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金门圣女 > 第十三章若愚探微

第十三章若愚探微

其他三个,分别抱住胸腹,痛得叫不出声音,像还没断气的­鸡­在地下挣扎。

“退到后面去。”他听到不陌生的嗓音发自身后,本能地再向后急退。

“王若愚……”前面为首的蒙面人,发出惊讶的叫声,不敢冲出,反而向后退。

后面两侧,冲来另七名蒙面人。心中又惊又喜,也痛苦莫名。雷神与电神,护住他急急后撤。

--第二十三章柳堤情浓

王若愚取代了他的位置,青衫飘飘,剑Сhā在腰带上,赤车空拳面对十个蒙面人。脸­色­不庭康,像久病难愈的老病鬼,但所表现的挺拔坚强无畏形象,哪像一个久病的老病鬼?至少那双神光们炯的虎目,就不可能出现在病鬼的脸上。

“你们都认识我,很好很好。”王若愚双手一张,各抛起戮块三角瓷片:“我要一个个粑你们摆平在这里,让你们慢慢地痛死,”

“准备上!”为首的蒙面人厉叫。

“上一个倒一个,决无例外。”王若愚沉声说:“我知道你们是神龙,各种声、光、水,毒等等暗器,非常的厉害歹毒。所以,在下也用暗器反击,我这种暗器不登大雅之堂,根本就不能算暗器,却奇准无比,可破内家气功,贯人体内如果不中要害,保证会痛得魂飞魄散,痛昏才能免受痛苦。上吧!看谁冲得快,谁快谁先倒,痛的滋味保证妙不可言。”

四个倒地的蒙面人,终于全部可以叫号了,痛得浑身抽痛苦的叫号声令人悚然而惊。

为首的蒙面人脸­色­灰败,迟疑着不敢下令进击。

“你……你怎么来……来得这……这么快?”为首的蒙面人,竟然惶然间。

“远在五里外.便可看到这座满山的黑松林。”王苦愚居然也有泰然回答的心情:“至少,得防备林子里,有打闷棍背娘氮的小强盗行凶,所以我绕过来看看,果然发现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贼,在这里谋财害命。”

“你这混蛋......”

“你们是准备谋害我的,我也有意宰了你们自保,正好了断。首先,拉下你们的遮羞布,我要知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物,把你们的真正身份公诸天下。”

金眼太岁暗中打手式,两神立即奔出,各将一具尸体抱回,已用不着抢救了,风神雨神已经断气,被击中时便已死了。”

“王老弟,算在下一份。”金眼太岁咬牙切齿大叫,两随从的死必须报仇。

“你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王若愚扭头叱喝:“你也不是好东西,回头我再找你。”

金眼太岁打一冷战,退到后面向随从打手式暗号。王若愚如果找他,他哪有勇气挺身而斗?

假使他应付得了王苦愚,还用得着与许姑娘一群来厉不明的男女合作联手?

他不能让王若愚回头找他,必须及早溜之大吉。他向随从所打的手式,就是溜走的信号。

十个蒙面人,不但不除去蒙面中,反而把蒙面中整理得几乎连眼睛也蒙上了。

“一比十,死的一定是你。”为首的蒙面人大声说,­色­厉内荏徐徐后退:“除非你交出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不然本会

“去你娘的!那张图一定是你们弄走了。”王若愚硬将罪名安在对方头上:“所以,你们派人在洛阳找到我,故意嫁祸给黑龙和九幽门,说他们已往曾经各获得另一份图,以便引开我的注意。我一时糊涂上了你们的当,把消息传出,等于是无条件替你们散布谣言,不再怀疑你们拥有藏宝图的事实。你说,神力金刚那份图,是不是你们夺走的?”

参于夺图的牛鬼蛇神,反正都不是好人,王若愚也参予了。并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不是好人,就名正言顺可以不择手段。

散布谣言,栽赃、嫁涡、捏造事实、指鹿为马、锄除异己、杀人灭口……都是可用的手段,看谁用得出神入化。

他也会用手段,一口咬定神龙夺走了神力金刚那份图,而且紧咬不放,不轻易松口。

神龙先咬定他,他以牙还牙,理直气壮。

黑龙与丸幽门另有藏宝图的消息,是自称神龙的赵大钱二孙三告诉他的,说得似乎有凭有据,有时有地,似乎不是假的。

当然有嫁祸的可能,是真是假艰难断定,但他必须求证,不论真假,他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也许,神龙也有一个份图呢!

据他所知。藏宝图共有四份。原来是一幅图,分成为四份,即使获得其中的三张,也毫无用处。因此获得任何一份图的人,必将倾全力寻其他三份,夭知道会有多少人,为这四张图付出生命?

他,也可能是为图付出生命的人。

神龙是否有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龙找他,他必须找借口制造有利情势。

“胡说八道。”为首的蒙面人大叫大嚷:“本会没有藏室图,所以才在你身上打主意。我们已经详加调查清楚,黑龙的确不曾得到神力金刚那份因。神力金刚确是你乘乱救走的,你会毫无代价地放他走吗?九幽门擒住了神力金刚的拜弟鹰爪孙玉,确定是你救走了神力金刚,你带了神力金刚在偏僻处逼供,鹰爪孙玉与其他的同伴并不在场。”

“他娘的!你们的确神通广大,连九幽门的秘密,也被你们查得一清二楚,可知你们说黑龙和九幽门,皆另有一份图,决不是空|­茓­来风。好,我要知道那两份图,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我要知道当时他们获图的情形,原因的主人是谁。”

“去你娘的!你在提不可能的要求,你死吧!”

叫吼声中,十人双手齐动,

眩光夺目,视线出现盲点。

两种龙珠漫天飞舞,有如一阵暴雨。

王若愚不是铁打的人,十个高手同时发­射­暗器,只有铁打的人才受得了,血­肉­之躯很可能变成蜂窝。

尤其是那些毒粉制的龙珠,一触便碎成粉未,迎风一飘,嗅入些少便大事去矣!

他向后飞迟,向侧抄出,要从侧方制造机会,用瓷片以牙还牙。

绕出四五丈,他颓然止步。

十个蒙面入以进为退,暗器发出立即后撤,卯足全力撒腿狂奔,速度很可能打破平生记录,刹那间便远出十余步外,在树隙中窜走如飞。

在树林中只能窜走,不可能用轻功一跃三四丈。

穷寇莫追,追也迫不上。

扭头一看,金眼太岁已经不见了。

四个蒙面人有两个已经痛昏,另两个痛得发出可怕的p小号。

“你们跑不了的。”他向蒙面人消失的方向高叫:“快回来救你们的同伴。咱们日后见,后会有期。”

这一面的恶斗,埋伏在大道旁的人,可以隐约看到,叫喊声也隐约可闻。

许姑娘一群人先是躲得稳稳地,然后是急急忙忙溜之大吉。

打埋伏必须出其不意,猛然发起雷霆万钧的碎然袭击,事先被人发现,就失去埋伏的作用了。

如果有把握必胜的机契,就没有埋伏的必要了。

她们布埋伏,就表示是势弱的一方,仍嫌实力不足,所以胁迫金眼太岁加入。

埋伏失效,不撤走不啻等死。因此金眼太岁奔回时,埋伏区已找不别人影了。

这位江湖大豪,后悔已来不及了。

最得力的臂膀四神死了两个,坐骑包裹全丢啦!

一败涂地,成了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他们恨死了王若愚,把被神龙会杀死两神的帐,算在王若愚头上了,因为一切起因都是王若愚挑起的,也因为他不敢找神龙算帐。

心须赶到汝州附近.找地方替死了两神善后,岂能让忠心耿耿的爪牙埋尸荒野?

背一具尸走长路,那是一场大灾难。

雷神电神也许身材雄壮,­精­力充沛,背一具尸轻而易举。有充足的体力负荷,走了两里地,两人胜任愉快,但三里以后,可就每况愈下了。

尸体先是发僵,然后发软,不管僵或软,背在背上都不好受。不受指挥,比背后人困难多多。

­精­力经不起长期托损,三四里一过,两人脚下开始发虚

身后脚步声急促。有人赶上了。

金眼太岁仍在悲愤中.不注怨天恨地,恨不得Сhā翅飞往州城,却发现八个随从不争气,不但脚下无法加快,反而一脚高一脚低愈走愈慢。

“正好找人抬尸体,”听到脚步产。他心中大喜,不由自主欣然高叫。

扭头一看,大感失望。

后面二三十步,一个半死不活老村夫,点着打狗棍,胁下有一个包裹,正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奔跑,似乎快要断气啦!脚下沉重,像是随时都可能力竭倒下来断气。

这老家伙还需要别人抬,怎能抓来抬死人?

“你再跑,非跌死不可。”他闪在一旁好意地说。

“再不跑,我……我老人家就……就死定了。”老村夫逐渐奔近,气喘吁吁.咬字含含糊糊。

“为什么,有鬼?在追你?”

“是的……”

“是你的大头鬼。”

“真的,不……不骗你,是……是鬼……”老村夫踉跄奔过:“九幽门的鬼,就……就在后……面,黑袍黑……黑头罩,白…白天出现,哪……哪会有……有好事?快……走

其他的话平平常常,毫无疑处,但“九幽门的鬼”这句话.怎么可能出于一个无知老村夫口中?

他吃了一惊,一眨眼,老村夫已越背尸的两神,扭头向他眨眨眼,脸上诡笑的神情显而易见。心中一动,他飞跃而进。

一声怪笑,老村夫脚下加快,脚下起落如飞,哪像个快断气的老村夫?

“找地方躲一躲,歇息片刻,”他向两神急急地说:“九幽门白昼出动,必定出了大变故,要被他们碰上,凶多吉少。”

往路旁的树林一钻,光躲一躲再说。

不久,蹄声如雷,三十余匹健马飞驰,尘埃滚滚声势惊人。

果然不错,黑头罩、黑袍,九幽门的活招牌,夜间出现,会把胆小的人吓得半死。

如无重大故事,九幽门白昼是不会出现的。

两条龙也是夜间活动的人,但白昼有时也现身。

九幽门大白天以该门的面目,白昼大举出现,在大道中匆匆赶路,是极不平常的事。

等九幽门的人走­唇­许久,他们才重新就道。

里外的路旁歇脚凉亭有入歇息,是那位老村夫。

“好家伙,你这老鬼扮猜吃老虎;有意作弄老夫。”最先赶到的金眼太岁,脸红脖子粗往亭子里闯:“你认识在下,是吗?”

“呵呵呵呵……”老村夫怪笑,大马金刀坐在亭栏上:

“你那一只金眼是活招牌,老夫当然知道你是老几。好意提醒你及早避祸逃灾,你不感谢我,气势汹汹想恩将仇报?你混蛋!你……”

“老狗你……”他要撇野拔剑。

“你敢在老夫面前撤野?哼!我看你是活腻了,打算陪你的两个死同伴,在黄泉路携手奔向鬼门关。”老村夫老眼一翻,冷电乍现。

“你……”他心中一惊,失去拔剑的勇气。

“老夫已经知道你不是九幽门的人,已没有杀你的胃口。快滚吧!到汝州还远得很呢!”

“你……你是谁?敢作弄在下……”

“他们知道老夫是何方神圣。”老村夫伸手杖向亭后的树林一指。

树林中踱出两个人,熟面孔老相好。

“咦!你们怎么在这里?”他颇感意外:“膨兄,你知道这老鬼的底细?”

是电剑公子的两位朋友,他熟悉的一个是乾坤绝刀廖天虹。

“这老鬼化了装,易了容,所以你不知道他是谁。”乾坤绝刀跳人亭:“郝庄主,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撤野。”

“他是……”

“无我瘟神温不群。”

他打一冷战,暗叫侥幸。

老瘟神要向他洒一把瘟毒,他只能活这一把年纪了。

“这老鬼实在可恶。”他警觉地后退,而且移至上风严防意外。

“他也是好意。”乾坤绝刀坐下说:“好在他老来变­性­,已经少管闲事了。咱们也是暂且回避,九幽门的人过去不久。郝庄主,你的人……他们怎么啦?”

两神已将两同伴的尸体摆放在亭旁,用亭子里的茶水解渴。

“遭了祸事死了人。”无我瘟神抢着说:“你看他一脸霉相,一定是大难不死。

“一言难尽……”他不介意,也不敢计较老瘟神的讽刺,将与神龙不期而遇起冲突的变故说了。

“真他娘的邪门。”他最后说:“今天是什么遭瘟的大日子?神龙和九幽门,皆以会和门的面目出现,在大道上公然活动,成群结队示威,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大事,值得他们白昼公然大举现身?”

“前面三里余是老槐庄。”乾坤绝刀往南一指:“黑龙召集人手,在该处聚会。据说准备向九幽门,强夺藏宝图。九幽门得到消息,忍不下这口恶气,也召集人手,袭击老愧庄,也要夺黑龙的藏主图,就是这么一回事。要不要前往看热闹?”

“我哪还有能力参与?”金眼太岁失声长叹,大有英雄来路的感慨:“你们不是与电剑公子走在一起的,怎么落了单?”

“他走在后面,咱们是走在前面探道的。”乾坤绝刀也感慨地叹息:“沿途死了不少人,见面就你打我杀,本来所有的人,口的皆在王若愚那张图,现在变成了三张,是非更多,死的人更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亿万财富,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广无我瘟神的话嘲世味十足:“每一个想发横财的人,都存在侥幸的心理,死神不会那么巧把手伸到我头上吧?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踊跃参与,死而无悔。”

“老瘟神,你也是来夺图的?”金眼太岁冷笑:“你也有无悔的心理准备?”

“我夺图来做什么?你真蠢。”无我瘟神手一摊:“你看,我已经年近古稀,能吃多少穿多少?一天一壶酒一块­肉­,花不了百十文钱,要亿万财富­干­什么?埋葬这具皮囊?”

“那你……”

“看你们这些江湖豪强的嘴脸,看谁的面目最可憎呀!”

“结论如何?”

“并不­精­彩。”老瘟神大摇其头:“乏味之至。”

“你的意思……”

“没有真正侠义道高手名宿参与,老夫觉得颇为遗憾。”

“废话!真正的侠义道高手名宿,即使有心参与,也不敢参加。”

“为何?”

“只要一露面.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难保晚节,声誉扫地,就会成为咱们的豪霸同道了。他们那些人相当固执的,我虽然恨他们,但也相当尊敬他们。像大野狂狮这次的表现,就令人颇为佩服。”

就会血流成河,之也,赶列汝州买卤菜填五脏庙,郝庄主,你得小心了。”

“我小心什么?”金眼大岁气冲冲似要冒火:“小心你瘟神弄鬼?”

“神龙的人很快会赶到。”老瘟神匆匆走了。

一听神龙将要赶到,金眼太岁慌了手脚,催促两神背起尸体,不敢再停留。

乾坤绝刀两个人仍在亭中逗留,盯着狼狈而走的金眼太岁背影冷笑。

“你猜,他会不会找神龙报复?”同伴冷冷地问:“这种贪婪的枭雄,报复的念头是十分强烈的。”

“他这种人,欺善怕恶的劣根­性­也十分强烈。”乾坤绝刀不屑地撇撇嘴:“听口气,他把意外的不幸,反而责怪到王小辈头上,向王小辈报复的念头,比向神龙急切一百倍。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奈何不了神龙,怕得要死,也没有机会报复。得力的臂膀死掉一半,他最耽心的是神龙找他斩草除根。你可以政一百个心,这个病虎老狼不足为害。”

王若愚用瓷片做暗器,另有用意。

这玩意本来就不是杀人利器,不击要害就死不了,人体的深度有限,不像刀镖一类利器可贯穿人体。

他不想杀人,利用这种玩意惩戒那些牛鬼蛇神,所以也不攻击要害。

瓷片贯入肚腹,会痛得死去活来,但并不致命,当然必须及时获得高手郎中医治。

四个蒙面人,有两个已经痛昏了。他们已失去活动能力,只能等待同伴回来救援。

王若愚及时离去,甩意就是让他们的同伴回来善后。

不远处的树下草丛中,中年美­妇­与妖艳的许姑娘,像伺伏的猫,冷静地等候变化。

她们不救人,眼睁睁观察附近的动静,任由两个伤者叫号求救,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回来抢救同伴的蒙面人,一定会露出庐山真面目,她们或许认识一些人,便可概略知道在前来夺图的群雄中,有哪些入是神龙的人了。

知已知彼,江湖朋友对江湖秘事,知道得愈多,生存的空间也愈广。

再就是好奇,好奇也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寻秘探密,必须躲得稳稳地以策安全,被人发觉,是非常危险的事。

她们不曾目击交手的经过,这里的冲突一发,她们便见机撤出埋伏区,不管金眼太岁的死活,脱身第一,没有必要策应金眼太岁同陷危局。

打发同伴离开,两人绕来察看究竟,看清四个蒙面人穿章打扮,便知道是神龙的人了。

久久,蹄声隐隐,有几匹坐骑悄然从北面来,在不远处下马,几个人快速地接近,藉树­干­隐身,乍现乍隐,小心翼翼从侧方绕到。

是七个蒙面人,但不是穿青灰­色­的紧身衣裤,左手也没戴鹿皮手套,分别穿了各式长衫或短衫,衣袂掖在腰带上,与原来的蒙面人打扮完全不同。

七个人先搜四周,最远的一个蒙面人,距两女隐伏处不足十步,快速地一掠而过。

最后抢救伤者,背了裹好伤的四个蒙面人,悄然由原路撤走。

“应该是神龙派来善后的人。”听蹄声去远,许姑娘的嗓音不隐定:“但怎么可能?”

她们与神龙无仇无怨,目标也不同,虽则目的皆在计算王若愚,但利害并不相悻,没有冲突,各行其是,但保持距离,没有见面便你死我活的必要。

如果可能,甚至可以采取合作态度双方联手。

她们与金眼太岁之间,就处在这种暧昧情势中。

“为何不可能?”中年美­妇­问。

“徒二认识这个领队的人。”许姑娘苦笑:“虽然他蒙了面,以徒儿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可以说,这人几乎不可能是神龙的人。”

“两条龙与九幽门的人,如不以该门该会的面目出现,平时都具有各种不同的身份在外活动。所以说.你所行列的任何人,都可能是两条龙或九幽门的党羽。有什么好怪的?”

美­妇­显然不介意许姑娘的怀疑态度,这是一般外泌组合的活动惯技.不值得惊讶。

“但这个人……如果我们不来看个究竟,日后我可能会上当呢!好险。我们走吧:看来在途中下手的机会没有了,得赶到汝州好好布置。”

“你们把他估计得大高了,何不让为师直接了当,给予他致命一击?”中年美­妇­忽略了追问底细的事,离开隐伏处:“出其不意淬然一击,为师该有七八成把握。”

“不能冒险,师父,这种淬然一击的机会太少了,制造不易。”两人开始离去,许姑娘也忘了先前的话题,“西城炼气士这个可怕的妖仙,竟然已经胆落,红尘双邪的死,吓坏了不少人。黑龙的人斗志沉落,假使他们的会主不能及时率领­精­英赶列,没有人再敢逞英雄挺身而斗。徒儿无法说动他们相助,所以,得另外制造机会。”

“你最好少沾惹他们。”中年美­妇­用警告­性­的口吻说:“走得太近,会被他们吃掉你的。”

“徒儿是十分小心的。”

“那就好。”

两人脚下一紧,匆匆离开黑松休。

天­色­不早了,暑气渐消。

二十余匹健马登上坡顶,大道在坡顶向东南伸展,两三里外才开始下降,这一带的山岭起伏差距不大。

向西北的另一处斜坡眺望,矮树与丛草之间,可看到刀剑反­射­的闪烁光芒,几个黑影时隐时现,相距远在里外,不易看得真切。

“你们往前走,不必等我。”电剑公子向寒梅与其他同伴说:

“我和黄老哥、田兄余兄去看个究竟,相机行事,看是些什么人在荒山野岭拼死活。”

“陈兄,我觉得你沿途管闹事,管得太多了。”寒梅与他并辔小驰,神情似笑非笑,并不热烈,也并非真含有指责的用意:“与大家时离时合,如果出了事,彼此不可能兼顾,是非常危险的事。”

他们赶路相当小心,本来有三十余位志同道合,交情不薄的朋友,走在一起有耐心地等候机会,争夺人人皆志在必得的藏宝图。

前面,派有探道的人;后面,断后的警戒,严防意外。

中间的主力人多势众,没有人敢抒虎须挑衅。反而是他不甘寂莫。附近如有动静,便带了几位朋友离队踩查,然后再赶上会合。

他们的目标并不以王若愚为主,因为电剑公子心知肚明,王若愚事实不可能得到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他与王若愚在嵋山期间,接触最密切,一同抗拒黑衣杀手,留意王若愚的一举一动。

他­精­明­干­练,工于心计,应付憎势宫于急智,收放自如,凭他的见识,就不需在王若愚身上多费心机,目标不予锁定,有耐心地留意图到底可能在何人身上。

神力金刚最初落在山贼手中,再交与黑龙,接着双龙火并,神力金刚被王若愚救走。

那么,这张图会落在王若愚手中?可能吗?

也许有这种可能,那就是神力金刚把图藏在某一处地方,并没带在身上,说出藏室图的所在,作为与王若愚交换­性­命的价码?

他就是这样估计的,想法应该很合情理。

所以,他犯不着急急向王若愚下手,只要盯牢王若愚的动向便成功了一半。时时逼迫王若愚,不可能得到藏宝图。

他摆出浩浩阵容,沿途真没有人敢向他打锄除竞争者的主意。

谣传藏宝图已有三张,他必须多费心机了。

“郭姑娘,不管闲事怎能获得消息,怎能知道各方牛鬼蛇神的动静?”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语气坚定,信心十足:“危险是免不了的,我应付得了意外的事故,请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我也去。”后面的飞龙剑客自告奋勇:“多我一把剑,就多一分力量。”

“也好,咱们走。”他欣然同意。

五匹马驰出、越坡急驰。

山坡上怒斗如火如茶,共有十一个人厮拼。

黑衫、黑头罩的人是九幽门。深青­色­衣裤,青中缠头蒙面的是黑龙,不难辨认。

双方皆已濒临­精­力将竭境界,武功相当,半斤八两,虽激烈却不­精­彩,强弩之未,乱砍乱劈,不知道会发生何种结果,反正双方都有可能成为最后胜家。

依情势推断,这里不是原来发生冲突的斗场,而是追逐到此地,不得不再次展开决定­性­的生死之斗,谁也不打算示弱逃走。

五人藏妥坐骑,出现在斗场旁。

他们的突然出现,给予双方的心理威胁同样沉重。

最近的两个对手,都以为对方的支援人员到了,心中一急,倾余力走险,要尽快把对方摆平,找机会喘息,恢复一些­精­力。

挣挣两声狂震,刀与剑行倾余力雷霆一击,火星飞溅中,用剑的人暴退丈外,大汗淋漓,眼前视线模糊,无法用千斤坠稳下马步,脚下虚浮继续踉跄急退,手中剑已无力举起;

视线模糊,不知自己正向电剑公子面前退。

是黑龙的人,力竭之前,很可能武功超绝,­精­力已竭,依然能稳住身形不曾摔倒。

电剑公子冷哼一声,一掌吐出。

“呕……”那人叫了一声,身形前冲重重地摔倒,哇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吃力地挣扎。

相距不足八尺,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余,虚空发掌潜劲似风涛,及体直透内腑,十分霸道。

­阴­煞大潜能,他的火候,已修至体外伤人于丈外的伊纯境界,这一掌­阴­毒极了。

对面那位用刀的人,是九幽门的高手。

“谋杀!”这位九幽门的人嘶声厉叫,眼中有仍难置信的神情。

显然,已认出从背后出手的人,是大名鼎鼎的电剑公子,当代十大剑客之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所以难以相信眼见的事实。

电剑公子身侧的黄老哥,是四海飘萍黄大海,一个以侠义自命,却行事不够侠义的名刀客。

刀光疾闪,四海飘萍一跃而上。

九幽门那人已经力尽,大喝一声,强提余力一刀急封,临危拼命弧注一掷。

铮一声狂震,那人的刀断成三段。刀光再闪,长驱直入。

飞龙剑客大惊失­色­,第一个念头是:这真是不折不扣的谋杀。

“陈兄……”飞龙剑客连嗓音也变了:“你……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吗?”

“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电剑公子冷然地说:

“清除竞争者,锄除异己;这忡事天下问人人都在做,这种行事常例不是我订的。斩草除根,不能留活口,速战速决,咱们上!”剑突然出鞘,田、余两位同伴、不约而同先一刹那飞跃而出,分别冲向斗场。

飞龙剑客别无抉择,不得不拔剑冲出。

风卷残云,像五头猛虎抢入羊群,几个已经力尽的人,怎禁得起一击?

里外另一处岭脊的树林前缘,六名高高矮矮的江湖好汉,藉草木隐身,居高临下目击惨剧的发生与结束。

他们是参予夺图的群豪,在峭山便大肆活动,表现并不出­色­,他们在两条龙的强势压迫下,实力相差悬殊,表现不出­色­是意料中事。

相距里余,虽然详细情形青不真切,但对交手三方的概略情势相当了然,他们只能扮演坐山观虎斗的旁观合,无法参予。

有人认识电剑公子,里外仍可依稀分辨形影。

“这家伙果真有横行天下的霸才。”那位留了大八字胡的中年人,认识电剑公子:“乘人之危,一举博杀那些黑衣人,真够狠的。”

“难怪沿途有不少人失踪,或者暴尸荒野。”另一名中年人悚然地说:“很可能与这个混蛋有关;咱们真得小心提防他出其不意下毒手。”

“任何人部必须提防。”留大八字胡的人说:“利字当头,任何人都可能下毒手,除去影响利益的人。涉入夺图的人都不可靠,碰上知交故友尤须注意严加提防。”

目击惨案发生,担当不起的人,最好见机溜之大吉,尔后也最好闭上嘴。

六个人都是江湖上甚有地位的好汉,知道江湖禁忌,一直不敢现身,怀着不安的心情,从另一方向溜之大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电剑公子五个人,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留下活口,­干­净利落,却没料到对面岭上有人目击。

汝州,汝州河谷上的历史名城。

背山面水,已有大部会的形势与规模。在附近的数百里方圆的城中,以这座城最繁荣富裕。

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原城市。城周九里,四座城门四座关,护城潦贯连西与南两条河,可攻可守,市面相当繁荣。

由于它是直属州,地位与府相等,官辖汝河上下游三座县,形势颇为重要。

从绵亘的山区进入这座河谷城市,似乎从洪荒丛莽回到繁华的俗世。

似乎所有的人,心中都隐约感觉出。来自各方的英雄好汉,已失去死缠不休的耐­性­,必须在这里作一了断,是决定­性­的时刻了。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哪能为了某一件事,长远地离乡背井,在陌生的地方死缠不休?

成功失败早早结束,是死是活由上苍安排,不死不活拖下去,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尤其是人手众多的一方,长期周旋经常有死伤,经济负徊奇重,还能支撑多久?

王若愚心中焦急,他追查凶手的时日不多了。

人人失去耐­性­,情势升至最高最危险的爆炸边缘。

城中不便落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因此所有的牛鬼蛇神,人同此心,在城外找地方投宿。

出了汝州界南走,城市林立,大官道四通八达,存心逃避的人四面一散,保证没有踪迹可寻。所以,汝州就是最佳的解决所在。

从洛阳到汝州,只有一条大道,逃避与追踪都必须走这条路,彼此之间,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王若愚在城西郊洗耳河西岸,在一座小农庄借宿,

向东里余,过了洗耳河桥便是西门,十分方便,购买日常用品片刻便到。

农庄北端便是官道,西通三十里外的临汝镇。

这条官道,也就是他们从洛阳来的路。

小农庄只有十余栋情舍,没有庄墙,四周种植了一圈酸枣,作为农庄的屏障。

这一带盛产又大又甜,­肉­厚子小的甜枣,八月天枣子满树红,种酸枣作墙十分特殊。

其实,这玩意防贼还真管用。

小贼爬围墙轻而易举,想穿越酸枣林还真没有胆量试那又尖又硬又多的尖刺,碰一下就满身伤。

这与浙一带,种刺竹防卫的­性­质相同,连猫也不愿在刺竹丛中钻,用刀砍也白费工夫,一队兵马,也冲不过一道刺竹篱。

他选中这户这家农庄落脚,用意就是只许强敌从庄门进来,进来之后,也必须从原路出去。

张姑娘的随从十分能­干­,安顿的事用不着主人烦心,一面整顿食宿事宜,一面勘查衣庄准备防险措施,熟悉环境,作了万全的决战准备。

他与姑娘观察农庄外的形势,留意四周的景物状况,手挽手像一双游山玩水的爱侣.沿洗耳河的西堤向北面信步浏览。

晚霞满灭,倦鸟归林。城门将闭,进出城的人匆匆忙忙,他俩却是最悠闲的人。

河尔岸的河堤要高些,而且是石堤,叫护城石堰,连着城很,河也就成为护城河。

西岸是土堤,一排粗如牛腰的大柳树,柳丝轻拂水面,仍然炎热的微风掠过,气温逐渐下降。

“这条河为何叫做洗耳河?”姑娘第一次行脚汝州,对河名颇感新鲜。

姑娘们即使有些开明的父母,允许她们读书,但所读的书种类少得可怜,通常很少涉及典籍史集。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活该倒帽。

“我也不清楚。”王若愚信口说:“好像是远古远古的故事。三皇五帝你知道吧?”

“这倒是听说过,通常以天地人三皇,也以伏蓑神农女蜗为三皇,还有多种说法。五帝的说法也有多种,一是太吴、神农、黄帝、少吴、撷项……”

“该指载于史册的五帝。”

“黄帝、濒坝、帝窖、尧、舜……”

“对,据说是尧帝时代的事。当然,这些上古神话可信度。见仁见智,信不信由你。那时,这里有一位高士叫许由。尧帝听说这位许老先生足高贤,要把帝位计给他,他不识抬举,夸夸大言,说尧帝的话,污他的耳,跑到这条河来洗耳朵。这故事的寓意太高,我笨得很,无法领悟,至少,我认为听进耳朵的话,是洗不出来的。如果我认为是钓乞沾誉,自命清高,你不会怪我吧?”

“你少来。”姑娘一笑,亲呢地拍了他一掌:“我比你更笨,哪配议论古人?河水倒是清澈,最好能跳下去游几个来回。”

“哈哈!你会引起一场­骚­动,你以为这里是你家的龙宫湖?”他指指对岸的右堤,堤上有不少人走动:“那些人也许把你看成妖怪。”

“鬼话!我家乡的姑娘们,水­性­都很不错呢!”

“大概你最了不起。”哦!龙宫湖真有龙宫吗?”

