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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乾隆废后翻身记 > 92太后病倒

92太后病倒

“哦?”

作者有话要说:乾隆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啊

☆、102又遇旧人

小达*赖能立什么功。不过是到了西藏,深入群众,领着农奴翻身把歌唱,推翻小土司,抓起大土司,罪大恶极的就地处决;罪小的,心里向着朝廷的,好生绑结实送到京城,叫乾隆处置。顺便将西藏牧区分产到户,跟驻藏大臣商量之后,设立流官管辖。除此之外,还上密折,大谈通商海外的好处。把乾隆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达*赖跟朝廷关系好,想的法子对朝廷好处颇多,驻藏大臣自然全力支持。□本来以为不妥,奈何小达*赖抓了几个红毛鬼,咋咋呼呼要挟,说□不听,就是勾结外国,如何如何。把□活佛气的甩手不管,一心念佛,为百姓祈福。

这件事办的漂亮,朝廷未伤一兵一卒,就完全将西藏纳入掌中。好在乾隆不傻,知道不可压制过盛。流官之中,选了不少西藏当地人。这才渐渐平息了西藏贵族心中暗恨。得罪了人,小达*赖犹不自知,整日里跟□念些歪理。□可是真正的活佛,哪里受的他如此这般,带着人回到自己驻地,安心念经不提。

“儿子”办成这么大一件事,乾隆高兴,皇后、十二也跟着沾光。十二还未赴任,官职就连升两级,最后得了个山陕总督。成为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疆大吏。皇后本就是六宫之主,升无可升。乾隆便送了不赏赐。舒倩看赏赐中,有棵玉雕石榴,想了想,命人给十二福晋抱去。雨顺也快四岁了,娇娇夫妻俩还年轻,若是能再添一个孙孙,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这年头又不讲究计划生育。

娇娇得了赏赐,带着绵蕊来宫里谢恩。婆媳俩坐在院子里,看绵蕊和十公主浇葡萄。舒倩笑着说:“这俩孩子,倒和的来。”

娇娇笑笑,“蕊儿跟十妹妹大小差不多,自然是和的来的。这次去山西,路途遥远,两个阿哥媳­妇­想带在身边,就是蕊儿,现在也不小了,媳­妇­想着,叫她跟着皇额娘,学点规矩。就是怕麻烦皇额娘。”

舒倩听了笑笑,“自己亲孙女,麻烦什么。只是,都说女儿家要娇养。在我看来,女孩子,多跟着父母出去,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趁着她还不到十二岁,这几年,多看看咱们家大好河山,不比老是憋在四方院子里强?女人嘛,要像你娘家母亲那样活着,才有滋味。”

娇娇听了,顿了顿,看皇后神­色­平淡,不像说笑,这才微笑着答应,“既如此,媳­妇­就带她去见见世面。”

舒倩点头,“合该这样。不求女孩子多厉害,只是眼界不能太窄。将来嫁了人,才不至于被婆家拿捏。”

娇娇得了婆婆主意,当即定了下来。看皇后今日­精­神不错,便趁机问那几位秀女何时入府,她好提前安排住处。

舒倩端起茶杯,看媳­妇­一眼,冷笑:“你外祖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哪里有什么心思给你们屋里塞人。再说,你平日里忙着照顾孩子们就够累了,再送几个千金小姐伺候?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恶婆婆了。”当初,舒倩年纪不懂事,暗地里吃了婆婆、大姑姐不少亏,如今,做了婆婆,难得也能为媳­妇­想了。

娇娇听了,心里打鼓,皇后该不是试探自己吧?装作惶恐样子,开口问:“皇额娘——?”

舒倩沉着脸,“你只管顾好自己府里就好。那些闺女,你皇阿玛本来是准备指给十二。听说你外祖母病了,就留给宗室们了。你回去跟十二说,就说我说的,叫他好好过日子。后院放那么多女人,他想做什么?还嫌咱们事情不够多?不够乱?”

皇后虽然说的严厉,话里话外,却是向着娇娇。听的十二福晋热泪盈眶,连声答应。回到府里,一面准备行李,一面跟十二说了。十二不过淡淡一笑,“额娘当年没少因为后宫进人跟皇阿玛闹别扭。如今看来,她眼里,还是容不下沙子。”

娇娇一笑,“容不下最好,我倒得了便宜。”夫妻二人当即放下心来,远赴山西不提。

山西果然是龙起之地,到了太原没几个月,娇娇就传出喜讯。第二年五月,十二进入而立之年,家里添了个胖小子。

好消息报到乾隆那里,老抽很是高兴。大手笔赏了。想起当年十二出生的时候,曾带着皇后游山西五台山,如今,京城天气炎热,不如借机故地重游。和珅听了,挑拇指赞同。话说这位宰相最近跟晋商发生点纠纷,正想着如何解决呢,老抽就给他递楼梯,怎么不感激涕零、忠心为主哇!

刘墉站在下头看着,肚子里暗恼。君臣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个知道玩儿,一个知道搂钱。幸好没怎么耽误政事,如若不然,哼!

听着乾隆跟和珅商量带谁伴驾,刘墉走神了。掐着胡子琢磨,这回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带家眷。老八都好长时间没出去玩了,整日里就知道在那些京城贵­妇­中厮混,也不知道闷坏没。

这三人正在这边乱想,礼部尚书纪晓岚上前启奏,说是到六月,皇帝要到天坛祭天。问万岁爷要去出巡,祭天之事,礼部应当如何办理?

乾隆想了想,瞄一下下头站的几个儿子,捋着胡子笑说:“皇子代朕祭天就是。十一贝勒永瑆、十五贝勒永琰,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俩了。朕去山西这段时间,由你二人监国。”

这边交待完毕,回到后宫,就去找皇后,共同拟定了后宫随行名单,定下五月下旬,从京城出发。

和珅出了养心殿,抬头看看天。刘墉跟在后面,问:“天­色­如何?”

和珅一笑,“六月的天,可是经常雷雨交加呢!”不知道天坛上,有没有避雷针……

刘墉自然不知和珅心中所想,琢磨部里还有事未完,乾隆吩咐他随行护驾,还开恩准许带上端柔公主。他得赶紧回去跟老八说说,叫她早些准备行李。拱手唱诺,二人分道而行。

和珅回到家里,叫来冯春,附耳叮嘱一番,侯冯春领命退下,这才乐呵呵笑了。嘉庆啊嘉庆,不知道,你喜欢雷劈还是电烤,是半生不熟的,还是焦糊糊的呢?还是外焦里­嫩­、香气喷喷的呢?

不说和珅琢磨如何在祭天那日引电下雨、雷劈十五。刘墉忙了半日,回到府里,长八姐带着丫鬟婆子们迎进来,替他换了衣服,顺便说了刘强、刘健两家来信。

刘墉点头,“他们俩带着媳­妇­去上任,倒也互相有个照应。就是孙子们的功课,不能耽误了。别因为出门在外,就放松看管。每天多背多记,还是要的。”

长八姐一笑,“我早就交待媳­妇­们了。这个还用你说。只不过,刘家孩子将来定是要参加科举的,这应试技巧,也要多学。这一点儿,刘强哥俩可是比咱们有经验。随他们教导吧。”

刘墉听了,这才点头作罢。“夫妻”俩对坐着吃完饭,喝茶时,谈起去五台山拜佛。长八姐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小四子,八成又嫌库里东西太多,想花花了吧。也是,盛世皇帝,从汉武帝到唐明皇,哪个不是喜欢奢侈?算起来,小四子比那二位,还算勤政呢!最难得的是,小四子没废后。哎,我明日就去老九家,叫他带我一起去。路上,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刘墉听了点头应允,“你多出去走走也好。整日里呆在这四方城里,我又忙,没空陪你。多走走看看,散散心,对身体也好。你瞧十二贝勒媳­妇­,陪着十二贝勒走南闯北,比之其他皇家媳­妇­,气度上,可是高了一大截呢!”

长八姐一笑,“论眼界,那孩子算是宽的。可要论心态,怕是谁也没法跟你那媳­妇­比。我就奇了怪了,正史上,她不早就没了吗?如今,硬生生多活了十几年。虽说偶有小病小灾,后位却是越坐越稳。你说,这个媳­妇­,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墉淡然一笑,“有问题如何?没问题又如何?总不能让一个在佛堂里呆了六年的皇后出来以后,还跟以前一样争宠献媚?她能看明白,不给十二惹事,就算不错了。横竖你我都在,总不至于,让一个女子去天天谏言,惹怒弘历吧?”

“那倒也是。不过,这个媳­妇­也算不错了。起码,她当婆婆,十二媳­妇­后院就能少­操­不少心。听说,她拦着小四子,不让往十二后院放人。就凭这点儿,十二家的就比郭络罗氏过的舒坦。”

提起郭络罗氏,刘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长八姐顿了顿,低头自嘲,“都上辈子了,说不定,她早就转世投胎,还说那些作甚。总之,是我负了她。她要怪我,我就受着。”

刘墉看长八姐一眼,靠近了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哄劝。二人温存之时,刘妈从穿堂门绕进来,瞥见大姑娘蹲在后堂门口捂着帕子流泪,呜呜咽咽不敢大声痛哭,身边一个小丫鬟也无。还以为老爷、太太说她什么,赶紧上前,“哎哟我的大姑娘,这是怎么了,来来来,给­奶­娘看看。”一面骂着:“春香那死蹄子跑哪儿去了?怎么让大姑娘您一个人在外头蹲着!看我不打烂她的皮!”

大姑娘哼一声站起来,抹把眼泪一甩,大踏步往绣房去了。长八姐在房里听到声响,出来问刚才可是大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

刘妈咦一声,以前大姑娘不是最粘太太,太太也最喜欢大姑娘,怎么今日,躲在门口哭,不见太太就跑了。到底谁给了她委屈受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老八跟老四的感情,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PS:最近看新闻,看的热血沸腾。小鬼子真是不死心,哼哼

☆、103出家出嫁

长八姐听刘妈描述,觉得八成大姑娘受了什么委屈。来找父母,又见父母说话,不好打扰,这才蹲在门口哭哭啼啼。想了想,跟刘墉说一声,便去东院瞧闺女。还没走几步,就见王琦一身骑马装,甩着鞭子进穿堂门,迎面大笑:“这是去哪儿呢?我才到郊外打了野兔子,带来给你们尝尝鲜。大妹妹呢?叫出来,剥了兔子毛给她做手套。”

刘妈见王琦身后,嬷嬷带着小厮,拎着十来只兔子,等在二门。急忙招呼小丫鬟,送到厨房收拾。长八姐站住脚,对着王琦笑笑,“在屋里呢,也不知谁惹她生气了,刚才听刘妈说,哭着跑出去了。”

王琦听了大笑,“不过五岁孩子,正是天真活泼时候,你跟老四太娇惯了,这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走,我陪你哄哄去。”

到了东院大姑娘闺房,王琦上前叫门,“玟玟,是我,王琦姐姐,我来看你了,开门了。”

长八姐也跟着叫。二人敲了半天,刘玟总算开了一条缝,透着门缝看看二人,问:“什么事?”

长八姐一笑,伸手就要摸她头,嘴里轻声埋怨:“大姑娘这是怎么了?你王姐姐看你来了。还不开门让进来。”

刘玟扭头避过,对着二人冷眼盯了一番,扭头回屋。长八姐、王琦不知何意,随她进来。就见这丫头对着黄花梨交椅,爬啊爬,费了半天劲,总算爬上去,坐稳了,才招呼二人,“坐吧。都不是外人。”

长八姐、王琦大眼瞪小眼,按照刘玟所说坐下,刘玟这才挽挽袖子,“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上辈子是圣祖八阿哥嫡福晋郭络罗氏。”闭嘴不再说话,只盯着二人,看她们作何反应。

长八姐面­色­如故,手指却先是一动,随即颤了两颤,压在膝盖上,死死压住不动。王琦则是瞅一眼刘玟,瞅一眼长八姐,愣了半日,叫了声“八嫂——?”觉得不合适,再叫“大侄女?”好像也不对,要叫她妹子,呵呵,明显长八姐、刘玟都不会乐意。这时候偏偏这家伙脑子好使起来,跳下椅子,对着长八姐说一句:“八哥,九哥叫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开了门,一溜烟没影了。

刘玟不作计较,倚在交椅上,凉凉地看长八姐一眼,“罢了,上辈子的事,还提他作甚。//往后,你跟老四一个被窝里,知疼知热,好好过日子吧。【明天送我到尼姑庵,我要出家。”

长八姐张口要劝,刘玟手里茶杯扑头盖脸摔过来,“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惨?去跟老四说,姑­奶­­奶­要出家。”

“出嫁?好啊,明天就给你挑个好人家。”刘墉说着,不顾闺女绣房男子免进规矩,背着手、沉着脸进来。长八姐看刘墉气傻了,急忙站起来要做和事佬。刘墉摆手,“以前你们俩之间的事,隔着一堵墙,爷算是清楚。两口子过日子,谁负谁,都是说不准的。要说负心,孝敬皇后比你还委屈。过去的事,你不提,我们也不提,五年来,我们夫妻二人如何宠你,你哥哥嫂嫂如何让着你,你不是不知道。从今往后,你还是我刘府大姑娘。好好孝敬你母亲。要是不听话,送你到宫里皇后身边教养。寄人篱下的滋味儿,你也是从小尝过的。不用我跟你再提吧?”

