼火,飘浮而来看不见人影,与那晚葛亭村夜袭的鬼火不同。那次来袭的人,将磷火安装在头巾上,看去见光也见人,如果不是用黑烟掩护,一看便知是人不是鬼。今晚不同,虽狂风大作,但没有黑烟,目力仍可及七八丈外。磷火飘到三丈内,仍看不见人影,而且磷火为数不少?顺风狂舞,决不会是人。
一阵昏眩袭来,春虹脚下一缓,踉跄了两步。
姑娘更糟,冲步八尺,几乎栽倒。
春虹大吃一惊,全力冲出一把抓住姑娘,低叫道:“定下心神,有人用迷香计算我们。”
醉香散果然不错。虽不是解这种迷香的药,但片刻之后,药力即已见效,昏眩感逐渐消失。
假使用迷香暗算的人及时出现,两人危矣!可是下手的人太过自信,失掉大好机会。昏眩感消失之后,再出现已嫌晚了些。
鬼火从他们身畔飞过,狂风渐息。
姑娘叫春虹说出是迷香,有人在暗中弄鬼,她胆气一壮,恐惧的心情一扫而空,她与春虹正相反,怕鬼而不怕人,春虹是怕人而不怕鬼。
前面鬼啸又起,荒坟间鬼火再现,冒起一个丈高的瘦长黑影,浑身上下鬼火闪烁,可怖巳极。
“哎……”姑娘惊叫,往春虹怀中躲,刚刚勃发的胆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刚才春虹说是人而不是鬼,人哪有这么大的?
春虹也吃了一惊,一手将姑娘挽至左方,绝尘慧剑已经撤出,大喝道:“用不着装神弄鬼,说明来意。”
高大的鬼影用一声鬼啸作为答复,接着,附近接二连三
先后冒起八个同样可怖的鬼怪,站在荒坟间摇摇晃晃。片刻,第一个出现的鬼影开始移动了,纵身一跳,便跳近了丈余,中间不时发出“吱利利”啸叫声。
后面,追来的十余个黑影已接近至卅丈内了。
先前右方被击倒的黑影站住了,但已少了两个。
左方,鬼火明灭不定,可能也将有鬼影出现,他们已身陷重围,鬼怪幽灵巳将他们包围了。
没有回答,春虹却不怕鬼,一阵狂笑,挽起姑娘向前挺剑疾冲,去势如电,射向跳来的第一个高大黑影,大喝—声道:“装神弄鬼是下五门玩艺,接剑!”
高大的黑影站住了,一看迷香失效,对方又不怕鬼,不惊才怪。
姑娘浑身发冷,被春虹拖着走。她感到双腿重有千斤,迈不动,对逐渐接近的鬼怪,她惊得冷汗直流。
春虹的豪迈狂笑,令她精神一振,双腿不再发僵,伸手拔剑,也娇叱出手。春虹有胆量和鬼怪拚命,她没有理由再害怕。同时,她心中兴起了古怪的念头:“拚了,如果死了,我也是鬼。假使把鬼杀了,他们岂不是连魔也做不成了,怕什么?”
怪念头对她的帮助并不大,能使她敢于和鬼怪一拚的动力,是春虹豪迈地狂笑,和对春虹的爱心。春虹敢冒险和鬼隆拚,她为何不敢?要死也死在一块儿,死即不惧又何惧鬼哉!
剑出鞘,光华乍闪,剑身发出了蒙蒙的青色光华,如虚似幻不辨是不是剑。剑尖前,一团蒙蒙的|乳色小团不住闪动,奇冷的剑气迫人肌肤。
这把夺来的剑,白天她曾和春虹看过,只看出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可断金切玉的宝剑而已。白天里有日光,青色的光华浮动,但却看不见剑尖前的|乳白色小光团。想不到黑夜中,剑尖前会有异象。
剑出鞘,双方已接近了。
高大的黑影突然站住,惊叫道:“落月剑,是二少堡主?”
这家伙大概吓傻了,愚蠢己极。如果是二少堡主,还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这一叫叫坏了,是人的声音,不是鬼,马脚露出了,前功尽弃。
春虹一声长啸,闪电似地扑到,剑出狂涛八剑中的“乱石崩云”,手下绝情。
高大的黑影一分为二,原来是两个人。上面的人披了块黑布,飘落地面大吼道:“正点子,动手!”
可是晚了,春虹的剑已贯穿下面人的胸口。
“杀!”姑娘娇叱,落月剑幻化一道青虹,剑前的白色小光团,已到了人身前。
黑影一声暴喝,手中黑布猛地抖出。
“嗤嗤嗤!”剑风飞舞,黑布碎裂,布上传来的浑雄暗劲潜力,一触剑影即行消散,剑影再进,光华疾射。
“啊!”黑影惨叫,布挡不住剑,闪避不及,剑陡地从腰带中间贯入,他的手刚从背上将长剑拔出一半。
姑娘手腕一振,顺势撇剑。黑影的腰被落月剑削去大半,向侧便倒。
后面高高矮矮的黑影到了,全是黑劲装,共有十六名之多。走在最先的高大黑衣人发出了震耳狂吼:“要活的,退!”
由七个高大怪物化成了十四个人,应声向后急撤。
十四名黑衣人应声后撤,但春虹和姑娘却仍向前突围,一照面间便击倒两名高手,两人乘势夺路。可是迟了一些,十四名黑衣人已堵住进路Qī.shū.ωǎng.,十四只长剑成弧形排开,剑尖内指,等待两人冲上。中间的一个黑影喝道:“退回去,不然休想活!”
春虹冲得快,将对方的警告置之不理,一声长啸,冲向黑影的左翼。
十四只长剑到时移动,齐向春虹集中,喝声如雷:“你找死!退回去。”
剑影漫天,十四只长剑有七只接触,一点即分,人影疾飘,传出数声剑鸣,剑气进发声令人毛发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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