“至少我没见过。陪我去找好不好?我爹娘是很好客的,你一定受到热烈欢迎。”

“他们会不会打破我这刀客的头?”他半真半假怪笑。

“你要是像这样笑得邪邪地,大概会的。”姑娘脸红耳赤:“这是满肚子坏水的笑,不过……”

“不过什么?”“我喜欢。”姑娘将脸藏在他的肩后:“如果你正经八百、古古板板,我不知该怎样和你说话。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觉得……”

“觉得无拘无束,互相关切,意气相投。”他有力的手,紧抱住姑娘的肩膀:“卿云,我觉得这种感觉真奇妙,有你在身边,我几乎忘了找图寻凶的尘俗血腥事务,也宁可忘却。环绕四周的事物,皆以你力中心,其他已不复存在了。”

“若愚,你如果不完成这件事,会心中难安的,日后,这将是你心头抹不掉的­阴­影。”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将是我挥不去的梦魇,我觉得这是为了我而加在你心上的负担。”

“卿云……”

“难怪你不积极进行。若愚,夜长梦多,不能再拖,让我们并肩携手完成它,再携手游黄山,放舟龙宫湖,过完全属于我们的生活天地。”

“我已经在积极进行了,不是吗?我相信他们也等不及了,各方都会全力以赴。”他突然挽了姑娘转身:“再往前走,黄昏下树丛后,很可能飞出致命的武器,我们不需冒险。你走前面。”

“哦!他们……”

“不要回头看,让他们扑上来。”他将姑娘推出:“他们已失去耐­性­了。”

“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来,在这里等候?”姑娘不相信有人要扑上来,但仍然举步缓行。

“是早先潜伏在这里的人,临视我们所住农庄的动静。送上门的买卖,他们怎肯放弃?这几个人士都很自负,认为我们落了单,可抓住机会了。”

“有几个人?”

“三个,柳树上……左闪右旋!”

姑娘与他几已达到神意相通的境界,声出姑娘身形已动,浑如一体。

--第二十四章铲除异己

他们原来是往北行的,河在右面。转身之后向南行,河便在左面。

人往左闪,很可能失足掉下河去,因此袭击的人,必定以为非向右闪不可。

她向左闪,右旋身正好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击。

巨大的柳树上藏匿容易,但扑下却不可能不发出声响,穿越茂密的又长又浓柳枝,柳枝必定剧烈摇摆。

人毕竟不是燕子,燕子穿柳枝的技巧奇妙极了。

首先是飞镖破空,锲入姑娘先前的位置右侧三步左右。

是三枚三寸六分的标准型钢镖,用连珠镖手法弹出的,比用正反掌扔甩的速度更快一倍,是飞镖高手的得意绝技。

大拇指弹发的劲道骇人听闻,贯入地中仅有一半镖穗露出地面。

通常,大拇指的弹力最弱,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用大姆指弹发钢镖。

攻击王若愚的暗器,是歹毒的双锋三棱刺,头重尾轻,不用定向穗。也可像柳叶刀一样旋转飞行,两端都可伤人。

飞行时由于没有定向穗。因此目力难及,速度强劲便不易看到形影。

三个人,以惊人的速度下扑,穿越浓密的柳枝,半空中先用暗器偷袭。

镖与三棱刺都是小型暗器,击中要害才会致命,显然对方准备将人­射­伤,擒住才有希望获得藏宝图。

偷袭,应该万无一失。

三个凶手猛然扑,信心十足以为必可得手。

所以下扑时刀剑还在鞘中,并无应变的准备,跳下来擒受伤的人,不需用刀剑。

发觉暗器落空,已来不及有何反应了。

人快速纵落,脚一点地人已近身,打击似雷霆,拳着­肉­掌及体,挨一下就够了。

砰然大震中,第一个人倒了。

第二个人接着大翻腾,重重地摔落。

姑娘对付第三个人,轻松愉快,扭身轻轻一脚,扫在那人的左胁软弱部位,一脚就够了,几乎把对方的腰脊扫断,幸好她用的不是靴尖。

“哎……”

那人斜摔出丈外,几乎滚落堤下。

拖死狗似的把三个拖放在一起,不理会对方叫号求饶。王若愚折了一段柳枝,在空中拂得呼呼怪响。

“咱们来问口供。”玉若愚拂着柳枝怪笑:“抽不烂你们一身皮­肉­,算我王若愚大笨蛋栽了。你。”

他踢了第一个中年人一脚,柳枝在对方的鼻尖拨动。

“贵姓大名?请教。”他开始问口供。

“在……在下史……史龙……”那人手脚摊开浑身抽搐,像快断气的羊:“放……放我一……一马……”

“好,就算你是史龙,活的龙落在我手上,同样会变成死龙。你的镖很厉害,用来偷袭暗算歹毒加倍。饶你不得,先抽一顿……”

“不要……”史龙狂叫:“咱们知……知道你们非常了不起,不……不得不偷袭暗算……”

“唔!似乎理由充分。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我要知道,你们奉谁之命来计算我的。”

“我们是自己来的。”史龙乖乖表白来意:“准备晚上偷偷溜进你的住处,找你要藏宝图。”

“鬼话,你们只是跑腿的眼线,我一定要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老天爷可以做见证……不,飞龙剑客可以做见证,我们共有六个人,是跟在飞龙剑客后面赶到崤山的,本来准备和他在虎口中争食。我们六个人,由我作主事,我……”

“好,我带你去找飞龙剑客作证。”

“他们好像还没赶到州城。”

“废话,他和电剑公子走在一起,走在我们前面,该比我们早到。”

“他们沿途锄诛异己,偷偷摸摸大杀黑龙和九幽门的人,沿途耽搁,而且抄小径而走,怎能早到?”

王若愚一怔,电剑公子居然有胆量大杀黑龙和九幽门的人?

“你在说谎了,电剑公子那些人,数量虽然不少,但决不敢向两条龙和九幽门挑衅……”

“但浑水摸鱼乘人之危,谁不会?他们就是专家……”

史龙将目击电剑公子一群,突然袭击久斗力竭的十一名高手的事说了。

原来他们就是在里外岭脊藏身,目击电剑公子五个人下毒手的江湖群豪。

目击的六个人中,史龙认识飞龙剑客,也认识电剑公子。

“唔!我相信你的话。”王若愚消失痛惩这三位仁兄的念头,这些贪心鬼不是他要找的目标,踢了史龙一脚,丢掉柳枝:“你们可以服疗内伤的药了,赶快滚!今后别让我碰上你们,碰上了一定拆散你们一身贱骨头。”

拉了姑娘的手走了,不再理会史龙三个人的死活。

其实他和姑娘动手反击时,便已打定主意要活口,下手有分寸,三人的伤并不严重。

电剑公子杀黑龙和九幽门的人,他并没感到太意外,只是感到诧异,电剑公子的实力有限得很。

在仰天寨,那些黑衣杀手,定然是黑龙的人,几乎要了电剑公子的命。这位大剑客不是善男信女,乘机报复并非奇事,但公然报复,决难禁受黑龙和九幽门的雷霆攻击。

他疑心史龙这几位仁兄,可能是两条龙或九幽门的人,岂知仍然料错了。他不屑和其他的江湖龙蛇计较,这些人实力有限,对他没构成威胁。

白等了一夜,毫无动静,没有人敢进入农庄,在外面窥探的人也不多。

也许,想来的人知道实力仍感不足,不敢前来冒险袭击,以免枉送­性­命。

让这些人准备充分些,王若愚不走了。

不走,也表示心怯,在州城逗留暂避风头,让那些人放心大胆积极准备。

巳牌时分,王若愚出现在西湖的醉翁居。

州城有两座可称名胜区的湖,是游客消闲的好去处。太史湖在城内,西湖在城西郊七八里。西湖东岸有一座小村,也就形成游人歇息的小市街。游玩与吃喝通常不分家,有你就有我。

那时西湖面积相当大,灌溉附近将近两千顷良田,曲曲折折绕湖游一圈,真有二十里以上,正好在小市街大吃大喝。

醉翁居所供应真正的宝丰酒,绝不渗水,香醇浓烈,后劲足,有口皆碑。

在棚屋式的外座,一面喝酒一面欣赏湖景,菡香阁、迎风亭、翠岚轩、致雨台……一一隐约罗列眼底,还真有点江南风貌。

盛夏烈日炎炎,湖畔柳丝依依,醉翁居四周花木扶疏,微风徐来,暑气不再蒸人。

张卿云改穿了一袭月白小翠花连身衣裙,披上珠串流苏小坎肩,梳的三丫髻,套上珠环钗,清丽俏巧淑女的青春气息引人激赏。

王若愚也青衫飘飘,像个公子少爷,毫无武夫气概,洵洵温文,和蔼可亲,没有人相信他是一个玩刀的镖客。

用布卷了两把剑,但只有行家才知道是剑。

光顾醉翁居当然醉翁之意在酒,姑娘不喝他喝,叫来了一壶酒,八味下酒小菜。

姑娘以茶代酒,两人喜孜孜一面吃一面观赏湖景。

四周的酒座都有游湖的食客,当然有意不在游湖的人。

“汝州山青水秀。”姑娘银铃似的嗓音,足以让四周的食客听得一清二楚:“水,指两湖。山指两山,据说指风|­茓­山和鹿台山。若愚,明天我们出北门去游山好不好?”

“你这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去游山?二十里路不怕苦了腿?你这一张扬,明天可就有灾有祸。”王若愚的嗓门也大,有意给有心人听的。

“怎么说?”

“就会有比今天多一倍的强盗,在路上或在山上拦路打劫强抢。”

“嘻嘻……”姑娘娇笑:“汝州可是有王法的地方,哪有强盗在城附近打劫?南面百里外的伏牛山才有强盗,你别吓唬我好不好?你说有比今天多一倍的强盗,有何用意呀?”

“因为这附近已经有不少强盗,准备用刀剑指向我们了。”

“哎呀!真的呀?”

“半点不假。”

“是他?他?他?”

姑娘半真半假,娇笑如花,信手一一指向附近食座的食客。

“别傻啦!小丫头,在他们没动手打抢之前,你怎知哪一个是强盗,他们额上没刻上强盗或贼字,不能硬指某个人是强盗是贼,要等他们拔出刀剑行凶才算数。”

右首一座四位食客,四个人已喝了六壶酒,有些人脸发红,有些人脸发青。

“你两位放心。”那位脸­色­发青,生了一双吊客三角眼的中年人,嗓门也够大:“只要两位识相上道,没有强盗小贼敢伤害你们,我保证。”

“两位一定可以安全离去,我保证。”不远处一位獐头鼠目的大汉,也不甘寂寞起哄,拍拍胸膛颇为神气。

“呵呵呵……”王若愚大笑,“这年头,拍胸膛保证的人怎么这样多?”

“你看见几个?”三角眼中年人­阴­笑。

“两个月前,我在京都。”王若愚声震棚屋:“碰上一个最可恶的人拍胸膛保证,结果几乎送了命。那家伙人模人样,却害人不浅。”

“他保证什么?”有人大声问。

“那家伙原来是个下五门小贼。”王若愚的话有了江湖味,不再是公子少爷:“一百两银子要卖一尊翠玉八寸千手观音菩萨像给我,用他那特大号嗓门,拍着胸膛叫嚷:“这是我祖宗传下的传家至宝,来路清白,我保证。’”

“一百两银子买一座八寸翠玉观音,太便宜啦!你没买下来?”

“买了呀!所以……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被五城兵马司的可敬将爷们,把我弄进死囚牢几乎丢命。”

“不是来路清白吗?那是人家祖上的传家至宝。”

“那是那个混蛋从教坊的一个老鸨婆家中偷来的。教坊的老鸨婆,与五城兵马司的高阶层将爷有交情,报了案,赃物查获,我跳在御河里也洗不清嫌疑;这就是我相信别人拍胸膛保证的结果。”

都可以听得出,他说的故事,是在拐弯抹角骂人,骂得狠毒。

祖上传上的传家至宝,这“祖上”却是教坊里的老鸨婆。

拍胸膛保证的人,就影­射­是那个卖赃物的下五门小贼。

三个说保证的人,脸都绿了。

那位拍胸膛的,更是羞愤交加,怪眼中杀机怒涌,倏然拍桌而起,另一手徐抬将有所举动。

身形还没站直、转正,左手也刚抬起一半,突然僵住了。

另一桌的一位长了络腮胡食客挺身侧立,左手曲肘抬掌高度及肩,以阳掌略向前伸,形成半握半扣,食、中、无名指中间的两指缝,各夹有叠合的两枚半开锋制钱,大姆指扣住三个指尖。

使用金钱镖的人,通常用正反掌以甩手劲发­射­,所以有些人称之为洒手法。

用弹,那可是极难练成,须下苦功的绝技。

弹出一枚可以命中,已经相当惊人了。

这位络腮胡食客,显然可弹发四枚,公然亮出,示威的用意昭然若揭,大眼中神光炯炯,狠盯着那位曾经拍胸膛的人。

“穿心手,你的左手再抬高一寸,一定死。”络腮胡食客声如洪钟:“看你的袖箭快呢,抑或是我满天花雨的金钱镖快?”

袖箭最大的缺点有二:一、­射­程短;二、发一枚便后继无力。所以,这玩意只能用来暗算,或者面对面突下毒手,一丈以外便没有致命的威力。

用袖箭的人,极为真正的武林朋友卑视。这种人,永远不配成为江湖高手,只能算­阴­毒的下五门人物。

穿心手僵住了,左手不敢再上抬。

四枚金钱镖的威力圈甚大,真不易躲闪。如果一箭落空,那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横定了心拼个两败俱伤,也愚蠢之至。

“混蛋!你要假装站在他的一边?”穿心手极不情愿地垂下手:“让他毫无戒心地把你当作朋友,以便日后再计算他的藏宝图?”

“我满天花雨只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电剑公子。电剑公子已经调查过了,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根本不在王老兄身上。你们不断地找他,计算他,找错了门路,敬错了鬼神。”满天花雨也收回手,金钱镖似乎不在手上了:“我知道你混蛋的底细,只是还没握有确证,所以,你现在是安全的,千万不要再撒野,哼!”

“你吹起牛来了,我穿心手的底细,江湖朋友谁不知道?你知道不足为奇……”

“你可能早已投身黑龙,这底细恐怕知者不多。”

“放屁!”

“你不必急于否认,以免让人疑心你做贼心虚,哼!其实,承认了反而对你有好处。”

“胡说八道。”

“至少,咱们还不敢公然向黑龙挑战。你承认是黑龙的人,在下还真不愿得罪你呢!电剑公子要求所有的朋友,避免与两条龙与九幽门冲突。实力不足,忍耐为上,你如果真的不是黑龙的人,宰了你也不会有后患。”

王若愚对电剑公子怀有戒心,但并不认为具有致命的威胁。

这期间,电剑公子那群人,一直就没对他采取敌对行动,见面时也没流露出故意,所以满天花雨出面帮助他,他也没感到意外。

尤其在他知道电剑公子一群人,暗中乘机大杀黑龙和九幽门的人,便消去不少戒心,认为电剑公子的目标,是另两份藏宝图。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会对他采不利行动。

“你愈说愈神气了,忘了你是老几。”那位三角眼中年人,替穿心手打抱不平,声落掌发,猛地用­阴­掌向前一拂,­阴­风乍起,向满天花雨刮去。

王若愚恰好拈起酒杯,哼了一声泼出杯中酒。

酒与­阴­风斜向相交,酒突然化为飞雾,与泄散的­阴­风混合在一起,袅袅四散。

满天花雨骤不及防,被融合的两种劲道一逼,脚下一乱,退了两步,几乎撞翻了食桌。

“这混蛋是­阴­风客,九幽门的爪牙。”不远处有人高叫。

一声怪叫,­阴­风客向王若愚拍出两掌,­阴­风的劲道增加一倍,下毒手了。

王若愚双掌一分一拂,扑出伸手便抓,­阴­风在他双掌的分拂下,一泄而散。

“小心!”姑娘急叫。

刹那间的暴乱,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王若愚抓­阴­风客的手刚伸出,两侧已有人乘机发动偷袭,左一右二,三个人兵刃与暗器齐飞。

姑娘只能处理右面的两个人,无法兼顾左面用匕首贴身攻击的一名豹头环眼大汉。

酒客人数不少,乱成一团的情景可想而知。

外面也有惊人的变化,醉翁居对面的民宅各处角落,冲出不少戴黑头罩穿黑紧身衣的人,背上系有刀剑,腰间另有匕首,纷向醉翁居涌来。

“黑龙……”有人大叫。

人挤在一起,武功绝技没有发挥的机会,最可靠的应付手段,是强健勇猛的体质。

猛虎冲入羊群,凭的是体能而非猎食的技巧。

姑娘哪能与一大群大男人,挤在一起比体力?她掌拍腿飞击中了两个人,立即陷入人群,脱不了身。

王若愚来不及对付­阴­风客,身形猛然下挫,左手抓住左面悄然递来的豹头环眼大汉的左臂,但大汉的袖箭已经­射­出袖口,掠过他的左肋背,划破了衣衫。

又是一个使用袖箭的人,他无名火发,手一紧,有骨折声传出。

“快走,湖边。”他将臂骨已碎的豹头环眼大汉摔出,撞开了挤向姑娘的人丛,虎跳而起,拉住姑娘的左肘助力,向上飞跃,排众而出。

人太多,黑龙的人已到了店门口。

来势如潮,右手刀剑左手匕首,三方齐至。

跃出食棚,如猛虎出阱,向三二十步外的湖滨急掠,去势如电­射­星飞。

能及时跟出的人有两个:满天花雨与一个小后生。

“从水里走。”他断后,俺护姑娘往水里跳:“这些混蛋竟然在这里埋伏,而且公然白昼现身,该死!我们反而被他们诱出来了。”

身后杀声震耳,除了十余名黑龙的人追逐他俩之外,其他的人堵住了所有醉翁居食客,展开雷霆万钧的搏杀,可能一个食客也走不掉。

湖面广阔,各处湖湾有荷有菱,湖岸草木丛生,人往水里一跳,到处都可以藏匿。

追逐的人即使水­性­甚高,敢入水追逐,如果不是紧蹑在后,也休想将人追及。

相差三二十步,追到的人只能望湖兴叹。

他俩并没远走,藏身在不远处的湖湾,荷丛中。

不久之后,两人浑身水淋淋回到醉翁居。

小村家家闭户,村民逃走一空。

醉翁居像是遭了兵灾,惨像令人不忍卒睹,家具全毁,血迹斑斑。

到底死了多少人,恐怕只有黑龙才知道。

尸体都被他们带走了,以免村民报官落案,重演洛阳被官府驱逐的事故。

有了尸体,血案必定成立,相当麻烦,官府势将全力追缉凶手归案法办。

店伙躲在灶间里,几乎吓成白痴。

巡视了一遍,王若愚只能摇头叹息。

他意在将计算他的人引出,没料到黑龙竟然迫不及待大举出动,乘机屠杀异己,铲除那些有意计算他的江湖龙蛇。

这些江湖龙蛇虽然贪婪可恶,但黑龙绝对无权屠杀他们。

不能在现场逗留,两人抄小径返回农庄。

姑娘的月白­色­衫裙浸了水,曲线玲珑真够瞧的,怎敢在大道上行走?没有小径就必须绕野地而行。

后面跟来了满天花雨,知趣地不敢跟得太近,怕引起姑娘不悦,也避免引起误会。

电剑公子的人,至少也是谋夺藏宝图,怀有敌意的对头,表面上双方不再流露敌意,但敌对的情势依然存在。

满天花雨今天挺身而出警告穿心手,并不表示双方已无敌意并肩站。

“王老兄,那穿心手确是黑龙的人。”满天花雨跟在后面大声说:“咱们联手对付这条龙,如何?”

“那混蛋并没承认,你的嗓门再大,也没有人相信你的话。”王若愚扭头回应,谢绝对方的建议:“你老兄敢公然出面­干­预,勇气可嘉,谢啦!”

“电剑公子真的有意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他已经捉弄我一次,把我摆布得成了众矢之的,让他躲在暗处任意翻云覆雨。这位大剑客­阴­险得很,我得时时提防他捣鬼。”

“王兄……”

“哈哈!他又有什么诡计要耍?回去告诉他,免了吧!公然与黑龙为敌,实在很蠢,今后你们得特别小心,别让黑龙会一举把你们宰光,今天这里的血腥事故,就会故事重演。”

两人脚下一紧,不再理会满天花雨。

满天花雨不便再跟,也不想纠缠不休,自讨没趣。

目送王若愚与姑娘的背影去远,突然若有所觉,身形疾闪,隐身在一株大树后。

久久,毫无声息。

他并不因毫无动静而消去戒心,躲得更稳,极有耐心地静候变化,用神意侦测附近可疑的声息。

他双手都藏有金钱镖,有信心把猛然现身袭击的人,摆平在威胁范围外。

一代暗器名家如果不择手段任意妄为,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些不择手段的名家手中,他就是名家中的名家。

久久,终于听到声息了。

无声无息地潜行移动,移至树的另一面,徐徐长身而起,他愣住了。是那位随他身后出店,轻功非常了不起的少年食客。

他记得,这少年人像一个逃家的小流浪汉,一头乱发挽了一个懒人髻,青灰­色­不合身的大直裰,破旧的长裤。

直裰内藏了刀剑一类兵刃,不是匕首。

胁下挂着不大的乾坤袋;那是乞丐们盛装全部家当的厚布袋。

少年人衣裤仍是­干­的,大概并没跳水逃走,而是钻入湖岸的草丛藏身,所以腰以下沾有烂泥。

“是你。”满天花雨盯着流浪少年愣住了。

少年姜黄|­色­的面孔,表明健康不佳,但那双又大又明亮的双目,与脸­色­毫不相称,不但有一双­精­力充沛极为健康的明眸,而且放­射­出来的光芒透露出凌厉的杀气。紧抿着的小嘴,表现出决心和毅力。

满天花雨是老江湖,已经看出不吉之兆。

“你认识我?”少年怪怪的嗓音又冷又厉。

“我不认识你,却明白你所流露出的杀机,对我极具威胁,为何?”

“你唆使王若愚对付黑龙。”

“不错,你是黑龙的人?”

“不是,但有一点点关连。”

“所以,你要杀我向黑龙示警?”

“你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问题是,你办得到吗?”

“我知道你的底细,你已经死了一半了。”少年人狂妄的话,让满天花雨这位老江湖心中发毛:“你们再三在暗中,不择手段谋杀黑龙的人,本来与我们无关,我们不想­干­涉。但如果与王若愚联手,就会影响我们……”

“且慢,你说我们?你还有不少人?”

“对,我们,我们有不少人。”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们是那群极端神秘,极有耐心,在一旁伺机而动,谁也摸不清意图的女人,你一定很美……”

“你明白得太晚了,倒也……”

满天花雨身形一晃,摇摇欲倒,但晃了几晃,居然能稳下马步支持着不倒。

“你……你你……”他口中依然可发出声音。

“你很顽强,但决不可能不倒。”少年向他缓步接近:“好吧!我帮助你……嗯……”

身形一震,又一震。

满天花雨终于手一张,向前一栽,五指一松,掉落四五枚金钱镖。

他已悄然用­阴­手弹出了两枚金钱镖,凭­精­纯的意志控制力,在昏倒之前,行致命一击。

­阴­手,指掌背在上或掌背向前方。阳手,掌心向上或向前。

阳手,对方可以看到发­射­手法,光明正大。

­阴­手,对方几难发觉。

灰影出现在不远处,急掠而至。

两枚金钱镖奇准无比,一枚嵌入少年人的眉心,一枚切入咽喉,少年人发不出叫喊声,两枚全中要害,眉心一枚,更是致命伤,深入颅内毁坏脑髓。脑一死便万事俱休。通常,人的脑死得最慢。

砰一声响,两人同时倒地。

灰影到了,猛地斜跃三丈。

是改了装的无我瘟神,像足了一个本地老村夫。

老瘟神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见多识广,机警绝伦,奔近恰好看到两人同时倒下,根本没看到两人交手,人怎么可能毫无征兆便倒下的?此中必然有古怪。

有人认为他真会施放瘟毒,所以称他为瘟神。

当然,他有独门的制人秘技,是无可置疑的事。

他可以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制,对无缘无故倒地的事当然怀有戒心,一看不对,立即脱离现场。

“唔!似乎有若有若无的气味流动。”他自言自语,立即避向上风。

片刻,他屏住呼吸,放下枣木打狗棍,冲上抓住满天花雨,奋力拖出三丈外,直趋上风。

然后依样葫芦,也把少年拖至同一处所摆放在一起。

“唔!是你这金钱镖宗师的混蛋。”他认出满天花雨的面目,立即检查昏迷的原因:“是中某种嗅入即昏迷的迷|药,栽得真冤。你这种暗器大行家,居然在树林中被人近身施放迷|药制住,如不是太过骄傲自负,就是太愚蠢了。”

再一检查流浪少年,更感吃惊。两枚金钱镖的命中情景,令他毛骨悚然。

“是个女人,难怪用迷香。”一动手搜查,便知道是女人了:“她为何计算满天花雨?死得真冤。她几乎成功了,只差一点点,估低了一个暗器名家,所以才会送掉­性­命。”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衣内藏了一把剑,外衣褴褛,里面穿的亵衣与胸围子都是丝织品,绣带的荷包­精­巧名贵,里面盛有解药小玉瓶。小臂上系的迷香泄管更­精­巧,是名家的­精­制品。

解药抹上满天花雨的鼻端,片刻便神智一清。

“咦!你……”满天花雨一蹦而起,踉跄站稳盯着无我瘟神,警戒的神情明显。

“上了当,是吗?”无我瘟神冷冷地问。

“你是……”

“不要管我是谁,这假小子为何要计算你?”

“她要杀我。”满天花雨脸一红:“她几乎成功了。”

“她不会无缘无故杀你吧?”

“是你救了我?”

“你这家伙为人并不太坏。这世间,贪财不算罪大恶极。据老夫所知,你这家伙贪而不狠,颇有英雄气概,所以老夫拉你一把。阁下,你还没说出……”

“这鬼女人躲在这里,目击我企图说服王若愚联手,便泄放迷香计算我,我在昏倒之前和她拼个两败俱伤。”满天花雨不便详说,一语带过:“你知道这鬼女人的来历吗?”

“不知道,反正美丽的女人,看起来都差不多,除非她以原来面目出现,很难认出本来面目。老夫想起来了,你不是与电剑公子在一起吗?”

“是的,陈老弟他……”

“我警告你。”老瘟神脸­色­一沉:“离开王若愚远一点,告诉电剑公子,赶快打消计算王若愚的主意。不然,哼!会有大灾祸的。”

“你……”

“老夫是王若愚的朋友。”

“你威胁我吗?”

“对,你没听错。”

“在下……”

“老夫知道你的金钱镖很厉害,但在老夫面前,还不够厉害,你最好双手安份些,以免老夫心中一害怕,把你整治得死去活来。”老瘟神冷冷一笑,转身举步离去,以背相向,逐渐远去,一直不曾回头。

满天花雨的双手中,已有从臂套滑下的几枚金钱镖,心中一虚,竟然不敢发­射­。

“这老家伙是何方神圣?”满天花雨盯着老瘟神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如果他是王若愚的朋友,为何要救我?这老家伙有一股诡异的气氛流露,气势慑人,我真得小心提防他,日后……”

他不想提日后,日后最好不要碰上这个人。

假使他知道这个人是无我瘟神,最好永远不要与瘟神碰头。

两条龙和九幽门,号称最严密,最神秘的组合。

因为他们都有两种或者三种身份,白天露面的机会很少以该门该会的面目出现,出现也露出一双眼睛,只能从他们的打扮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平时,以江湖朋友的本来面目出现,在街上行走,任何人都可能是两条龙或九幽门的人。

但真正的秘密,仍然有泄露的可能。牵涉到第二个人,就不算绝对秘密。

神龙有黑龙的秘密档案,黑龙同样拥有神龙的秘辛。

九幽门的眼线更高明些,很可能派有眼线,在两条龙的组织内部做­奸­细卧底。

至少,他们高阶层的人中,有好几个人的真正身份名号,是公开的秘密。而且,时间越长,发展日渐扩张,人数愈来愈多,泄露的机会也增加。

彼此之间,也努力发掘对方的底蕴,以作为日后一旦火并,知己知彼,胜算增多。

目下因藏宝图事故,彼此已到了火水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监视对方动静的眼线增加,有其必要,而且全力以赴,各显神通。

要想真的神出鬼没,谈何容易?

参与夺图的人,除了两条龙和九幽门之外,其他各俱实力的江湖龙蛇为数不少。

从崤山至汝州,不知到底死了多少人,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死的人,以江湖龙蛇为数最多。这些死了的江湖龙蛇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两条龙和九幽门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近午时分,三个清秀的书生,出现在翠岚亭。

书生游名胜,名正言顺。

亭在风|­茓­山的山巅,可眺望州城。

山是本城的望山,在城东北二十里左右。

狂风将起时,山上的风|­茓­首先风声呼呼。另一座观风亭,也建在山上。

书生应该在山麓,探访宋代大贤吴几复隐居的吴公洞、读书庵、雅才亭,但他们却上了翠岚亭,可能想登高仰天长啸吧!

山径窄小,三个中年人沿山径缓步登山,像是游山客,泰然自若联袂入亭,冲三位书生善意地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们总算来了。”最年长的书生笑容好冷好冷。

--第二十五章善心恶报

“你们扬名挖咱们的龙窟,不得不来呀!”为首的中年人也冷冷一笑:“咱们的行动,确也瞒不了有心人。你们,就是有心人之一。咱们已经通知你们了,双方已经有了利害冲突,为了保持往昔的交情,不要再有任何往来。你们再三要求见面洽商,未免太不上道吧?好,有何见教?”

“你作得了主?”书生沉声问。

“当然,不然我来­干­什么?”中年人傲然地说:“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有利害损益,你们的要求,如果严重影响咱们的权益利害,我不可能答应你。力所不逮的事,答应了也是枉然。”

“我明白。”

“姑娘明白就好,你们的传话信使说,你们有本会重要的消息作交换条件。很好,这证明你们是很上道的人。两者之间任何事务,都应该是互惠的。友谊并非无价,再好的朋友也有限度与范围。现在,我相信双方的看法,异同的差距不会太远了,请提出你们的要求。”

“阁下是否认为,双方对付王若愚的策略,都无法获得成效?”书生还不打算立即提出要求。

“事实上确有困难存在。”中年人不得不承认事实,迄今仍然撼动不了王若愚也是事实:“想浑水摸鱼的江湖群雄太多,增加咱们不少困难和损失。”

“所以,我认为双方皆必须有改弦易辙的必要,双方各让一步,在利害上加以调整,进一步建立合作的初步协议,对双方都有好处,是吗?”

“当初坚拒合作的是你们。”中年人立即开始指责对方的过错。

“当初的情势不同,有依情势调整的必要,是吗。”

“贵方对调整有何高见?”

“我方准备进行大规模引虎入阱计划,需要充足的人手,请派人与我方联合行动,共襄盛举。成功之后,先交由贵方追出藏宝图,最后人交由我方处治,如何?”

条件非常大方,于对方有利,这种大幅度让步的策略,对方必定万分欢迎。

“派人与贵方联合行动?”中年人不领情,大惊小怪:“本会组织严密,行动鬼神莫测,你们能配合?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怪事,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妙打算。”

任何简单的事如果深究,必定问题重重。

“我只需要贵方派几个有份量的人配合行动,不算过苛呀!”

“我那些有份量的人肯听你的吗?”

“只要你们副会主下令,他们敢不听吗?”