寄人篱下!刘玟可不陌生,当年安亲王府内,风霜利剑,尝了多少。刘墉这番话,可是吓住她了。跳下交椅,一跺脚,钻到被子里,大哭不止。

长八姐看了心疼,本想上前劝劝。刘墉一把拉住,狠狠道:“心疼了?就是处处让着,才养成她那脾气。将来嫁了人,上头公婆下头小姑,看谁让她。走,回去睡觉。”

长八姐知道刘墉生气,听他说话也有道理,站在床前好生哄劝几句,见刘墉催的紧,只得跟着出了绣房,回正屋休息。

刘玟气了半夜,哭累了,才听刘妈过来劝喝水吃饭。忍不住饿,吃了一点儿,问:“王姐姐走了?”

刘妈笑着回话:“没呢,老爷说,明天太太要到公主府去,叫王小姐留下,明天早上,一同去。”

刘玟点头,“嗯,给我收拾衣服,明天我要去公主府住些日子。”

刘玟去找端柔公主,刘墉、长八姐都没拦着,好生给她收拾东西,送到端柔公主府上,商议定跟着去山西,这才回去。刘玟则是在公主府生了根,死活不肯回家。端柔公主听王琦讲了缘由,长叹一声,罢了,她不回去,老四也能少吃不少山西陈醋。住着就住着吧。另外又派了几个老嬷嬷伺候,生怕刘大姑娘受一丝委屈。跟着乾隆去山西时,也带着刘玟一同逛逛。

出了京城,望见太行风光,眼界开阔,刘玟这才不再动不动就闹别扭。倒是刘墉,因为长八姐没事就去哄刘玟,吃了不少陈醋。为此,端柔公主、王琦几个,当笑话讲了一路。

刘墉、长八姐的笑话,没过多久,就传到帝后耳朵里。舒倩闲来无事,一路上自然拿来笑一笑,乐一乐,权当提神。乾隆则是哼哼两声,刘墉真不识趣,娶了八妹妹,还不好好疼着。这要是朕——摆摆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对着外头蜚言流语,刘墉只做充耳不闻。两只眼睛则是在门当户对的大臣里面,到处瞅。巴不得哪家跟他说,自家公子今年几岁,跟你们家大姑娘顶顶合适,不如咱们结个亲家。早早把刘玟送过去,当童养媳。

他可没想过亲生女儿受欺负。那是,连皇帝公爹都不怕,谁娶她谁倒霉嘛不是?

他这么一搜寻,倒是提醒了端柔公主。看看马车外王琦直着腰跨在马上,对着刘玟叹息,“你王姐姐今年有十五岁了吧,是时候找人家了。”

端柔公主、长八姐虽然不舍,可也不愿意耽误王琦终身。二人商议一番,找上皇后,说请皇后帮忙挑个好人家。

舒倩琢磨一番,王琦是汉家女子,若是嫁到宗室里头,难免会因为出身,被人瞧不起。不若找个汉臣之家。趁着陪乾隆吃饭时,小心说了。乾隆听罢摇头,“王家丫头,­性­子太过刁蛮。随行文武大臣都看在眼里,你让朕挑哪一家?这不是逼着人造反嘛!”

舒倩无奈,“这——那就挑个平民百姓?怕只怕,王琦生父在天有灵,心里不舍。好歹,她也算的上忠烈之后。”

乾隆端着茶杯想了想,“罢了,王家丫头多少算地上固伦长公主外孙。到时候,看看蒙古哪里有合适的,封她个多罗格格名号,多给些嫁妆,也算朕可怜于她。要是三妹妹舍不得,留她小夫妻二人在京城中多住几年就是。”

舒倩听了,点头称是。心里打鼓,好好的汉家姑娘,送到蒙古和亲,刘墉、长八姐知道了,还不跟你拼命啊!要知道,刘家可是汉人,和亲这种事,可谓是耻辱哇。

哪知道,长八姐几个得知,脸上居然惊讶之­色­全无。借着伴驾之机,刘墉还特意向乾隆隐晦表示,自家夫人对万岁您的这番安排,很是满意。

最满意的当然是王琦,能名正言顺到草原上海阔天空玩闹一场,想家了还能回京城,能不满意嘛!再说,蒙古是哪儿呀?那可是老丈人家!

行了一些时日,到暑气渐生之时,乾隆带着大小老婆、文武百官、儿子闺女媳­妇­们,来到五台山东台脚下。十二早就带着绵蕊、谷穗、雨顺迎候。娇娇接了皇后懿旨,留在太原照顾刚刚满月的幼子。

乾隆没见到新孙子,心里想念,脸上便不好看了。和珅趁机出主意,“万岁您看,二阿哥、三阿哥得了您赐名,个个养的虎头虎脑、聪明可爱。不如,您再给四阿哥也取好福气名字,好叫小阿哥得知,皇祖父疼爱之心。”

乾隆一听高兴,抬头看看山上,太阳地里,一棵李子树结满果子,红彤彤的煞是喜人。摸摸胡子,对着十二吩咐,“还是老规矩,大名你这个做阿玛的费心。小名嘛,就叫满果吧。”

文武百官听了,想笑不敢,全都低头憋着。十二则是咧开嘴笑着答应,领着儿子们谢恩。

不多时,事情传到皇后这边。绵蕊坐在舒倩一旁,嘟嘟嘴,“什么什么呀,难听死了。”

婉贵妃看一眼绵蕊,捂着帕子笑,“大格格莫不是想了个好名字?说出来,咱们也参详参详。横竖,小名什么的,又不嫌多。”

绵蕊一笑,低头不语。

舒倩拍一下婉贵妃,“你呀,少来逗她。这孩子从小心高气傲的,你这么一激,指不定说什么出来呢。”

婉贵妃敛衽赔礼,“是啦,臣妾再也不敢。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不觉得,长大了,越来越觉得,大格格跟主子娘娘小时候,真是越来越像了呢。怪不得,万岁爷那么疼爱。”

婉贵妃这么一说,愉妃也跟着拍手,“可不是,我就说,大格格像谁来着。居然忘了,主子娘娘小时候,也是这幅模样。这可真应了那句话,隔辈传呢。”

颖贵妃捂着帕子呀了一声,满是赞叹,“怪不得,听老人儿们讲,皇后主子小的时候,孝敬皇后就说,您长大了,定然是满洲第一美女。妹妹还想着,主子娘娘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如今看来,不用想了,看大格格就知道了。”

她一起头,几位嫔妃争先恐后奉承皇后、绵蕊。舒倩陪着笑笑,绵蕊则是低头不说话。众人只当她害羞,不很在意。

说着说着,乾隆便在外头笑问:“谁像皇后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偶又耐不住寂寞,恶搞了

☆、104雷劈电击

他这一来不要紧,嫔妃们立马咋呼着跪倒一地。//【只有舒倩笑吟吟拉着绵蕊站起来,款款福身。

乾隆本想亲自扶起皇后,奈何皇后身边跪着绵蕊,此刻正抬头对着他笑。只得收了手,虚扶一把,“皇后免礼,都起来吧。”

众人山呼万岁,谢恩随乾隆重新按序落座。

乾隆抱着绵蕊,又问起刚才的话。绵蕊挣扎一番,跳下乾隆膝盖,红着脸行个礼,便告退了。舒倩看着好笑,将刚才的话说了,又说:“蕊儿这孩子,眨眼功夫,就快十岁了。小时候,才巴掌大小。真是女大十八变呐!”

容妃身边跟着十公主,一起向皇后笑说:“可不是嘛,大格格真是越来越有主子娘娘风范了。”

舒倩笑笑,“公主这样气度,才是天之骄女。跟我一个老婆子比什么。”

乾隆听了高兴,“天之骄女,本该如此。这些天赶路辛苦了。今日是六月初一,不兴远行。你们回去歇歇,明天咱们再登五台山。”

他这么一说,众嫔妃们只得散去。乾隆又跟皇后说些话,回忆回忆当年,又说起小达*赖上表,想来五台山拜佛,他已经准了。到了年底,小达*赖就能到了。

舒倩笑着谢恩。心里琢磨,乾隆老抽这段日子怎么老爱回忆过去?莫不是年纪到了?回光返照?

正想着,乾隆拍拍衣服站起来,“皇后早些休息吧,朕去芳嫔那里歇着。”

第二天,敬事房随驾管事就送来乾隆临幸芳嫔的本子,请皇后盖章。

舒倩叹气,这个乾隆,真是宝剑未老。要想熬死他,革命尚未成功,皇后还需努力啊。

换好衣服出门,就看见吴书来等在门口。见皇后出来,连忙托着佛尘上前打千儿,“主子娘娘吉祥。奴才奉万岁爷旨意,请主子娘娘与万岁爷一同登山。”

舒倩点头,“前头带路吧。”这个乾隆,又发什么疯?哪有皇帝、皇后光天化日之下,黏黏糊糊坐一辆车子。等着让大臣们看笑话?

到了乾隆身边,舒倩这才笑着舒口气。说是登山,乾隆老抽也不忘享受。瞧瞧这车子,宽敞明亮,三四个人睡觉都不嫌挤。对着乾隆行礼问安,谢他邀请一同上山。乾隆坐在车里一笑,“朕不过是觉得一个人上山烦闷,皇后随行,也好有个说话的。”

十二躬身立在车下听了,不由翻个白眼,这叫什么话?我娘堂堂一国之母,沦落到陪说话的地步了?

想想也是,反正睡觉都陪了,相比之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

十二这边放下心来,舒倩早扶着张月胳膊上了龙辇。不一会儿,后妃官员们都登上马车。宫女太监们各自跟着。一切停当,三声炮响,朝着碧山寺、集福寺缓缓行进。

到了碧山寺,拜过佛祖,乾隆略休息片刻,带着众人到集福寺去。集福寺里,有位得道高僧,名广空。乾隆少年之时,曾与广空和尚有过交往。今日入得古寺,自然少不得请广空前来说话。

广空这人会说话,一见乾隆,便说什么万岁龙体康健,百姓之福的话来。乾隆听了高兴,当即与广空对坐说话。说到兴起,午膳都是同桌而食。

舒倩带着后妃们在寺院后面吃素斋,绵蕊陪着说些山西有名的面食。十公主则打趣:“本以为你长大了,哪知道,比小时候还爱吃。这么好的素斋,都堵不住你的嘴!”

绵蕊抿嘴儿笑,“民以食为天,咱们辛辛苦苦上山拜佛,不就是求个风调雨顺,来年有吃有喝嘛。”

芳嫔听了,捂着帕子笑:“到底跟着大人出去见世面。格格这么小,就知道百姓不易了。”

舒倩一笑,“你可别夸她。她一个孩子懂什么,就知道吃饱了不饥。”

说着,众人都笑了。婉贵妃跟芳嫔趁机互相看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正在素斋上齐之时,大风骤起、乌云如摧。哗啦啦大雨倾盆,辟嚓嚓电闪雷鸣。打开窗子,向外望去,东方乌云,一层压一层,闪电劈开苍穹,推着乌云滚滚而来;狂风夹着石子大的雨滴,劈头盖脸砸下。

婉贵妃等人急忙念佛。舒倩搂十公主、绵蕊在怀里,向外问:“去前头看看,万岁那里可好?”

小书子答应一声,带着人披了蓑衣奔到雨中。不一会儿回来答话:“万岁爷安好。万岁爷还让奴才嘱咐娘娘,雨下的大,先别急着出来。等雨停了再下山。实在来不及,就住在寺里也可。”

舒倩点头,安心带着众人吃饭不提。

前头方丈内,乾隆坐在桌前,望着窗外风急雨骤,问广空:“是福是祸?”

广空看看雨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山西、河南、山东几省久旱无雨,六月正是夏苗生长之时,能下场大雨,自然是吉。”

乾隆听了,乐呵呵点头:“大师所言甚是。朕也是这么想的啊。”

广空微笑颔首,再望望□,嘴里吱一声,“奇怪,奇怪!”