“又是妙打算。”中年人摇头苦笑:“江副会主本人,也差遣不了几个有份量的人,除非你们的人,能接受我的人指挥派谴,不然免谈。老实说,你们的人,也没有指挥位高辈尊的名宿,要他们听命的份量。”

“这就得考验贵会的指挥权威,看贵会是否真的组织严密了。任何一个组织,下属如果有桀骜不驯,目无尊长,抗命玩忽,阳奉­阴­违等现象,这个组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的。”

“你讽刺本会吗?”中年人脸­色­一沉。

“我只是就事论事,无意讽刺任何人。”书生也许知道言重,赶忙陪笑:“请别介意,我们有极为重要的消息,这消息牵涉贵会的安全与威胁,值得交换贵会派人配合我们行动……”

“免谈。”中年人坚决拒绝:“本会的人,决不可能接受外人的指挥,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只有在自己人的指挥下才奋不顾身。只有一个办法可行,姑娘。”

“你是说……”

“你们接受本会的人指挥。”中年人的话斩钉截铁。

“不可能……”

“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告辞。”中年人抱拳行礼,手一挥,偕同伴昂然出亭走了。

“可恶!”书生愤怒地大叫。

书生的要求,也的确不上道。一个组合既然以秘密见称,所有的人必定只接受自己的上司指挥,决不可能听命于外人,以免泄露秘密。即使是同一单位,指挥系统也必须是单一的。要他们接受外人的指挥,简直是开玩笑。

“我们怎办?”另一位书生忧形于­色­:“江副会主拒不出面,说是已调往湖广,人在情在,我们不可能说动这里的负责人,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没有他们相助,我们同样会继续进行,哼!没有什么了不得。”书生恨恨地一跺脚,觅路下山。

三个假书生沿大道返回州城,二十里路算不了什么。

但烈日炎炎,身上绑得密不透风,头上虽然加了一顶遮阳帽,仍然热得受不了。

降下一处小山坡,总算不错,路两旁松柏成荫,人靠路侧行走,热浪全消。

她们的脚程开始加快,山风一吹,松涛声一阵阵传来,入耳便本能地感到暑气全消。

前面有四个村夫,脚下慢吞吞,宽大的青灰­色­直裰,外面没加腰带,里面到底掩藏了些什么玩意,外表是无法看出的。

四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神情悠闲愉快,各人手中的问路杖轻点,似乎用不着,用来无力。

三个假书生脚程快,逐渐赶上四个村夫。

远在二十步外,为首的假书生突然脚下一慢,星目冷电湛湛,留心打量四个村夫的背影。

“四姐,怎么啦?”第二位书生问,狐疑的神情明显:“有何发现?”

“这四个村夫。”假书生嗓音放低:“仔细看,他们的脚下。”

“快靴!”两位同伴同声低呼。

如果真是村夫,必定穿草鞋或布鞋。

快靴,指薄底半统的靴子,虽然也是布制的,可以保护脚踝,底薄易于探索和发劲。

“有人知道我们的动静。”

为首的假书生倒抽了一口凉气,警觉地将佩剑改系在腰带上。

她们扮书生,佩剑也适合身份用挂剑式,柄在肩前。这种挂剑式拔出不易,交手时剑鞘更是累赘。

“也许是参与夺图的群雄,四姐是否疑心太大?”

“是吗?王若愚住在城西郊,这里是东北十里外,你居然相信有参予夺图的人,在这里无所事事,走在路上悠闲地聊天?”

“哎呀……”

“小心准备,他们将有所举动了。”

她们脚下一慢,速度便与四村夫相等,保持十余步距离,对方当然发觉有变了。

第一个村夫转身,第二个也转身往外移。

“你们才来呀?”那位剑眉虎目,一表人才的壮年村夫,一面脱下直裰露出里面的劲装和佩剑,一面笑吟吟打招呼,笑容带有邪恶味。

拉掉包头的布巾,完全露出本来面目。Сhā在腰带上的剑古­色­斑斓,没有剑穗装饰,云头是紫水晶刻的。

“原来是你,邪剑书生南宫独步。”假书生四姐心中一宽,警戒的神­色­消退了些:“你是货真价实的书生,嫉妒我这一身书生打扮,抢了你的光彩?”

书生扮村夫,女人扮书生,谁都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但熟识的人一眼便可看出底细。

邪剑书生是邪道中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剑术与传统的正宗剑术不同,被人目之为旁门左道,经常突发奇招双手运剑,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所以称之为邪剑,在江湖极具声威,行事全凭当时情绪的好恶任­性­而为,­性­情也邪味十足。

“天下间名不符实的书生多如牛毛,冒充斯文的人更是满坑满谷。在下总算曾经读了几本书,冒充书生并不怎么离谱。你真的认识我?”邪剑书生邪笑着向前接近:“我知道你是个假货,却不认识你,你是……”

另三个村夫,已成弧形把三书生圈入半包围圈内,随时皆可能拔剑攻击,敌意相当强烈。

“反正我认识你就是了,你带了几位朋友,不时在王若愚附近出没,却又没有动手攻击的打算。”假书生四姐虽略感紧张,但并不害怕:“放手吧!南宫独步,你人数太少,毫无希望,何苦冒不必要之险?”

“我等你,用意是希望和你们携手合作。加上你们的人,我的人手就足够啦!”

“你真的在等我,不是临时起意?”假书生四姐笑问。

“是呀!等你,等到了,不是吗?”

假书生脸­色­一变,警戒的神­色­猛然加强。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这条路。”

“我等到你们了,就表示我知道你们必定走这条路,这是前往州城的唯一大道。”

“只有某些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假书生急急拔剑:“那么,你们是……”

一声长笑,四个村夫几乎同时动手扑上了,剑出鞘人已迫近,剑上风雷骤发。

“铮铮”两声狂震,假书生封住了两剑,退了两步,硬封硬接劲道差了一两分。

一声怪叫,邪剑书生的剑虹,突然以更快一倍的速度,斜身滑进大回旋,锋尖倏然贴身斜吐,化不可能为可能,斜贯入假书生的右小腿外侧。

“哎……”假书生惊叫,疾退丈外。

邪剑书生却不乘胜追击,横跳出八尺外到了上风位置。

假书生右脚一软,向下一挫,想跳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右小腿被刺穿,痛楚陡然光临,右腿拒绝支撑,跳不起来反而下挫。

剑破空化虹而至,噗一声击中她的右肩井。

是邪剑书生掷出的剑,柄前尖后沉,速度惊人,即使她能忘了痛楚双脚可派用场,也避不开剑柄的闪电一击,仰面便倒。

“都留活口!”邪剑书生大叫,屏住呼吸一跃而上,抬回剑抓了假书生急拖三丈,然后扭身大喝一声,把假书生摔飞出丈外。

三名村夫,已把另两个假书生逼得手忙脚乱。

“这个一定是活的。”一名村夫击落一名假书生的剑,抢入一脚将假书生踢翻,拖了人远出三丈外,立即按住人上绑。

另两名村夫,联手把第三名假书生刺了两剑,也将人拖离现场。

从他们的举动可以看出,他们已经知道假书生会施放迷香。邪剑书生先前说不认识假书生四姐,毫无疑问他在撒谎。

三个假书生全被活擒。即使一比一,三个假书生也不是邪剑书生四个人的敌手,武功差了一段距离,迷香也因对方知道底细而早加提防,完全失去作用,输定了。

“我是问口供的行家。”邪剑书生一面捆绑,一面­阴­笑着说:“你最好不要引发我的邪­性­。”

“哎唷……你……”假书生四姐尖叫,原来血流如注的右小腿创口,被邪剑书生乘机拧了一把,痛得直冒冷汗,支持不住啦!

“我要口供,要有关威胁与安全的消息。”

“天杀的!原来你也是黑龙的……人……哎……”

“你现在才知道呀!不嫌太晚了些?你认命……”

身侧多了两个人,一个老村夫和一个老村­妇­。

“不晚不晚,呵呵!还来得及。”老村夫怪笑:“现在,你也认命吧!”

邪剑书生一惊,但看清是一双老村夫­妇­,哪将两个老男女放在眼下?

“混蛋!”他大骂,抓起剑要跳起来:“你这该死的糟老头……”

他只留意老村夫的手中打狗棍,没留意老村夫右手袖底吐出的一根乌黑的尺八铁如意。

打狗棍来势太快太猛,他来不及用剑封架,人还没挺身站起,百忙中左手急抓扫来的打狗棍,铁如意已到了眼前,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了。

“噗”一声响,右肩尖挨了重重一击。接着左肩也一震,肩骨像是碎了。

他认识这根铁如意,后悔无及。

如果早知道来人的底细,他决不会抓剑又抓棍,妄想攻击。

“无我瘟……神……”他哀叫着摔倒。

这瞬间,他知道大事去矣!这交手的刹那间,另一面他的三位同伴,已经被老村­妇­全部摆平在地上了。

无我瘟神已经够可怕了,老村­妇­似乎更为可怕。他的三个武功了不起朋友,竟然禁不起老村­妇­一击,瞬间便躺了一地,这怎么可能?

令他心胆俱寒的是,老村­妇­无意留活口,逐一检查倒地的三个人,在每人的天灵盖加敲一棍,表示早些把人送入鬼门关。

“你邪剑书生在江湖名号响亮,剑术自成一家,声望地位甚高,在黑龙会必定有相当高的地位。”无我瘟神站在一旁,打狗棍点在他的小腹上:“在你口中,一定可以查出黑龙不少秘辛。呵呵!我要口供。”

“去……去你娘的口……供!”

“呵呵!老夫……”

百了枭婆处理了最后一个人,拖着打狗棍走近。

“瘟神,毙了他算啦!”老枭婆心硬如铁,似乎杀人并不比踏死一个蚂蚁严重:“你得不到口供的。”

“为何?”

“他已经暴露黑龙会爪牙的身份。”

“所以才要活捉他……”

“在他不曾暴露身份之前,只能逼出他邪剑书生的其他口供,一旦……他完了。”

邪剑书生口中掉出咬断了的舌头,鲜血泉涌而出,手脚猛烈地抽搐挣扎。

“真够狠的。”无我瘟神颓然收棍。

“没有人能从黑龙的爪牙口中获得口供。”百了枭婆摇摇头:“所以很难挖掘黑龙的根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问口供的人,会迷魂、离魂、撼神等等邪门绝技,而且道行不浅。”

“罢了!我对这种邪术一窍不通。”

“这三个假货……”

“是那批神秘男女的女人。”

“怎办?”

“让她们和黑龙算账,咱们不能乘人之危,毙受伤的人,走也!”

老村­妇­是百了枭婆,三个假书生已经知道她的底细,正等候恶运临头,眼巴巴等死。

出乎意料之外,老枭婆居然饶了她们。

百了枭婆与王若愚走在一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至于无我瘟神与何人并肩站,就无人得悉了。

假书生三个人,总算知道这两个可怕的魔道老前辈,一同化装易容在外走动了。

假书生四姐与一位同伴,受伤不算严重,但伤的是腿部,可就麻烦了,还有将近十里路要走,只有一个人掺扶,想得到必定困难重重。

现场留有四具尸体,再不走后果可怕。一个人扶了两个人走山路,走不了一里就难以支持了。

“得重新裹伤。”四姐痛得冷汗直流:“创口崩裂,我……我支撑不住了。”

三人在路旁歇息,重新撕衣带裹伤。

“四姐,我耽心黑龙会另有策应的人。”唯一没受伤的假书生惶然不安,不时向北面张望:“邪剑书生死了,策应的人一定知道有变。”

“真的可虞。”四姐本已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惊恐写在脸上:“狼子野心,黑龙未免做得太绝了。按理说,我们是传话的代表……”

“只怪你说的那些话不得体。”受伤的同伴忍不住出声埋怨:“威胁­性­的话说得太明显,所以会引起他们的杀机。”

“你怪我?我也是奉命传话……”

唯一没受伤的假书生,突然跳起来拔剑戒备。

南面十余步外的坡角,出现一位书生,高大雄健,不会是假的了。穿的是青衫,是不是真的书生就很难说了,腰间佩了剑,龙行虎步,至少不会是女人假扮的。

三个假书生大吃一惊,但随即互相一打眼­色­,神­色­恢复镇静,但仍保持极端的警戒。

是王若愚,正式佩剑在外行走,而且远离州城,出现在城北郊是非场。

有不少人在城北的山林乡野寄宿,城北郊早已成为江湖群豪活动的是非地。

三个假书生,就是前来与黑龙谈判的,谈判失败破裂,几乎惹起杀身之祸。

王若愚是众所注目的人,在前来夺图的牛鬼蛇神中,绝大部分贪心鬼认识他,一看便知。他是人人必欲得之而甘心的目标,虽则有些人还没表示明显的敌意。

“哦!你们怎么啦?”他一眼便看出有人受了伤,而且更看出是女人,所流露出的敌意,已从对方拔剑戒备的举动感觉出来了。

他快步接近,没流露出敌意。假书生心中一宽,向同伴打眼­色­。

“不要接近。”假书生伸剑沉叱:“我们有人受了伤。”

“唔!似乎不怎么严重。”他在丈外止步:“或许不需在下相助,也不便相助,你们是女的。”

“女的又怎样?”假书生的剑垂下了,表示没将他看成敌人。

“不怎样,反正不关我的事。谁伤了你们?”

“邪剑书生南宫独步。”

“唔!那混蛋相当了不起,难怪你们要遭殃,他的真才实学,其实比目下的十大剑客高明一分半分,而且­精­明­阴­毒。”

“他如果不是黑龙的人,有几个党羽相助,我们不见得怕他。”假书生傲然地说。

“他是黑龙的人?”王若愚一怔:“应该不可能呀!那家伙骄傲自负,自视甚高,目无余子,怎肯投入黑龙听人驱策?”

“地位高就可以使他就范,他在黑龙的地位决不低于盟旗令主。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百了枭婆和无我瘟神。”假书生­干­脆收了剑,敌意完全消失。

“他们帮我们捉住了邪剑书生,毙了另三个爪牙,就在那边里外的树林里。”假书生用手向北一点:“没得到口供,那畜生自杀了。”

“哦!两位前辈呢?”

“往北走了。”假书生说:“也许你可以追上他们。”

王若愚戒心尽除。如果百了枭婆与无我瘟神帮助这三个假货,必定认为是友非敌,何况所对付的人是黑龙,在感觉上就有几分同仇敌忾的认同感。

“追不上了,他们去找两条龙的巢|­茓­。”王若愚泰然地走近:“你们在何处落脚?得赶快离开。白昼黑龙的人以各种面目走动,谁也不知道哪些人是黑龙的党羽,他们有人被杀,必定有人追查凶手,你们……”

“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四姐一脸痛苦:“如果能走,我们早就逃入城躲起来啦!”

“好吧,我帮你们扶一个。”王若愚热心地表示相助:“我送你们进城。”

“谢谢你啦!”假书生四姐大喜过望,挣扎着站起像是弱不禁风。

王若愚急急上前相扶,拉手搭肩扶住小腰肢挽了便走。

没受伤的假书生,­阴­笑着搀扶同伴举步。

北面,人影掠走如飞。

路右的树林深处,也有人向大道急走。

王若愚不认识这三个扮书生的女人,只知道她们相当年轻,武功不怎么样,因此三个人就有两个人受伤。他料想三女即使是他的敌人,也奈何不了他,没有威胁可言,他必须冲道义份上帮助她们脱险。

他搀扶着假书生四姐,跟在两女身后,四姐的身躯香喷喷,整个胴体几乎挂在他身上贴得紧紧地。他心无旁骛,小心翼翼避免四姐的伤脚触地。

如果有人追来,他有阻止来人行凶的责任,因此行走中,不时回头察看后面的动静,完全忽略了三个假书生的举动。

三个女人并不急于逃走,搀扶受伤的人,慢慢走名正言顺。事实上扶着脚部受伤的人行走,想走快也势不可能,一步一停顿,甚至有同时跌倒的可能。

三个女人的荷包,已在动身时悄悄打开了。

微风从前面吹来,送来阵阵幽香,掩盖了其他异味。

所泄放的迷魂药物,也没带有异味。

入鼻即昏的迷|药不可能有,人的抵抗力是相当顽强的,如果昏迷,那表示已经嗅入不少了。

仅走了百十步,他突然脚下失闪,重心不稳脚下一虚,几乎摔倒。

“咦……”他轻呼,吃力地止步。

假书生四姐的右手突然抬起,噗一声重重地劈中他的右耳门。

“越野走。”四姐急叫:“后面好像有人追来了。”

一直不沾地的右脚,恢复了走动的功能,银牙一咬强忍痛楚,拖了昏迷的王若愚,钻入路右的树林,居然相当快捷,尽量往林密草深处急奔。

果然有人追赶,人已接近至半里内了。

百了枭婆与无我瘟神并没远走,藏身在树林中静观其变,因为他俩相信,必定还有后续的人收拾残局。

如果邪剑书生这四个人,真是黑龙的党羽,不论邪剑书生所办的事是否成功,必定会通知某些负责的人。

假使失败,也会有人前来调查结果。

岂知料错了,果然有人前来,但却是过路的人。

八个人是从北面来的,为首的人赫然是电剑公子。

四具尸体就摆列在路旁,远在三十步外便可看到。

看到了尸体,八个人飞奔而至。

“咦!这人是大名鼎鼎的邪剑书生。”电剑公子翻转尸体察看,大感惊讶:“受伤后自杀的。真古怪,谁有逼他自杀的能耐?”

“黑龙。”飞龙剑客自以为是:“要不就是九幽门。只有他们才拥有比邪剑书生更高明,更具声威的超拔人物,才有逼死这家伙的能耐。”

“凌兄,神龙也人才济济呀!”电剑公子信口说。

“神龙在城西郊,监视王小辈那些人。”飞龙剑客说出理由,表示不是信口开河:“九幽门神出鬼没,迄今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何处活动。这一带直至风|­茓­山,全是黑龙的活动地盘。陈兄,你不是要来查黑龙的消息吗?这四位仁兄被杀,我敢说必定与黑龙有关。”

“你是说,我们的处境也同样危险?”

“咱们人多。”飞龙剑客胆气因人多而大言不惭:“你我的剑,其实并不输于邪剑书生。黑龙知道利害,不会付出可怕的代价除掉我们,何况我们并没公然与他们为敌,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在暗中等待时机。”

远处传来两声唿哨,是吹手指发声的信号。

电剑公子跳起来,一打手式,八个人立即动身,展开轻功飞赶。

电剑公子老谋深算,另派有策应的人。

迄今为止,他一直就避免与王若愚冲突,可知他的计划中,还没有对付王若愚的打算。

这当然也是他计谋中的一部分,追随他的人,根本不了解他的真正计划和意图。至少,飞龙剑客与寒梅就一无所知。

他的同伴有所发现了,因此不顾一切用轻功急赶。

这里是城西北五六里,洗耳河西岸的一座农庄,只有十余户人家,但外有庄墙,内有坚固的楼房,一看便知是一处富裕的农庄,庄主的房合格局恢宏,大院子套小院子,人藏身在内,出动一两百人穷搜,也难将人搜出,是最理想的藏匿处所。

庄东的果林内,十余名劲装男女,不住向庄内窥伺,但久久毫无行动的表示。

终于,庄门出来了两个中年人,背着手神态悠闲,缓步到了果林前。

林子里也出来了一男一女,也显得神态悠闲。

双方都表现得一团和气,外表也没呈现敌意,打扮与所有的参予夺图群雄相同,没有特殊的气势流露。但双方都心中明白,双方在脸型神态上,都动过手脚,经过简单而又相当高明的化装术,掩去本来面目。所佩的尖刃,也只是普通的刀剑,要想从兵刃上分辨身份,是不可能的事,更不可能从面貌特征,认定对方的身份。

“诸位辛苦了。”庄内出来的为首中年人,一团和气打招呼:“是否需要进庄子里歇息歇息?”

“好说好说,还过得,林子里­阴­凉,歇息睡觉毫不辛苦。”林子里进出的大汉,也神情轻松愉快:“吃的喝的都有,阁下的好意邀请,心领啦!”

“呵呵!你们在等什么?”

“等贵门的门主,或者西城炼气士,活神仙无明道长,面致慰问诚意。”大汉的话,明显地有讽刺成份。

“呵呵!就你们几个人?”中年人仍然笑容可掬,但眼神已有些改变。

“贵门主与活神仙还没来,咱们的人也没赶到。哈哈!不急,是吗?”

西城炼气士被王若愚打得亡命而逃,死了红尘双邪,这消息已是众所周知,九幽门因此而有一些首脑人物,暴露了身份。

这也是夺图的江湖群雄,以及两龙一门,不敢再贸然向王若愚发动挑衅的原因所在,还真找不出几个有胆气向王若愚叫阵的人。

王若愚要在汝州彻底解决,打算却落了空,没有人敢主动找他,他只能等候挑衅的人上门,行动缺乏积极­性­,很难如愿以偿。

“似乎贵会的确人才济济,消息灵通,本门的动静,皆在贵会的掌握中,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谢谢夸奖。”大汉有风度地欠身表示客气:“贵门更是高手如云,菁英荟聚,所以才有能力,向王小辈发动猛烈的袭击。”

“贵会敢向黑龙口中夺食,声威已提升至颠峰,却不敢向王小辈几个站在明处的人攻击夺图,委实令人百思莫解。”中年人仍保持和气,脸上的­阴­笑却表明心中已不平静:“这里距王小辈借住的农庄仅五六里,片刻便可发动攻击把图夺到手,是吗?”

“本会不是强盗集团,哪能大白天明火执仗?本会确是消息灵通,早已知道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根本不曾落在王小辈手中,消息绝对正确无误。所以,本会决不会向王小辈挑衅,除非他有对本会不利的行动。”

“贵会认为图在本门手中?呵呵!贵会主一定瞎了眼,倒因为果。本门并没参与崤山之会,晚来了一步。你们已经到了洛阳,咱们才零零星星陆续赶到的,因此怀疑你们两条龙的某一条,得到了那份图。几经查证,才确定王小辈最为可疑,他确是最后与神力金刚在一起的人,鹰爪孙玉已供出经过。本门在这里待机,向王小辈发起致命­性­的攻击。你们打错了主意,找错了目标。”

“哈哈!咱们……”

“你不要笑,最后笑的人才是赢家。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碍事,集中全力应付黑龙的报复吧!本门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精­力。图在王小辈手中,你们不要再打本门的滥主意好不好?”

“哈哈!阁下似乎还不明白。”大汉大笑。

“在下不明白什么?”

“神力金刚那份图,很可能在黑龙手中。”

“你们却在本门的面前示威。”

“因为咱们另有目的。”

“有何目的?”

“你们前年所获得的另一张图。”

中年人并没感到意外,在洛阳,谣言满天飞,指出黑龙和九幽门,早就拥有一份藏宝图。据传闻上说,图共四份,除非四图并合,不然决难找出藏宝的位置,这就是天下各地群雄,闻风追逐的原因。仅有一张图,前往挖宝那是白费工夫。

任何人拥有一份图,都是众所追逐的目标。已经知道有三份图出现,看谁能有将三份图完全拥有的能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是最后的得主,亿万珍宝,值得抛头颅洒热血争取。

“原来如此。”中年人冷冷一笑。

“怎么啦?”大汉笑问。

“你们的野心实在大得惊人。”

“怎么说?”

“你们对付黑龙,目的不但在神力金刚那一份图,也志在黑龙前年所获得的另一张。”

“没错。”

“所以也打本门另一份图的主意。”

“哈哈!并非本会单独打贵门的主意,可以说是人人必欲得之的共识,只不过本会敢于抢先一步而已。”大汉坦然承认,敢作敢当的态度颇具豪气:“黑龙也在暗中积极准备,咱们仅抢先一步而已。这次河南地区的夺图情势,是本会的智囊团,巧妙地造成的,岂能让他人抢先?”

“你们野心太大了,不怕本门联合黑龙对付你们?”中年人脸上有了怒容。

“咱们本来就与他们斗智斗力,多加一个九幽门何所惧哉?你们敢和他们联手吗?除非你们肯把藏宝图割爱送给他们,你们肯吗?”

“必要时……”

“必要时,你们也可以反夺他们那份图,或者两份图。黑龙已获有两份图,肯放过你们的第三份图吗?哈哈!咱们真希望能看到,你们联手之后,所发生的结果情形,很可能渔人得利呢!”

“呵呵!你们就等着渔人得利吧!事实上本门已经派人,至风|­茓­山附近与黑龙洽商了,说不定他们已大举出动,抄你们的后路呢!阁下,你们仍在等?”

“是的,仍在等。”大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好呀!等吧!等到本门的人涌出,也就表示洽商成功,黑龙已堵住你们的后路了。再见,老兄。”中年人­阴­笑着,偕同伴大摇大摆返回庄院。

“黑龙如果与他们联手,对咱们大大的不利呢!”女人喃喃地说,忧形于­色­。

“你请放一百万个心。”大汉乐观地说:“没有人能把都以为自己强大的双方,拉拢在一起谈分金的事。易地而处,你如何摆平双方的利害关系?”

“分金同利,各让一步,谈妥公平分配条件,一同前往庐山挖宝。”女人本来气量小,能提出公平分配条件,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事。

“世间无所谓公平,也没有公平。”大汉退入树林:“你的所谓公平分配,未必合乎他们的利益。何况双方本来就你谋我夺,都希望能把对方的图弄到手,能各让一步坐下来谈联手?算了吧!不打起来已经不错了。”

右面匆匆奔来一名大汉,向北面一指。

“有人接近。”奔来的大汉低声说:“已进入警戒圈,要不要毙了?”

“多少人?”

“三个。”

“可认出是何来路?”

“穷家三友。”

“把他们赶走算了,咱们不可能毙了他们。”为首大汉向报信的大汉说:“这三个混蛋,打滥仗的能耐很了不起,一看风­色­不对,溜得比任何人都快,有机会就三合一行雷霆一击,打了便跑。咱们犯不着浪费­精­力对付他们,他们不足为害。”

“好的,属下这就吩咐下去。”报信大汉匆匆走了。

穷家三友的武功修为,众所周知不是超拔的,但人见人怕,各地的大豪大霸恨之切骨,却又无可奈何,原因就是他们机警绝伦,联手合击的技巧十分圆熟,打了就跑的手段出神入化,逃的技巧也臻于上乘。即使武功比他们高明多多的人,也不敢穷追不舍。事实上的确有几位众所周知的超拔高手,是在穷追他们之后神秘失踪的。

飞龙剑客的四位高手朋友,就是在龙门镇旅店,不明不白神秘失踪的,所以飞龙剑客怀疑是穷家三友下的毒手,可惜无法握有确证,兴师问罪理不直气不壮。

这次崤山夺图,以迄洛阳风暴,几乎所有的入山群雄,谁也没把穷家三友看成威胁。这期间他们的表现,也毫不出­色­,似乎除了飘忽不定四处捣乱之外,一事无成,毫不引人注意。

暗算王若愚,反而让群雄轻视,因为在崤山的王若愚,当时只是一个无人知道根底的小辈。三个老名宿暗算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委实令人齿冷。

藏身在树林内的十余名高手,就没把穷家三友看成威胁,但也不愿树敌,仅打算赶走了事。

生死关头,两个受伤的假书生,激发了逃生的潜能,强忍痛楚,用树枝作拐杖,一脚高一脚低全力逃走,逃避后面的人追踪。

成功的兴奋,也提供她们逃走的­精­神力量。

唿哨声此起彼落,追兵渐近。

背了王若愚的假书生,已经大汗彻体,气喘如牛,快要支撑不住啦!

后面半里地,空旷处已可看到追逐的人影。

“七妹,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带给师父。”假书生四姐强提真气,向背了王若愚的同伴叮咛:“我和六妹拼死阻挡追来的人,掩护你脱身。”

“四姐……”七妹心中焦急,几乎被草绊倒。

“走,不要管我们。”假书生四姐厉声说。

“走一步算一步,四姐。”

“不,必须把人带给师父……”

钻入一处灌木丛,前面传来一声鸟鸣。

“谢谢天!我们这里有人。”六妹­精­神一振,随即发出一声低叱。

矮树枝叶摇摇,有人急窜而至。

--第二十六章围困分袭

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急如星火循踪穷追,距灌木丛还有三二十步,追得最快的人倏然止步,仔细察看三个假书生所留下的踏草痕迹,不时用锐利的目光,搜索灌木丛,似在寻找可疑征候。

“不能追进去。”大汉神­色­凛然,举手阻止同伴继续再进。

“怎么啦?”一位同伴问。

“有埋伏。”

“唔,可能的。”同伴立即拔刀戒备:“矮树丛到处都可以潜伏,咱们绕过去。”

左首的另一座树林,奔出电剑公子八个人。

“喂!咱们分从两面绕。”电剑公子一面飞掠一面高叫:“咱们从左面进去。快,别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五大汉显然认识电剑公子,人的名,树的影,知道对方的名号根底,便知道是敌是友了,至少知道对自己是否有威胁。

“好哇!咱们负责右面绕过去。陈兄,速战速决。”大汉兴奋地叫,立即付诸行动。

枝叶摇摇,埋伏的人移动了。强敌不上当,分从左右绕走,速战速决只是虚张声势引人上当,其实意在绕过去以便追赶逃走的人,怎能仍在潜伏处等候?电剑公子那句别让他们把人带走了的话,无意中透露了玄机,追人要紧,不需费神对付埋伏。

斗智斗力,电剑公子都有充足的本钱,知道他的底细的人,必定将戒心提升至极限。

人一动便暴露形迹,情势恶劣。

紧要关头,电剑公子表现得出奇地强悍,身形似电火流光,无畏地冲入灌木丛,每一起落足有四丈上下,三五起落便到了灌木丛的西北角。

撤伏的人,恰好窜出树丛边缘。

一声长啸,电剑公子身在空中拔剑出鞘,单人独剑飞扑而下,剑光如匹练从天而降。

是四名俊美的男女,不约而同猛然转身,四支剑有如剑涛汹涌,吐出满天雷电。

“铮铮”两声狂震,火星飞溅,电剑公子侧飘落地,再急退两步。

四个人两男两女,竟然没占上风,最先接触的一男一女,飞震出丈外,女的甚至仆倒再滚了一匝,跳起后脸­色­泛青。

电剑公子的七位同伴到了,一涌而上。

“分一个给我。”飞龙剑客首先挥剑超越。

右方人影也涌出,五大汉到了。四比十三,凶多吉少。

仅电剑公子一个人,便敢无畏地冲向四个人,敢面向四支剑强攻,可知双方的实力相去远甚。

再一声怒啸,电剑公子再次挥剑抢攻,光芒一闪,便隐没在一位美丽女郎的右胁。

好快的出剑速度,真的迅疾如电,美丽女郎的剑完全来不及封架,也无力闪避,光到剑入体,锋尖直透内腑,手中剑已抓握不牢,脱手丢剑。

“黑龙!”电剑公子在同一瞬间沉叱。

剑光脱出女郎的身躯,光华折向、迸­射­、中的。

从侧方冲来的一名大汉,听到黑龙两字,猛然失惊身形疾扭,剑随身转,猛然挥出。

大汉是从右侧斜冲而来的,目标是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听到叱声,身形已在电剑公子的右侧不远处,相距不足八尺。

八尺,应该有应变的时间。但对电剑公子来说,八尺空间移一步就够了。

剑光一闪,如击败革,贯入大汉的胸腹交界处,锋尖几乎透背而出。

“呃……”大汉丢掉剑,双手抓住了入腹的剑。

“你是周会主的心腹,会外你是名武师,登萍渡水江千里,我早就知道你的底细了。”电剑公子伸手牢牢地扣住对方的右臂,不许对方倒下:“你认命吧!”

“你……你你……”

登萍渡水已发话困难,痛得浑身发抖,双脚发虚。

“我知道你的底细,你已经死了一半了。”

“呃……哎……”

电剑公子放手,一扳剑,登萍渡水向侧跌出,倒在地下挣扎呻吟。

不远处,暴乱已止。

四男女倒了,另四名大汉也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交手激斗中暗算同伴,十拿九稳保证可以成功。

“追!”电剑公子收剑下令,急如星火。

躲在远处观战的无我瘟神,脸­色­不正常。

“这混蛋好毒。”他向躲在一旁的百了枭婆说:“即使不暗算,那个人也禁不起他的电剑一击,他侮辱了剑客的声誉,可怕。”

“这才是这混蛋的真才实学,王若愚今后必须特别小心他弄鬼。”百了枭婆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功臻化境,剑术通玄,加上诡计多端,多谋善诈,上当的人不知凡几,假以时日,他将成为威震天下的一代枭雄,他具有充足的枭雄条件。”

“确是如此。”

“瘟神,你我更需特别当心。”

“就算他跪在地上向我请安,我也不会对他掉以轻心。”无我瘟神摇头苦笑:“我瘟神已经够恶毒了,他比我更恶毒一百倍。”

“瘟神,你配称恶毒吗?据我所知,你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也不会毫无警告地杀对你保持友好的人。”百了枭婆一面说,一面飞步趱赶。

两人远远地盯牢电剑公子八个人,藉草木掩身小心翼翼紧锲不舍。

呼哨声此起彼伏,似乎有不少人循声追赶。

三个假书生跌跌撞撞,进入一座坡顶的寺院。

追得最快的人,相距已不足百步。

寺院四周,出现隐约的刀剑闪光。

一个彩衣丽人,出现在寺门外的山门牌坊下,手中轻拂着光华闪烁的长剑,笑吟吟地目迎已停止奔跑,放缓脚步调和呼吸的八个人。

是电剑书生八个人,居然不敢放胆冲进。

寺院是本州四大丛林中,排名第三的吉祥寺。寺规模并不大,有三进殿堂和几间禅房,花木扶疏,颇为幽静,是出家人修真参禅的清静地,三十余名和尚,都是本州颇有名气的有道高僧。

现在,山门外有一位美如天仙,手中有剑,傲视天苍的三十余岁漂亮女人。

全寺静悄悄,内外不见有人走动。

佛门清静地,不该有刀兵血光。而所有光临的男女中,所有的人都携刀带剑。似乎今天谁都心中明白,刀光血影是无可避免的了。

所有接近的人中,似是早有默契,并不急于接近打交道,纷纷隐身在附近的树林中,有意静观其变,或者等候好机。

毫无疑问地,吉祥寺己布下了死亡陷阱,贸然闯进去的人,必将受到致命的打击,如无周详的准备,没有人愿意冒失地闯进去冒险。

最先赶到的电剑公子八个人,就聪明地在树林中藏匿歇息,在没弄清底细之前,避免躁急妄动。

当然,他有他的打算。

时势需要制造,枯等是不可能产生有利情势的。

不久,他出现在牌楼前。

面对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丽女人,电剑公子表现得颇为得体,甚至出­色­,丝毫没流露为­色­所迷的神情。他本来就以英雄自命,英雄其实对美­色­的需要并不强。俗语说英雄爱美人,事实上并不怎么正确。

要保持英雄形象,就不能摆出风流倜傥,­色­迷迷的恶形恶相。

“在下坚持,你必须放他走。”他神­色­泰然从容,但语气十分坚决:“姑娘,我可以郑重保证,王老兄绝对不曾从神力金刚处,获得那份藏宝图,你把他逼死也是枉然。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我们捉他,与藏宝图无关。”美丽女郎剑已经归鞘,态度倒还友好:“就算得到了藏宝图,我们也不会愚蠢得远至庐山挖宝。”

“我不管你们捉他的原因为何,反正这严重影响了在下的利益。”

“确是如此。”美丽女郎冷笑:“这世间的一切纷争,绝大部分原因皆出于利益摆不平。”

“姑娘能明白就好。”他也脸­色­一变,冷冷一笑,“在下牺牲了不少利益,有计划地把他捧出来,让他成为众所注目的目标,以掩护在下的行动。你们如果不释放他,目标一失,所有的人失望地一哄而散,在下的目的岂不落空?所以……”

“所以,你露出了狰狞面目,出动身边的人手,威胁本姑娘放人。”

“你明白就好。”

“甚至,一旦力所不逮,你甚至会不惜暴露真正的身份,大举全力相图。”

“你说什么暴露真正的身份?”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虎目中杀机怒涌。

“你心中明白我说的什么。”美丽女郎警觉地退了三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姑娘人手充足,敢冒大不韪在虎口中夺食,当然有相当的神通,挖掘出一些所谓秘密勾当。一旦揭开你的秘密,你再也休想打起剑客的旗号为所欲为了。你走吧!不然就得拔剑闯我这一关。”

“好吧!在下就闯你这一关。”他冷然拔剑。

“我知道你会表现英雄气概的。”

美丽女郎徐徐拔剑,但缓缓向后退。

左右三十余步外的草丛中,钻出两个穿青道袍的中年老道。

“小心她的断魂飞雾,占住上风位置。”一个老道厉声高叫:“她是灵飞姹女的门人。”

后面的隐身树林,掠出他的一位同伴。

“陈兄,交给我。”这人一面高叫,一面飞跃而进。

“她是我的!”他怒叫,人剑疾进。

美丽女郎身形疾退,奇快地退入山门前的右侧树林。

一道电虹远在二十步外破空而飞,从女郎闪入树林处掠过,一步之差,电虹落空。

是他的同伴,远在二十步外发­射­的暗器,威力惊人,居然能在二十步外发­射­,而且相当准确,飞行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是扔手发­射­的中型铁翎箭,沉重、锋利、飞行难辨形影,暗器名家百步穿杨董明的成名绝技,可伤人于三十步内,破内家气功则需在三丈内发­射­。

用手劲不可能百步穿杨,但在十步内予取予求决非夸大。

电剑公子不敢硬闯,对断魂飞雾深怀戒心,仓猝间屏住呼吸一击即使他能办得到,怎能长期停止呼吸追击?一击无功便急向后撤。

四人站在牌坊前,还真不敢硬闯。

“道长认识这妖女?”电剑公子向老道问。

“以往不认识。”老道冷冷地说。

“以往?”

“贫道师兄弟修真邙山上清宫,家师闲云真人。追魂女魅是家师的师妹,帮助这些妖女暗算王若愚。贫道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家师是被这些妖女杀掉灭口的,因此跟来等候机会,要她们偿命。”

“道长,急不在一时。”电剑公子大喜过望:“何不先暂且到树林中歇息,大家好好商量对付她们的妙策?她们走不了的。”

“好,贫道人孤势单,需要诸位施主相助一臂之力。贫道有辟毒的药物,也许施主可以用得着。”

“妙极了,在下感谢不尽。”

寺后也有人堵住,吉祥寺成了被困的孤寺。

外面的人正在设法进去,但短期间无法展开行动,如果贸然冲入,所付出的代价可能得不偿失。

里面的人也在等机会脱身,枯等将是死路一条。大白天即使能杀出一条血路,也势难平安地远走高飞。天黑,是唯一的生路。

当然另有办法,要制造机会并不难。

堵在寺后的人为数不少,打扮形形式式,似乎不是同伙,分散在各处不相往来。但在行动上,却又表现出形式上的统合,那就是各自按兵不动,没有人愿意打头阵发起攻击。

僵持许久,后门终于出来了两个年轻美丽的女郎。

寺后一带是果林和菜圃,供应寺内僧侣的果蔬。莱圃附近,踱出两个中年人,一佩剑一佩刀,神­色­漠然向两位女郎接近。

双方颔首示意打招呼,态度同样和气。冲突还不会发生,敌友还难以划分,互不相认,不需见面便怒目相向,必须保持风度。

“你们是黑龙?”那位瓜子脸姑娘含笑问,吐气如兰,语音悦耳动听。

“在下否认。”佩剑中年人说,也一团和气:“大白天,黑龙是不会出现的,除非有绝对必要。目下情势并不急迫,并非绝对必要。”

“我知道,即使你们是,也不会承认的。”

“哦!你知道就好。在下姓张,姑娘贵姓芳名可肯见告?”

“我也姓张,本家呢!江副会主来了吗?他应该来,是吗?”

“我不认识什么江副会主,也无权判断他该不该来。姑娘不必枉费心机,在我口中你问不出什么的。”

“你们做得实在太过份了,江副会主更做得绝啊!难怪这年头世态炎凉,人人都靠出卖朋友以求名利。你们真要……”

“姑娘,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有何用意,意何所指。我们的要求很简单。”

“你是说……”

“王小辈是众所注目的目标,他的一举一动,皆吸引所有群雄的注意,也是众人必欲得之的猎物。任何人得到他,就必须自问,有没有保有他的能力。显然,你们缺乏这份能力。他离开寄宿的农庄,在下便盯上他了。你们出其不意抢先擒住了他,在下总不能甘心放弃呀!把他交给我们,不伤和气好不好?”

“不好。”张姑娘语气坚决:“你们如果逼急了,我会公布你们黑龙的秘密,所以,你们最好撒手不管,藏宝图不在王小辈手中,你们实在没有找他的理由,冒损失大量人手的风险向我们抢人,抢一个无利可图的人,这样做实在太愚蠢了,划得来吗?”

“藏宝图也许不在王小辈手中,但一定可以从他身上追出藏宝图,这就是他的存在价值,所以人人都在打他的主意。黑龙本来就是秘密的组织,他们的秘密与外人无关,你揭破他们的秘密,相信这秘密对我们毫无价值。你咬定我是黑龙的人,我觉得十分好笑。张姑娘,许姑娘的师父灵飞姹女来了吗?叫她出来谈谈好不好?”

“你真会睁着眼睛说谎,实在缺乏担当。”张姑娘愤然说:“除了黑龙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底细来历。你们滚吧!去找你们的江副会主来打交道。”

“你……”

“他如果不来,我们处死了王小辈,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了,藏宝图不可能是你们的了。”

“在下带你去找他……”

声出剑倏然脱鞘,电光一闪剑气似寒涛。

张姑娘早已暗中防变,对方快她更快,姓张的剑骤然攻出,她也同时撤剑出招。

一声震耳金鸣传出,人影急分。

“拿命来!”另一名佩刀的中年人冷叱,但左手暗藏的三寸六分透风镖,已先一刹那破空飞出,速度几乎令人目力难及。

这种标准型的小镖,镖穗是淡灰­色­的,速度够便不易看到形影,所以也称无影镖。用这种镖的人,­性­情必定­阴­毒,尤其是先发镖后出声,最为可恶。

这枚镖并非­射­击张姑娘,目标是旁观的一位女郎,但叱喝声却是向张姑娘所发。

另一位女郎总算警觉­性­甚高,而且目力超人,眼角瞥见异常的光芒流动,不假思索地扭身便倒,仍然慢了一刹那,镖贯入右大腿外侧。

“你该死!”女郎身形仆地的刹那间,左手已悄然­射­出一道冷芒。

四寸扁针,这种针是不用针穗定向的,比镖细小,所以也称无影针。

无影针对无影镖,半斤八两同样­阴­毒。

张姑娘接下了对方一剑,剑上的劲道也半斤八两,还来不及反击回敬,便看到同伴倒地,立即断然纵到,挽住同伴向后门飞撤。

“嗯……救……我……”那位发­射­无影镖的人,双手掩住小腹俯身叫喊求救。

针贯入小腹,仅露出针尾,几乎透体而过,可能小肠穿了几个洞孔,伤势不轻。幸好扁针粗仅三分,不是一击致命的暗器,除非击中要害。

­阴­毒对­阴­毒,两败俱伤。

殿后的一间禅房内,门外戒备森严。

禅房内部设备简陋,僧人的住处家具少得可怜,做一个出家人,如果守清规,必定十分艰苦,所以有些僧人被称为苦行僧。

以吃来说,只能吃早午两餐,菜蔬缺油少酱,难怪真正的有道高僧,决不可能红光满脸,肥头大耳。午后只能喝水,睡觉不许四仰八叉,哪能胖得起来?

只有一席一枕的硬木大床上,躺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王若愚。

两张长木凳,分别坐着那位曾经与金眼太岁打交道,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以及一位年近花甲,但红光满面,不现老态,穿了一袭青道袍,佩了剑执了拂尘的老道,假使不是头发已经泛灰,很难相信他是年已花甲的老人,外表真与壮年人相差不远。

另一张长凳上,也有两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浑身发出强悍泼野的气息,像两头极具危险­性­的猛兽,随时皆可能大发兽­性­,向任何人张牙舞爪。

站立的三个女人中,有金门圣女许冠芳。

金门山凝真观的人全来了,­阴­盛阳衰。

王若愚大闹凝真观时,老道、中年美­妇­、两个狰狞中年人都不在。

“师父,看情势,他们即将蠢动,该怎办?”金门圣女向中年美­妇­问,显得满脸忧虑不安:“那些暗器名家,委实不易应付。”

“必须等黑龙的首脑人物前来商谈。”中年美­妇­正是本来年届花甲的灵飞姹女,打扮起来却依然美艳如昔:“我们要人他们要图,应该可以商量。他们要想来硬的,咱们应付得了。”

“何不弄醒这恶贼,先问出藏宝图的下落?”金门圣女指指昏迷不醒的王若愚:“这一来,我们谈的价码就够份量了。”

门外奔入一个英俊的高大年轻人,呼吸不稳先向众人行礼。

“寺后共有十八个男女现身。”年轻人急急禀报:“为首的人自称妙手毒心江大鹏,要见观主。”

“我去见他们。”老道冷然向外走。

灵飞姹女拉住了金门圣女,阻止她跟出。

“你把这恶贼弄醒,用些手段套出藏宝图的下落。”灵飞姹女叮咛:“如果能套出,必要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师父。”金门圣女当然知道什么是必要时。

“要小心,没套出之前,他不能死。”

所有的人皆出房走了,房内仅留下金门圣女和一位女郎。门外把守的是两道婆,和一位小道姑,一位年轻俊男,四个人扼守在小院子中,剑在手随时可应付意外,没有人能快速地冲入禅房夺人。

散布在外走动的人,情势瞬息万变,不易控制,必须随情势而调整行动,因此消息的传递相当困难,各处活动的人事实上不易掌握,难免发生消息不灵通的弊病,张三不知李四在何处,是平常的事。

双方实力相当,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藏身在林子里的十余名男女,当然明白奈何不了隐身在农庄里,实力坚强而且有险可守,禁受得起实力强一两倍的人攻击,所以按兵不动等候好机。

农庄里隐藏着九幽门的人,监视着数里外王若愚投宿的农庄,不理睬林子里那十余个神龙会男女,有耐心地等候王若愚外出。

他们却不知,王若愚已悄然前往北郊活动了。消息传递不易,他们不知道城北郊的一切动静变化。

他们已经知道外面林子里,那十余名男女是神龙的人,双方本来不曾发生正式冲突,这时也犯不着反脸相搏,两败俱伤,虽则双方都心中雪亮,早晚会拼个你死我活,这一天会来得很快。

九幽门早已知道,两条龙之间已经势同水火,曾经多次火并,互有死伤,已是誓不两立。九幽门乐得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但在心目中,九幽门与黑龙走得稍近些。如果必须避免两面树敌,必须联合一方打击第三方,联合的对象,自然倾向于黑龙一方面。

事实上九幽门已经放出风声,希望与黑龙采取联合行动。

神龙那十余名藏身在林子里的男女,派人试探九幽门的反应之后,不再作进一步挑衅,也明白不可能把九幽门的人吓走,有耐心地等候机会。

穷家三友进入警戒线,他们并不介意,这三个老卑鄙不足为害,仅吩咐警戒的人把这三个混蛋赶走了事。

穷家三友不怕吓唬,两个负责警戒的人,等他们接近至林缘不远处,钻出树林劈面拦住去路。

“此路不通,绕道走。”佩了一把狭锋单刀的大汉,拦住去路大声呼喝。

穷僧倒拖着方便铲,怪笑着独自走近,用目光扫视树林,看到在树下歇息的十余个男女。

“南无阿弥陀佛!”穷僧用怪怪的嗓门念佛号,口气没有丝毫尊敬礼佛的意思,脸上的邪恶怪笑也令人大生反感:“这河边小径,距州城很近,怎么可能有断路的毛贼?汝州的巡捕真该打ρi股。”

“穷僧,你不要在嘴皮子上逞能。”大汉怒火上冲,气大声粗逼进两步:“要不是咱们有要事待办,太爷一定要你的老命。”

“该死的狗东西!佛爷认识你,一了刀程禄,一个小有名气的贱刀客。佛爷名震天下时,你还在撒尿和泥玩呢!居然敢在佛爷面前充人样,说这种该死的大话,你是什么东西?呸!”

穷僧毫无佛门弟子的修养,说的话粗野霸道,一了刀怎受得了?受不了就愤怒地拔刀。

糟了,刀仅拔出一半,一声狂笑,穷僧的方便铲突以可怕的奇速扫向下盘。

同一瞬间,穷道人化流光,超越穷僧猛扑另一名大汉,古­色­斑斓的长剑,像电光横空。

有心计算无心,足以把武功更高的人打入地狱。两大汉怎料到对方人孤势单仍敢下毒手?盛怒之下更是失去应有的警觉。

一声厉叫,一了刀的右腿被方便铲扫断了,摔倒在地,接着左脚又挨了一铲,齐膝而折。

穷道剑出如穿马,把另一名大汉刺了个前胸透后背。

呐喊声震耳,在林子里歇息的十余名男女,悲愤地纷纷抢出,要替同伴报仇。

“快逃!蚁多咬死象。”穷儒在后面怪叫,转身撒腿就跑。

江湖朋友众所周知,穷家三友不配称超拔的高手名宿,只是联手攻击,配合十分圆热,狡狯­阴­险而且卑鄙,对英雄式的搏斗毫无兴趣,善打滥仗,诡计多端,如此而已,因此有许多真正的高手名宿,没把他们当成威胁。

一了刀也有这种心态,结果栽得好惨。

十余名男女,甚至忘了派人善后,狂怒地争先恐后冲出,声势汹汹,愤怒地穷追。

沿小径南奔,南面数里便是王若愚借宿的小农庄。

藏身在农庄的九幽门十余名党羽,立即起了反应。

“他们一定去找王小辈,有意抢先一步下手。”先前与神龙一男一女打交道的人,向他们的首脑禀报:“不能在这里枯等了,快发讯号向门主禀告。”

讯号是用啸声发出的,十余个人匆匆奔出,跟在神龙的十余名男女后面里余,全力飞赶。

穷家三友的轻功似乎并不佳,逃命的速度也不快,一里两里,脚下渐慢。

追得最快的三个人,逐渐追近身后了。

距王若愚借宿的小农庄不足两里,跑得最慢的穷儒脚下显得沉重,气喘如牛,快要支持不住啦!

追得最快的三男女,正加快地接近,看出三个老卑鄙已成了强弩之末,大喜欲狂,不约而同脚下一紧,狂冲三二十步,便接近穷儒身后不足一丈了。

其实,穷家三友武功最佳的是穷儒。

现在,似乎穷儒是最差劲的一个。

后面跟来的十名男女,最快的两个仍在三二十步后。其他八个人,有些更远在百步外。

距穷儒身后不足八尺的中年人,双手伸出了,只要再向前一跃,便可抱住穷儒将人拖倒,或者出手攻击后脑背心,成功有望。

一声狂笑,穷儒突然向下蹲。

同一瞬间,前面的穷僧穷道身形反飞,马龙反跃灵活万分,哪像逃得力竭的人?

穷僧的镔铁方便铲又长又沉重,能持铲飞跃而起,决不是力竭的人所能办得到的。

砰然大震中,第一个人被蹲下的穷儒所绊倒,摔翻出丈外,被长身而起的穷儒一脚踢破了脑袋。

方便铲一扫之下,第二个人脑袋离颈飞抛。

穷道不用剑,一掌拍裂了第三个人的天灵盖。

“快逃!”这次由穷道大呼小叫。

又死了三个,剩下的十男女,更是愤怒如狂,咬牙切齿继续狂追。

后面,九幽门的十六名男女快要跟上了。

“良机不再。”

领先那人一面掠走,一面扭头向同伴大声说,同时打出杀人灭口的手式。

“长上,这时与神龙结怨,值得吗?”一名同伴显然不同意。

“反正咱们脱不了关连。”

“这……”

“已经死了六个人,他们最初是与咱们打交道的。我们据实说这六个人,是被穷家三友杀死的,与咱们无关,会有人相信吗?”

“可是……”

“这一天一定会来的,火并在所难免。准备,等穷家三友发动。”

“长上,我觉得穷家三友没有理由用计谋屠杀神龙的人,此中大有可疑,有存心嫁祸给我们的可能,故意制造仇恨纠纷……”

“穷家三友怎么可能知道所对付的人是神龙?更不可能知道我们是九幽门的人,你多虑了。杀掉竞争的对手,是必须的手段,所有的人都在做,穷家三友在崤山便暗中清除异己了。”

已接近农庄的庄东,蓦地传出一声狂笑,穷家三友又重施故技了,突然回身反扑。

九幽门十六个男女,也在一声信号下,奋勇上前攻击,配合穷家三友前后夹攻。

经过长途奔跑,三方面的人,­精­力都耗损得差不多了,已没有以巧招取胜的机会。

好一场疯狂的惨烈大搏杀,刀光剑影飞腾,惨号声此起彼落,血­肉­横飞。

暴乱很快地结束,尸横十五具,触目惊心。

穷家三友远在南面十余步外,与九幽门的十一个男女保持距离。

三人皆不曾受伤,让九幽门的人大感狐疑。穷家三友的武功不是最高的,居然三个人皆毫发无伤,可知江湖朋友对这三个老卑鄙的武功造诣,有甚大的错误认知。

九幽门死了五个人,损失不轻。

“哈哈!你们浑水摸鱼时机抓对了。”穷儒收剑大笑:“如果咱们穷家三友碰上同样的机会,也会毫不迟疑大模特摸。”

“穷儒,你不感谢我们?”为首的中年人冷笑,倒垂着血迹斑斑的长剑向前接近。

“别过来,阁下。”穷儒徐徐向后退:“哈哈!感谢?他们也是你们的竞争者,你们本来就应该及早清除他们的,是吗?”

“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不知道,也不需知道。”穷儒坦然说:“反正走在这条路上,目的皆在藏宝图的人,都是竞争的劲敌,杀一个就少一个人竞争。哈哈!你们还有十一个人,我已经嗅出危机,你正打算乘机清除穷家三友了。”

“你放心,目前还没有清除你们的打算。你们闯了大祸,知道吗?”

“大祸?”

“他们是神龙的人。”

“哈哈!他们既没穿了神龙装,也没使用三种特殊暗器,左手没戴鹿皮手套,你要我相信他们是神龙?神龙能将这笔血账算在穷家三友头上,要算一定算在你们的账上。喂!你们是黑龙吗?”

“我们穿的是黑龙装吗?”

“不是。那必定是九幽门了。”

“九幽门的人戴面罩,穿黑袍。”

“算了,没有揭底的必要。喂!你们要进庄找王小辈追图吗?”

“有此打算,你们呢?”

“有志一同。哈哈!咱们分头进去,我可不想走在一起,得费心机提防你们暗算。”

“你这老混蛋真难缠,我还得防备你们弄鬼呢!走吧!咱们分头办事。”

五具尸体暂时搁在庄外的麦地里,十一个人装模作样侦查庄中的动静。

穷家三友在左首三十步外,也装腔作势向庄墙观察。

“喂!你们怎不进去?”为首的人向穷家三友高叫:“丈余高的庄墙,一跃可过。”

“你们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呢!”穷儒也高声答。

“还没弄清里面的情势呀!”

“弄清了你们也不敢进去。”穷儒不屑地撇撇嘴。

“你……”

“你算了吧!凭你这十一个人,比西城炼气士、红尘双邪强多少?少往你们脸上贴金啦!哪能比?西城炼气士一个人,就可以把你们杀得落花流水。”穷儒嘲弄地说:“进去有如白送死。”

“你也想送死吗?”

“穷家三友与王小辈井水不犯河水,进去并不表示怀有敌意,王小辈不至于和咱们计较,说不定咱们还会和他攀交情呢!”

“不要光说不练,你进去攀交情呀!”中年人本来怒容满面,突然改变为满面笑容。

“该进去时,我们会进去。”

“你们最好立即进去。”

“时机未至,不劳阁下催促。”

“你们如果不立即进去,在下不会费神催促你。”中年人向三友身后一指:“他们会。”

三人警觉地扭头回顾,穷儒吃了一惊脸­色­大变。

及膝高的麦田梢头,陆续升起六个人的身影,穿得相当俐落,全是紧身对襟短打装束,兵刃系在背上,一看便知有搏斗的充分装备,早已在麦田中潜伏。

人影一分,半弧形堵住了后路,行动快速灵活,骠悍的形象十分慑人。

为首那人豹头环眼,身材魁梧,双手特长,年约半百,一表人才,威猛的气势强烈凌厉,是属于那种具有天生杀气的强人。

“摘星手冯光!”穷儒大感吃惊:“九江府已退职的天下四大铁捕之一,你怎么可能也参予夺图的勾当?你可是名震天下的白道英雄人物。”

“呵呵呵!”摘星手大笑:“退职五年,一直就在家吃闲饭,如果不重新找差事找活计,妻儿岂不要饿死?你是知道的,一个捕头所赚的米粮,本来只够三两个人糊口,不赚黑心钱哪能养活妻儿?所以,只好另找出路啦!眼看有不少人,经常在我的管区庐山挖宝,难免心动哪!亿万珍宝难道我不该心动?”

“你……你是他们的人?”穷儒指指中年人,不介意对方那些嘲世的话。

摘星手脸­色­一沉,中年人也脸­色­一变。

穷家三友曾经坦然表明,不认识神龙那些人,也不认识中年人这十六个男女的底细。而现在,穷儒神­色­上所流露的变化,瞒不了老江湖。

他们不但知道神龙那些人的身份,也知道这十六个男女是九幽门的人。

“是吗?他们又是些什么人?”摘星手一面暗中向同伴打手式,一面逼进两步沉声反问。

人影贴地疾­射­,快逾电火流光。生死关头,穷家三友掏出了真才实学。

前后与外侧皆被堵住,唯一可脱身的方向是农庄。

三人的默契几乎到了神意相通境界,看出危机便断然脱身,贴地窜走如飞,眨眼间便远出五六丈外,再一窜便抵达庄墙下。

果然所料不差,摘星手与中年人的十一位男女,发起狂野的攻击,用暗器打头阵势在必得。

假使他们不是窜走,改用飞纵身法,必定被暗器在中途­射­落。

“进去见机行事。”穷儒低喝,向墙头跃升,手一搭墙头,斜身滚入墙内蓦尔失踪。

三个老江湖人­精­,竟是被逼入农庄,别无他途。

不远处,第三批人正飞掠而来。

摘星手发出一声低啸,首先飞越庄墙。

--第二十七章群雄迭争

农庄静悄悄,人都躲起来了,每座房舍皆门窗紧闭,有如死域。

三批人在大院子会合,共有三十二名之多。

第三批入庄的十五个人,首脑正是西城炼气士无明。

九幽门的人,首次白天大举现身,而且不穿黑袍,不戴蒙面巾。

门窗挡不住这些凶神恶煞,门破窗毁遍搜各处,在地底避兵的地窖内,搜出农庄主人一家老少十八口,以及十余名庄丁长工。

王若愚不在,张姑娘的人也不在。

据农庄的人供称,今早黎明时分,所有的人全被张姑娘请入地窖,不许他们外出,以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一无所知。

搜寻网逐渐收,目标从王若愚转变为穷家三友。这三个老江湖知道得太多了,必须封住他们的嘴。

庄外早已派有把守的人,不可能有人逃出而不被发现,人必定仍然藏匿在庄内,小小的庄院搜索并无困难,能藏匿的地方并不多。

有些城郊稍像样的大户人家,通常建有一些地窖、密室、复壁、秘道等等防险建筑。有些特别秘密的所在,只有主人知道其中奥秘,外人不可能知悉。

农庄的人遭了殃,被逼开启所有的秘密所在,结果逼死了七个人,遍搜秘室一无所获。

王若愚出现在城北郊的消息终于传到,这些人才放弃搜寻匆匆撤走。

留下七具尸体,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案入官府,治安人员大肆查捕凶手。

所有的牛鬼蛇神,纷纷往城外撤。洛阳事件故事重演,惊动官府风雨满城。

暴风雨中心移至城北郊,在城内落脚的人,纷纷向城外移动,消息传播得相当迅速。

吉祥寺静悄悄,呈现风雨欲来前的反常平静。

黑龙首脑人物的公然现身,吸引了所有牛鬼蛇神的注意,尤其是他们公然在白昼以黑龙装束出现,可算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三十余个穿黑紧身衣,戴黑头罩,形如鬼怪的人,隐身在寺前的树林内。其他的江湖龙蛇,退得远远地冷眼旁观,以免被迁怒波及,更怕引起误会,殃及池鱼。

电剑公子身边,已经有二十五个人了,实力相当雄厚,但也投鼠忌器,退出危险区,在一旁静观其变,随时可应付不测和意外。

所有的人皆睁大眼睛,希望能在这些仅露出双目,打扮如鬼怪的人中,找出可以辨识真正身份的特征,希望知道黑龙的首脑,到底是何人物。

某些人平时所流露出来的气质、习惯、举动、甚至眼神,熟悉他的人,一接近便可发现其中的特征,虽然化装易容术高明巧妙,有心人仍可隐约辨识。

但群雄无法接近观察,也不敢接近。

不久,出来三个同样打扮,同样高矮,连走路的姿态也几乎相同的人,向寺门缓步接近。

大白天阳光普照,气候炎热,这三个鬼怪般打扮的人出现,似乎连气温也开始突然减低了。

寺门外,老道与中年美­妇­,带了凝真观的两金童两玉女,神­色­狞猛等候来人接近。

凝真观有七金童七玉女,是随金门圣女秘密在外地做案的得力臂膀,在观内期间,又是对付外界闯入者的主力。王若愚大闹凝真观时,金童玉女皆派往县城对付他,双方错过了,因此金门圣女栽得心不甘情不愿。

气氛不友好,谁也无法预料,双方见面之后,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禅房中,又是一番光景。

金门圣女是很小心的,她知道王若愚不好对付,因此她的门人用离魂香把王若愚迷昏带回,她一直不敢先用解药将人弄醒,以便随时将人带走,离开吉祥寺远走高飞,避免在途中发生意外。

吉祥寺只是她们的临时落脚处,安全­性­并不高,随时皆可离开,仅作了必要的应变措施。

可是,追来的人衔尾而至,大白天怎能急急撤走?势将被人追得落荒而逃,在途中危险­性­更高,不得不在吉祥寺据险以守,等候天黑。

首先,她得制了王若愚的经脉或|­茓­道。制|­茓­的行家,用不着脱衣找|­茓­,仅解了腰带,扔掉百宝囊。

玄门人士把任督二脉当成主经脉,喜欢制这两经脉的|­茓­道。

在她的一名门人相助下,她的右手从王若愚的小腹向上移,四指一拂一按加一Сhā,在两|­乳­的中间,再向下一抹。

接着是食中两指向下连点,自上至下移动。

共制了十处|­茓­道,下起中极|­茓­(任脉向上行),上抵两|­乳­中间的膻中,几乎全是管制气血的|­茓­道,制住任何一|­茓­,皆可引起气血的急剧变化。

“好了,我不信他还有力量反抗。”她散去手上的劲道,向美丽的年轻门人说:“用解药把他弄醒,我要好好整治他。”

女郎应喏一声,从荷包取解药。

“师父的逆经制脉控|­茓­手法,徒儿还不够纯熟呢!”女郎的左手,在王若愚的胸腹部探索:“师父,这恶贼其实一表人才……”

“闭嘴!不许胡说。”她瞪了女郎一眼,女郎脸红似火。

“是,师父。咦!”女郎眼神一变。

“怎么啦?”