乾隆皱眉,“何事奇怪?”

广空颔首:“皇上恕贫僧失礼之罪。贫僧看东方似有孽龙在雷电中垂死挣扎。而其他地方则一派祥和。故而深觉奇怪。莫不是,有东海孽龙私自上岸,这场雷雨,便是海龙王派人捉拿于他?如此看来,我大清国有万岁爷真龙庇佑,区区孽龙,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中听,乾隆心知广空胡诌,架不住心里高兴,举起手中茶杯,“说的对。这方丈之中,不兴饮酒。朕就借这杯茶,赏赐老和尚。”

广空微微一笑,举杯便饮。不多时,二人吃饱,乌云消散、狂风停歇、天­色­放晴。新雨过后,山中景­色­,如同蒙上一层雾纱,煞是好看。

吴书来带人撤下饭菜,正要请示乾隆接下来到哪里去游玩,就听外头和珅、刘墉联袂求见。一同前来的,还有京城和亲王、果郡王、纪晓岚、十一贝勒联名派来的千里奔骑。

广空一看,八成是国家大事。站起来对着乾隆行礼告辞。乾隆点头,对吴书来吩咐:“宣。”

和珅、刘墉带着传信兵进来,齐刷刷跪到地上,请罪不迭。乾隆皱眉,“何事如此?”

和珅看一眼刘墉,刘墉只作耳聋眼花,跪在地上不说话。和珅无奈,只得缓缓说来:“万岁爷,这事儿真不小。您看了和亲王、果郡王、纪尚书、十一贝勒的折子,就知道了。”

说着,那传信兵便颤抖着,高举双手,呈上来一份折子。

吴书来上前接过,送到乾隆面前。乾隆不看还好,一看大怒,捏着折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重新看了一遍,长吸口气,问那传信兵:“这事发生之时,可是众人亲见?”

传信兵原本是宫中二等侍卫,这次祭天,就在随行队列。听乾隆一问,赶紧趴到地上回答:“回主子话,祭天之人全部目睹。奴才当时就站在十五贝勒一丈外,眨眼功夫,十一贝勒好好的,十五贝勒他——”

“好了,”乾隆深吸一口气,瞪着地上三人,瞪了半天,终究无力摆摆手,“罢了,和珅留下,刘墉即刻回京,处理此事。万不可因此惊扰民心。去吧。”

刘墉磕头,带着传信兵下去。和珅奉命站起来,软语宽慰。

乾隆连连叹气,“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古往今来,祭天的人那么多,谁听说过哪个被雷劈了?若是雷雨天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大晴天。同样两个人,一个好好的,一个——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想遮掩,也遮掩不住。唉!”

和珅心里高兴,嘴上只能陪着乾隆忧愁。嘉庆再不是个东西,也是眼前这位生的不是?

刘墉一路急匆匆,来不及见长八姐,就骑马匆匆赶往京城。端柔公主打听到详情,拉长八姐到角落里,细细说了。长八姐一听大惊,“晴天霹雳?把十五给劈了个——半死?”

端柔公主点头,“可不是。这会儿这边知道的还不多。京城那边可是传开了。听说,说什么的都有。依我看,这一回,十五算了完了。”

长八姐点头,“是啊,分明就是天不佑他。这么一来,另外那位同去祭天的,岂不就是天佑之人?”

端柔公主摇头,“你真当小四子信呐?前些年那些祥瑞之事,他嘴上说高兴,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兄弟俩,站一块儿,左右不过三步距离。一个毫发未伤,一个外焦里­嫩­,往常关系好也就算了。你可别忘了,这两位,平日里,可是斗来斗去呢!指不定啊,这会儿正在查是不是十一动的手呢。你没见派刘墉回去,偏偏把和珅这个假十一党留在身边吗?”

长八姐听了,跟着点头,“也是。我这是关心则乱了。罢了,只要这事牵扯不到咱们,咱们呀,乐的看笑话。走走走,刚才主子娘娘还说,要去看佛花呢。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不说各方人马如何安排。舒倩得知这一消息之时,已经是晚上。绵蕊正拿着梳子给皇祖母梳头发,听张星把这事当笑话小声说了,手一顿,扯下皇后几根青丝。

舒倩笑笑,拍拍绵蕊,“累了回去歇着吧。记住,这件事,你不知道。明白吗?”

绵蕊点头,放下梳子,行礼告退。

等她出去了,舒倩才挽着头发问:“十二贝勒知道了吗?”

张星急忙笑着点头,“十二贝勒那边也是才知道。不过,听小树子说,十二贝勒雨刚停,就带着山西布政使到山下查看河道了,现在还未回来。”

舒倩点头,“嗯,十二贝勒向来与诸位兄弟关系好,听说弟弟病了,一定很心疼吧?但愿这次祭天没有出别的乱子。”

张星点头,“主子娘娘跟十二贝勒想到一块儿去了。小树子也是这么说的。”

舒倩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儿子啊,你可千万别脑袋一懵,就说出十五不好的话来。做样子,也得让乾隆觉得,你是个好儿子、好臣子。

这边刚说完,外头就有吴书来唱名:“万岁爷驾到!”

舒倩皱眉,寺院里头,又是大晚上,跑我屋里做什么?带着人到门口相迎。

乾隆沉着脸进来,挥退众人,与皇后对坐,半晌无言。

舒倩低头暗思,“该不会,乾隆老抽给气的脑血管破裂,老年痴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乾隆爱吃荤菜,其实不然,能活八十九岁,肯定是养生有道啊

☆、105流言四起

舒倩正琢磨,要不要叫太医,乾隆那边就发话了。.皇后啊,你说,十五是朕亲生的吗?”

“吱——”舒倩听了,顿觉脊背发凉。暗道,幸亏自己是皇后,要不然,换个宫女听到这般­阴­私之事,早就给扔到储秀宫后头那口枯井里去了。低头琢磨片刻,笑着回答:“万岁爷说笑了。虽然臣妾不喜欢顺恭皇贵妃魏氏。这么多年,都认为她横刀夺爱,抢走您所有的注意。可是,身为皇后,臣妾却必须为她说句公道话。这禁宫之中,戒备森严、宫闱肃穆,又有太后与臣妾和众位妹妹们看着。魏氏纵然有天的胆子、地大的本领,想要做出对不起万岁爷您的事,怕也只有一个‘难’字。”

乾隆听了叹气,“你说的,朕何尝不知。只是,朕乃天命之人。朕的儿子,怎么说,也是龙子吧?你大概也知道了。十五他,被雷劈了。还是众目睽睽祭天之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乾隆这么一哭,舒倩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乾隆好歹也是一位帝王,这般行事,只怕,是真的伤心了。而令他伤心的原因,不是儿子受伤,而是老天爷对他施加惩罚。

舒倩瞅见,知道这事只能软语安慰。轻轻站起来,挪步到乾隆身边,小心拉过乾隆一只手,轻轻按摩。看着乾隆脊背渐渐放松下来,这才换了只手,照旧按着,柔声宽慰:“六月天里,本就雷雨多。这天底下,每年因为雷电,不知要伤多少人。尤其是大森里里边,上一回,福康安福晋来看我,就说起云南当地雷电起火,可谓是大灾了。每年为这,多少人无家可归。臣妾初听十五之事,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听说只是伤着了,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再多想想,或许,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

“哦?”乾隆掏出帕子擦了泪,“此言何意?”

舒倩一笑,“皇上恕罪。皇子们长大后,总是要为君父分忧。比如圣祖阿哥们,从小就到战场上历练。臣妾想,男孩子不比姑娘,要娇生惯养,若是能多经历一些挫折,或许,更能培养他们坚韧的­性­格。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娘的一点儿私心。眼看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里的人了,总是想看着他们能自力更生、不惧磨难。毕竟,做父母的,不能护他们一辈子。他们能够独立,臣妾心里,也不至于那般牵挂。*.想必,天下做父母的,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吧?”

乾隆看看皇后,想起前几年十二在东北打虎受伤,皇后尽管心疼,却从来没有半句求情,要十二回京。【现在看来,皇后能这么想,确实目光长远。抬头问外头:“十二贝勒在哪?”

吴书来隔着窗户回答:“回主子,十二贝勒怕雨势太大,冲垮河道,冒雨下山,巡视去了。刚才送来信,说是明日才能回来。”

乾隆点头,吩咐:“叫他安心办差,不必着急。”转过头来对皇后感慨:“你说的没错,儿子是该多磨练磨练。唉!”

舒倩看乾隆心情好些,这才款款坐到一旁,轻声问:“十五受伤,毕竟不算轻。皇上看,咱们是不是这就回去。早些安慰安慰,十五的身子也能好的快些。”

乾隆冷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看他!”

舒倩笑着劝:“有父母在身边,孩子的心情总会好些。毕竟他不像他哥哥们,从小磨砺着长大。顺风顺水惯了,就是要让他经历些挫折,只怕,也要慢慢来。否则,不就成拔苗助长了?”

乾隆听了冷笑:“这样的苗子,不要也罢。省得天下老百姓都编排朕,说平地里祭天,也能叫雷劈了。”

舒倩淡笑,“怎么又提这茬了?好了,当时咱们又不在场。好多细节,信里又说不清楚。国家大事,臣妾不懂。可是,出了这事,总还是要回去看看。不说为了十五,也为了老百姓心安呐!”

乾隆听了叹气,拉过舒倩的手轻轻拍拍,“都是朕,本来说让你好好散散心。哪知道,又出了这么些事。唉!”

舒倩摇头,“臣妾谢皇上关心。五台山,臣妾早年也来过,并不十分遗憾。如今有大事,自然大事为重。只是皇上,这来回奔波,您要多保重龙体才是啊。”

说了半天,乾隆才算宽心,领着人回前头去了。舒倩叫来张月,吩咐她准备行李,明日回京,洗洗睡了。

吴书来等人知道乾隆心里不好受,捏着鼻子、掂着脚尖伺候,等乾隆睡下了,这才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退出来,靠在门外,假寐守着。

乾隆白日里都在听经,此时并不十分困倦。躺在床上翻个身,朦胧中看见窗前白月光,皎洁明亮。猛然想起广空和尚所说。东方有孽龙?难道,说的是十五?如若不然,为何兄弟俩并肩站立,十一完好无缺,单单那雷电,就生生劈了十五呢?

再想想其他儿子,过继出去的、死了的不说了。老八、十一自幼丧母,算得上挫折。十二更是经历冷宫皇子、中毒大病、猛虎刺杀等诸多磨难。哥儿几个不是个个好好的?十五出生之时,魏氏正得宠,庆妃也圣眷颇隆。俩人护着,总是听说十五如何孝顺懂事,却从没见他有什么大的作为。十一书法颇­精­、善于理财,十二处事有当年雍王之风,唯独十五,风头不亚于任何一位皇子,细心算起来,却不过是喜好戏子男风。

唉!乾隆深深叹口气,把江山交给这么个无能乏术的儿子手里,本就不放心。更何况,又出了雷劈之事。罢了,回去之后,改传位密诏吧。早就该改了,怎么一直拖到现在。说不定,提早改了,也就没雷劈皇子这档子丢人事儿了。

不说乾隆在这边琢磨叹息后悔恨恨。寺院偏院里,和珅翘着二郎腿,伸着玉兰指,捏着兰花豆,哼着小曲儿,“我手执钢鞭,将你打啊——”

冯春躬身在一旁倒茶,“老爷,听里头人说,万岁爷本来很生气,见了主子娘娘,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平静下来。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

和珅点头,“到底是多年夫妻,皇后倒也知道劝慰了。主子娘娘毕竟是先帝爷亲选的儿媳­妇­,无论如何,也是位贤德之人啊!”说着说着,和珅自己先笑了。皇后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谁叫十五他娘差点儿害死皇后唯一的儿子。不过,这个皇后心也宽,要照和珅脾气,定趁此时机,叫十五永世不得翻身。

转念再想,乾隆自己厌弃十五不打紧。若是皇后言谈中,有一丝鄙弃,只怕,第一个被厌弃的,就是皇后自己吧?唉,做皇后不容易,做乾隆的皇后,更难啊!怪不得,孝贤皇后不到四十岁,就没了。眼下这位皇后,看样子,也没几年熬头儿了。

“望不尽京城繁华,到头来风吹雨打,半世生涯啊——”

不说和珅喝茶唱曲,十五卧在床上,痛不欲生。福晋钮钴禄氏急匆匆从外赶来,带进一室潮气。还未解下披风,十五就呻吟着强撑起身子,沙哑着嗓子问:“岳父家怎么说?”

钮钴禄氏张张嘴,隔了半日,终究还是走到十五床前,扶他好生躺下,小心宽慰:“爷只管好生养着,阿玛那里,有妾身在呢。”说着,扭过头去,背着十五,滴下两滴泪来。

不用说,十五也能猜出来,钮钴禄家那帮老狐狸又开始缩头缩尾了。本想破口大骂,奈何如今身负重伤,稍稍用力,便如火烧一般炙疼。只得缓和气息,反过来安抚福晋,“不用担心,过些日子,等咱们缓过来,自然都好了。”

十五福晋强颜欢笑,陪着十五说话。

等十五喝了药,睡着了。十五福晋这才出门,看看外面雨停了,太阳出来了,照的人身上滚烫滚烫。十五福晋的心,却如坠入冰窟。

娘家拿话搪塞,她不觉奇怪。至少,无论如何,娘家还是愿意护着她这个女儿,也说了,两个外孙女都是女孩子,将来前途,不用担忧。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早年在娘家受教,学的不就是这些?只是,回来路上,嫂子悄悄说的几句话,让她心惊。派心腹到街道上打探,更令她骇然。

难道,十五爷真如传闻所言,是东海孽龙投胎作乱,危害人间?怪不得,十一贝勒好端端的,并肩而立的十五贝勒,却被雷劈了个正着。

钮钴禄氏本就信佛,流言四起,更由不得她不信。再想起十五对她,心中难过。纵然他有千错万错,终究对自己没错。自己连生两女,十五爷都没去找那些狐媚子。不就是想要个嫡长子吗?罢了罢了,好歹夫妻一场,好好伺候他,将来,若能给他生下儿子,也算对得起他了。

乾隆回到京中,正是一年暑气最热之时。未入皇宫,直接在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召见大臣。刘墉等人一入宫殿,便长跪不起,连声请罪。

乾隆一问,大吃一惊,怎么京城之中,会有皇子是孽龙的传言?要知道,这句话只有集福寺广空说过。山西地界都风平浪静,为何京城之中,反而风起云涌?

别说乾隆,就是永瑆等人,也是莫名其妙。初一出的事,当时就封锁消息。连夜发信去山西。哪知,初二便有流言传出,愈演愈烈。说的甚为难听。开始不过是老百姓私下说说,到后来,大街小巷、戏园子茶馆儿,到处都是。如今是想堵也堵不住。当然,永瑆几个,还真没准备花功夫堵这流言。要知道,传的越狠,十五离那皇位就越远。不费吹灰之力,便去一劲敌,永瑆等人,正求之不得呢!

正因为这些人内心私利,和珅才能如此顺利地发布流言,并推波助澜。挖了个大坑,将十五这个雷劈君一把推进去,优哉游哉地边填土边唱曲。

“想死个人咧庆哥哥,想死妹子呃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真是个好后娘啊!

☆、106兄友弟恭

对于京城中流言甚嚣尘上,十二颇为担心。奈何公务繁忙,只得歇了回京劝乾隆的心思。趁着大雨过后,天气凉爽,娇娇带着满果从太原赶来,陪十二一起察看地里庄稼。顺便说一说,这次满果满月,都有多少个晋商太太送礼。又是如何一一回礼的。

十二点头,“都是后院的事,你处理就好。只要经常跟我通通气就行。免得前头出了什么事,你不清楚。”

娇娇点头,“是啦,十二爷,您就放心吧。有我在,咱家后院,想闹都闹不起来。”

十二一笑,“就是想闹,那也得有人跟你闹不是?”

娇娇抿嘴,“没办法,谁叫我有个知道疼媳­妇­的好婆婆呢!”

俩人正在说笑,外头小林子急匆匆来报,语气中还带着哭腔。“爷,福晋,京里来信,说那拉家老太太前天去了。万岁爷下旨,命二品以上诰命前去哭灵。”

娇娇听了,拍拍胸口,幸好,自家爷爵位不算高,自己这个贝勒福晋不在二品以上之列。

十二皱皱眉,叫小林子下去,叹口气:“好歹也是咱们外祖母,只怕,又要回去一趟了。”

娇娇这才明白过来,拍拍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说,万岁什么时候,这么重视皇后娘家了?”

京城里头,这时候正闹得沸沸扬扬。眼看十一贝勒一脉就要压倒十五贝勒,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哪知,入了秋,事情反而有了转机。下了几场大雨,天气潮湿­阴­凉。许是天气不好,缠绵病榻,死了十来年都没死成的那拉老太太,居然这时候毅然决然地撒手人寰。

乾隆皇帝刚从圆明园回到紫禁城,大事小事忙的焦头烂额,便得了这消息。恨不得哈哈大笑,到底是丈母娘疼女婿,知道如今朝堂不稳,赶紧递上来个梯子。于是乎,乾隆皇帝难得摆起孝顺女婿的谱来,带着皇后,亲自祭灵。还要求三品以上诰命前来哭灵。

他这么折腾不要紧,可是把那拉家给吓坏了。傅敦远在东北,接了报丧,急匆匆赶来,如今正在路上,家里没有个男人主事。那拉太太又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守灵又是招呼客人,本就忙不过来,听了乾隆这话,头一晕,倒在棺材前头。

再看灵堂里其他亲眷,皆是远房来凑热闹的,就是有心帮忙,平日里少来往,对着那拉家上下,也压不住场子。

舒倩含泪叹气,轻声劝乾隆,说娘家卑微,母亲素来低调,哪能受得起那么多贵­妇­参拜。况且,娘家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要是贵­妇­们来了,不小心怠慢了,岂不是让母亲在天之灵不安吗?

一番话说的至情至理,乾隆明白过来,依旧让二品命­妇­前来。从内务府拨出几个能­干­的人来,帮着那拉家管事撑门面。

舒倩还要再劝,乾隆摆手,“就这么定了。”皇后啊,朕知道你为难,可是,如今,把岳母顶出来,是最好的办法。总不能,让十一、十五继续­干­架,闹得朝廷失去平衡吧?

舒倩回宫以后,躺在床上想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闹明白乾隆突然这么重视丈母娘的真实意图。哼哼冷笑一声,开始装病,卧床不起,闭宫谢客。

前朝得了哭灵旨意,反应不一。刘墉因为处理雷劈事件不力,几天上朝都是老老实实,不敢做出头鸟触了乾隆霉头。今天终于炸毛,跪在乾清宫,大言此事不合规矩。要知道,命­妇­哭灵,那是太后、太妃中的皇贵妃才有的待遇。

乾隆眯着眼瞥瞥下头跪的身影,心中喟叹,刘墉也老了,看看,背都有些驼了。罢了,给你放几天假,回家好好歇歇吧。当即佯装大怒,说什么刘墉不知体谅皇帝一片孝心,令他在家面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说完,一甩袖子,带着一帮太监宫女走了。吴书来临走时,得了乾隆眼­色­,托着佛尘大喊:“无事退朝!”喊完,赶紧跟在乾隆ρi股后头溜了。

众大臣无比同情地看着刘墉跪在大殿上,三三两两散去。唯独十一叹口气,多好的机会,硬是叫十五他们一家躲过去了。就连十二弟的师傅刘墉也跟着受罚,唉!

十五妻族钮钴禄家那些人则是庆幸。看来,万岁爷还是挺疼十五贝勒的。当天,就有不少人到十五家去探望。

十五得了好消息,心情好了,伤便好的快。那拉老太太入土为安后没几日,就能起床走几步了。

十二带着娇娇哭祭过外祖母,在皇后身边守了几日,看着皇后身体渐好,放下心来。傅敦因是那拉老太太唯一的孙子,留在京中守孝。十二悄悄见他,说说如今局势。傅敦点头,“十二爷放心,我虽然帮不上大忙,但至少不会给你添乱。家里那口也是个实诚人,必然不会给姑姑惹麻烦。”

十二点头,“你在东北的地和铺子,还是像以前就好。不必十分担心,凡事有我。”

表兄弟俩说罢这些,各自回家。路上,十二经过十一贝勒院墙外,坐在轿子里想了想,回家换了衣服,便带着礼物出来,亲自到十一府里,邀请他一同去看望十五。

十一一听,心里就乐了。十二弟啊,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十五因为他给雷劈了,我反而没事,正恼我呢。你倒好,上赶着叫我去找抽不是?

有心说不去,十二笑呵呵说:“十一哥,你看,我连咱两个的礼都备好了,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总不能上两份礼吧?”

这个嘛,有冤大头凭嘛不宰?十一当即一笑,衣服都不换,就跟十二并肩出门。顺便还说:“既然如此,哥哥不去反倒失礼了。十二弟啊,哥哥家里马车车轴歪了,昨天叫他们拿去修,还没送过来。哥哥借你的马车坐坐?”

十二一笑,“那自然好。就是弟弟马车太小,十一哥要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哥俩好地搂着肩膀就出门。好巧不巧,十八、十九也奉皇后之命,来给十五送伤药。正要进门时,见到十一哥坐着十二哥的马车来,十八抿着嘴对十九小声说:“十一哥哥真抠门,出门儿还要蹭车。”

十九淡然一笑,想起五嫂的话,不置可否。心里感慨,五嫂啊,你已经贵为亲王妃,还有什么不知足?整日里,撺掇着西林觉罗氏跟几位皇子斗,也不怕把自己折进去。你以为,西林觉罗家还跟雍正爷在位时那般显赫?幸亏这次那拉老太太死的是时候,要不然,露了你娘家的野心,叫皇阿玛惦记上,看你怎么哭?

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家额娘那木头­性­子,十九不由感慨,这婆媳俩要是换换个儿,说不定,自己还能争上一争。如今,看看十二哥哥,心中喟然,算了,算了。学五叔,做个闲散王爷罢了!

正想着,十一、十二走近,十八连忙拉着十九给哥哥们问安。兄弟四人齐聚,早有人到里头通报。十五有伤在身,不能出门,贴身太监小顺子带着人迎出来,请进正房。

十五听说十八、十九是奉皇后之命前来送药,急忙起身对着紫禁城方向磕头谢恩,对着哥儿几个笑说:“上次皇额娘送来的药尚未用完,怎么又送了?麻烦两位弟弟,还要跑一趟。”

十九一笑不语,十八倒是嘿嘿笑着回答:“也不全是为十五哥哥一件事。弟弟们也想借机出来逛逛城。这才跟皇额娘身边总管太监抢差事来着。”

他这么一说,几位哥哥都笑了。十一摸摸十八的头,“你呀,眼看都到娶亲的年纪了,还是这么贪玩。”

十八抬头,“不趁着没人管赶紧玩,等将来娶了福晋,成天看着,还怎么玩?”

他这么一说,哥儿几个更是笑的厉害。说来也怪,十一家里还算好些,长子是庶子,福晋纵然家世厉害,后院该有侧福晋、通房格格,那是一个不少。十二、十五则是只有嫡子、嫡女。十二不说了,常年在外,加上皇后刚死了娘,也不方便往他院子里放人。十五福晋可是颇有贤名,怎么也没个侧福晋?

十五看看众兄弟探询眼光,咳嗽一声,向门外喊:“小顺子,爷该吃药了。”

兄弟们一看,罢了,不爱说就不说吧,看着十五吃了药,陪着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几句话,看着外头日头快到正午,也不吃饭,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相约告辞出来。

十五福晋带着丫鬟们到正房去看十五,看看屋里空荡荡的,笑问:“怎么,兄弟们都走了?”

十五倚在床头一笑,“不走,还等着蹭饭吗?”

十五福晋陪着笑笑,知道他们兄弟面和心不和,便带着人伺候十五吃饭,不再提了。

出了十五贝勒府,十一依旧坐十二马车,十八、十九则是缠着一块走,好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赶紧求着哥哥们带着四处逛逛。

十一一听,赶紧摇头,“你嫂子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叫你们十二哥哥带着去吧。”笑话,带着弟弟出来,还不得我掏钱。这种事情,坚决不­干­。

十二无奈,经不住两个弟弟百般哀告,点头应允,“好吧,咱们先送十一哥回府,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饭,吃完了饭再逛逛。”

十一听了,有心说我也跟着去蹭吃蹭喝吧?又抹不开面子,只得像模像样地嘱咐十二,好生看着弟弟们,别走丢了。

跟着十八、十九两位阿哥出宫的太监、侍卫们拉着空车,紧紧跟在后头。一面走,一面琢磨,这个十二贝勒可真厚道。怪不得,兄弟们都爱宰他。

作者有话要说:娇娇也是个奇女子啊,运气好,得了个好婆婆!