“师父,逆经制脉控|­茓­,­阴­交|­茓­是否该比气海石门高?但反而低呢!”

­阴­交在脐下一寸,再下半寸是气海(即丹田、地极、虚危、元窍),再下半寸是石门。人的小腹是圆丘状的,脐近腰带,因此在圆丘的上斜面,气海石门必定比­阴­交高,气海石门甚至会在圆丘的顶端。

女郎的意思是说,用逆经制脉控|­茓­,­阴­交应该上升,气海石门下降,与生理现象相反。但目下却相反,呈现生理正常状态。

“废话,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大胖子。”金门圣女当然不相信,但本能地伸手探索。

如果是脑满肠肥的胖子,气海石门当然不会下沉,肚子滚圆,制了经|­茓­,也不会呈现生理现象相反的变化,脂肪太厚弹­性­佳,制经|­茓­也不易找到目标。

探索的结果,并无异状,­阴­交略高,气海石门略低,像饿了三天的瘪肚子。

“死丫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金门圣女收回手,似怒非怒笑骂,神情暧昧,甚至粉脸泛红潮:“你千万要记住,他是我们的死仇大敌。”

凝真观内有不少俊男美女,金门圣女也有几个心爱的英俊男人,男欢女爱,凝真观成了荡­妇­­色­男的逍遥窝,因此金门山附近划为禁区,连本地的山民也不许接近,擅入者有死无生。

男人摸女人的胴体是­色­狂,女人摸男人被称为花痴。这一师一徒,显然被王若愚的风采所吸引,相处愈久,愈感到春心荡漾,有花痴的风情。

“我错了?”女郎脸上的羞红迅速地消退:“刚才分明……”

“你再摸摸看?解药。”金门圣女一把夺过女郎手中的盛解药小瓷瓶。

女郎不敢再摸,岂能对师父不信任?也许刚才摸索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弄错高低凹凸并非奇事。

解药抹在鼻端片刻,王若愚终于伸张手脚,像是好梦初醒,惬意地活动筋骨,伸伸懒腰,双目懒洋洋地徐徐张开了。

“咦!”他像是吃了一惊,看清处身的地方不对,讶然轻呼一声,双手一撑挺身坐起。

金门圣女坐在床口,女郎在一旁站立听候差遣,水汪汪的凤目,盯着他冷笑。

他认识金门圣女,难怪大感吃惊。

“你总算落在我手中。”金门圣女狠盯着他,随时皆可能用他来出气消恨:“你以为逃离金门山,我就奈何不了你?”

“我好愚蠢。”他哭丧着脸拍拍自己的脑袋:“我应该知道,得罪你这种女人后患无穷。我像个大笨瓜,好心地救助你的人,好心没好报,栽得真冤。”

“你说对了,得罪我这种女人,后患无穷,我会极有耐心地,等候或者制造机会报复,一次失败还有下次,不达目的决不­干­休。上次毒不死你……”

“哦!原来是你唆使追魂姹女计算我。”

“我和她交情不薄,而且我给了她五百两银子酬劳,没料到临时有黑龙的人出面抢夺,反而被张小泼­妇­查出她的根底……”

“所以你杀了她的师兄闲云真人灭口,真够交情呢!”

叭叭两声脆响,金门圣女给了他两耳光。

“你少用话来讽刺我,杀人灭口的规矩不是我订的,对失败的人,灭口最为重要。”金门圣女凶狠地说:“张小泼­妇­为何不和你同行?你们是一双俩好,本来应该有难同当。”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他不住抚摸被打红了的脸颊,双手显得软弱无力,大概已经发现先天真气凝聚不了,真力已经消失:“我如果喜欢或者爱某一个人,只希望与她有福同享,不想有难同当,所以我不要她同行,知道外出踩探有凶险。”

“哼!你倒是够情义呢?以后我会找她,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也会找你的。”

“她知道我?”

“可能知道。”

“可能?”

“有人曾经向她提出警告,说有一群行踪诡秘,神秘万分的男女,正有耐心地在一旁伺伏。然后今早她碰上两个老道,到处散布闲云真人受害的内情秘辛。由于她化了装易了容,两老道并不知道她是谁。哦!你当然认识那两个老道吧?”

“我不认识什么老道。”金门圣女坦然说。

不久之前,电剑公子在寺门的牌坊外,与那位艳光四­射­的女人打交道,两老道及时出现,说出女人是灵飞姹女的门人,及时阻止电剑公子闯入断魂飞雾阵。那位艳光四­射­的女人,其实是灵飞姹女本人。两老道并不认识灵飞姹女,而且也不认识金门圣女,信口胡叫,电剑公子不敢追入寺撒野。

灵飞姹女并没将与电剑公子打交道的事说出,这种小事也没有向门人述说的必要,所以金门圣女坦然表示,不认识什么老道。

这妖女自以为­精­明,居然没对他的话生疑。

“也许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地位低,甚少过问外事。”王若愚随即转变话题:“也许,张姑娘会找到此地来的,她相当机警,武功了不起……”

“我希望她来。哼!你知道你的处境吗?”

“应该知道。我很蠢,但一般事务还不至于太糊涂。你这种女人委实­阴­毒可怕,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你那样计算我陷害我,事实上我和你无仇无怨,我不计较,大大方方放过你,你竟然……”

金门圣女手一伸,便扣住他的咽喉。

“少给我这种女人说教,我有我的是非绳准。”手一推,把他推倒在床上:“你说吧,要死还是要活?”

“似乎我的命捏在你的手心上了。女人,你制了我何处|­茓­道?浑身脱力……”他抚弄着咽喉:“胸中一口气不上不下……”

“没有人会解我所制的经脉,我的手­操­纵了你的生死。”金门圣女得意洋洋,脸上重新绽起动人的笑意:“要死,杀了你报受辱的仇恨。要活……”

“能活,是好事呀!连蝼蚁也想活呢!女人,只要条件相当,我当然想活。”

“把藏宝图给我,换你的命。”

“女人,你不会以为我把图藏在裤裆里吧?”

拳掌齐下,打得他四肢百骸疼痛欲裂。女人的纤掌粉拳,把玩起来十分可爱,但打击在身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练过武功的手更为可怕,真有玉一般坚硬沉重,玉手的形容其实不能算是美称。

他像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粉拳玉掌砍劈锤打,打得他昏天黑地,不住哼哼哈哈。

“你给我听清了。”金门圣女最后揪住他的领口,将他的上身拖起笑吟吟地说:“你少在我面前俏皮放泼耍光棍,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不错,你……”他昏昏糊糊,说的话有气无力:“你喜欢的男……男人,年……年轻英……英俊,乖乖顺……顺,像……像缠在你罗裙下的……的小爱犬……”

又是一顿狠揍,打得他口吐白沫,双目翻白。

“我要打得你服贴为止。”金门圣女媚笑如花,笑容可爱极了,说的话也十分悦耳,含义却令人发寒颤:“我要你求饶,要你哭泣,要你……”

“要我的藏……宝……图……”

“哦!你真获得神力金刚的藏宝图了,是吗?”金门圣女停止打他。

“没……错……”

“藏在何处?”

“崤山仰天寨的……忠义……堂。”

“这……”金门圣女低头沉思。

如果他说藏在洛阳某一处地方,妖女决不会相信。说藏在崤山,就合乎情理了。

“忠义堂后……后面有……有一座地……地窟,电……电剑公子知……知道那处地方,但他不知道我藏了图。”

“你愿带我去取出吗?我也好顺便返回金门山。”金门圣女轻抚他的脸颊,眼中有狂喜的神采。

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说的话应该没有虚假,所以用酷刑煎逼,通常可以获得正确的口供,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有时有地,甚至有证人电剑公子,应该不会有假,­精­神崩溃了的人会说出真相以自救。

“我……我要等……等风声过后,才……才前往取……出。”他不由自主乖乖吐实。

“不,你一定要带我去取出。”金门圣女挽住他并坐,在他耳畔低语,吐气如兰,­色­香俱备:“而且,我要把你留在身边,我要……”

脚步声急促,一名老道婆急急入室。

“老神仙要把人带出,交给黑龙带走,希望观主已经问出藏宝图的下落了。”老道婆匆匆地禀报:“黑龙已经指天誓日保证,问出藏宝图下落,人必定完整地交还,两蒙其利决不食言。”

“已经问出藏宝图下落,人如果交给他们,我们岂不落得一场空?”金门圣女心中一急,拒绝交人的神情显而易见。

“观主,老神仙不希望两败俱伤,他们的人太多,我们付不起这惨重的代价。”老道婆大为焦急:“黑龙志在必得,死了许多人,为的就是藏宝图,再多付些代价,他们承担得了,而我们却承受不起。”

“可是……”她欲言又止。

“如果不将人交出,他们声称要火焚吉祥寺。任何剧毒都怕火,火一起,我们的断魂飞雾将毫无用处,离魂香也无用武之地。观主,老神仙在寺门外立候。”

老神仙指那位老道,是她的师父灵飞姹女的姘头,假死逃避仇家,遁隐二十年的七煞真人。老妖道玄功火候纯青,­性­情­阴­鸷,居然在暴力下低头,可知黑龙必定已倾巢而至,一旦拼起来,死伤之惨可想而知。

“罢了。”她失声长叹:“人如果交出去,送回时决不可能是完整的。他是一个好男人,可惜我与他无缘。好吧,我带他出去。”

把王若愚扶下床,两个女人才能把他架住。他浑身像是崩溃了,双脚无法站立。

“女人,你们一……一定疯了。”他在两个女人的架持下出房,说话有气无力:“我有亿万珍宝的身价,又……又是好……好男人,你……你们居……居然大方地把我送……送给黑龙,未免太……太……”

“你少说两句吧!死鸭子得把嘴硬。”金门圣女将他的右手搭在右肩上,左手挽了他的腰架着走:“崤山我相当熟悉,我会比他们先赶到仰天寨,抢先一步把藏宝图,从忠义堂地窖取出。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男人,可惜……可惜……”

“可惜你我无缘,这句话是你说的。”他顺从地让两女半架拖住外走。

“其实我这种女人,并不相信缘字。”金门圣女的语气又转变得坚强:“天下间饮食男女平常得很,只要我喜欢,挥之即来不关情与爱;兴趣消失,挥之即去用不着牵挂。”

“你是一个了不起,具有叛逆­性­的女人。”

“应该是吧!我扮圣女受人膜拜,就扮得十分成功。扮荡­妇­更成功,喜欢跟着我的出­色­男人多的是。你……你虽然比那些男人特殊些……”

“有哪些特殊?”

“你一点也不倾慕我,在你眼中我似乎是异类,看不出情yu,所以……所以我讨厌你,恨你。”金门圣女爆发似的大声说,脚下加快。

“所以,你紧蹑不舍,以发泄你的恨和讨厌。”他喃喃地说:“女人!”

两个女人把他往前一推,他呻吟着摔倒在地,手脚无力地抽动,挣扎难起。

双方打交道的人,各有十个分列相对。

黑龙的十个人打扮相同,高矮也相差不远,只能从排列的位置,估计他们地位的高低,显然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是发令的首脑,到底是何人物,无法分辨。

金门圣女与妙手毒心江大鹏有交情,慨然相助对付王若愚,其中附带了些什么条件,外人无从得悉。她在这十个人中用目光搜寻,始终认不出她所认识的妙手毒心。

从双目中分辨一个熟悉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她始终无法肯定,中间那位自称是妙手毒心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妙手毒心。

对面的树林中,到底隐伏了多少黑龙爪牙,也无法估计,反正数量决不会少。

“把人交给我,道长,你不会后悔的。”对面那位自称妙手毒心的人,语音­阴­森冷厉:“许姑娘,你没用什么独门手段对付他吧?这混蛋似乎只剩下半条命了,不会死吧?”

“他应该死在我手上的。”金门圣女也语气冷森:“你要记住,必须把人完整地交还给我。如果你食言,别忘了我的报复决心是如何强烈。”

“放心啦!我不会食言。最初食言的是你,我没记错吧?所以,双方才会闹得极不愉快。”妙手毒心戴了头罩,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想象中,一定神­色­十分得意:“为人谋而不忠,中途宣告解约,包揽成自己的事,未免太不上道吧?你们问了口供?”

“少废话,你们到底要不要交换?”老道沉叱,神­色­极为狞猛。

“当然要啦!这是双方面订的条件呀!”妙手毒心举手一挥。

最右侧的一个人,大踏步出列,一面走一面解佩剑和百宝囊。

看身材与走路的姿态,是女的,一个身材相当高的健美女郎。佩剑也与众不同,鞘狭长像是饰剑,可知剑身必定比普通的长剑窄一倍以上。

“我是本会的盟旗令主,身份地位甚高。”女郎将剑和囊向前递出:“你们对我最好保持客气,我该是你们的贵宾。”

左侧也出来一个人,大踏步走近躺在地上的王若愚。

一位老道婆上前,接过盟旗令主的剑和百宝囊。

“什么贵宾?你是人质。”老道婆冷笑:“今后,老身负责看管你。”

“你胜任吗?”盟旗令主也冷笑。

“那是一定的。”老道婆肯定地说。

右侧出来的人,将王若愚拖起,扛上肩挽住腿弯,大踏步归列。

交换完成,相当顺利。

看管贵宾的老道婆,挟了贵宾的剑和囊,跟在贵宾身后形同押解,亦步亦趋十分尽职。

“诸位,谢啦!”妙手毒心抱拳为礼:“很快就会有结果,请静候好消息,告辞。”

“愈快愈好。”老道强忍一口恶气悻悻地说:“贫道不能在此久候。”

“放心啦!要不了多久的,本会有问口供的高手专家,王小狗必定和盘托出藏宝图的秘密。呵呵!再见……”

怪笑声刚发,突变已生。

扛王若愚的人身形乍起,飞纵而回。

同一瞬间,贵宾盟旗令主纤手一挥,电芒破空,­射­向相距仅一丈左右的老道和灵飞姹女,两道电芒的速度,快得目力难及。手挥出顺势身形扭转,退步出时猛然急旋,噗一声右肘撞中老道婆的胸口,有骨折声传出。身形转正,已抓回自己的剑和囊。

同一瞬间,妙手毒心八个人,先发­射­暗器,然后拔兵刃飞扑而上。

后面的树林中,三十余名戴头罩的人,掠走如飞有如猛虎出柙,潮水似的涌出。

猝然猛攻,不择手段发起突袭。

寺内也涌出凝真观众男女,七金童玉女最先投入斗场。

老道警觉心甚高,发现情势有变,仓猝间反应居然超尘拔俗,向侧急移,同时大喝一声,大袖一挥罡风乍起,将近身的电芒震偏了小小的角度,嗤一声电芒贴腰掠过,与衣衫摩擦的声音,表示在千钧一发中躲过了一劫,危机间不容发。

“鼠辈该死!”老道怒吼,松纹古定剑出鞘,迸­射­出眩目的雷电,向那位击倒老道婆的贵宾猛扑,剑上传出的振鸣,慑人心魄。

贵宾的剑也出鞘,锋特别尖锐如刺,剑身窄光芒四­射­,而且软软地扭动如蛇。

在武林评价极高的龙泉软剑,一种可当作腰带或护腰的宝剑。内家高手使用威力倍增,常人使用很可能把自己割伤成废物。

这位贵宾是内家高手中的高手,软剑威力惊人,铮一声清鸣,封住了老道惊电似的剑虹,剑身一折,尖锐的锋尖划破了老道的衣袖,几乎割伤右小臂。灵飞姹女命不该绝,恰好转身准备向金门圣女,询问讯问王若愚的经过,无意中躲过贵宾所发­射­的第二枚暗器,电芒也擦右上臂而过,贯入另一位年轻道姑的左肋,是一枚歹毒的双锋扁针,长有五寸,完全没入胸腔,击破气功有如摧枯拉朽,道姑做了灵飞姹女的替死鬼。

好一场快速惨烈的大搏杀,双方把全力完全投入。黑龙方面的人数,几乎多了一倍。

两个人掩护扛了王若愚的同伴,飞快地脱离斗场,向前面的树林飞奔,那是大批同伴先前隐伏的地方,应该十分安全。

不知花了多少代价,好不容易才将王若愚骗到手,必须乘乱把人带走脱离险境,有两个人掩护可保万全,远走高飞是唯一可做的事,杀搏的事与他们无关。

钻入树林一阵急走,远出百步外,已看不到斗场的景象,也看不到吉祥寺,寺被树林挡住了。

前面传出一声­阴­笑,人影从几株大树后闪出。

“不要走了,在下已恭候多时。”迎面堵住的电剑公子,笑吟吟轻拂着长剑:“把人放下向后退转,在下向你们攀这份交情,不为己甚。”

脱不了身,共有八个人拦住去路。

掩护的两个人一打手式,同声叱喝挥剑前冲。扛着王若愚的人,则回头飞奔。

一声狂笑,后路已绝,又出现八个人,领先的人是飞龙剑客,还有一位女剑客寒梅。

“留下人,你可以走。”飞龙剑客豪气飞扬举剑:“不可自误。”

这人知道走不了,火速将王若愚放下一脚踏住。

“让路。”这人举剑作龙吟:“不然在下先毙了王小辈,再拼死你们三两个人。”

黑龙每一个人都是死士,电剑公子在崤山便领教过了,一旦身陷绝境,便会断然自杀,被捉住也将毫不迟疑咬断舌头,不会招出任何口供。

要死士把人留下,那是不可能的事。

“哈哈!王小辈根本没获得神力金刚的藏宝图,咱们不许你们伤害他,完全出于一份同情心,或者怜悯。奇*.*书^网实在无能为力救不了他,咱们也不会有愧疚感。”飞龙剑客口气强硬,但并没向前逼近:”他的死活,咱们毫不介意,阁下实在没有赔上一条命的必要。”

“在下奉命带走王小辈,这条命便已和他相连了,飞龙剑客,你实在没有和本会玩命的必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朋友已经死光了,转而替电剑公子卖命,值得吗?让路,阁下。”

“你真的不想活着离开?”飞龙剑客不为所动,当然不会让路。

“在下要和王小辈一同活着离开,要死就一起摆平在这里。”

“是吗?”

“那是一定的。”这人坚决地说,剑尖下沉,指向被踏住的王若愚胸膛。

距胸约三寸,人突然浑身一震,身形一晃,呃了一声,剑脱手跌落,然后人向前一栽。

背部左侧心坎要害上,铁翎箭的铁羽入目,百步穿杨董明的铁翎箭。贯穿心房,一箭毙命。

侧方不远处,电剑公子一剑毙了最后一个人。

十六个人团团围住他,像是观看一个怪物。

寒梅是唯一想上前帮助他的人,却被电剑公子伸手拦住了。

“该死的!你们似乎没有人想帮助我。”王若愚依坐在树下,双颊红肿,气­色­差极了。

“你击败了我电剑公子,取代了我十大剑客排名第三的地位,居然想要我帮助你?你以为我疯了?”电剑公子笑吟吟用脚挑挑他的左胁:“你被打得人都走了样,好可怜哦!身上有碎骨头需要整理吗?”

“大概没有。”

“练武人被揍得头青脸肿,平常得很呀!只要筋骨还是完整的,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你居然赖在地上求助,可耻,没出息。”

“任脉被诡异手法,制得完全走了样,浑身发虚,略一使劲就头晕目眩。胸腹再被狠狠地重击数十记拳掌,五脏六腑已纠结成一团。混蛋!你要我自己站起来?”

“原来如此,是被假书生制住的?”

“是她们的师父所制,金门圣女许冠芳,冠艳群芳的漂亮女人……”

“有寒梅郭姑娘漂亮吗?”电剑公子亲昵地挽住寒梅的手臂:“或者比你那位女伴张姑娘漂亮?”

“你最好也落在她手中,她喜欢你这种风流倜傥的公子与年轻男人。她的师父,就是早年威震江湖的灵飞姹女,愈老愈美丽,很可能也愈老愈妖媚。”

“就是那个美丽的中年艳姬?”电剑公子摇摇头苦笑:“咱们这些人中,没有人能帮助得了你。”

“为何?”

“灵飞姹女的逆经制脉术,是制经脉的独门绝技,据说源出西崆峒元老,昆仑三子老大清虚子的手泽,世无其匹,无人能解。难怪,她们大方地把你交给黑龙,黑龙没有能解的人,以后势必去找她们了断,她们就可能从容布置,扳回劣势了。”

“那就带我走,张姑娘会照顾我。”

“呵呵!我没空,紧要关头,我的事要紧。”

“我用藏室图的消息交换。”

“哈哈……你少来。”电剑公子大笑:“你肚子里到底有些什么牛黄马宝,我一清二楚。你所知道有关藏宝图的消息,都是我有计划地供给的。你之所以能击败我成为众所注目的名人,也是我一手策划的。你利用的价值已经消失了,今后你一切得靠自己啦!再见。”

十六个人高高兴兴离去,奔向仍有杀声传来的吉祥寺。

王若愚低头沉思,剑眉攒得紧紧地。他在思索电剑公子那些话的含义,脸上神­色­百变。

他所获得的一切消息,怎么可能是电剑公子有计划地供给的?

这期间,电剑公子是唯一对他不怀敌意的人。

不远处传来一声唿哨,两个人影忽隐忽现,逐树接近。

他也发出一声唿哨,站起打出一串手式。

两个人影立即退走,飘忽不定。

首脑人物如果存有玉石俱焚的念头,爪牙们是不会贪生怕死逃离斗场的。

黑龙的爪牙每个人都是死士,拼的勇气,江湖朋友众所畏惧。

这次,他们碰上了可怕的劲敌。

七煞真人与灵飞姹女,皆是上一代的魔道名宿,连金门圣女这位新一代的晚辈,也会施展元神御发七妖剑绝技,再加上歹毒的断魂飞雾与离魂香交互使用相辅,三十余名男女作殊死斗,实力极为雄厚坚强。

黑龙的人数接近六十大关,并没稳占上风,唯一的长处是敢斗敢拼,视死如归,因此所付出的代价十分惨烈,也获得相当高的成果。

吉祥寺前成了屠场,佛门清静地沾满了血腥。

当搏杀展开时,四周本来有不少闻风赶来,候机浑水摸鱼的江湖群雄,这些人实力有限,没有参与相搏的力量,只能鬼鬼祟祟伺机而动。等到双方倾巢而出全力相搏,声势之雄动魄惊心,这些江湖龙蛇,吓得连旁观的勇气都消失了,先后溜之大吉,以免殃及池鱼,说不定双方都把旁观的人,看成对方的同谋,碰上了便痛下杀手,决不会接受局外人的分辩。

电剑公子一群人,本来也是旁观者,却聪明地退远些,果然抢到了漏网的小鱼。

等他们十六个人推进至现场,已经是尸体零落,恶斗已接近尾声,剩下仍在狠拼的人不多了,真成了两败俱伤,谁也没获得绝对­性­的胜利。

一声信号传出,十六个人火杂杂投入斗场,电剑公子认为时机已至,毫不迟疑发起攻击。

他认为时机已至,却估错了情势。

已将近力尽的七煞真人,首先发出悲愤的长啸,是撤走的信号,在长啸声中急急脱离斗场。

黑龙的人,也在怒啸声中撤走。

双方都把电剑公子这群人,看成对方的大援赶到,再不走势将全军覆没,当机立断含恨撤走,失去一举歼灭对方的机会。

电剑公子在尸堆巡走,开始剥除一具尸体的头罩。

“大家找找看,看是否能认出一些人的身份。”他大声向同伴宣布:“在兵刃或暗器上,也应该可以找出一些线索。”

“人死了一死百了,你要­干­什么?”飞龙剑客在不远处惑然问。

“认出真正的身份,可以向他们的亲属追查,找出所结交的朋友,便可知道有哪些人参加了黑龙会。”电剑公子信口答。

“那不关咱们的事,陈兄。”飞龙剑客不以为然:“查出了你又能把他们怎样?”

“防患于未然呀!你不怕黑龙日后向咱们报复?”

“这……”

“知道某些人是黑龙爪牙,至少可以事先防范意外,出了事也可以找他们,是吗?黑龙存在一天,咱们便有一天潜在的威胁。”

“好吧,找找看。”飞龙剑客答得很勉强。

--第二十八章混身魔窟

小径在田野中伸展,路两侧杨树成荫,人在其中行走,不受烈日曝晒。

这是北郊通向山区的村道,行走的人不多。

王若愚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孤单无依,脚下蹒跚,步履踉跄,脸颊红肿走样,跌跌撞撞挣扎着奔向山区。

西南角三四里,便是血腥满地的吉祥寺。

身后脚步声急促,三名大汉健步如飞,片刻便到了他身后,突然互相一打手式,脚下一慢。

他似乎不知道身后有人接近,走一步使得停下喘息。

像一个风烛余年的老病鬼,去死不远,一脚已踏入坟墓的黄泉新客。

三大汉到了他的右首,缓步超越。

“真是你,王若愚。”最先超越的大汉看清他的面容,脸露喜­色­,手一伸便扣住了他的右肋:“你不是被黑龙带走了吗?怎么落了单?”

他踉跄止步,摇摇若倒。大汉不让他倒下,牢牢地扣住了他。

“半途有……有人拦……拦截,他……他们都……都被杀……杀死了。”他喘息着说话若断若续:“我……我只好自……自己走……”

“妙极了。”大汉兴奋得几乎跳起来。

“妙……妙什么?你……你是……是谁?”

“咱们开封三义。在下姓韩,呼风唤雨韩宏,你该听说过咱们开封三义的名号。”

“没……没听说过。”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人物,难怪没听说过咱们的名号。”呼风唤雨脸­色­不悦。

“现在听……听说过了……”

“运气来了,泰山也挡不住。”呼风唤雨另一手扭转他的手臂,牢牢地擒住了,扭得他大叫起来:“咱们躲在一旁等候机会,没有机会只好暂时离开。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上了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妙哉。”

“你们不是被……被惨烈的恶……恶斗吓……吓走了吗?”他身陷危境,说的话依然伤人自尊:“韩……韩老兄,碰……碰上我你们一……一点也……也不妙,你……你们要……”

“把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的下落告诉我,咱们放你一马。”呼风唤雨手上加了一份劲,将他已被扭转的手臂向上稍抬:“说,饶你一死。”

“哎……哎哟!轻一点……”

“说,不然先扳断你这条手臂。”呼风唤雨厉声催促:“说!快。”

“哎……”

“王老兄,光棍不吃眼前亏。”另一位拍拍他的头,脸上有猫哭老鼠的表情:“你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再也禁不起几下折腾了,说出藏宝图的下落,免得多吃苦头,咱们保证不虐待你,保证放你一马,决不食言。”

“你们的保……保证……”

“咱们开封三义,可是响当当的道上好汉,一言九鼎,信誉保证。”呼风唤雨抢着接口:“义字当头,决不会苛待你的。”

“我想信……信任你……你们的保……保证……”

“放心啦!信任我。”

“告诉你们之后,如果我又……又落在黑……黑龙手中,我要不要也……也告诉他们?”

“你设法躲避他们呀!”

“我……我这鬼样子躲……躲得了吗?”

“好吧!咱们带你找地方躲起来。”

“到处都有抓住机会就锄除竞争者的高手名宿,你们自己也恐怕躲不掉,还肯违反杀人灭口江湖规律,带我躲起来?笑话,你们可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好汉,而是见利忘义贪婪怯懦的杂碎。”

他结结巴巴有气无力的现象,突然一扫而空,咬字清晰,而且中气充沛。

开封三义大概乐透了,得意忘形没留意变化。

“去你娘的!”呼风唤雨怒叫,把他的手猛地抬高三寸:“快说,说……说……”

他身形疾转,完全符合标准的反擒拿技巧,被扭转的右臂,紧贴着背部,转身时左手肘“噗”一声,撞在呼风唤雨的左耳门上。

解说反击的技巧平平常常,本来很难对付一个武功小有根底的人;这是最普通的基本武技,哪能用来对付一个高手?

一击即中,轻轻松松。

问题出在呼风唤雨把他看成半死人,毫无警觉心。

耳门禁不起一击,呼风唤雨一声未出便松手昏厥。

“咦……”另两位大骇,急急伸手拔刀。

一声长笑,打击如轰雷掣电。

把三个昏迷不醒的人,塞入路旁的水沟,他重新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踉跄要死不活。

不久,脚步声又到了身后,一条铁臂抓住了他,一拖便倒,像是昏厥了。

他已经虚弱得像是衰老的半死人,任由搬弄摆布。

“咦!王小辈,他怎么在这里?”拖倒他的人讶然惊呼。

来的人有七个之多,熟悉而又陌生,只能看到双眼,是黑龙。

“先带走再说。”另一人说。

是自称妙手毒心的人,冤家路窄。

七个人大汗彻体,身上血迹斑斑,最少有三个人衣裤上的血迹是溅上去的。

每个人都接近力尽境界,喘息声急促,要把虚弱的他带走不是易事。

他双目半闭,气息奄奄。

浑身臭汗的人背着他走,沿途不时换人轮流背。

他似乎对外界的反应一无所知,但却知道已离开小径越野而走。

不久,前面的人发出呼啸声。

不久,背他的人更换成强健的大汉。

“江副会主,你真会办事啊!”他听到有人向妙手毒心大叫大嚷:“你把我用来对付神龙的人,召走了一大半,用来对付凝真观的一些狗男女,断送了我一大半得力弟兄,你……你你……”

“也不能全怪我,谁知道她们突然多了好几个可怕的高手?”妙手毒心也大叫大嚷分辩:“清除她们以免碍事,并不是我的主意。我原来的打算是进一步拉拢她们的,偏偏就有人用特大号的嗓门反对,认为她们藉口捉王小辈报受辱之仇,真正目的是志在藏宝图,须及早清除以免后患。坚决反对拉拢的人中,你的嗓门最大。”

“该死的!你休想用不相­干­的理由,来掩饰你的失败无能……”

“好了好了,没有争辩的必要,目下最紧要的事,是防备追来的人撒野。”妙手毒心一面走一面说:“一定会有人追来的,咱们好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考验吧!”

不久,他被丢入一间小室。

这座山脚下的小村,只有三二十户人家,农舍零零落落。

全村没有一户稍像样的人家,毫不引人注意。

六个男女接近村西的小冈,居高临下察看良久。

金门圣女浑身大汗,衣裙似可绞出水来,彩衣裙裹住丰满的胴体极为诱人。淑女圣女的形象一扫而空,不再美丽如仙,只是一个­肉­感诱人的女人。

“不可能躲到这种地方藏匿呀!”她向身旁的灵飞姹女说:“师父,后面山坡的树林岂不隐秘安全?躲在这种土瓦屋内,比困兽的处境更恶劣呢!”

“你留心看。”灵飞姹女脸上的脂粉已荡然无存,已可看出老纹,语气倒还­精­力充足:“那些惶然的­鸡­犬,茫然失措村童,他们不是躲藏,而是在等候追踪的人光临。”

“他们知道我们会追来?”

“大白天难隐踪迹。你忘了,他们是如何找到吉祥寺的?”