☆、107路遇流氓

十二陪着两个弟弟到鑫狮麟吃了饭,两个小的抹着嘴出来,拉着十二顺着学府大街,一路走一路看。看见喜欢的玩意儿就买。十二命小书子好生收着,交给两个弟弟带来的侍卫。日头偏西,这才领着弟弟们到祥云斋卖了一车的糕点,一一嘱咐,“这包玫瑰馅是给皇额娘的,这个花生味儿是给十妹妹的,这个杏仁饼是给十一妹妹的,还有那个,葱油味儿的,是给二十二弟弟磨牙的。剩下的,你们哥俩儿饿了吃。”

这俩人一听高兴了,顾不得招呼侍卫们,自己上来抱住就往车上扔。十二摇头淡笑,命人小心放车上,护着两个弟弟,亲自送到宫门外,看着他二人进宫,这才坐车回去。

俩人先去景阳宫看皇后。也是巧了,容妃正带着十公主、二十二阿哥,来给皇后请安。路上碰到乾隆,就一起来了。

十八、十九给长辈们见了礼,巴巴地拿出来十二买的糕点,一包一包分。十一公主不在,十八还不忘找贴身太监小心给送过去。

等糕点分完了,十公主得了容妃允许,这才打开,跟哥哥弟弟们分着吃。十八想起车里还有,眼巴巴地吃妹妹东西,好不难为情,­干­脆叫小太监把车上的都搬下来,堆在景阳宫大桌子上,各人挑着自己喜欢的尝。

皇后看看手边点心,想了想,吩咐张星,“前两天听说十七福晋孕吐的厉害,把这点心送去,看她能吃不。”

张星点头,端着托盘退下。张星走到门口,舒倩又叫住她,“记住,到了十七福晋那儿,先请太医尝尝。”容妃看着张星谨慎领命出去,心中感慨,皇后还真不容易,为了一个贤名,死对头的孩子,也得咬牙好好照顾着。

乾隆则不甚在意,看儿女们乐呵呵地吃东西,叫来十八细问,“这都是十二哥哥买给你们的?”

十八点头,“嗯。十二哥哥说,他不常在京,不能经常给我们买,所以,一次买了一大车,叫我们慢慢吃。”

容妃在一旁抿嘴笑,“十二贝勒真是疼这几个小的。这么贵的点心,当饭买了。”

十九笑笑,十八则是摇头,“今天中午十二哥哥请我们吃的饭,比这还好吃呢。”能不好吃吗?从十五家出来就到饭头了,绕京城一圈,才找到吃饭地方,饿坏了,馒头嚼着都是香的。

舒倩听了,不过跟容妃笑笑,说些闲话。乾隆听了十八说今天十二哥哥带着礼物,拉上十一哥哥去看十五哥哥,在心里琢磨一圈。又听容妃跟皇后说,十二贝勒疼弟弟妹妹们,上次专门从南边捎给十公主的双面绣不知道还有没有,想让公主比着学。

舒倩摇头,“那东西总共就带了俩回来,一个给十公主,一个给了十一公主。我这儿都没有,要不,你再问问淳妃?”

容妃笑笑,想想淳妃那­性­子,算了,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乾隆坐在一旁,一面听一面想,看着孩子们乐呵呵地吃东西说话,拍拍衣服站起来,“皇后啊,你跟容妃带着孩子们先玩,朕还有折子没批。晚上别忘了准备朕的饭,朕跟孩子们一块儿吃。”

说完,便笑着走了。舒倩带着容妃、阿哥公主们送乾隆出门,回来想了想,吩咐张月好好准备晚膳。叫来小书子,命他好生请十一公主过来。去的时候,说话小心些,别惹淳妃娘娘不高兴。

想到这里,舒倩就一阵感慨,原本,十一公主是乾隆最幼女,母亲是乾隆后期第一宠妃,按理,十一公主风头,绝对在十公主之上。奈何淳妃自从生了女儿,就有些失心疯,对比着恭嫔腊梅谨小慎微,十一公主有个宠妃娘,还不如十公主养在容妃身边过的舒心。跟只小绵羊似的,平日不出门,出了储秀宫,见了谁都畏畏缩缩的。因此,很不得乾隆喜欢。

好在她一个公主,没人跟她过不去。到了景阳宫,依旧跟在哥哥姐姐们身后就是。

舒倩看着可怜,想着多疼些,又怕淳妃知道了不高兴,只得暗中吩咐翠枝,在一旁多加照应。

容妃本来要回去,舒倩哪里肯,拉着容妃的手,说什么家宴,既然来了,哪有再走的道理。容妃只得笑着答应,陪舒倩准备晚上家宴。

后宫之事,乾隆自然不十分清楚。老抽人家正忙着指挥小太监,从乾清宫正大光明殿后头,取下传位诏书盒子,换上新诏书呢。

等到盒子重新放回原处,小太监从梯子上爬下来。吴书来奉命,带着所有人下去。乾隆皇帝撩起龙袍,迈步上前,一步一步,走上龙椅,伸出手来,摸摸金­色­龙雕扶手,轻轻转身,稳稳坐下。闭目细思一刻,抬头望向金龙藻井,龙嘴处,那颗龙珠泛着金­色­光芒,在渐渐昏暗的大殿上,熠熠发光。

乾隆再看看身后正大光明匾,长出口气,暗暗祈祷:列祖列宗,儿孙弘历这次选的,是孝敬父母、忠君体国、爱护百姓、友恭兄弟的继承人,­性­情仁厚、处事沉稳。他自幼遭受太多磨难,都能平安活到今日,想必是个命硬的。还请列祖列宗保佑他,保佑江山社稷!

祷告完毕,乾隆顿觉放下一块大包袱,心宽体轻,噙着笑,站起来,冷不丁看到桌子上,换下来的诏书。老抽叹口气,展开看看,走下龙座,来到仙鹤香炉前,小心将明黄|­色­的圣旨展开,一点一点,塞进香炉。直到火光完全吞噬诏书,化为灰烬,没有一边一角遗漏之后,乾隆这才叹口气,转脸看看身后龙椅,再看看龙椅之后正大光明四个字,背着手,缓缓走出大殿。

于是乎,在和珅坚持不懈的­阴­谋坑爹下,在舒倩明里暗里拐骗打压下,在十一贝勒带人斗来斗去之下,在十二宽厚纯孝表象对比之下,在无良作者大开金手指之下,正史上那个无能乏术、勤政本分的嘉庆皇帝,就这么着——蝴蝶了。

舒倩自然不知道乾隆换了诏书之事,依旧老老实实做她的一国之母,时不时生个小病,好叫乾隆放心,顺便给后宫嫔妃们一丝“更上一步”的希望。和珅则是高兴的很,平日上班不显,到了过年放假,换一身喜庆衣服,哼着小曲,带着他家丰珅殷德逛街去了。

和珅高兴啊,如今的他,有儿有女,妻子健康,家庭幸福。朝堂上,皇帝宠爱,十二贝勒倚重,又没什么贪污受贿的把柄落在刘罗锅手里,那个美呀!

丰珅殷德看看街边摊子上,一个卖花的老太太正在摆弄自家做红­色­玫瑰绒花,拉拉和珅袖子,“阿玛,我想买回去给额娘和妹妹。”

和珅听了高兴,儿子孝顺懂事,比什么都强。当即给了他两块碎银子,“去吧,挑好的卖。”带着冯春,站在路边等儿子。

丰珅殷德点头,走到摊子前头,看好一朵,刚要拿,就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一把抓起,放在手上比看。红­色­的玫瑰绒花,映衬着金­色­的东珠手镯,更加显得那只手又白又滑。丰珅殷德咽咽口水,小心往旁边瞥一眼,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一身旗装打扮,带着俩丫鬟,正笑着跟老太太讨价还价。

丰珅殷德想了想,还是退了回去,站到和珅身边,想等那姑娘走后,再去买花。

和珅在一旁看的分明,笑着摸摸丰珅殷德脑袋,凑到耳边说:“那是十公主。你看,她后头站着的,就是十八阿哥、十九阿哥。今天八成是带着妹妹出来逛庙会的。”儿子啊,你可要挺住啊,历史上这个十公主可是没和敬公主能生。因为她,咱们家的香火险些断了呀!

“公主?”丰珅殷德小声嘀咕一句,再往后看两个少年,笑呵呵地带着随从站在公主身后,看着妹妹挑东西。微微皱眉,“他们家家教森严,怎么女孩子都出来逛街了?”

和珅笑着摇头,趁几位小主子没留意,拉着儿子继续逛,“当今皇后不是个死板的人,十公主一年总能跟着哥哥们出来几回见见世面。你还没见十二贝勒的大格格呢,那可小小年纪,面对反贼都临危不惧的主。”

丰珅殷德听和珅慢慢讲完,不住摇头,“这样怎么行?女孩子,就要像额娘、姐姐那般,温柔娴静才好。这样的皇家公主格格,可有谁敢娶?”

和珅大笑,“蒙古那边多的是人,咱­操­那些闲心做什么。走,乖乖儿,咱们去看看雪芹先生的《石头记》印好了没。”

不说和珅如何放心自家儿子。对闺女,恭嫔林氏腊梅可是­操­心坏了。当年,她跟福贵人索卓罗氏有约定,十公主长大后,许给索卓罗氏家。谁知道,自己成了一宫主位,闺女还是放到容妃那里养着。养着就养着吧,反正人家位份高,对闺女也有好处。可是,容妃纵然有养母名分,那也不该暗中撺掇着自家侄子,在宫外头堵上公主,硬拉着不让走啊。你什么意思,和卓氏出个皇妃还嫌不够,居然想着出个和硕额驸呢?

腊梅这边担忧,乾隆那里则是皱眉怒喝,“和卓氏,今日公主出宫,遇到你的侄子,无端遭调戏,可有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容妃进宫的年龄,真不小啊!

☆、108百步穿杨

容妃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跪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砖,恨不得掐死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你姑姑我从二十七岁进宫,这么多年,从贵人熬到妃子,头发都熬白了,不知道陪了多少小心进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个王八羔子。现在倒好,不说给我帮忙,反而稍不留神,就添乱,不想活了是吧?

好,那谁也别埋怨谁,一起等着乾隆皇帝抄家灭门吧。

心中再气,嘴里也只得诚惶诚恐求情。乾隆发了一通火,知道再闹也于事无补。好在儿子们懂事,及时护住妹妹,才没有传出去不该传的话来。但是,还是下旨,说十公主年纪大了,容妃身边有二十二阿哥,忙不过来,叫十公主搬到公主所去,命教养嬷嬷们好好照顾。

这种事,本是后宫事务,巴巴地下了圣旨盖了玉玺,反而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乾隆想了想,还是为闺女闺誉着想,坐上龙辇,到景阳宫去找皇后,让她下册子,给公主搬家。

龙辇到了景阳宫,张月带着人出来跪下,回话说主子娘娘带着十公主去看望恭嫔娘娘了。

乾隆坐在龙辇上皱眉,“皇后去延禧宫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虽然不喜欢延禧宫这地方,乾隆还是吩咐吴书来,“摆驾延禧宫。”

不多时,恭嫔就带着满宫人,跪在宫门外相迎。乾隆皱眉,问:“皇后和十公主没在你这儿?”

恭嫔低头回话,“回万岁爷,主子娘娘刚走,说是要带着十公主到御花园逛逛。”

“哦?”乾隆点头,大概是怕十公主心情不好,带她四处走走,见见人、看看景,舒散舒散吧?

想着,就吩咐恭嫔,“你带着人先到公主所去,挑个好院子为十公主布置布置。”

恭嫔腊梅听了,磕头应下。别说腊梅在魏氏身边多年,帮着管理宫务,区区一个小院子,不在话下。更何况,她就十公主这么一个闺女,平日里跟着容妃过,很少见面,如今好容易来了个光明正大接近闺女的好机会,怎会轻易放过。送走乾隆,回到屋里,挑自己最好的摆设,通知内务府给十公主准备东西,带着人就往公主所忙去了。

乾隆赶到御花园,不见皇后人影,偶遇芳嫔,问了才知道,皇后又带着公主去慈宁花园了。乾隆冷哼一声,吩咐吴书来,“慈宁花园。”

吴书来听的心肝乱颤,领着龙辇往南,一路走一路埋怨,万岁爷喂,你有事找主子娘娘,吩咐奴才们一声不就得啦,何苦自己坐着龙辇溜腿儿呢?

这一回,乾隆终于在慈宁花园里逮着人了。远处空地上,皇后一身常服,站在银杏树下,十公主则是骑马装,端着把火枪,架在肩上,对着一丈开外的靶子­射­击。安全范围外,一帮奴才们拱手站着。

乾隆一看,登时急了,大老远就惊呼,“皇后,你要­干­什么?”