“他们的人也不多了……”

“仍然有决战的能力,他们该已歇息养力,­精­力已复七八成,正在严阵以待,咱们得特别小心。”

“妙手毒心是我的。”金门圣女向身后的同伴咬牙说:“进了村子,你们切记不可各自为战。”

七煞真人脸­色­特别狞猛,举步领先便走。

“他们不往山林逃匿,反而躲在村落里,委实令人起疑,莫测高深。”老道向众人指示机宜:“如非必要,你们尽量避免混战,我要逐一送他们下地狱,要他们神形俱灭,哼!”

小村的巷道曲曲折折,散落的房舍杂乱无章,任何一处仓房、牲口栏、­鸡­舍、猪圈等等角落,皆可能有暗器­射­出,有人偷袭,所以必须步步提防。

惶乱走避的村民,狂吠的家犬,迎接这六个浑身血污汗水的男女,关门声此起彼落。

兵刃暗器随时准备挥出发­射­,六个人分为前后两组深入村中心。

他们必须凭经验,估计哪一家可能有人藏匿。

“他们还有七个人,应该有勇气堂而皇之和我们了断。”灵飞姹女与七煞真人,并肩走在前面,愈走愈感到不安:“没有扮胆小鬼躲起来的理由,他们是威震天下的两条龙之一。我们来了,他们应该挺身而出呀!”

“唔!有点不对。”七煞真人的脚下愈来愈慢,像嗅到猎物的豹:“如果他们斗志已失,应该躲到后山藏匿,或者越山而走,不可能在村中逗留。”

“你的意思……”

“我们大意,闯进他们的秘窟了,退!”

老道打出退的手式,手中剑突发龙吟。

秘窟,表示是黑龙在汝州临时建立的指挥中心。

她们在吉祥寺的寄住处,也就是她们的秘窟。

老道的话一明二白:这里并非七个人逃来藏匿的地方,而是秘窟所在地。秘窟是首脑人物坐镇的中心,人数不但可观,而且都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人。

她们循踪穷追,以为对方只剩下七个人而已。

双方人数相当,放胆穷追理所当然。

但却没想到,对方另有充足的人手,她们犯了穷寇莫追的大忌。

还来不及退走,右侧不远处的一家农舍前,出现三个只露出双目的,所穿的黑紧身与头罩,是名贵的绸制品,品质比妙手毒心那些人所穿的高级多多。

一看便知这三个人,不是妙手毒心七个人中的三个,衣裤上没有血迹,没有汗水。

不幸而料中,所有的人心中悚然。

黑龙的首脑人物现身,以逸待劳。

而她们却是­精­力已耗掉一半,接近强弩之末境界的弱者。

退路已绝,后面也有三个人现身。

必须避免受到围攻,老道急打手式,退到左面的农舍前晒麦场,必要时可退入农舍负隅顽抗。

片刻,对面已聚集了二十二个人。

妙手毒心七个人也在内,衣裤上的血迹汗水一看便知。

“贫道有幸,总算能见到黑龙会的会主了。”七煞真人沉声说:“贫道极少在江湖走动,但据贫道所知,两条龙在江湖扬威将近十载,真能与黑龙会打交道的江湖朋友,屈指可数。哪一位是会主?”

“会主不在此地,你不妨把我当成会主好了。”为首的人语气­阴­森冷厉,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老实说,你们还不配与敝会主打交道。”

“凭贫道的名头……”

“老道,一个过了气的高手名宿,提当年的名头唬不了人,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真知道?”

“不久之前知道的,所以,我知道江副会主袭击吉祥寺,损失了二十余位弟兄,栽得不冤。江副会主只知道许姑娘的师父,是早年名号响亮的灵飞姹女,却不知道与灵飞姹女曾经合籍双修,仙逝将近二十年的你仍在人间。你的玄天摄魂剑术与元神御发七妖剑,可能杀掉咱们一半弟兄。你,假死逃世的七煞真人。”

“你说的,一个过了气的高手名宿,提当年的名头唬不了人。”老道的鹰目中,冷电湛湛慑人心魄。

“事实如此。”

“你敢接受我这个过了气的高手名宿单挑吗?”

“用不着我这种当代高手对付你。”

“你的意思是围攻混战?”

“不,你只配和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玩命。”

“可恶……咦……”

老道身形一晃,伸手反摸背心。

灵飞姹女与老道并肩站在一起,也突然脚下一乱。

六个人雁翅列阵的,右侧两人是金门圣女,和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左侧并列的,是一个老道婆,和一个相貌狰狞的大汉。

“你回头看看。”为首的人大声说。

六个人全部扭头察看,脸­色­大变。

身后三丈左右,农舍的大门本来是关闭的。这时却两扇木门大开,两个爬伏在门两侧门限下的老道,正徐徐挺身爬起。

两老道的手中,各有一根三尺长紫蓝­色­喷管。

“七步追魂针!”金门圣女尖叫。

那是七步追魂针的吹管,追魂女魅常春莺的暗杀利器。

七煞真人与灵飞姹女的背心上,吹针贯入腰带上方。奇准地击中命门|­茓­。

吹针飞行无声,三尺长的吹管,在管长的十倍距离内,劲道最为猛烈。

“他们是上清宫闲云真人的弟子,真正的无名小卒。”为首的人声震四野:“他们是暗中跟着江副会主来的,誓报师仇和咱们合作。”

金门圣女一声厉叫,挥剑向农舍猛扑。

两老道往堂后一钻,溜之大吉。

七煞真人和灵飞姹女,同时扭身摔倒。

七步追魂针并不表示走七步栽倒,而是指走七步所需的时间。用这种针击中人体,由于针尖淬有令知觉麻木的药物,因此中针人毫无所觉,仍然继续走动,约走七步便倒下了。

中针人不会倒下即毙,如无独门解药,拖不了一个时辰,死活控制在追魂女魅手中。

王若愚如果体质不异于常人,没有度劫的神功克毒,早该死在洛阳了。

金门圣女急怒攻心,疯子似的冲入农舍,目光紧随着往堂后逃的两老道背影,急怒中失去应有的警觉,挺剑无所顾忌地冲入大门。

乡村农舍的门限高有两尺,用意是防止­鸡­鸭入屋,或者防止小孩出门乱跑。

人躲在下面,冲入的人很难发现,而且追逐的人必定飞跃而入,速度甚快。

两老道就是伏在门两侧的门限下,吹管依托在门限上发­射­吹针的,依托稳定,所以奇准无比,门外的人以背相向,根本不可能发现吹管。

追魂女魅暗算王若愚,是躲在窗内吹管依托在窗格上,无声无息地发­射­吹针,一击即中。

武功高明百倍的人,也会栽在无名小卒的有计划偷袭下。

门限悄然升起一根锄头柄,原来还隐伏着另一个人。

锄头柄升起的时间,计算得十分准确,不但绊中右胫,而且一沉一升,在丰满的后臀敲上一记。

一声惊叫,金门圣女摔倒在堂屋里,身形还没稳住,背部已被一个黑龙爪牙压住了,拳掌齐施,脑袋挨了几下狠的,完全失去挣扎的机会。

门外,狂笑声震耳,老道婆、美女郎、面貌狰狞大汉,陷身刀山剑海中,作垂死的挣扎。

农舍的卧室空间不大,家具坚实而简单,囚禁四个人倒还不算拥挤,门外有一个人把守,一举一动皆在看守的监视下,想逃走难比登天。

其实用不着看守,四个人两个昏迷,一个王若愚成了半死人。金门圣女不但被制了|­茓­道,手脚被牛筋索捆得结结实实丢在床上,四个人都不可能逃走。

门外隐隐传来各种声浪,是人人皆知的格斗搏杀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内室,难怪门外那位看守,守住四个完全没有活动能力的俘虏,依然显得紧张不安。

王若愚像个衰老的老病鬼,倚坐在床后松垮垮地,似乎随时皆可能一口气接不上去见阎王,无神的双目半闭,脸上被金门圣女纤掌所留下的浮肿,已消了许多,仍可看到青紫的瘀痕。

金门圣女双手被背捆,有一根牵绳绕套在脖子上,无法将双手从脚下缩到前面来,手在背后没有活动的机会,也无法降下解开脚上的捆绳。

“都是你!”她泪流满脸,但神情厉恶向王若愚嘶喊:“都是你惹的祸,我凝真观完全毁在你手中了,一生心血毁在你手中,我……我变鬼也饶不了你……”

王若愚半闭的双目,懒洋洋地睁开了。

“你这女人是个疯子,一个没有人­性­的疯子。”王若愚说话有气无力,脸上的怪异笑容很吓人:“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你这杀千刀的贼胚,当初如果你乖乖让我捉住……”

“你已经不是人了,所以说的不是人话。”王若愚直摇头:“你有这种禽兽想法,真该把你剁来喂狗,你根本不配称人,而是一头疯狗。幸好你没在紫禁城坐上龙座做皇帝,否则一旦坐上去,天下间连毛虫蚂蚁也别想活了。天杀的!是谁教养出你这种女人的?”

看守转身堵在房门口,发出一阵狞笑。

“王小子,你不必和她计较。”看守的目光,落在金门圣女高耸的酥胸上:“我们有专门对付这种烂女人的专家,不会把她剁碎了喂狗,辣手摧花暴殄天物岂不可惜?她将会发现,不该托生到世间来。”

“她本来是你们的朋友,你们能苛待她吗?”王若愚的话,显得增加了两分生气,不再要死不活。

“狗屁的朋友。”看守粗野地说:“这贱女人与咱们的江副会主,的确有几分交情,但她帮助江副会主,不是没有代价冲交情而相助的。”

“银子?”王若愚苦笑:“没有利,哪有义?”

“你离开熊耳山,改走山区不回硖石镇,江副会主带了两三个人追踪,发觉你改道,已来不及召集人手了。所以仓猝之间,请这贱女人相助,给了她不少银子。她计算你失败,不但没退回银子,而且与江副会主闹翻了,恶言相向,警告江副会主,不许­干­预她和你的事。咱们就心知肚明,这贱女人已经知藏宝图的事,以报仇为藉口找你,其实志在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

“你们错了,她的确想杀我泄愤。”

“哼!得了藏宝图再杀你尚未为晚,一举两得,她贪心得很呢!所以咱们提防着她,本来不屑与她计较,岂知她得寸进尺,转而用什么秘密消息交换咱们帮助她对付你,咱们不得不断然处置她。你小子能惊走九幽门的保护神西城炼气士,宰了红尘双邪,可知必定非常了不起,怎么会落在她们手中的?怪事。”

“事先已经有人发现她们可疑,提醒我注意。”王若愚懒洋洋伸伸懒腰:“我进出过凝真观,她的人一接触我,我便知道她们的底细了。”

“知道底细仍然被捉,你真聪明机警呢!”看守嘲弄地说,没留意他的语病。

“她们这种爱美的荡­妇­,浑身必定香喷喷撩人情yu。”王若愚继续透露一些语病。

“这样才能迷死男人呀!没有一个男人喜欢浑身臭的女人。”

“所以,我一嗅到她们身上所散发的迷人香,便知道她们的来历底细呀!­干­脆就让她们如意了。”王若愚突然咧嘴一笑:“我也是一举两得呀!或者说一石二鸟,我相信从她们身上,一定可以找得到你们。”

“什么,你找我们?”看守总算听出语病了。

“对呀!你们不断计算我,白天以江湖朋友本来面目出现公然活动,谁也不知道哪一位是黑龙的人,我总不能向所有的人逐一查问呀!所以只好冒些风险,让你们的人带我到他们的秘窟啦!没料到最后经由这个女人达到目的,实在意外,本来我不知道是她唆使追魂女魅向我下毒手,所以并不计较她在金门山向我施暴的罪行,无意利用她接近你们。也许,该算是天意吧!”

“唔!你这混蛋的话……”

人影忽隐忽现,现时掌已劈在看守的耳门上。看守刚警觉地扬剑,根本不曾看到人从床上飞起,耳门一震,便失去知觉。

“我的话你懂得太晚了。”王若愚向昏倒在地的看守说,将夺来的剑轻拂了几下试试是否趁手。

“咦!你……你你……”床上的金门圣女大惊,像是见了鬼。

“你的逆经制脉绝技火候不差,十分歹毒。”王若愚虎目中神光湛湛,哪像一个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人?拂剑的龙吟振鸣,已表示内功旺健:“如果我真的昏迷不醒,你应该可以制住我但我如果清醒,你无此可能。你的门人在使用离魂香之前,我便知道她是凝真观的人了,我会上当吗?你真笨!”

“我又上了你的当,天杀的哪!”

“我也经常上当呢!但我从不怨天尤人。”

“你这恶毒的狗……”金门圣女尖声咒骂。

“你比我恶毒超过一万倍。你骂吧!我不计较。”王若愚掉头往房外走。

“救……救我走,不……不再恨你……”金门圣女哀叫,女强人的形象消失了。

“你像一条毒蛇,我怕你。”王若愚在门口转身:“我不杀你,已经情至义尽了,碰你的运气吧!许观主,不要把我看成真的笨蛋。”

“我有重要的消息交换。”

“没兴趣。”

“本来我打算向黑龙要求交换的。”

“你仍然可以作为和他们打交道的押宝赌注。”

“是与你有关的消息。”

“这期间,任何消息皆与我有关。”

“有关你日后安全的消息。”

“我天天都得耽心安全。”王若愚再次转身举步:“似乎所有的江湖龙蛇,都在打我的主意,其实我身上根本没有藏宝图。”

“求……求求你,救我,我的消息,绝……绝对值得你救我,你不会后悔……”金门圣女崩溃似的哀求,连滚带跌下了床。

王若愚转身入房,用剑割断捆她的绳索,略一检查,解了她的气海禁制。

“我再上一次当,以后再后悔好了。”他指指昏迷在地的七煞真人与灵飞姹女:“我没有解药,他们是你的难题。你最好先把他们藏妥,以后再设法解救。”

“但你……”

“我曾经九死一生,如无张姑娘身心俱疲照料,我的尸骨早已喂了蛆虫,一定在洛阳腐烂了。”

“我相信你。我的消息是……”

外面怎么可能杀声不断?王若愚大感狐疑,所以他没收了看守的剑防身,必要时他会用剑杀人。

他一直对挥剑杀人兴趣缺缺,除非情势险恶无法避免,他甚至很少用刀剑向对方的要害招呼。

凝真观的人已经全军覆没,谁还有能力向黑龙大举攻击?由各种声浪估计,双方人数不少,搏杀十分激烈,可知袭击的人实力极为难厚。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黑龙,花了许多心思,总算找到黑龙的秘窟了,可不能让别的人占了先。

敢向黑龙挑战的,只有神龙和九幽门。三雄不并立,三方都有各方必欲得之而甘心的藏宝图,都想全部获为己有,也有意锄除劲敌独霸江湖,早晚会拼个你死我活,只许有一方在江湖唯我独尊,藏宝图也就成了导火媒,势必利用这次机会,一劳永逸解决。

两条龙在崤山和龙门,都曾经发生严重的冲突。这次,应该可以彻底解决了。

倒垂着剑奔出堂屋,黑龙的人全都不在农舍,可能敌势过强,所有的人都出动了,不再兼顾俘虏,看守是唯一留下的人。

现在看守已经被打昏,屋中一无所有了。

村中似乎除了死尸,不见有活的人拼搏。

杀声传自村后的山坡,那一带林木葱茏,不是可以放手拼搏的好斗场,­精­明机警的人胜算稍大,­精­绝的武技反而不易发挥威力,因此有些人认为技差一筹,宁可藉草木弥补武功的不足,选择树林拼搏,万一不敌,逃走也容易得多。

“但愿他们的会主在这里。”他自言自语,向村后走去,从容不迫像个游山的人,轻拂着长剑神态悠闲,惊心动魄的打斗声,丝毫不影响他的情绪。

山的坡度平缓,满山全是松林,林下野草稀少,视界隐约可及百步外。

有不少人奔东逐北,黑龙的人特别引人注目。地下不时可以看到尸体,受伤无法走动的人倚坐在树下,等候同伴救助。

偶或吹来一阵血腥味,附近必定有人被杀。

他缓缓向上走,向人多处接近。

绕过几株合抱大的老松,右侧一株老松下,突然冲出一个留了大八字胡的中年人,像一头扑向猎物的猛虎,手中短而沉重的紫金虎抓,挟风雷而至。

劲风虎虎威力千钧,迎头爪落急似惊电。

他向侧一闪,绕松­干­从另一面钻出,从容不迫恰好躲过迎头一爪,轻灵滑溜避招,恰到好处。

“慢来慢来!”他怪叫,身形一闪到了另一株古松下:“不关我的事,这是你们的战争。”

中年人循声扭身反扑,而另一株树后,闪出一个黑龙爪牙。

是从他藏身的右后方闪出的,恰好与八字胡中年人照面。

“拿命来!”中年人怒吼,虎爪拦腰便扫。

“铮!”

黑龙爪牙的尖刀,闪电似的封住了虎爪,两人火杂杂拼上了。

他懒得留下观看结果,大踏步离去。两个家伙实力相当,短期间难分胜负,没有留下看结果的必要,他要找的是首脑人物,那个黑龙爪牙不可能是首脑。循人声找,必定可以碰上拼搏的人。他的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碰上任何一方的人,都会引起冲突,刚才两方的人都向他攻击。

危机四伏,电光一闪,有人从侧方的大树后,发出一枚三梭镖。

人却从树的另一侧抢出,单刀似雷霆,凶猛地光临他的腰脊。

他急冲两步,镖擦背而过,身形右闪,贴在一株巨松后再疾旋而出。

是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手中的单刀有血迹而缺了锋口,相貌狰狞,呼吸不稳定。

“混蛋!你这家伙发镖毒得很呢!”他破口大骂:“教你使用镖的师父,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死在黑龙手中,算你娘的走了狗运。”

“怎么会是你?”这人一扑落空,再发现镖偷袭也劳而无功,十分吃惊,看清是他更为惊讶:“你不是被黑龙弄到手了吗?”

“原来你认识我,混蛋!你是来向黑龙抢夺我的?”

“嘿嘿嘿……”那人狞笑:“你算什么呢?可利用的小辈而已。你只是咱们安下的一步死棋,作为咱们消灭黑龙的借口而已。你最好不要死得太早了,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滚吧!现在咱们还不想除掉你。”

“我明白了,你是电剑公子的人。”

“在下是他的朋友。”

“朋友?不是党羽?”

“去你娘的!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要去找电剑公子。”他邪笑,转身举步:“那混蛋­精­得很,大概已经找到黑龙的会主了。他利用我,我为何不能利用他?好哇!看谁的道行高。”

“你说什么?”那人在身后厉声问。

“我去找电剑公子,刨出他的老根来。”

刀风虎虎,那人从他背后扑上了。

铮一声大震,他大旋身一剑崩开了临颈的一刀,左手切入,啪一声给了对方一耳光。

“哎……”那人斜冲出丈外,晕头转向,砰一声撞在古松上,枝叶摇摇,松针飘落如雨。

“他娘的!你以为你们真吃定我了?”他一把扣住那人的咽喉,将人抵在树­干­上:“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根底了,咱们还有一笔账好算呢!”

扣住脖子一阵推拉,那人的后脑不断撞在粗糙的树­干­上,刀丢了,双手死命抓扣扳扭要弄断扣喉的手解脱。但撞了十余下,再也受不了啦!发出几声绝望的叫喊,最后昏厥了。

“我要口供。”他将人拖倒,几耳光把人打醒:“把你祖宗十八代的狗屁事,全部挖掘出来……”

黑影狂冲而至,是两个黑龙的人,看清情景,两人左右一分,有点意外惊讶。

“咦!你怎么可能完整无缺地逃出来?”右首那人由于只露出一双眼睛,无法看到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口气中听出惊讶:“居然帮助我们对付这些狗养的江湖龙蛇,而且居然把大名鼎鼎的穿心镖贾勇弄到手,这么能耐?”

他一掌把穿心镖贾勇劈昏,盯着两个黑龙爪牙邪笑。

“你所看到的事,决不是幻象眼花。”他轻拂着长剑,神态轻松,语气充满讽刺味:“我平安逃出来是事实,打倒这个什么穿心镖也是事实,难道你不相信你的眼睛?不可能你们两人的眼睛都有毛病。妙哉!可找到两个在黑龙会颇有份量的人了,咱们的债务该清啦!”从这两人的慑人气势中,他估计出必定是甚有份量的人。以黑龙面目现身的人中,无法分辨出谁是首脑人物,打扮相同,动手也不分彼此争先一拥而上,除非报出身份,外人不可能分辨谁是主事首脑人物。

他把这两个人,看成黑龙的首脑人物,当然缺乏可靠的证据,仅凭他的感觉而认定。

他也心中明白,黑龙的人视死如归,想从他们口中获口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这两个人招出身份,当然也无此可能。

“对,双方的债务该清了。”那人的语气­阴­森慑人,举剑向他接近至八尺左右,那是出剑攻击的最佳距离:“自从你在崤山仰天寨,与电剑公子第一次杀死咱们的弟兄开始,本会就与你有不死不休的债。”

“他娘的!你倒是善于颠倒黑白呢!”他的剑也徐徐上升。

“在下颠倒黑白?”

“正是如此。在仰天寨那些黑衣鬼怪似的人,乘风雨之夜向在下行凶,如果那是贵会的人,到底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的债?你这是混蛋说法。”

“谁欠谁无关宏旨,重要的是一定要清理。然后是你在洛阳,公然扬言本会不但获得神力金刚的藏宝图,而且另有一份,故意造谣,让本会成为众所注目的目标。本来这次要好好活剥你的,没料到电剑公子那狗养的混蛋,突然带了大批江湖杂碎,竟然能准确无误赶来撒野,才让你乘机逃出来。人算不如天算,天堂有路你不走……”

“你真蠢,真以为我意在逃走?”

“不是吗?”

“不是,我是来找你们的。贵会主在何处?我要见他。”

“你配见咱们的会主?”

“配不配不久便可分晓,你们愿带我去见他吗?”

“你去死吧!”

两个爪牙齐动,双剑一左一右扑上了,风雷乍起,招发乱洒星罗。

王若愚致命的剑网,左右一合,有如满天繁星,更像无数迅速吞吐的电虹。

铮铮两声暴震,他竟然在同一瞬间,用一支剑硬接左右齐至的剑网,火星飞溅中,人影三面一分。

他只退了一步,手中剑立即破空而飞,如影附形盯住了右面飞退丈外的人,速度比对方快一倍,人到剑及,剑虹吐出立即左­射­。

“铮!”

左面退出丈外的人,封住他折向­射­来的一剑,反应惊人,身形未稳仍可及时封招。可是,晚了一刹那。

剑已贯入左肋,这一封封糟了。剑已先刹那入体,再被剑猛然封住。入体的剑尖扩大创口,剑孔变成裂缝,内脏向创口外迸。

“哎……”

右面那人先倒,摔倒在地挣扎,吃力地爬了两步,重新栽倒在树­干­下挣命。

右胸被刺中,入肺半尺,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气泡从洞孔中往外冒。

左面那人的创口更大更可怕,倒了连爬的力道也完全消失,只能手脚抽搐,在地下扭动呻吟。

“这些家伙真的是死士,可怕。”他退在一旁摇头苦笑,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左面那人实在不该封招的,一个名家高手,该知道何时不可封招。剑尖已入体,封招唯一的结果是扩大伤口,非死不可。

这表示这人要求速死,不愿被捉活口。

他向右面倒在树下的人走去,知道那胸口所中的一剑不算严重。

他下手有分寸,无意将对方置于死地,也想留活口。

那人已倚坐在树­干­下,凶睛怒毒地死瞪着他。

他呼出一口长气,不再接近。

“即使能捉,也得不到口供。”他喃喃自语:“得设法找问口供的专家相助,不然必定白费工夫。”

那人的左手,紧按在心房上。

他看到短匕首的柄,匕尖已Сhā入心房。

大罗天仙,也救不了心房被刺穿的人。

他心情沉重地离去,心中毫无胜利者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九幽计穷

他不是一个嗜血的人,不管是哪一方的牛鬼蛇神,他都没有痛宰他们的兴趣,根本没有深仇大恨,虽则他们向他下手不留情,必欲置他于死地而甘心。

如果得不到口供,他如何能找得到他们的会主?另一份藏宝图,必定在会主身上,找不到会主,一切枉然。

这些人打扮完全一样,不可能有人挺身自承是会主。

问口供的专家到何处去找?他大感烦恼。

又听到人声,有人从他的右后方冲来。

“离开我远一点,走开!”他转身沉叱,血迹斑斑的长剑本能地升起了。

是一个凶睛怒凸的中年人,被他凶狠的神情吓了一跳,再看清是他,惊恐地急退。

知道他底细的人,真不敢狂妄地向他递剑。

凭他吓走西城炼气士,以及宰了红尘双邪的威望,敢向他递剑的人真没有几个。

除非有不得不递剑的理由。

黑龙的人就必须不顾生死和他拼命,或者,根本不相信他真吓走了西城炼气士。

格斗的声息渐稀,附近已看不见缠斗的人影了。

最后,他站在一个黑龙爪牙身旁。

这人双手血淋淋,是被棍杖一类兵刃打裂的,脑袋大概也挨了一击,正陷入半昏迷境界。蜷靠在一株老松下,喘息声急促,双目半睁半闭,身躯不时呈现反­射­­性­的抽搐痉挛。

他心中为难,委决不下。

他能把这人弄醒吗?清醒之后肯定会自杀,无法自杀也不会招供。

他犯不着枉费心机做逼人自杀的凶手。

叹了一口气,他颓然举步离去。远去八九步外,他突然止步。

“你不能杀一个受伤快要死的人。”他缓缓转身,盯着剑已指向伤者的金门圣女:“你与妙手毒心的恩怨,与负责执行的人无关,你应该找负责决策的人讨债,总不能杀死每一个黑龙会的人泄愤。”

“我有杀绝他们的充分理由。”金门圣女咬牙说:“我落在他们手中,你曾想到我可能遭遇的结果吗?”

“我……”

他当然知道结果,那位看守所说的话已经点明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不要管我的事。”

“你们这些人,想法与做法都太可怕,都认为你们是人间的主宰,别人都不要活了。”他再次叹息,摇头苦笑:“姑娘,你把凝真观的毁灭仇恨,算在我的头上,我不怪你,日后你也找不到我结算。你的人已经死了,你一个人又能杀死多少黑龙会的人?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全力向你报复?冤冤相报,真要斩光死绝才甘心吗?回凝真观吧!人应该量力而为,应该知道何时须放手的。”

“我非找到妙手毒心不可,不杀他我一辈子都会做恶梦。”

“恐怕连他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行动。”

“他们的会主,仍留在城西城南一带,全力对付神龙和留意九幽门的活动,却没料到神龙用的两把刀手法,暗刀吸引他们的注意,明刀一举铲平了他们的秘窟。妙手毒心是副会主,他一定会躲在这附近,等候他们的会主闻讯赶来收拾残局。我要口供,这个恶贼必须招出妙手毒心的藏匿处。”

“不要白费功夫,黑龙每一个人都是不惜命的死士,除了要他们的命,要口供,休想。我已经试过多次了,没有一次成功。所以迄今为止,我一直就接触不到他们的首脑人物。你也不会成功,姑娘。”

“像你这种半吊子方正人士,配向这些亡命之徒问口供?”金门圣女居然有心情嘲弄他。

“我承认心没有你们黑。但就算你心黑得像炭,也问不出他们的口供。”

“敢打赌吗?”金门圣女脸上怨毒的神情减弱了些。

“打什么赌?”

“赌这个人乖乖招供。”

“你还能用美­色­诱他招供?别笑死人了。”他真的笑了:“跪在法场上的死刑犯,唯一想到的事,是刽子手的刀。”

“你外行,阁下。”金门圣女盯着他得意地微笑:“死刑犯心中所想的,决不是刽子手的刀,很可能一辈子的恩怨情仇,在那一瞬间飞快地涌现心头。我们打赌,如果你输了,陪我去找妙手毒心,我对付不了他,如何?”

“这……”

“赌你一定输。”金门圣女肯定地说。

“少吹牛了,许姑娘。”

“是吗?敢不敢赌?”

“我……我不能帮助你杀人。即使我肯赌,也不会输。”

“你知道我所使用的断魂雾和离魂香,都是控制灵智的神奇药物。”

“确是可怕了,我领教过了。”

“我在江湖游荡,是最成功的隐身大盗。”金门圣女得意地说:“所谓隐身,并非表示我道力通玄,会隐身法,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神不知鬼不觉,而是事主会在不知不觉中合作,把金银珠宝的秘藏和盘托出。要从大户人家上百座层房密室中找窖藏秘窟,谈何容易?大白天出动数百人手,也休想如愿呢!”

“哦!你是说……”

“我有另一种药物。”

“仍然是控制灵智的?”

“没错,叫如意散。正确的说,是一种吐露真情的药物,本身无害,所以不是毒药。”金门圣女从小蛮靴的靴统内掏出一只已呈暗红­色­,颇为­精­巧的寸半长小竹管:“所以,赌你一定输。”

“我算是服了你,你满身都是害人的玩意,连你本身也可以害人,天生媚骨太美了。”他半真半假瞪了金门圣女一眼:“我真后悔,没在凝真观一把折断你美丽的小脖子,除掉你这号称圣女的人间尤物,所以才让你暗中跟在我后面弄鬼,灾祸连连。”

“我从没失败过,失败在你手中,我不甘心……”

“算了,你付出的代价也太惨痛了,我不忍心责备你,不要再找我,好吗?”

“也许,错真的在我。但我与妙手毒心……”

“你们黑道牛鬼蛇神的交情,完全建立在利害关系上,一旦有了利害冲突,你死我活是必然的结果,你又何必刻骨铭心?谁吃掉谁只能听天由命,入江湖,身不由己;妙手毒心做他必须做的事,黑龙会的事他也做不了主,是吗?”

“罢了,我找他其实胜算有限,说不定反而赔上老命,他梦中也在笑呢!送给你。”金门圣女将竹管抛给他:“将一些药散抹在对方的鼻端,片刻他就知无不言了。药效仅半个时辰,人便会自行清醒。”

“我敢使用?我自己……”

“不需预防的解药,不入鼻毫无害处,你不会笨得擦抹在自己的鼻下吧?替我宰掉妙手毒心,好吗?”

“这……”

“你早晚会找他们的,不是吗?”

“我尽力而为。”

“好,我相信你会尽力而为,再见,王兄。”

举手一挥,金门圣女一跃两丈,如飞而去。

□□□□□□

金门圣女说,黑龙的会主,仍留在城西城南一带,全力对付神龙和九幽门的活动。

她的话应该相当可靠,决非凭空臆测。

她与黑龙直接打交道,应该对黑龙有相当的了解。

所以交涉的主要对象,是妙手毒心而非黑龙会主。

如果所料不差,两条龙和九幽门的主力,都不在城北一带山区丘陵地带,这里只是黑龙的临时巢|­茓­而已。真正的首脑人物,仍在城西城南。

王若愚的住宿处,就在城西南郊。

他大感不安,立即动身返城。

张卿云姑娘,留在城西南郊,吸引牛鬼蛇神的注意,决难应付两条龙和九幽门的主力攻击。

心中一急,洒开大步觅路返城,不久便找到州城通向北面山区的大道。

无我瘟神与百了枭婆,藏身在路旁窜出。

“没有结果是不是?咱们都在浪费工夫。”无我瘟神盯着他,眯着老眼怪笑:“唷!像是苦头还没吃够,一脸霉相还没消除,你不要紧吧!”