老抽这么一吼,舒倩没事,十公主吓的一哆嗦,手指一抖,一枚子弹就这么­射­了出去。舒倩笑笑,“好了,别紧张,把枪栓拉下来。枪收好,跟你皇阿玛见礼吧。”

十公主听了,安下心来,照皇后说的做了。舒倩也带着人行礼问安。

乾隆走到近前,沉着脸问:“皇后,这是做什么?怎么教公主打起枪来?”

舒倩一笑,摸摸十公主肩膀,“公主说吧,打完枪,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十公主看看乾隆,微微一笑,“皇阿玛,是女儿心情不好,才央求皇额娘的。您别生气了。”

看到公主撒娇,乾隆这才缓和颜­色­,“你心情不好,做什么不行,就是­射­箭也好。怎么打?,要是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十公主拉着乾隆袖子左右摇晃,“不会了,皇阿玛。皇额娘早就检查过枪了,没问题的。皇阿玛您不知道,皇额娘不仅会­射­袖箭,打起枪来,也是一瞄一个准呢。可有咱们满洲姑­奶­­奶­的气势啦。”

乾隆听了,也跟着好奇,“皇后也会打枪?”

舒倩一笑,“小的时候,跟祖父学过。祖父说,虽然现在安定了,也不能忘记前辈们打江山的艰苦。更何况,臣妾娘家男丁少,女孩子,也是要跟着学如何保护自己。”

乾隆点头,皇后伸手,早在乾隆四十年南巡时,他就见识过。如今看来,皇后不愧是将门出身。看看侍卫手中长枪,笑着嘱咐十公主,“既然你皇额娘说了,以后,有人看着的时候,朕准你学枪。不过,要注意安全。”

十公主急忙叩头谢恩。舒倩看了一笑,乾隆也不是十分保守之人嘛。

轻轻抬头,望见天上飞舞的麻雀。手心痒痒,向前几步,拿过长枪,装弹上膛,拉上枪栓,对着天空“啪啪啪”就是三枪。嗖嗖,两只麻雀跌下来,不动了。另外一只,扑棱扑棱翅膀,飞了几下,还是跌跌撞撞,落到假山石上。

舒倩回头对着乾隆摇头,“多年不练,手都生了。”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

乾隆看看地上麻雀,一动不动,明显死透了,再看皇后面不红气不喘,嘿嘿笑两声,顿觉后背发冷。哎哟妈呀,吓死人了,皇后的枪法这么准,这要是哪天惹她不高兴,大老远的,就能给朕一子弹呐!

夫妻多年,乾隆皇帝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家皇后这么彪悍。站在当场,不知该说皇后巾帼不让须眉好,还是该提醒她规矩重要。

舒倩收了枪,交给侍卫收起来,过来摸摸十公主头发,温柔嘱咐:“好闺女记住,往后,要是谁再敢当街欺负你,不用你哥哥们动手,自己一枪,就能打地他们满地找牙。”

十公主咯咯笑了,“皇额娘,要是真开枪了,那人不用找牙,就该满地找脑浆了。”

听了十公主这句话,乾隆皇帝彻底无语了。感情,十公主­性­格如此刚毅,都是嫡母教出来的呀?当即不作迟疑,把十公主搬家的事说了。

舒倩听了,点头,“公主长大了,是该自己住,学着管家了。好在恭嫔能­干­,有她帮衬着,公主必不会叫人欺负,臣妾也放心。”

乾隆看看皇后身后枪杆,暗道:就你这么个教孩子的法子,谁敢动公主一根指头,还不挨一枪子儿啊?

公主搬家没多长时间,就是新年。

过了年,就是皇后寿辰。往年,舒倩因为不是自己生日,再加上不想引人注目,从未大办。今年更是,生母那拉太太不过才去了不到一年,纵然身为国母不用守孝,也不能太过分。所以,一早就下了册子,说今年过生日不收礼。

哪知到了二月初六,西藏还是派人来,送上小达*赖礼物。本来,小达*赖要亲自回京。不知道西藏那边出了什么事,人都到西安,还是又赶了回去。不过,寿礼倒是送来了。

不巧的是,淳妃病了,容妃也病了,舒倩忙着照顾两位皇妃,寿礼送来的时候,并不在景阳宫。乾隆皇帝听说,想着­干­儿子难得孝心,便叫吴书来孝心把寿礼搬到景阳宫去,小心点儿,别磕着。

吴书来领着人,推着车子往景阳宫走。一面走心里一面嘀咕,活佛也真是的,大老远送一架钢琴做什么。就算主子娘娘喜好音律,也得会弹不是?

晚上,舒倩带着人回到景阳宫,累了一天,倒头就睡。第二天才听说小达*赖送寿礼来了。赶到偏殿一看,登时就笑了。这家伙,怎么就知道自己想钢琴想了好久呢。

揭开琴身上罩布,黑­色­烤漆映­射­人影。舒倩微微抿嘴,乾隆时期,制漆工艺就能如此发达?看来,活佛大人真是费了不少心呐。

翻开键盘盖,手指轻轻在键盘上划一下,调好的音符,便如清泉一般,泄了出来。

张月带着人在身后跟着,笑语:“到底是主子娘娘,一看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昨夜里奴才们还碎嘴,不知道这么个大家伙,可该怎么弹。总不能跟编钟似的,拿根棍子敲吧?”

舒倩微微一笑,“这是西方乐器,众乐器之母——钢琴。怨不得你们不熟悉。过不了多长时间,英国使节就到了。听和珅夫人说,随行的还有个乐团,专门给英国国王演奏的。到时候若有机会,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张月几个连忙笑着谢恩,连声说托福。舒倩笑笑,吩咐张星到容妃、淳妃那里,看看两位娘娘可好些了。自己则拢拢袖子,轻轻坐到琴键前,伸出双手活动手指,一面问:“活佛­干­殿下如今到哪儿了?”

小书子站在门口回话,“回主子娘娘,送琴的人说,这会子,该过黄河了。”

“黄河?该不会是黄河在西藏的上游吧?那里可是发源地呢。这冰天雪地的。”舒倩一笑,“罢了,给你们听一曲黄河赞歌。”

乾隆下了朝,收到折子,说是今年天气提前变暖,陕西凌汛,十二不敢抽出身来回京祝寿。特意请罪。

乾隆看了,不是什么大事,十二又不是第一次不回来祝寿,皇后素来以国事为重,定不会怪罪。但十二折子写的恳切,乾隆想了想,皇后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寿辰是过一个少一个,儿子却不能回来,少不得自己前去说说。无论如何,储君之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刚进景阳宫,就听一阵波涛大浪,犹如天降,自西向东,滚滚而来。乾隆驻足,抓过来随行大臣和珅,问:“这是——?”

和珅侧耳细听,拱手回答:“万岁爷,奴才猜,这该不会是钢琴曲吧?只是,跟奴才以前从教堂经过时,听到的不大一样,所以,不敢作准。”

正在君臣二人大为感慨之时,曲声戛然而止,舒倩扶着张月的手,领着满宫人给乾隆行礼。和珅见了,连忙跪下磕头,心里暗暗叹气,皇后的头发,可是快白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舒倩彪悍的本­性­,现在才露出一点儿。想想也是,敢跟别人抢未婚夫的,可能是善茬吗?

☆、109黄河滔滔

滔滔黄河

不说和珅如何感慨皇后青春不在,乾隆笑着扶起皇后,“免礼。皇后,刚才是什么曲子,何人在弹?”

舒倩微微一笑,“臣妾信手弹的,不太好听,污了万岁的御耳,还请恕罪。”

“哦?”乾隆更加奇了,若说皇后会­射­袖箭、会开枪,那都是沿袭满洲马上打天下的遗风。可是钢琴这洋玩意,皇后居然也能玩转?

和珅则是暗地里翘大拇指,才女啊,才女!怪不得,满宫年轻嫔妃,千娇百媚,徜徉其中,万岁爷反而一日比一日觉得乏味。感情,是有这么个才女皇后对比着呢!

说话间,乾隆留和珅守在景阳宫门外,与皇后一同来到钢琴前。看看钢琴琴身流线一般的造型,乾隆点头,“昨天匆匆一瞥,没看清楚。没想到,十三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舒倩陪着笑笑,“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琴。别的不说,单是着音­色­,就纯正的很。”

说着,乾隆又问起刚才的曲子。舒倩无奈,“是臣妾信手弹的。听他们说,十三快过黄河了,想起李白的《将进酒》,黄河之水天上来,不知如何,便弹出这么个曲子。一时兴起,没有乐谱,您要是想再听,可就再也弹不出来了。”开玩笑,《黄河大合唱》那样激昂澎湃的曲子,给你一个封建帝王听,岂不是玷污了我们民主、自由的运动思潮!

乾隆听了,大为惋惜,“可惜了,朕听着,都觉得黄河水奔涌而至了呢!”

舒倩想了想,请乾隆坐在一边喝茶,笑着问:“虽然刚才那个不能再现,臣妾还记得一首月光曲。若是万岁爷不嫌弃,将就着听听?”看乾隆不反对,这才敛衽坐下,十指轻轻敲击琴键。

贝多芬的月光曲,征服了世界上多少人。乾隆皇帝这个自诩十全老人的家伙,对音乐的造诣尽管算不得登峰造极,听懂琴声中的美妙,也不算难事。

舒倩多日未碰钢琴,乍然看到相伴多年的乐器,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一曲终了,收了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乾隆老抽已经站起来,一只胳膊支在琴盖上,如痴如醉、如梦如睡呢!

舒倩不好打扰,只好陪着坐着。过了一刻,乾隆老抽才迷糊过来,对着皇后笑问:“好了?”

舒倩一笑,“弹完了。弹的不好,叫万岁爷笑话了。”

乾隆一双老眼盯着皇后看,“皇后过谦了。真如月光一般,听得朕心都跟着静谧起来。”

舒倩低头笑,心里不住埋怨:老抽,你那­色­迷迷的眼睛往哪儿看呢?

乾隆心里则是一阵阵感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如酒,越陈越香?怪不得,这两年看见那些十三四岁的小秀女,越发觉得乏味了。

这边乾隆皇帝正琢磨着,该如何跟老妻探讨一下陈酒问题,外头吴书来飞奔进来,磕头回报:“万岁爷,军机处四位大臣请您速去养心殿,有八百里加急军情禀报。”

舒倩一听,赶紧站起来,“万岁爷,天气乍暖还寒时候,路上小心冷风,不要吹着了。”赶紧走吧,你那­色­狼眼神,姑­奶­­奶­快受不了了。

乾隆一听,也觉得跟老妻**,不急于一时,赶紧叫人换上大氅,吩咐皇后一句,“中午备膳”,急匆匆带着和珅等人走了。

舒倩带着人送出宫门,望着龙辇走远,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张月在后请示,“主子娘娘,中午做什么膳?”

舒倩低头想想,“如今天气还冷,油腻的吃多了,怕会积食。多做些素菜吧。”

张月笑着点头,下去准备。整治一桌好菜,到了中午,吴书来亲自跑来说,万岁爷正跟军机处大臣们忙着国家大事,不回来吃饭了。

舒倩也未在意,嘱咐吴书来好生伺候乾隆。又叫小书子端了几盘热菜、热汤,送到养心殿去。乾隆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要是饿着了,那就可麻烦了。

小书子还未回来,就听储秀宫的回禀,说淳妃娘娘将一个宫女活活打死了。舒倩一听就长叹一声,淳妃啊淳妃,你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呀!

要说打死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稍微遮掩下,还能蒙过去。问题是,淳妃娘娘亲手打死的,可是令皇贵妃的亲表妹的女儿,十五阿哥的表姐林氏。这个宫女林氏,好巧不巧,还是恭嫔腊梅的本家妹妹。

这下可好,淳妃一下子,得罪一个贝勒,一个宫位主,还有他们身后内务府势力,以及部分朝堂官员。就算十五贝勒如今势力大不如前,总比你汪氏强吧?纵然汪氏娘家多少能帮衬帮衬,皇妃绕过皇后、慎刑司,将宫人打死,不给个说法,别说林家人不同意,就是御史,少不得也要说上一说。

偏偏这时候,乾隆忙着前朝大事,顾不得替淳妃遮掩。舒倩恼怒淳妃随意伤人­性­命,叫来婉贵妃、颖贵妃,命她二人按律法查办。

两位贵妃无奈,只得请出中宫旨意,拘了储秀宫宫人,一个个问讯。最后得出,是因为林氏早上送来的洗脸水不够热,淳妃恼了,拿柄铁尺敲到林氏太阳|­茓­上,加上抢救不及时,这才打死了。去跟淳妃核实,淳妃只做疯癫状,嘴里嚷嚷着林氏该杀,其他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两位贵妃心里清楚,什么洗脸水凉了,还不是翻出来哪一年的旧案,不敢动林氏背后主子,拿一个小丫头开刀呢!

婉贵妃心慈,颖贵妃有心看笑话,念在十一公主面上,问了个过失杀人。禀报到舒倩宫中。舒倩躺在床上装病,头上盖着毛巾,哼哼唧唧呻吟着,竖着耳朵听她二人说完,长叹一声,“你们别小看宫人。东西六宫,那个宫女不是身后一大家子人?拉出来,都是一串一串的,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她们若是犯了错,按律惩治,料她们不敢说些什么。若是无错,你动她一根指头试试!别以为你们是主子,奴才的命不值钱。要知道,奴才出身的主子,过的可是比咱们这些正经选秀出来的,还要滋润呢!本宫头疼体弱,就不多说了。你们把这整整,拿着本宫的凤印,到养心殿去回万岁爷吧。就说本宫无能,请万岁爷责罚。”

婉贵妃、颖贵妃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太医轮番进来请脉,走廊里火炉一个劲儿熬着药。知道皇后是赖在床上不起了,这才行礼告退,商量着去养心殿找乾隆汇报。

自家姐妹说死就死,恭嫔哪里肯依。跪到景阳宫求皇后给个说法。张月、张星、翠枝、翠环连哄带劝,说是两位贵妃处理,皇后病重,不能管事。恭嫔对着大殿磕头,带着人就去找婉贵妃、颖贵妃。硬是将二人堵到养心殿外头,哭求申冤。

这边闹的厉害,传到乾隆耳朵里,本来就因为前朝大事恼火,小老婆无故打死婢女,传扬的满朝皆知,更是触怒龙须。当即叫来两位贵妃,当着众大臣的面问明缘由,刷下圣旨,将淳妃降位,依旧做她的永贵人,搬到储秀宫偏殿。十一公主交由愉妃抚养。

发落完了,又在前朝下诏,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命弘瞻带着宗人府,整治那些随意杀奴的恶行。自己则继续带着军机处大臣,烦心西藏动乱。国事当前,乾隆自然想起去年回家面壁思过的股肱大臣刘墉,一道圣旨,命他恢复职务,立即进宫,商议对策。

到了六部班房,听和珅大概陈述一遍,刘墉大吃一惊,“什么,活佛­干­殿下遇刺了?”怪不得,一进宫门,就觉紧张的很。

和珅沉着脸点头,“驻藏大臣那边已经有些眉目了,说有线索指示,此事与英吉利那边商人有关。据说,是因为大活佛发现东印度公司涉嫌走私鸦片,命人扣押财物,并联合班禅、驻藏大臣,颁布鸦片禁令,这才惹恼了英吉利人,勾结当地几个土司暗中下手。前些日子,活佛本说来给皇后祝寿,就是因为发现苗头不对,才没能进京。”

刘墉听了叹息,“小活佛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性­子太冲动了。现在怎么样,危险吗?”

和珅摇头,“不好说,昨天来报,说情况不容乐观。班禅活佛已经带着人为他祈福了。希望,达*赖活佛能逢凶化吉。如若不然,下一任达*赖,只怕未必能如此亲京。”

和珅的担忧,刘墉很清楚。这十年来,达*赖利用他在西藏的影响力,促使西藏与北京亲近不少。藏民安居乐业,朝廷也跟着安心。要是达*赖就这么转世,谁知道下一任达*赖会碰上什么样的教育。若是西□立势力抬头,只怕,这十来年努力,都要白费不说,又该平地起战乱了。

纪晓岚带着礼部侍郎王杰也来凑趣。“可不是,玉皇大帝保佑,达*赖活佛赶紧好起来吧。”

王杰跟在后头,闻着纪晓岚一身烟味儿,呛的一阵咳嗽:玉皇大帝啥时候成了大活佛的保护伞了?

这几个正说着,御书房太监传召。和珅为首,刘墉、于敏中、纪晓岚、王杰以及福康安、海兰察等一­干­武将,按序进入御书房。君臣继续商议西藏章程。

等到宫门快要下钥,众臣才挨个出来。

舒倩身为后宫之主,自然觉察出这次国事非比一般。奈何乾隆怕皇后知道达*赖受伤担心,吩咐众人瞒着。身为皇后,不得­干­政,舒倩自然无从知晓详情,只得每日里命人做好饭,给乾隆送去。怕他万一学四大爷过劳死了,嘉庆上位,没十二一家活头。

如此忙了几个月,到了八月,台湾林文爽起义。忙着调兵遣将,兼之达*赖遇刺真相就要水落石出,居然是倭国武士动手陷害英吉利人。东西南三面不安,乾隆连寿辰也没心思好好过。

好在乾隆时期,清朝还没垮完,君臣们勒紧裤腰带,多少不至于捉襟见肘。各方准备完毕,福康安带兵去台湾平乱,没过几天,就捎来信,求他姑父多拨粮草,说大军不够吃。

乾隆听了,问户部尚书和珅:“如何?”

和珅这回答的­干­脆:“没钱。”

福长安如今也长大了,站在乾隆身边充当侍卫。一听和珅这话,心里就是一股火:呸,你没钱?谁不知道你富可敌国,这要是先帝爷在,打仗前,抄你家一回,就够平三次乱了。还哭穷!

福长安心里觉着,和珅的钱全都是从户部搜刮来的。刘墉心里则清楚,和珅有钱,那是生财有道,多半是自己做生意赚的。如今他说户部没钱,可能是真没多少钱。更何况,要打仗了,物价上涨,就是有钱,只怕,也买不了多少物资。想到这里,暗骂那个不孝子,叫你南巡,叫你奢侈!

乾隆看刘墉跟着和珅一块儿皱眉,心知二人也在发愁。

正要问其他人有什么办法,扭头看见吴书来站在门口直往里瞅。乾隆奇怪,吴书来素来稳重,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顿了顿,叫和珅等人下去想法子,筹措军需。大臣们走完了,吴书来这才躬身进来,对着乾隆磕头,“万岁爷,景阳宫总管小书子来报,说主子娘娘突然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太医那边,催了好几次,说是——”

作者有话要说:淳妃打死人后,正史上,乾隆那番说辞,真叫人深思啊深思

☆、110活佛遇刺

活佛遇刺

“说什么?”

“说是——请十二贝勒速速回京!”

吴书来这么说,乾隆立刻就明白了。太医们自然不敢直说皇后病危,只怕是皇后真的不好,才请皇后亲子永璂回京,借以暗示,此乃历代太医明哲保身之道。

想到这里,乾隆坐不住了。虽然自出佛堂之后,皇后见他,素来淡淡的,不如之前亲近。但见面三分情,这些年来,乾隆早就习惯了有事没事,去皇后那里坐坐,吃吃饭、喝喝茶、说说话,听皇后弹弹琴、唱唱歌。纵然没有爱情,多少也有几分亲情。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冷不丁说皇后快不行了,心里也是难过。何况,这不仅是皇后,更是储君之母。

乾隆放下朱笔,深深叹一口气。皇后年近古稀,之前偶有小病,都不打紧。太医们也都是说好生养着就好。如今吐血,八成是出了什么事。站起来吩咐吴书来,“摆驾景阳宫。”

到了景阳宫,皇后正在昏迷中,太医们围着施药。乾隆看了一眼,出来大殿上问皇后身边大宫女。张月、张星跪到地上,“奴才们不敢有瞒万岁爷。今天早上,主子娘娘还很高兴,听说那拉家傅敦­奶­­奶­求见,直接就让进来了。谁知道,那拉­奶­­奶­刚走,主子娘娘就病了。奴才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听太医说,是急火攻心。”

乾隆皱眉,皇后娘家侄媳­妇­,断然不会说出忤逆的话来。那么,应该是那拉媳­妇­不小心,说错了话,叫皇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消息。长叹口气,如今皇后不能听到的消息,除了十三活佛,还能有什么呢。

摆摆手,叫张星等人退下,召来吴书来,叫他赶紧派人到山西,命十二贝勒速速回京。吴书来刚领旨下去派人,翠枝掀开帘子走出来,到乾隆跟前跪下,说皇后醒了,请万岁爷进去。

乾隆点头,迈步进了内室,太医们行礼过后,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告退鱼贯而出。翠环搬来绣墩放好,乾隆坐下,看看皇后,躺在床上,动也没力气动了。遂即劝慰:“你就躺着吧,太医们都说了,好好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舒倩眨眨眼,看看乾隆身后翠枝、翠环几人,使个眼­色­叫她们下去。缓了半天,才攒够力气,从枕头下去出一个折子来,递给乾隆,嘴上吃力地说:“这是傅敦家送来的。请臣妾代为转呈皇上。”

乾隆接过来,翻看一遍,大吃一惊,“傅敦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粮食?”

舒倩勉强笑笑,“他一个人自然是不行。但跟他一同去东北垦荒的,还有他姥姥家的几位表兄。这都有十来年了吧。东北那边,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种的多,吃的少,都积攒下来。听说朝廷打仗缺粮,就全拿出来。本来臣妾觉得,这些年,他们也不容易,说让他们多少留点儿。傅敦说了,他好歹也是八旗子弟,不能上战场为国而战,已经惭愧。若是军粮上再不出力,可就真没办法,见列祖列宗了。因此,我才收下。”说到这里,顿了顿,使劲喘口气,接着说,“可是,这粮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他们表兄弟从土里刨食。臣妾已经给侄媳­妇­写了借条。臣妾老了,等打完仗,让十二慢慢还吧。皇上不用为此担忧。娘家能为朝廷出点力,臣妾心里,也是高兴的。”

乾隆听到这里,急忙说:“这是国家大事,怎么能让你们呣子出钱。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户部,或早或晚,总归,不能让傅敦白出。”这批粮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转头叫吴书来进来,将折子送到户部和珅那里,命他好生安排。

舒倩歇了一会儿,觉着心气儿上来了,看乾隆一眼,缓缓说:“十三遇刺的事,臣妾已经知道了。皇上,您也不要太焦心。十三是活佛,有佛祖庇佑,定然不会有事。”

说完,闭上眼,慢慢说:“臣妾没事了。皇上政务繁忙,要多注意身体。”

乾隆还要再说什么,看看皇后眼睛吃力睁开,终究缓缓闭上。叫几声,才知道皇后累极睡着。伸手给她拉拉被子,出了内室,叫来太医去给皇后诊脉。自己领着人,回到养心殿。

军粮有了着落,暂时不用担心。乾隆有心情­操­心皇后病情。回想皇后安慰自己的话,便想起当年永琏、永琮夭折之后,尽管孝贤皇后悲痛至极,却仍然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自己。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抬头看看御书房屏风上,圣祖御笔亲书的“福”字,乾隆感慨,皇后能保住十二一个儿子,又做了三十年皇后。虽然历经磨难艰险,如今看来,比起孝贤皇后,却是不知有多少福气。要知道,清自入关以来,还没有六十多依旧稳坐皇后位的人呢!长叹一声,命人唤来礼部尚书纪晓岚、乐满,叫来内务府领事王爷弘瞻,将皇后病情说了,吩咐下去,“该备着的,就备着吧。别像当年孝贤皇后,措手不及,结果,出了不少纰漏。”

纪晓岚、乐满拱手称是,安慰乾隆一番。弘瞻则险些落泪。倒不是他跟皇后关系多亲,只是想起弘昼五哥这两天也病了,太医也说要先备着。心里难过,一时难以自禁。

乾隆看小弟眼圈红了,也跟着难过,想想不是哭的时候,摆摆手,“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过了几日,皇后病的愈发厉害。每日乾隆膳食,都改为两位贵妃、愉妃轮着送。这几年,乾隆习惯了皇后安排,对几位妃子做的饭,吃不习惯,接连发作几次。弄得后宫人人自危。

永贵人趁机求了愉妃,亲自下厨给乾隆做了顿饭,十一公主小心送去。乾隆尝了,觉得不错。看看小女儿盈盈双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不由心软。明知愉妃不会为难十一公主,到底比不上亲娘亲近。松了口,命内务府给永贵人的份例,按嫔等级。

到了年底,西藏传来消息,说是大活佛病情有所好转。乾隆高兴,亲自到景阳宫告知皇后。

舒倩歪在炕上听了,点点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抬眼看看乾隆,想了想,说:“那边我就放心了。皇上,这几个月,臣妾一直病着,什么事都有心无力。趁着几天有点儿­精­神,有些事,想跟您说说。”

乾隆奇怪,“什么事,你没­精­神,交给贵妃们去办,不就行了?”