“死不了啦!只是,吃了那么多苦头,依然没能见到黑龙会主,真的不甘心。”他摸摸红肿仍在的脸颊,金门圣女留给他的创伤他并不介意:“大概我的霉运未了,办事成功的机会很少。”

“总算不错啦!这次黑龙可真死了不少人。”

“他们的会主不在这里,死的都是不关紧要的爪牙。”

“这些爪牙,每一个都是了不起的高手,至少,黑龙的元气三年难复。电剑公子这混蛋果然利害,突然多出两倍人手,他追杀黑龙爪牙的骁勇,老夫算是开了眼界。这混蛋扮猪吃老虎,能扮英雄,也能扮一条虫,城府之深委实令人心中懔懔。幸好在崤山老夫藏拙,没上这小子的当,相当幸运。”

“老伯,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呢!”

“什么秘密?”

“是我用这种代价换来的秘密。”他指指红肿的脸:“两条龙和九幽门的首脑人物,都留在城西城南,我耽心张姑娘的安危,咱们一面走一面说。”

“放心啦!小丫头有她那个周三总管照顾,不会出大的纰漏,而且她知道该谦虚些,所以愈来愈­精­明了。”老瘟神与老枭婆领先便走:“老规矩,我们先走。小子,不要多玩花招,玩多了,早晚会上当送命的,不如正正当当和他们周旋,建立起你真的英雄形象,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我会的。”他懒洋洋提不起劲:“他娘的!要是我能有一副黑心肝,事情恐怕早就解决了。”

“小子,你说什么?”已远出十余步的老瘟神扭头笑问。

“没什么,发发牢­骚­而已。”他含糊其词:“小心那个电剑公子。”

“废话。”老瘟神说:“就算那混蛋死僵了,在我走近之前,我也会提心吊胆,防着他变成僵尸攫人。”

“他会找我的。”他肯定地说。

“毫无疑问。”

老瘟神不再多说,偕老枭婆往路旁一钻,越野走了。

□□□□□□

杀戮在城北郊展开,如火如荼。

杀戮也在城南郊蔓地,激烈的程度同样火爆,仅规模小些而已。

官府彻查农庄七尸命案,公人彻查全城的同时,所有参与行凶的人,纷纷绕城西郊向北赶。

城北郊搏杀的消息已经传到,所以有关的人急急忙忙转向城北郊赶,他们不敢穿城而走,城内的治安人员正在大索凶手。

九幽门的人,抓住机会利用穷家三友,一举歼除几个神龙爪牙,却被穷家三友利用农庄脱身逃掉了,失去灭口的机会。

又失去王若愚的踪迹,撤出农庄最先向北郊赶,王若愚在北郊现身,怎能仍在南郊守株待兔?

人分为两批,绕过城西便与派在北郊的眼线会合,还来不及知道黑龙留在北郊人手的结果,但对吉祥寺的搏杀经过一清二楚,便知道情势不妙,不可能与黑龙取得暂时联手的协议啦!显然黑龙已经有点自身难保。

穷家三友是公人到达之前离开农庄的,也是最后北上的人。

走上这条北行小径的人为数不少,全是闻风向北赶来看热闹的人,看打扮便知是些江湖龙蛇,而且都是颇有名气的高手名宿。

至于谁是两龙一门的爪牙,谁也不知对方的底细。

穷家三友是江湖的邪魔外道,谁都知道他们三位一体,多年来一直走在一起,为祸江湖,从不与其他的人结伙。是众所周知的神憎鬼厌的名宿,个人武功不怎么样,三个联手却超尘拔俗。

这次,九幽门的人,总算目击这三个老卑鄙,大发神威歼灭了神龙许多超拔的高手,不再认为他们的个人武功,并非真的“不怎么样”了。

结果,九幽门甚至出动了西城炼气士,连这位号称无敌妖仙的绝顶名宿,也奈何不了穷家三友。

总算明白这三个老凶邪,一直就隐藏真才实学,难怪各地群豪恨之切骨,却又无奈他们何。

渐渐地,人都走上同一条路了。

前面小径上升,升上小丘的顶端,顶端的八角凉亭是两层式的,是大型的壮观迎风亭,既可供人歇脚,也可作为观赏风景以及享受迎风振衣的乐趣。

亭内早有五六个人歇脚,后到的人首先便在茶桶中盛碗茶解渴。

先歇脚的人中,有些是从北面来的。

彼此都是带有兵刃的江湖好汉。尽管彼此之间利害冲突,但在撕破脸,剑出匣刀出鞘,你砍我杀之前,都能保持江湖朋友的风度,不管是否认识,少不了含笑打招呼,保持表面上的和气,心里即使有恶毒的打算,也不会形于表面。

从南面来的两个人踏入凉亭,立即引起原来歇脚的七个人脸­色­微变。

一个中年人,一个少年佩剑书生,实在没有什么特殊引人注意的征候,不值得脸上变­色­。

这几个江湖龙蛇,认识他们两人。

少年书生齿白­唇­红,出奇地俊俏,怎么可能是男人?

平常人一眼便可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假货,除了改穿青衫,头改发结之外面貌不曾化装易容,有一面之缘的人,一眼便可认出她的本来面目。

两人是三总管周杰,和张卿云姑娘。

在洛阳,姑娘是众所注目的目标,在众多强敌环伺下,她勇敢地挺身而出,保护王若愚。

“王若愚在北面出了事,姑娘你却从南面回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一位年约半百,佩了一把鬼头刀的人,显然认识她,知道她的动静,因此颇感意外。

“我们不在一起,他有他的事。”张姑娘接过周总管递给她的一碗茶,坐在栏凳上神­色­不安:“本姑娘躲在洗耳河东岸城根,也就是所借住农庄的东面,隔河远眺群魔乱舞,我吸引强敌注意的目标达到了。只是……坑害了农庄的七个人,我好痛心后悔,那些人为何要迁怒不相­干­的平凡农民?天杀的!必须有人对这桩灭绝人­性­、天地不容的罪行负责。”

“为了这桩罪案,惊动了官府,城内城郊,咱们这些有刀有剑的人,皆没有容身之地,真是殃及池鱼,岂有此理!”那位扮成中年村­妇­,用青布卷了剑的女人恨恨地说:“姑娘,可知道是何人所作的罪行?”

坐在亭对面的两个中年人,是从南面来的。

“九幽门,没错。”一位中年人肯定地说。

“可能的,先入农舍的人是穷家三友。”另一个中年人更说得肯定:“咱们当时曾经在农庄前的大道上,目击当时庄西所发生的变故。”

“你不要胡说八道,自以为是。”亭尾的一个暴眼大汉声如洪钟:“你能保证那些人,不是两条龙吗?胡乱猜测造谣,会有大灾祸的。”

佩了鬼头刀的中年人,哼了一声,狠瞪着暴眼大汉。

“我敢保证剑门双英罗昏昆仲的话,有根有据,十分可信。”佩鬼头刀的中年人嗓门大,气势威猛:“两条龙正积极勾心斗角,紧锣密鼓火并,清算新仇旧恨。结果,北面……”

穷家三友飞步经过,突然脚下一慢往亭口一站,目光落在张姑娘身上,眼中有惊疑的神情流露。

穷儒随即眼神一转,投注在佩鬼头刀的人身上。

张姑娘冷哼了一声,缓缓站起。

“结果,两败俱伤。”佩鬼头刀中年人重拾话题,对穷家三友的出现不怎么介意,继续中断的话:“北面,黑龙大部份爪牙,被电剑公子率领大批江湖好汉,杀得落花流水,伤亡惨重。南面,神龙的一些­精­锐,被某些人杀得血­肉­横飞,很可能是被九幽门或者……反正两条龙火并不成,依然死伤惨重,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没有理­性­地屠杀无辜庄民?”

“老兄,你说电剑公子率领大批群雄,把黑龙杀得落花流水?”穷儒讶然问。

“该说是捣毁了黑龙的巢|­茓­。”佩鬼头刀的中年人强调事故的严重­性­:“电剑公子的声威,突然提高了百倍,这个坏剑客,总算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黑龙这几年来,把咱们江湖朋友压得抬不起头来,任何事只要黑龙放出Сhā手的风声,大多数江湖朋友都会乖乖地放手。这次他能召集众朋友共襄盛举,就是多年积怨造成的声势。你们穷家三友,也做了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呀!”

“胡说八道。”

“你们和九幽门,毙了神龙一些首脑人物,说不定其中有三龙头在内呢!”

“去你娘的混蛋,少给我乱造谣。”穷儒破口大骂:“咱们被九幽门的狗东西,追得像漏网之鱼,确也乘机杀了几个人。那几个人根本没穿神龙装,也没表示神龙的身份,谁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咱们穷家三友,什么坏事都做,就是不做大快人心的事。”

“咱们走,不要和这些小辈胡缠。”穷道的修养要好得多,至少不曾口出脏话,而且表现宽宏大量风度:“汝州的巡捕,正四出找咱们作证,指咱们曾经在出了血案的农庄进出,必须尽快远走高飞以免麻烦上身。”

姑娘轻咳了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缓步往亭外走,紧盯着穷道冷笑。

“你们没有匆匆远走高飞的理由。”她的手按上了剑把:“穷家三友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该知道州城的巡捕,不敢出城查案,他们知道查不出什么结果来,穷家三友也不怕巡捕。你制造进入农庄的机会,用意就是计算王大哥和我的。我也有意吸引各方牛鬼蛇神的注意,以便掩护王大哥在城北的活动。你们在洛阳龙门镇郊,溜得很快。这次,你们不会也溜之大吉吧?”

这是公然的挑战,她是第二次公然向穷家三友叫阵了。

周总管领先出亭,拔剑作龙吟。

“二比三,你们仍然是胜家。”周总管笑容满面,豪气飞扬:“追你们入农庄的人中,有妖仙西城炼气士在内,你们毫不介意,胆气委实令人佩服,也表示你们武功超尘拔俗,敢于面对九幽门的挑战。在下与家小姐两支剑而已,你们不会害怕吧?”

穷家三友即使不是威震江湖的名宿,也不能扮胆小鬼忍受侮辱,拒绝挑战。

但他们居然拒绝了。不约而同从亭侧一跃三丈。

“咱们有要事待办,尔后有机会再奉陪。”穷儒大声说,说话间人已远出二三十步外。

姑娘一跃三四丈,但随即放弃追逐。

“他们在急什么?”佩鬼头刀的中年人讶然轻呼:“这三个老混蛋能屈能伸,难怪在江湖愈混愈如意,比那些斤斤计较声誉荣辱的人,活得愉快多了。”

“可能有古怪。”剑门双英罗老大脸­色­微变:“穷家三友不是善男信女,不可能匆匆受辱溜走。”

“可能是九幽门的人跟来了。”佩鬼头刀的中年人向南面眺望:“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走。”

“九幽门的人,早就绕道赶到前面去了。”姑娘说:“如果有人跟来,决不可能是九幽门的人。诸位,情势混乱,电剑公子如果代表各方江湖群雄,公然向黑龙挑战,你们如果不加入他的一方,处境是十分恶劣的。不论是两条龙或九幽门,都会把你们看成威胁,不会再容忍你们在旁等候机会浑水摸鱼。赶快远离是非地,还来得及。”

“他娘的,咱们真该识趣放手了。”有人怪叫,出亭拔腿飞奔,“真该死!电剑公子这混蛋连累了咱们。”

“也许,咱们该参加电剑公子共襄盛举。”剑门双英的罗老大自有主见:“两条龙死伤惨重,咱们夺图的机会愈来愈浓了。”

“对,那家伙­精­明机警,消息灵通,也许已经将黑龙的图夺到手了。他计算极­精­,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咱们这就去找他。”罗老二更急于找到靠山,认定电剑公子可以倚靠:“咱们这些来看风­色­的人,早该举出司令人联合行动的,电剑公子有司令人的条件。”

姑娘本想加以劝解,却又怕引起误会。

这些人在洛阳,便听信谣言,认为王若愚已得到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在一旁伺机向王若愚抢夺。

她是站在王若愚一边的人,也就是这些人的敌人,这些人个个自以为聪明,肯接受敌人的劝解吗?

有人逃避,有人找靠山投靠;这是情势有了大变化的正常反应,每个人皆看风­色­而决定有利的行动,选择想走的道路,一步错可能全盘皆输。

聪明人知道该投向实力最强大的一方,既可自保也可图谋发展。

两条龙和九幽门虽然强大,但不会接受外人加入。

而目下前来参与夺藏宝图,妄想浑水摸鱼从中取利的江湖群雄中,各自为战,各有打算。三五成群没有实力,只能在一旁偷偷摸摸观望,有耐心地等候好机,成功的机会少之又少。

唯一继续强大,逐渐结合群雄结为羽翼的人,就只有电剑公子了。

他自然成为领导者司令人,也就成为见风转舵者投靠的对象。

剑门双英要投靠电剑公子,张姑娘也不便劝阻。

她知道电剑公子计算王若愚的经过,电剑公子也是志在夺图的人,早晚会与王若愚发生无可避免的冲突。

虽然目下表面上不曾发生不愉快事故,电剑公子的实力愈来愈强大,对王若愚的威胁也将相对地增加。

任何对王若愚的威胁,都等于是对她的威胁。

在她的心目中,她与王若愚是不可分的祸福相共伴侣。

剑门双英去意匆匆,也来不及阻止了。

“小姐,是有点不寻常。”周总管机警地说:“这三个老狗,目的在图谋你和王小哥,目下你我只有两个人,正是他们难得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急急离去?更没有匆匆往北走的理由。”

“周叔认为……”

“后面真可能有人追赶。”

“神龙?”姑娘自然而然想起最具实力的人。

“可能的。”

“好啊!正好找他们讨回我的逸电剑。”她大感兴奋,跃然欲动:“他们被穷家三友与九幽门杀得七零八落,剩下的人不多了,正好和他们结算。”

亭子里的人已经走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旁人目击,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倚仗人多一拥而上,不会受到非议。

“小姐,不要冒险。”周总管不以为然:“蚁多咬死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仍有许多人手。”

“这个……”

“让他们追上去,群魔乱舞,给他们有大结算的机会,对王小哥有利。”周总管指指右后侧不远处的树林:“咱们先回避,见机行事,而且得改换村夫装。”

两人刚隐入树林,路南端涌出二十余名形状恐怖的男女。

“怎么会是黑龙?”姑娘吃了一惊。

真是黑龙,浑身黑,紧身黑衣裤鬼怪,女的浑身曲线玲珑,只露出双目,腰间有匕首,背上系刀剑。

一个个行动矫捷,大白天出现,依然鬼气冲天。

黑龙正式白昼出现,可知必定情势已失去控制,被迫昼间出动,情势极端严重。

二十四名男女掠走如飞,浑身大汗,紧身黑绸衣沾了大量汗水,几乎像是­祼­人,外形更显得怪异,胆小朋友真会被吓得魂不附体。

如果走近细察,可以看出汗水有异,行家一看便知,有些地方的汗渍混和有鲜血。

鲜血暴露过久氧化,会变成紫黑­色­,与汗水混和,行家仍可分辨。

“这些人才是歼除神龙的主力。”周总管经验丰富,判断正确:“穷家三友与九幽门爪牙,所搏杀的十余名神龙党羽,只是其中的一部份。黑龙找到神龙的主力,曾经发生惨烈的搏杀。”

“幸好我们回避,不然将被这群疯狗咬得很惨。”姑娘悚然而惊,暗叫侥幸:“穷家三友显然知道追他们的人是黑龙,所以慌慌忙忙遁走。周叔,能猜出穷家三友惧怕黑龙的原因吗?”

“我也感到糊涂呀!穷家三友­奸­似鬼,不会公然与黑龙争口食。”周总管直摇头:“似乎近来所有的人,都­性­情大变了,所做的事,都大为反常。”

“是有点不可思议。”姑娘亦有同感:“九幽门号称九幽,极力避免白昼活动,居然大举向我们所住的农庄,白昼蜂涌而至,犯得着情急走险吗?”

“咱们跟上去,得看个究竟。你要记住,情势瞬息万变,所见的事反常,波诡云谲,委实令人心中懔懔,所以你必须忍耐克制,特别小心严防意外。除非情势急迫,你不可贸然挺身而出。你和王小哥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可别让这些人合而为一对付你们。”

“哎呀!会不会是专为对付王大哥的?”姑娘心中大急:“快跟上去。”

“应该不会,对付一个人,何需如此劳师动众?”周总管肯定地说。

□□□□□□

王若愚赤手空拳,沿小径大摇大摆往南走。

这是城郊各村落的往来小径,平时只有村民行走,附近村落都不大,有闲暇往来走动的人并不多。

城内城外不时传出打打杀杀的消息,各处村落都有携刀带剑的陌生人进出,村民们一个个心惊胆跳,外出走动的人更罕见了。

所以凡是在外走动的人,几乎全是乡民们惊怕的外地陌生豪客。

他不像一个豪客,因为穿的是青衫,相貌也不吓人,而且人才一表。

最重要的是:他没带有刀剑凶器,凶器才令人害怕。

远在里外的小村口,便可看到他孤零零的身影,烈日炎炎,他头上用枝叶制了一个遮阳圈,但脸孔依然可以看清。

虽然脸上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五官轮廓并没变易,认识他的人一眼可看出他是谁。

路旁一株老愧树下那位牛高马大壮汉,一眼便认出他是谁,挪了挪腰间的单刀,诡笑着离开树下,到了路中劈面拦住了。

“王老兄,咱们亲近亲近。”壮汉的暴眼流露出笑意,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令人心中怕怕:“在下是诚意的,是好是坏不伤和气。我姓米,大米饭的米。”

“呵呵!你想攀亲家吗?”他也笑,笑得邪邪地:“他娘的!你一句话就把我套牢,套得死死地,你米老兄真不简单呢!”

“我把话套牢你?”

“不是吗?是好是坏不伤和气。”他指出话中的毛病:“我骂你祖宗十八代,骂你狗养的贼王八,你不生气?能不伤和气吗?没知识!”

他故意歪曲对方的话意,料想这家伙是奉命做说客的人。

“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扮骂街泼­妇­!”姓米的脸上难堪,笑不出来了:“即使心中不愉快,也不宜借题发挥呀!在下已经表明,我是诚意的。”

“好吧!就算你是诚意的,米老兄,你代表哪一方的神圣?”

“九幽门。”

“老天爷,最不可能与在下诚意相见的,就是你们九幽门。在下与两条龙虽也势同水火,但毕竟不曾当面刀来剑往敞开来算,而你们……”

“咱们一直不曾正式见面沟通,实在有平心静气坐下来洽谈的必要。不久前咱们曾前往你老兄借住的农庄,希望与你老兄沟通一些意见。

岂知你老兄已经前来城北走动,所以咱们赶紧寻找,总算有幸碰上了。”

“能平心静气地谈,好事一件呀!我是势弱的一方,也不想继续和你们硬碰硬死缠不休。米老兄,你在九幽门地位如何?有谈的份量吗?你要谈什么?”

“本门自门主以下,下设三总领,总领之下是令主。在下是三总领之一,名列第三,掌理外务,身份地位仅次于门主,够份量吗?”

“唔!够了,在下深感荣幸。”

“王老兄知道鹰爪孙玉的事?”

“神力金刚的拜弟,早就落在你们手中了。”

“你认识他?”

“不认识,反正在崤山,他与神力金刚走在一起。我这人生­性­孤僻,不是朋友满天下的江湖浪人,见面不带三分情,很少费神留意见面的是何来路。”

“他招出你单独带走了神力金刚,得到了藏宝图,才释放他们自行逃生。”

“狗屁!”他粗野地怪叫,不再心平气平啦!

“王老兄……”

“你们用什么手段逼他招供的?”

“这……”

“俗语说: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意思是说,在酷刑惨逼之下,你要他招什么他就招什么。你把他交给我,我要他招你的老娘,在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夜,不要脸偷人养汉,他一定招得详详细细一字无遗,你信不信?”

“咦!你怎么口上缺德伤人?”米老兄气得跳起来,脸­色­难看极了。

“我还没宰你呢!去你娘!你是这样诚意盘问我的?把我当成孙玉?”他气大声粗,像要打架的村夫:“要谈,叫你们的门主来,或者叫西城妖道来。呸!你是什么东西?”

“在下是全权代表,你必须和我谈。”米老兄凶睛怒凸,手搭上了刀把:“一句话,咱们要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开出你的价码来,这是唯一和平解决的机会。”

不久前九幽门突袭农庄,扑了个空,逼死了农庄七个无辜庄民,哪有谈的诚意?现在匆匆赶到城北碰上了,更不可能有谈的诚意啦!

“你要知道价码?”他不再叫嚣发怒,脸上重新涌现邪笑。

“我听着。”

“我要贵门在前年岁初,所获得的那份藏宝图。”

“什么?岂有此理。”米老兄怪叫如雷:“本门从来就不曾获得什么藏宝图,所以听到风声,门主便迫不及待大举进入河南,誓要将图弄到手。如果挖出亿万珍藏,本门将富甲天下……”

“少做白日梦了,我要那张图。”他沉声打断米老兄的话,声­色­俱厉。

“你……”

“我的价码已经开出,你可以进村回复贵门主了。”

“阁下……”

“滚!”他用手向小村一指。

米老兄受不了啦!愤怒地拔刀,同时左掌猛然吐出,彻骨的寒涛排空涌发。

早就暗中神功默运,猝然攻击,威力万钧,双方相距不足三尺,这一击必定石破天惊,拔刀只是诱人上当的吸引手法,致命一击在掌而不在刀。

王若愚怎会上当?

他早就察觉对方在神功默运了。

万钧寒涛落空,对面人影消失在寒涛涌发的刹那间。

“你这狗养的杂种好­阴­毒。”语声发自右耳畔,米老兄不假思索地身随刀转,狂鹰展翼刀向外张,刀气同样彻骨奇寒。

身右没有人,一刀落空。

劈啪劈啪四声暴响,米老兄的脑袋像拨浪鼓,左右急剧摇摆,口中血出,大牙往外跳,四耳光打得他天旋地转,不知人间何世。

“滚!”沉叱声像乍雷。

米老兄感到臀部一震,身形飞起,被一脚扫飞出丈外,砰然大震中摔倒向前滚。

单刀换了主,是被揍耳光时换主的。

村口人影如潮,三十余名男女来势汹汹。

速度最快的是西城炼气士,与另两个年约半百,身材特别高大魁梧,相貌狞恶的人。

九幽二鬼王,九幽门把老本全掏出来了。

狂笑声震天,他的身影像流光,消失在路旁的树林里,笑声逐渐去远。

西城炼气士号称妖仙,练成了五行遁术,按理应该比流光遁影更高明,应该可以追及,至少速度也相等,大白天可以穷追不舍。

可是,妖道不敢独自穷追,其他的人跟不上,独自追却缺乏勇气和信心。

追及了又能怎么样?白送死而已。

三十余名男女,进退维谷。

“真该死!该等他进村的。”妖道泄气地说:“如果不能利用绝地困死他,谁也追不上这孽障。”

右方的矮林中,狂笑声飞扬。

“那就快去找绝地布置呀!”接着传来王若愚震耳的嗓音:“今天终于让我盯上你们了,我将会像缠身的冤鬼,死缠着你们不放。我不相信你们三十余个狗男女,不论昼夜永远聚在一起。你们必须昼夜,时时刻刻提防我明攻暗袭,明枪暗箭齐施,不是你们死,就是我去见阎王,不死不散。哈哈哈……”

矮树丛相距不足五十步,语声却像发自众人身畔,字字震耳,句句直钻脑门。

没有人敢逞强冲出,你看我我看你,怯容明显。

妖道也没有独自冲上的勇气,愤怒得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一打手式,五个人同时飞跃而进。

“哈哈哈哈……”狂笑声向右面树林传去,矮林的枝叶却没有动的迹象。

刚冲入矮林,右面三十步外的树林前,王若愚突然幻现,狂笑声又起。

“哈哈哈……有人敢和我单挑吗?”王若愚又笑又叫,兴高采烈:“西城妖道,你过来,我运刀的劲道又重又狠,保证一刀砍下你的驴脑袋,一点也不会痛,来吧!我等你这位老前辈来送命。”

一个小辈向高手名宿指名单挑,高手名宿可以不加理睬,可以派爪牙打发,并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都够资格向成名人物要求单挑决斗的。

西城炼气士不能派人出去送死,他自己也不是王若愚的敌手,其他的人哪堪一击?

“贫道不屑理会你这见人即逃的胆小鬼。”妖道重回原处,冷笑一声举手一挥。

三十六位男女,警觉地向小村退。

岂能站在此地接受嘲笑侮辱?进村是最佳的选择。

王若愚在二十步后跟进,亦步亦趋,轻拂着单刀。

“村落是躲不住的。”他声如洪钟,神情轻松:“最好找兔洞钻进去藏匿。我不急,我会有耐心地等你们出来。天一黑,我一定可逐屋清除你们这些狗男女。”

又是五个人突然回身狂冲,其他的人也作势追赶。

狂笑声震耳欲聋,他的退势更快。

人争先恐后退入村中,严阵以待。

--第三十章挥洒自如

王若愚不进村,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有如把守在鼠洞口的猫,极有耐心地等候伸爪子的机会。

村口内有两个人监视着他,凶狠的目光似要将他剥皮抽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想采取进一步行动,Qī.shū.ωǎng.反正只要有任何一方超越界限,就会打破平衡局面。

他并不急,这次他的目标是黑龙,九幽门是次要目标。

其实他心中明白,主要的目标该是九幽门。

真正向他大举攻击的,是九幽门而非黑龙。

只不过定找寻的目标,先订定黑龙而已。

“喂!你怎不进来?害怕了?”站在村口右首的人,忍不住向他高叫:“冲进来呀!小辈。”

“我不急,哈哈……”他抱腹大笑:“我对与一大堆蚂蚁纠缠毫无兴趣。你们这些组门结会的混蛋,都是些懦夫胆小鬼,凭人多在江湖横行霸道,我犯得着和你们计较?我王若愚虽然是毫无名气的小人物,但我仍然重视英雄气概,挥刀舞剑杀你们这些有如暴民的人,委实于心不忍。我要等你们的门主,希望他能像个人样,不要看轻自己扮缩头乌龟,能挺起胸膛和我公平了断。喂!你们的门主是不是西城炼气士?他的妖术道行颇高,他扮懦夫胆小鬼,你们这些追随他的人,没感到羞耻吗?”

“西城仙长只是本门的贵宾,咱们中有专门对付你的人……”

“九幽二鬼王?不怎么样嘛。个人武功修为,他们比西城妖道差了一分两分,凭他们能对付得了我?开玩笑!两个比两个,他们也比不上红尘双邪。”

“你别想套口风,反正咱们的人到齐,你就知道你所面对的人,是何来路了。”

路北人影大踏步而来,漪欤盛哉,足有三十人以上,一个个神气万分。

领先的人,赫然是电剑公子陈春风、飞龙剑客、寒梅。

有些人身上有血迹,有些人手脚部分缠有伤巾。

但即使受伤的人,也­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获得胜利的人,就有这种声势和神采。一旦失败,就成了斗败了的公­鸡­。

人多势众大规模搏杀,赢得输不得。赢了不可一世,输了兵败如山倒。他们是赢家,受伤的人也觉得光彩。

绕过树林现身,已接近至五六十步。

所有的人,皆看清堵在村口的人是王若愚。当然,他们还没发现村口的两个人是何来路。

王若愚的气­色­好多了,脸上的淤肿也逐渐消退,­精­神大佳,比不久前死了一半的可怜相完全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他目下手中有刀。

这是说,他所受制的经脉已解,所以­精­神旺健,而且可以用刀了。

“呵呵!你这大笨蛋逃到这里来了,真命大呢!”电剑公子得意洋洋,大踏步走近说:“唔!气­色­不错。受到逆经制脉术的人,似乎不会如此有­精­神呀!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快要死了?”

“我死了,你一定非常高兴。”他嘲弄地说:“上次你知道我快要完蛋了,大发慈悲放过我。这次,不会因为我­精­神好了些,油然兴起杀我永除后患的滥主意吧?你瞧,你眼中已涌现杀机。”

“我为何要杀你?去你娘的!你少臭美。”电剑公子狞笑:“我成功地捧出你这位大英雄,替我吸引群雄的注意,替我挡灾,我正好平平安安办事。你死,在我反而是一大损失;你不死,一点也影响不了我的声威名头。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人。”

“等人?”电剑公子向村口的两个人一指:“他们是些什么人?”

三十余名男女,分散在两侧,一个个全向村中观察,已看出气氛不对,每个人眼中皆有警戒的神­色­,至少神情显得有点不安。

“等九幽门的门主。”他一语惊人。

“什么?你在等九幽门的门主?”电剑公子果然大惊小怪。

“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混蛋一定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时辰。”电剑公子摇头苦笑:“快要死的人,语无伦次是正常的事。要不,那就是你快要疯了。回光返照,本来是最清明的。大概你念念不忘,九幽门在伊镇夜袭的仇恨,临死仍然希望幻想成真。”

“混蛋!你看我像快要疯了的人吗?”他大吼大叫,刀向前一伸。

电剑公子本能地疾退两步,不想受到刀的威胁。

“一定是。”电剑公子也大声说:“幻想是不可能成真的,你……”

“你他娘的把我看扁了。”

“你……”

“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两个人。”他向村口的两个人一指。

“他们是……”

“九幽门的人,高手中的高手。”

“胡说八道。”电剑公子嗤之以鼻。

“你不信?”

“当然不信。”

“你敢进村去吗?”

“进村?”

“是呀?进村。西城炼气士躲在里面,九幽二鬼王躲在里面,很可能是等他们的门主赶来,带有专门对付我的可怕高手。他们有三十余个男女,扮懦夫胆小鬼,躲在里面不出来,要等我闯他们的埋伏。你们也有三十余位英雄好汉,正好势均力敌,闯进去到底要死多少人,可就无法预估了。喂!大剑客,你敢不敢进去?”

他这番话,有如晴天霹雳。

这些人表面上­精­神抖擞,胜利者的面目神气万分,骨子里却­精­力耗损过半,虚有其表,外强中­干­,要他们与没经过搏杀的九幽门再拼命,活的机会有多少?

闯进去要死多少人,实在不用估计。

“混蛋!你想吓唬我?”

电剑公子意似不信,也不想相信。

“你和那两个杂碎打打交道,岂不就明白了?我把他们赶进村,可就无法把他们赶出来,他们躲在里面布埋伏,我一个人怎敢闯进去驱赶?”

“对呀!”他举起手中的单刀:“这把刀,是一个自称总领,掌理外务地位仅次于门主,姓米的混蛋所有,我从他手中夺来的。”

“乾坤定一刀米龙。”有人惊呼。

任何一个秘密组织,年深日久,身份逐渐暴露,决不可能永远保持秘密。

久而久之,便会转暗为明,不再是秘密组织,正式打起旗号公然活动了。

这次崤山夺藏宝图,两条龙和九幽门一些重要人物,先后一一被人认出身份,秘密逐渐暴露了。

“这把刀品质不错,足有三斤六两。”他轻拂着单刀,刀发出隐隐虎啸龙吟:“聊可列为宝刀级利器。但如果狂妄得取绰号为乾坤定一刀,一定是疯子、狗屁。我给了他几耳光,该把他的狂妄梦打醒了。”

“你这混蛋说得像真的一样。”电剑公子悻悻地说。

“我并不认识乾坤走一刀,是不是这个人我不敢说,反正村里面有九幽门的首脑人物,错不了。据姓米的说,西城炼气士是他们九幽门的贵宾,这位贵宾不敢接受我指名单挑,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你如果想求证,那就进去查呀!”