舒倩笑笑摇头,“总归我是嫡母,我不­操­心,总不能全都交给妹妹们。”

乾隆明白,皇后要说的是几个小的婚事。要算起来,十八阿哥、十九阿哥、十公主都到了该指婚的年纪,只不过今年事情多,加上皇后、弘昼都病了,一时间,没顾上。听到皇后提及,乾隆点头,“十八、十九两人的婚事,交给他们母妃就是。十公主母妃位低,养母容妃又病着,罢了,朕看和珅家丰珅殷德就不错,便宜他家了。皇后看呢?”

舒倩点头,“万岁说好,定然不错。如此一来,臣妾就放心了。绵蕊虽然也不算小,毕竟是孙女,等她十姑姑出阁了,再说她的事吧。”

乾隆点头,“也好。朕看蕊儿是个心气盛的,等过两年,跟十二商量商量,给她挑个肯上进的。皇后放心吧。”

舒倩听罢,放下心来。闭上眼,无力睁开。

乾隆看皇后乏力,只得嘱咐她好好歇着。回到养心殿,叫来十二,问他今日在户部办差如何。又问对台湾平乱事态怎样。

说完大事,提起绵蕊,十二想了想,说:“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皇额娘就常常担心,她­性­子太硬,怕将来出嫁之后,有事没事死掐规矩,得罪婆家人。儿子斗胆,求皇阿玛给她指个脾气好的女婿。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不怕皇阿玛笑话,儿子和媳­妇­,还真是疼的很。”

乾隆听了,哈哈大笑,“别说你只有一个闺女,朕十一个女儿,哪个不是疼爱的紧。罢了,朕记住了。你也多留意,要是看中哪个,跟朕通通气。若是合适,趁着你皇额娘身子骨还算好,先定下来。”说到这里,难得的好心情,又没多少。太医那边说,皇后——只怕是剩不了几个月了。

十二每天去景阳宫请安,当然知道皇后身体状况。听到乾隆这么说,立时红了眼圈儿,拱手答应。

乾隆看儿子难过,不好多说,只得软语宽慰,“当年你皇祖母在时,但凡有一丝不好,朕都担忧的紧。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是孩子,见了你皇额娘,还是得做出轻松模样,要让她高兴,明白吗?别忘了,你还有皇阿玛。”

十二听了,心中鄙夷,脸上做出一副感动模样,跪倒在地,“儿子知道。让皇阿玛费心,是儿子不孝。”

乾隆点头,亲自站起来,扶十二起身,“好了。回去洗洗脸,该到部里忙,就到部里。该去景阳宫请安,就去景阳宫。前两天,你弟弟们不是还说,想让你带着到四九城逛逛吗?带着谷穗哥几个一块儿去。叫他们叔侄多亲近亲近。”

十二答应一声,躬身告退。出了养心门,稍微驻足向后望望,皇阿玛刚才那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达、赖这个词,真是敏感啊!

☆、111慈母贤妻

乾隆这两年对十二的态度,着实让人心里痒得慌。回到户部衙门,十二坐在桌子旁,想了半日,依旧不甚明白。

和珅得乾隆召见,定下十公主与丰珅殷德婚事。面上高兴,诚惶诚恐地谢了恩。一转脸,吧嗒一声沉下脸,心中酸酸的回来。一路琢磨,要不要先给阿德娶个良妾回家,好早日开花结果,免得十公主不生不养,断了自家香火。回到衙门,去见十二贝勒。看他似有疑惑,便笑着调侃,“贝勒爷,难不成您家大格格的婚事,还没定呢?”

十二听了一笑,跟和珅玩笑惯了,也不计较。瞅瞅四周无人,小声把乾隆今日话讲了。和珅听完,略一沉思,随即微微一笑,“十二爷只管做好您的孝子纯臣,其他的,不用­操­心,不用在意。只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可。”说完,冲十二眨眨眼,坐到自己桌子后头,回过头来,依旧发愁香火大事。

十二听和珅这般提示,心中一动,小心按捺下激动,老老实实办理公务。也是喜事逢双,天还未黑,就有十二贝勒府管家小树子来报:“十二福晋生下一位小阿哥!”

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因为这孩子生的是时候,不仅十二高兴,乾隆也高兴。连带着皇后得了喜讯,­精­神也好了不少。不仅如此,小阿哥出生第二天,就传来台湾平乱大捷,福康安回师福建。驻藏大臣奏报说,活佛身体大好。至于小日本儿,乾隆压根儿没怎么放在心上,随他们乱蹦跶。看着御案上一堆报平安、大捷折子,乾隆深以为,这个小孙子,就是个福星。过了年,趁着孙子满月,叫来十二,大笔一挥,赐下|­乳­名:福安。

十二到景阳宫报喜,舒倩听说,淡淡一笑,四个孙子里头,也就这个排行第五的,名字还不算土了吧唧。

看看外头太阳,舒倩动动胳膊,难得觉着轻便许多,叫来十二,“扶我到外头走走吧。”

十二听了,急忙拿来披风,小心搀扶着舒倩胳膊,慢慢悠悠,出了景阳宫门,顺着宫巷,往御花园走。到万春阁外,张星领着宫人们挑一块向阳石头,打扫­干­净,铺上褥子,请皇后、十二贝勒安坐。

看看冬日御花园,腊梅尚未开放。唯独松树傲霜。舒倩忆起这二十来年,跟十二呣子俩相依为命,拍拍十二的手,“你长大了,往后,我若不在,也不用担心了。”

十二听言,急忙要说话,舒倩摆手,“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过程。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用为我担心。记住,你要好好的,别辜负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关心。”

十二张张嘴,终究还是没说话,看着皇后,点点头。

舒倩一笑,拍拍十二脑瓜,“傻孩子,跟娇娇好好过日子。夫妻之间,要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经常沟通,才能和睦幸福。”

顿了顿,看看四周没有外人,小声问:“后宫不得­干­政。一直以来,我都没问,倭国小鬼子,为何要杀活佛?”

十二皱眉,“听监察部、理藩院的人悄悄说,是因为活佛当着佛祖的面,说捕虾岛是我国领土,神圣而不可侵犯。恰逢倭国小鬼子正想在捕虾岛建屋子,怕活佛影响甚重,这才命驻藏­奸­细刺杀。当然,也少不了当年西藏土改时,得罪的那些土司后人们在暗中协助。”

舒倩听完,默然长久,最后,只得叹息,“果然还是老样子,一腔热血。”扭过头来,还是多嘴对十二嘱咐,“记住,我国的疆土,不容外人觊觎。”

呣子俩又说了一番话,十二看皇后乏了,吩咐小书子安排步辇,扶皇后回去休息。

二月,乾隆做主,好好为皇后庆祝生日。永璋媳­妇­三福晋趁着乾隆高兴,托婉贵妃求乾隆,过继一个侄子,好继承循郡王香火。

如今,众皇子中,数十二嫡子最多,十一儿子最多。三福晋本意,想要福安。毕竟刚生下来,还不认人,现在养着,将来跟自己也亲。哪知乾隆还没想好,十一贝勒府报喜,说又添了个嫡子。

乾隆琢磨一番,自己当初一时抽风,把老四、老六过继出去。后来一度为继承人选不够发愁。如今,十二是内定储君,虽然儿子不少,可也不算多,并且年纪都小,谁知道能养活几个长大成|人。还是留着的好。琢磨一番,叫来十一,命他把刚生下来的嫡子过继给永璋。

旨意一下,任是十一福晋富察氏如何不愿,也无可奈何。过了满月,永璋福晋高高兴兴地请弘瞻夫妻陪着,乐呵呵地抱走了养子。留下十一夫妻二人,想哭不敢,想笑,笑的比哭都难看。十一还好,多个儿子继承郡王爵位,心里总算有个安慰。富察氏可咽不下这口气,写信送到福建福康安那里,求他给自己做主。

福康安接到信,跟夫人阿颜觉罗氏商量。阿颜觉罗氏仔细看了,轻轻摇头,“论嫡子,十二贝勒家最多。然而,居然过继妹妹的儿子。联想之前种种,相公,咱们家已经出了位元后,往后,只怕是——”

福康安跟着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家,只忠于皇上。我会写信给四弟,他刚到兵部当差,得事先提个醒。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阿颜觉罗氏点头,“除了这个,相公若是见到和琳将军,也要好生照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琳将军的嫂子,跟十二福晋关系可不一般呐!”

福康安夫妻商量已定,立刻修书,安抚妹妹,提点弟弟。

书信发出不久,驻藏大臣那边传来抄报,西藏活佛□强白嘉措转世了。家中则是送来回信,说是皇后又病了。

景阳宫里,娇娇带着绵蕊守在皇后床前,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守了五天。舒倩悠悠然醒来,看看媳­妇­、孙女两人蜡黄蜡黄的脸,摆摆手,“到偏殿歇着吧。叫十二来,我有话说。”

小书子在门外得信,立马到户部衙门去请十二贝勒。娇娇哪里肯歇着,执意带着绵蕊侍疾。舒倩想了想,万一一会儿十二来了,不见娇娇人影,只怕夫妻俩误会,只得让她留下,等会儿十二来了,再去休息。

恰逢十二在养心殿听训,乾隆得到信儿,说皇后醒了,想了想,放下手边事务,带着十二一同赶往景阳宫。

进了皇后内室,就见皇后闭着眼躺在床上,长发铺满枕头。发梢乌黑乌黑,泛着光泽。渐渐往上,头发慢慢变暗,看到鬓角,已经开始泛白了。遥想皇后自十三岁跟了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十四年了。

十二跟在乾隆身后,见乾隆立在门口不动,还以为皇后睡着了。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小心冲娇娇使眼­色­。

娇娇瞅见,急忙站起来,领着绵蕊对乾隆行礼。舒倩听见响动,这才睁开眼睛,看到乾隆站在门口,急忙挣扎着要坐起来。乾隆几步上前,按着皇后肩膀,“你躺着吧。身子不好,不必拘礼。”

舒倩听了,依旧躺回去,轻声问:“您怎么来了?”

绵蕊搬来绣墩,乾隆坐下,“听永璂说,你醒了。朕就过来看看。感觉好些了吗?”

舒倩笑而不答,都到立遗嘱的时候了,还问好不好,这不废话嘛。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劳动皇上御驾,臣妾惶恐不安。”

十二上前行礼,舒倩点头,“扶你皇阿玛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一股药味儿,不好久坐。娇娇跟蕊儿累了几天,让她们先到偏殿歇着。等会儿你还回来,我有事要说。”

十二答应,请乾隆移驾。乾隆看一眼娇娇母女,吩咐她们到偏殿守着。留下十二,靠近皇后说:“朕知道你心里有事,跟朕说也是一样的。咱们多年夫妻,何必那般见外呢。”

舒倩淡笑,“其实也没什么。臣妾想问问,十八、十九的婚事定了没。十一公主与二十二阿哥还小,倒是不急。”

乾隆点头,心知皇后怕自己去了,几个孩子要守国丧,耽误亲事,笑着安慰:“婉贵妃和愉妃已经选好了,那两个姑娘朕也见了,都不错。明天朕就下旨指婚。”

舒倩“嗯”一声,点头,“那就好。臣妾就放心了。”扭头看看十二,问:“这两天我昏迷着,也没见你几个兄弟,他们都还好吧?”

十二拱手,“回皇额娘,四哥、六哥昨天来看您。十一哥和八哥今天早上来了。十五弟、十七弟前两日见到儿子,还问起您。哥哥弟弟们都很好,皇额娘放心。”

舒倩点头,“你们兄弟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你三姐姐也上年纪了,平日里,要多问问。过两年,你妹妹们出嫁,也别忘了好好护着。回头跟娇娇说,平日里,多到你大嫂、三嫂、五嫂处走走。她们都不容易。”

十二急忙点头,“孩儿记下了,皇额娘请放心。”

乾隆在一旁听了,跟着点头,“皇后放心吧。孩子们都好。”

舒倩看一眼乾隆,暗自琢磨,这时候要留个好印象,才能给十二加分,要是说错一句话,这些年忍耐装相,怕就全白费了。对于感情丰富的乾隆皇帝来说,仅仅一个慈母形象,还是不够的。于是乎,伸出手来,握住乾隆胳膊,含泪嘱咐:“皇上,如果臣妾不能再陪您了。您一定不要伤心。臣妾活到六十七岁,算的上年近古稀,能陪伴皇上这么多年,臣妾心里,知足了。臣妾听永贵人说,您最近吃饭不太好。臣妾已经叫人去教永贵人学景阳宫的膳食烹调了。十一公主也跟着学。婉贵妃她们做事都很尽心,臣妾没什么挂怀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说着,眼泪便淌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倩倩呐,你就装吧!

捕虾啊,捕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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