“这……”

“九幽门可能与黑龙有勾结,所以他们从城南赶到城北来,很可能与黑龙会合,是否专为去对付我,只有他们才明白了。所以,我等他们了断。”

“我不信。你受到逆经制脉术所制。只剩下半条命,居然敢说……”

刀光一闪,刀尖以分厘之差,猝然掠过电剑公子的鼻尖前,然后传出摄人心魄的刀气迸发声,与龙吟虎啸似的刀吟。

刀光掠过之后,电剑公子才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疾退八尺,可知王若愚运刀之快,骇人听闻,连反应最快速的眼睛,也突陷入盲点而反应慢了一刹那。

假使王若愚这一刀再伸张分厘,电剑公子的鼻尖可能裂成两半了。

看清他一进一退出刀的人少之又少,连一旁的飞龙剑客与寒梅两位高手也没看清变化。

“你少在我面前嘴皮子逞能。”王若愚邪笑:“我敢打赌,你们如果闯进村里里去,能有三分之一的人逃出来,我算是输了。你们三十余个残兵败将,对付得了西城妖道与九幽门二鬼王?我不信。”

“去他娘的!原来你的禁制已解。”电剑公子是行家,终于看出端倪了。

“没错。”王若愚说:“你这混蛋在后悔了,错过杀我的机会啦!”

“你……”

“你最好不要打立即杀我的烂主意。”王若愚脸一沉,不怒而威:“你说过,我被你利用的价值消失了,总算还有点良心,没乘我之危下毒手灭口,所以我不计较你利用我的­阴­谋诡计。你大杀黑龙对我有利,功过相抵我原谅。但如果你再转恶毒的念头,你将永远后悔。”

“一旦时辰到来,哼!”电剑公子咬牙说。

“我相信,时辰一到,你一定会向我撒野的,情势不由人,由你不得。喂!你不打算进村求证吗?”

“我与九幽门没有你打我杀的必要。”

“是吗?两会一门本来就水火不相容,再加上藏宝图的利害冲突,不乘机你打我杀才是怪事呢!”

“胡说八道。”电剑公子向同伴挥手示意:“咱们绕村走,这里没有咱们的事。”

小径贯通小村,经村西往南伸展,前后视野有限,田野、树林、房舍……视线远不及百十步。

南面怪啸声破空传到,片刻北面也传来唿哨声。

把守在村口的人脸­色­一变,电剑公子也大感不安。

“怎么有这许多人赶来?”王若愚也感到惊讶。

村口人影急窜,西城炼气士出来了。

王若愚心中一动,一声长笑,飞掠而走。

视野不佳,到处都可藏匿,这就是西城炼气士三十余名高手不敢穷追王若愚的主要原因,三两个追等于白送死,人多了,王若愚掠走如飞,无法追及,所以希望在村子里布伏,把王若愚堵死在绝地里围攻。

王若愚一走,所有的人只能­干­瞪眼。

电剑公子也不慢,打出急撤的手式,由北面原路退走,速度比王若愚差远了,退出小径立即越野急撤。

三方面的人,都以为对方的大援赶到,先撤走以免受困,各有打算。谁也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各各聚集严阵以待。

三方面的人在村口面面相对,立即分为两方。

南北两面赶到的人,会合在一起。

南面来的是三十余名黑龙男女,北面来的二十余名也是黑龙的人。

北面来的二十余人中,倒有一半伤痕累累,一看便知是恶斗后幸存的残余,丝毫不曾受伤的人不到一半。

南面来的三十余人中,有些受了轻伤,气势仍在,是从城南撤回的主力人物。

九幽门的人说,西城炼气士是他们的贵宾。

这妖道位高辈尊,喧宾夺主,他作了司令人,对外交涉由他负责。

凭他的老前辈声威,对外交涉稳占上风。

这次也不例外,在村口与九幽门的人列阵相候,和黑龙打交道,他俨然以主人自居。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向九幽门兴师问罪吧?”妖道位高辈尊,说话毫不婉转。

双方都不了解情势的变化,人手似乎不约而同集中行动,双方都志在夺取藏宝图,毫无疑问,立场是敌对的,即使表面上不曾正式撕破脸,面面相对,气氛当然不怎么友好,误会在所难免。

“本会与贵门并没决裂,道长该知道目前双方仍然保持相安局面。”黑龙为首的人态度不亢不卑,头罩内掩藏的面孔,看不出喜怒哀乐表情:“你我都是从城南赶来的,你们比咱们早片刻而已。你们为追赶王小辈而来,咱们赶来为的是电剑公子一群江湖龙蛇,刚才……”

“刚才王小辈在这里,电剑公子那些人也刚走。”西城炼气士往北一指:“你们一部分人是从北面来的,该是追逐电剑公子那群人,应该了解情势,你们南面来的人错过堵截的机会了。九幽门曾经派人与贵会联络,希望能合作共同对付强敌,一直不曾获得贵会肯定的答复。目下情势已完全失去控制,你们会乘机除去咱们。”

“如果双方能捐弃成见,愿意衷诚合作,诸位会把电剑公子那群鬼鬼祟祟龙蛇,当成共同的强敌吗?”

“那是一定的。”西城炼气士冷冷地说:“那些狗杂种鬼鬼祟祟在一旁窥伺,等候机会浑水摸鱼,早晚会是你我的心腹大患,唯一永绝后患的良方,是彻底清除他们,不然后患无穷。”

“好,咱们一言为定。”黑龙为首的人欣然说:“为表示在下的诚意,咱们把王小辈的女侍奉让,如何?”

“奉让?你这位仁兄真会说笑话。”西城炼气士不悦地说:“咱们出其不意突入农庄,王小辈与姓张小女人的十位随从,皆不在农庄,他们已潜抵城北了。贫道认为,你老兄并没多少合作的诚意。”

“本会有人盯住了那小女人,她扮成村姑,身边只有一个男随从。目下她在村南不远跟踪在咱们身后,咱们的人反而紧蹑在她后面,诸位如果有兴,把她弄到手便可胁迫王小辈就范了。”

“哦!她真在南面?你们真有那么大方,不把她弄到手以胁迫王小辈?”西城炼气士仍然存疑,并不信任黑龙的诚意。

“咱们要全力对付电剑公子那些人,不得不放弃其他无关紧要的事。”黑龙为首的人举手一挥,向五十余名爪牙打手式:“咱们去追电剑公子那狗杂种,一定要把他化骨扬灰。”

“你们得小心了,王小辈很可能与电剑公子走在一起。”西城炼气士好意地提供意见:“两个年轻枭雄走在一起,是相当可怕的,贫道就不敢小看他们,穷追不舍,会吃亏上当的。”

黑龙的人已纷纷动身,不理会妖道的警告。

尔虞我诈,各有打算,双方任何善意的提议,都会被误解为别有用心的手段,不可能坦然接受,更不可能获得善意的回应。

“是时候了。”西城炼气士向左右的人说。

“徒儿委实于心不甘。”左面那人咬牙说。

“不甘又能如何?那小辈极为­精­明机警,不可能出其不意置他于死地了,再与电剑公子那群江湖龙蛇走在一起,威胁增加三倍。不要做后悔的事;你如果放不下,一定会后悔的。”

“罢了,错过这大好时机,尔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机会永远不再的。”西城炼气士喃喃地说,转身走了。

□□□□□□

周总管­精­明机警,经验老到,但无法控制情势,也不了解情势的变化。

他与张卿云姑娘跟踪黑龙一群人,却不知北面还有黑龙的人活动,更不知城北所发生的事故变化,只能留意左近的动静,消息不灵通像是又聋又瞎,甚至走在前面三十余名黑龙爪牙的活动,也毫无所知。

跟踪不能相距太远,太远就犯了跟踪的大忌。

黑龙一群爪牙进村片刻,他俩就毫不迟疑入村。

小径贯村而过,他俩非经过不可。

周总管领前而行,留意村中可能出现的不寻常变故,穿越数家农家,竟然没看见半个村民出现。

“小姐,小心。”他警觉地叫,首先取出用布卷着的长剑:“村中有不寻常的变故。”

“是不寻常,退!”她也急解开裹剑的布卷:“从屋上走……”

姑娘知道说晚了,邻近的农宅屋顶有人长身而起。

退路已绝,有人堵住了退路。

前面黑影急现,迎面截住了。

是黑龙,他俩追入陷阱了。

“右面农宅。”

周总管当机立断,跃登丈余高的院墙。

小村南面其实是前村,北面是后村,前村的农宅规模大些,是村中的富裕农舍,这一宅有三进的四合院,很可能是村中的首富。

不能受到围攻,更怕受到暗器从四面八方集中攻击。

两条龙和九幽门,都是神秘组织,动手时一拥而上,奋勇争先,决不会发生个人英雄式的决斗,个人的生死荣辱并不重要,声誉名头是不存在的。

他俩必须找到可以据险以守,不至于受到混战围攻的地方支撑下去。

房屋,就是有险可守的地方。

这一带的房屋,建筑特别纯朴坚牢,墙厚瓦坚,门小窗窄,只要能守住门堵住窗,不可能一拥而入。

慌不择路,能走即走,像被追急了的老鼠,见洞就钻,遇缝就躲。

衔尾狂追的人像疯狗群,大呼小叫无畏地飞赶。

周总管知道在这种大户人家的房舍内,在何处可以找得到坚牢、秘密的藏身内室。

□□□□□□

王若愚隐身在一株大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居高临下留意三四十步外,那一带野草蔓生的坡地,隐约活动的人影三五成群匿伏。

一看便知是仓猝决定的埋伏区,草草完成的半弧形阵势。

是电剑公子一群人,但人数不是原来的三十位男女,而是增加了一倍以上,超过七十大关。应该可以布成合围的阵势,七十人数量足够布置。

通常,合围必须有众多的人手,数量必须比对方多两倍,不然必定一冲就垮。

“这混蛋已经知道来人甚多,没有围歼的把握。”他心中有数,电剑公子城府甚深,每一步行动皆计算甚­精­,应付意外事故的能力非常强:“似乎,他消灭黑龙的计划成功有望,处理意外的能力可圈可点,我真得严防他弄鬼。”

远处,黑­色­的人影忽影忽现,漫山遍野而来,人数似乎相差不远。

黑龙,南北两路的人倾巢而至。

距埋伏区的二十余步,最先到达的人打出停止的手式。

漫山遍野而来的人,纷纷向内聚集,唿哨声此起彼落,逐渐聚合成阵。

毫无疑问,黑龙已发现有埋伏了。

树下出现无我瘟神的身影,弹指发声吸引他的注意,然后飞跃而上,喜鹊登枝直上两丈余,偌大年纪,轻功依然超尘拔俗。

“小子,你打算Сhā手呢,抑或坐山观虎斗?”无我瘟神说。

“除非九幽门加入,不然我不Сhā手。”王若愚泰然地说:“他们最好拼光死绝,世间必定少些是非。”

“九幽门不是傻瓜蠢蛋,不会冒失地加入。如果加入,也必定是等两败俱伤之后,出来收拾残局,把死剩的人杀光斩绝。”

“九幽门也不见得聪明呀!至少他们匆匆赶来城北,想制造宰掉我的机会,就笨得不可原谅。那夭晚上在伊镇,他们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对付我,最后损兵折将,大败亏输,大白天满野追逐,能奈何得了我?简直妙想天开。”

“老夫也感到诧异,他们专程赶来找你,表现得虎头蛇尾,令人莫测高深,他们来­干­什么?没有把握为何要来?有意让人看笑话?或者……”

“或者什么……”

“向电剑公子学,学他捧你做英雄的技巧,把你捧得高高的,乘你得意忘形心高气傲时,便可以制造机会把你弄到手了。只是……”

“只是什么?”

“事实上九幽门并没跟来,仍然留在村内。黑龙也留有一部份人,很可能是留下监视九幽门的。这三个秘密组合,多年来一直就明争暗斗,把对方看成阻碍发展的对头,影响利益的竞争仇敌。”

“确是如此。”王若愚点头同意:“在熊耳山,神龙设下计谋,要从黑龙手中夺取神力金刚,而且全力以赴,就可看出两条龙互相图谋的激烈程度了。夺藏宝图只是夺利的表面假象,骨子里却是把对方火并掉,以便唯我独尊,江湖独大。咱们走吧!眼不见为净,让他们互相残杀,让他们死个一­干­二净。”

“不看结果?”

“先看看再说,我要到村里找九幽门。”

“也好。九幽门不断地积极图你,如果你不彻底和他们解决,后患无穷,在江湖行走,你随时随地都得提防他们暗杀偷袭,日子难过。唔!他们发动了。”

“等那些所谓真正的死士死光,麻烦就会减少许多了。”

他所指的死士,其实指的是黑龙。九幽门的人,还不能称死士。

那晚在伊镇,西城炼气士一击即走,连首脑人物也没有破釜沉舟决死的勇气,怎能称死士?

九幽门之所以令人害伯,主要是他们无声无息在夜间暗中活动,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恶毒勾当,敢拼敢斗的勇气,比黑龙差远了。

这也就是九幽门不希望与黑龙结怨的原因所在,在洛阳就避免与黑龙正面冲突,也避免与神龙结怨。

□□□□□□

被逼入绝地,是最可怕的事,必须作最坏的打算,有决死勇气的人是无畏的。

周总管和张姑娘被逼入绝地,他们的决心是无可置疑的。

这家大户的大宅内,就有十分理想的决死场所。

内堂深处,建有复壁和秘室,是避兵避贼的安全庇护所,秘室下的地窟更可防火攻。

通常,这种地窑出口有两三处,通向某处隐密地方。

正所谓狡兔三窟,躲在下面十天半月可保无虞。

黑龙留在村后的人并不多,堵在中心北面的人,是九幽门的十余名高手。

他们并非有意协助黑龙,而是情势不由人,必须堵住后方不许外人接近,以保护在村北与王若愚打交道的首脑后方安全。

黑龙首脑人物与西城炼气士打交道,话说得大方,说要把王若愚的女伴奉让,骨子里毫无奉让的诚意,所派的一群爪牙,一直就盯紧姑娘和周总管,九幽门的人哪有沾手的机会?

反而被利用为助势的帮凶,阻绝姑娘向北脱身的去路。

黑龙的人入屋搜寻,九幽门的人随即接到信号,突然急急后撤,大概已看出Сhā手虎口夺食无望了。

秘室外面,是形如通道的小穿堂,没有窗,只有一道窄门。大白天依然幽暗,只能藉堂口透入的微弱天光分辨景物。

周总管经验丰富,负责在室内找寻地道秘门。姑娘贴身在窄门的侧方,阻止追的人进入穿堂。如果阻止不了,就必须退入秘室了。

穿堂外是一条横秘道,秘道两端有窗。透入的光线有限,不熟悉的人不易发现穿堂的窄门。

三个人终于出现在秘道的左端,略一察看。一前两后警觉地潜行,无声无息地接近了位于右首的穿堂窄门,脚下相当快捷。

砰一声大震,窄门被踹倒了。三个人十分警觉,贴身在两侧等候变化。

片刻,一个人探头向内察看。

光线幽暗,小穿堂的景物依稀可辨。

这人的左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先用右手的剑向内探,猛然疾冲而入。

光线幽暗中,与黑夜相差不远,近身搏斗机会多,因此这人拔匕首准备贴身缠斗。

姑娘躲在门侧全神贯注待敌,人向下挫低贴在门侧,剑悄然伸出、上抬。

疾冲而入的人狂叫一声,双脚齐膝而折,砰然摔落在穿堂中挣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此时此地,敌众我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切江湖规矩、武林道义,必须抛至九霄云外,才能死中求生。

剑光迸­射­,急似雷霆,从门下猛然斜升,从门内­射­出门外。

门外的两个人跟在同伴后面,刚冲至门口,第一个人怎料剑从地下升上?剑尖入腹几乎透背,即使看到上升的剑影,也无法闪避,发出一声惨叫,人向前栽。

第三个人可能是首领,反应十分敏捷,知道有变,本能地侧闪,一剑信手急挥,护住身躯。

“铮”一声大震,居然挡住了­射­来的剑影。

姑娘已冲出门外,门外有如丁字路口,足以施压。

第二剑衔尾追袭,神乎其神地锋尖钻隙而入,没入对方的右肋半尺以上。

很不妙,秘道两侧人影来势如潮,三个被击中的人,所发出的叫号将同伴引来了。

三个人都没死,穿堂内双脚被砍断的人,竟然能挺坐在地,撕腰带包扎断腿止血。

黑龙这些凶悍死士,委实令人闻风­色­变,心胆俱寒。

她不能守在三岔路口,受到三面围攻,急退至没有门的穿堂口,必须堵住这道门留退路。

“铮!”火星飞溅中,最先抢到的人,手中的盘龙金钩相当沉重,被她一剑将钩挑出偏门。

暴虎冯河,她铆上了全力。

一声娇叱,剑化激光人剑俱进,奇准地一剑贯喉。

盘龙金钩无法及时从偏门收回封架。

她的剑神奥辛辣,予取予求,御剑的内力不但浑雄无比,运剑的技巧更是出神入化。

一振腕,中剑人扭摔出丈外。

这瞬间,身后撕带包扎伤腿的人,强忍痛扭身举匕首掷击。

手刚升到极限,便被从秘室掠出的周总管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死吧!”周总管沉叱,剑鞘在对方的天灵盖撞上一记狠的。

及时解除姑娘身后的威胁,但门太窄,两人无法联手发招,只能有一个人抗拒外面的人。

“秘门找到了,下面无法探测。”周总管在姑娘身后叫:“地窟荒废已久,不知是否有向外通道。你先退,交给我。”

“铮铮铮……”

金鸣震耳,姑娘当门而立,有效地封锁住窄门,挡住两个人的连环攻击。

外面虽然宽阔,但也只能允许一个人向窄门进攻。

因此两个人轮番攻击,希望能把她的剑击毁或打落,不敢两人同时挤上递剑。

“我先守住片刻。”姑娘不退,也不能退,退将让出窄门:“不把这些杀手全毙了,退入地窟也不见得安全,杀!”

激光猛然迸­射­,化不可能为可能,硬从对方的剑侧锲入,把对面的人右肩尖击碎了。

死守,她别无抉择。

一个荒废已久的地窟,被堵死在里面,存活率是相当微小的。外出的通道,可能早已崩坍毁坏了。

周总管立即抓住机会,挫低身形贴门框钻出。

剑出有如电光一闪,无情地贯入第二个人的肚腹,立即拔剑挫身滑退。

配合圆熟,一剑一个,几乎同时摆平了两个人。

“你们都退!”有人用震耳的嗓门沉喝:“再这样争先恐后,会被这两个狗男女,运用机智逐一把咱们送下地狱,必须一个一个上才能施展得开。”

不再纷乱,二十余名男女分堵在秘道两端,光线更暗了。

二十余名打扮像鬼怪的男女,真像刚从地府冒出人间的鬼物,几疑这里不是人间世。

“总算碰上一个有一两分豪气的人了,敢下令一个一个上的人值得尊敬喝彩。”姑娘­干­脆踱出门外,亮剑屹立气势凌厉,赫然有名家高手的气概:“我知道你们是黑龙,却不明白你们为何向我行凶,说出让我心服的理由,以表明你们不是下三滥的浪得虚名组合。”

她在争取时间,争取调息养力的机会。

“你是王小辈的女伴。”那人嗓音­阴­森,十分刺耳。

“不错,我以此为荣。”她一字一吐,神­色­庄严。

“他会用藏宝图交换你的­性­命吗?”

“不会,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藏宝图。”

“我相信他会,他的确已经得到神力金刚那份藏宝图。他这种人十分重视情义,一定会用图交换你的­性­命。咱们只要擒住你,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所以咱们志在必得。姑娘冰雪聪明,该已明白情势不由人,何不放下剑作咱们的贵宾?在下保证你将受到优待。不然……”

“他重视情义,我也重视情义呀!我怎能为了自己的生死荣辱而连累他?所以即使他肯,我也不会答应。阁下,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屈辱地任人宰割,你的空口保证骗不了我,我也不配做黑龙的贵宾。”

“小女人……”

“你不要大呼小叫,像一个泼棍。黑龙的每一个人,皆是武功惊世,真正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不要自贬身价像个下五门泼贼。你必须像个人样,保持你的声誉和尊严,和我这刚踏入江湖的晚辈理论,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有为世表率的份量。取下你的头罩吧!让我看清你是否值得我这个晚辈尊敬,看你到底是哪一位当代的高手名宿,证明你所说的话有多少份量。”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哼!”

那人完全不理会她的话,剑升起了。

“恼羞成怒,你根本就不配称高手名宿,所以用头罩掩藏本来面目遮羞,羞愤中武功发挥不了五成,你能胜得了我这种真正武林后起之秀吗?阁下……”

一声沉叱,那人冲进,剑发狠招飞虹贯日,猝然攻击下盘,剑动风雷乍起,劲道惊人。

强攻,要逼姑娘后退或闪避。

后退,可以乘机追击冲入窄门。

躲闪,正好长驱直入,反客为主占住穿堂,堵死了姑娘的退路。

一道激光从对方的虹影切入,似乎有折向的能力,完全违反了尖而直兵刃的攻击定律。

神奇得不可思议,快得像是平空爆发幻现出来的怪物。

--第三十一章圣女如愿

这位首脑人物,的确非常了不起。反应之快无与伦比,看到乍现的激光,便知大事不妙,根本不可能收招封架。猛然上身一仰,身形飞退。硬从激光的尖端逸走,退出丈外仍感到左胁麻麻地。

那是激光及体前,奇异的剑气逼迫护体神功所发生的无形压力,所造成的攻破内家气功的现象。

“你的剑术很不错,具有强攻的气势。”姑娘堵在窄门口,并没乘胜追击,轻举着长剑,具有名宗师级威严:“但还不够好,只能向纯粹防守的人攻击,应付不了我借势反击的技巧,你相当幸运。”

如果不幸运,锋尖可能已贯入左胁。

双方正面交手,左半胁几乎不可能被击中。

施展的空间窄小,不可能八方回旋,决不可能被直兵刃沾及左半身。

这位首脑是行家,当然知道自己幸运。

露出外面的双目,涌现惊讶甚至恐惧的神情。

“你……你的剑上有鬼。”首脑用怀疑的口吻说:“本会的盟旗令主黎姑娘的龙泉软剑,才有折向攻击的能力,而你的剑……”

“我这把剑极为平凡。”

“可是……”

“这是御剑的技巧,你应该懂。你不够份量,可否请你们的会主出来与本姑娘打交道?”

左侧不远处一个身材高瘦的人,打出要那位首脑退的手式。

可知那人并非真的首脑,这个高瘦的人地位要高些,可以用手式下令。

“你还不配与咱们会主打交道。”高瘦的人取代了同伴的位置,举起的剑龙吟隐隐:“在下是三大副会主之一,第二副会主焦二。小丫头,你以为你能死守多久?”

“我有信心杀掉你们一半人。”姑娘用目光观察两侧的人,计算的结果共有二十一个完好的:“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愚蠢得再死掉十个人,换我一个毫无成就的后生晚辈,就算你们能杀掉我,也决不可能向王大哥夺取莫须有的藏宝图。你这样做,对你的弟兄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他们参加你们的黑龙会,并不是为了替你们送死。而你却要不论代价要他们送,他们能得到些什么?贪图些什么?快乐地去死?剑穿心能得快乐吗?你……”

一声怒吼,焦副会主用雷霆万钧的猛烈攻击,阻止她的胡说八道,扰乱心志。

招发­射­星逸虹,强攻硬压,剑吐出似乎爆发出一声轻雷。

“铮!铮铮!”三声剑鸣震耳欲聋,火星飞溅。

攻势太过快速猛烈,姑娘不可能用巧招封架或反击了。剑退一步,退近窄门。

第四剑有如电耀霆击,无可克当。

姑娘一剑急封,脚下突然一打滑。

方砖地积了血,滑溜如油,一脚踩在血上,重心立失。

焦副会主自然而然地一剑走空,大喜过望,狂冲而进。

左手像闪电般抓出,要抓住她的发髻。

她扮成村姑,秀发挽成髻正好一把抓。

焦副会主这条左臂,似乎突然增长了一倍。可能是极难练成的通臂绝技,化不可能为可能。从不可能伸及的角度伸出,像是突然幻现的第三只手。

一声轻笑,姑娘的左手似乎更快些,快得难见形影。

食中两指突然疾弹,正中焦副会主的左手脉门,有骨碎声传出。

姑娘其实并非滑倒,而是诱人上当的陷阱。

指中的,身形斜降的瞬间,右手剑把支地,左脚疾飞,快逾电光石火。

“呃……”

焦副会主惊叫,胯骨挨了一脚,急冲的身形遽然加快。而且向上飞冲,身不由己冲入穿堂。左手已失去活动能力,腕骨断裂,手当成了死­肉­。

门内的周总管毫不感到惊奇,小姐滑倒他也毫不在意。

向侧略闪,让焦副会主凶猛地飞冲的身躯掠过,信手一掌劈在集副会主的后脑上。

“还有谁赐教?”

姑娘重新堵在门外举剑叫,神走气闲,真有宗师的气势。

砰然大震中,焦副会主摔倒在穿堂中立即昏厥。

连声怒吼,暗器似飞蝗。

姑娘闪电似的退入,藏身在门侧躲避暗器。

窄门仅容一个人出入,两个人就嫌挤了。这些黑龙杀手,真可以称死士,潮水似的往窄门挤。镖箭飞刀种种暗器打头阵,人则随后涌入,奋不顾身,视死如归。

姑娘与周总管占了地利,掩藏在门两侧,挫低身躯闷声不响用剑砍刺。

来一个杀一个,剑刺腹下砍脚。逐一收拾,合作的默契极为圆熟。片刻间,门内摆平了九个人。

有三个断了一脚的人,被压在下面狂叫救命。

“屠光他们,不然脱不了身。”姑娘愤怒地大叫,挥剑冲出门外。

“左面是我的。”周总管也随后跟出。

还剩下十二个人,左右各六。

死毕竟不是快乐的事,可怖的搏杀,把剩下的人镇住了。他们不退,堵在秘道两端。却又消失了进的勇气,进退两难。

姑娘也不能进,必须扼守住窄门这唯一退路。

她面对着不远处的六个人,也进退两难。

即使能杀死六个人,从这一面冲出,外面是否还有黑龙爪牙?九幽门的人还没露面呢!

“不能出去!”周总管及时提醒她,打消她冲出去的念头:“他们不可能久留的,只有这处地方能守能攻。冷静俟变,小姐。”

一阵阵奇异的啸声绵绵不绝传来,高低起伏差异甚大。深入内室堂奥,依然清晰可辨。秘道两端的十二个黑龙爪牙,出现­骚­动现象。

“准备退回原处,即将有变。”周总管神­色­有点紧张,徐徐退至窄门侧方。

姑娘依言后撤,也退近门旁。

如果情势有变,两人随时皆可退入穿堂。甚至退入秘室,或者进入不可测的荒废地窟。

秘道两端的人,咬牙切齿重新逼进。

附近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几个受了重伤的人,已连滚带爬避至两侧的壁根,以手掩住创口待救。

姑娘扬剑候敌,神功默运,准备行雷霆一击。

对面逐渐逼近的六个人,居然失去猛然冲上攻击的勇气。六把刀剑与六把匕首前伸,成一列缓步逼近。刀剑森森如林,想利用刀壁剑墙并排强压硬逼。

一声娇啸,她身形暴退。

这瞬间变化万千,令人目不暇给。

她对面的六个黑龙爪牙,以为她发信号要退入窄门。不约而同猛然一起前冲,刀剑整齐地递出。

同一瞬间,周总管从姑娘的上空飞越,头前脚后破空疾­射­,剑向前吐出狂野的电虹。

同一刹那,姑娘不退反进。鱼跃而出贴地立即侧滚翻,剑飞旋如网。

一上一下,双剑激发出漫天彻地雷电。雷霆一击,生死一搏。攻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变化之快令人目眩。

突然两人向一方联手合击,受到攻击的几个黑龙爪牙连人影也无法看清。

周总管先前所面对的另六个黑龙爪牙,毫无策应的机会。发觉不对,疯狂的瞬间搏杀已经结束了。

雷电乍敛,两人已退回原位,扼守在门侧,两支剑血迹斑斑。

“呃……啊……”叫号声刺耳,人体纷纷倒地。

六个人,三断头三折足。

变生不测,生死须臾。发生得快,结束似乎更快。

两人耗损了不少­精­力,幸好快速地收拾了六个人。如果慢了一刹那,便会被另六名黑龙爪牙阻断了退路,受到前后夹攻。

另六名爪牙,厉叫着一涌而上。

是时候了,不拼命就得退。

毫无思索权衡利害的时间,双方一动便决定了生死存亡。

行将接触,狂笑声震耳。三个人影奇快地到了六名黑龙爪牙身后,从后面猝然偷袭。有如虎入羊群,与姑娘两人同时发动,宛若前后夹攻。两支剑风雷骤,一根长的方便铲更是山崩海立。

姑娘一剑贯入一名爪牙的胸口,飞退拔剑。

“守住门!”她大叫,再次暴退。

周总管也砍掉一名爪牙的脑袋,剑使刀招是对付群殴的技巧。

身形疾闪,从方便铲的铲尖前退出险境,退至窄门旁呼吸一阵紧,眼中有惊诧的神情流露。

“不要过来!”姑娘沉叱。

六个黑龙爪牙撒了一地,伤势沉重难以救治了。

“穷家三友!”周总管终于看清助他俩夹攻的人,惊疑地低呼。

穷家三友怎么可能帮助他们?本来就是死对头,难怪姑娘的叫声饱含不安警告意味。

周总管也大感惊异不安,难以置信。

六名黑龙爪牙,有四名是死在穷家三友手下的。

“快走,后面有可怕的高手追来了。”穷儒刹住脚步,不敢接近:“你们如果不走,别挡路。”

姑娘其实并不怎么感到惊讶。三个老卑鄙一直就神出鬼没,鬼鬼祟祟烂打,浑水摸鱼。

把所有参与夺图的人当成竞争的劲敌,明枪暗箭齐施,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也把两条龙与九幽门的人当成竞争者。

不久之前,这三个老卑鄙就被九幽门的人追入她住宿农庄。她是目击者,目击三个老卑鄙杀了不少人。

那些人表面不像是两条龙的爪牙,因为他们并没穿两条龙的特殊装束。可以断言的是,那些人一定是两条龙中的一条。

黑龙这些人,是从城南赶来的,紧跟在穷家三友身后。

可知在城南被他们所杀的人,很可能就是黑龙,所以穷追这三个老卑鄙。

现在,幽暗的秘道内狭路相逢,突然发现黑龙的人,立即偷袭攻击是本能的反应。

并不怎么意外,决非因为存心帮助她而慨然出手歼除黑龙爪牙。

至少,在意识上双方不算是敌人了。

她丢开不久前在路旁凉亭,向穷家三友公然挑战的敌意,退近窄门,让出秘道。

“要走请便。”她向徐徐接近的穷儒说:“你们三个老卑鄙,打了就跑是你们的惯技。我们撤走,可不想冲出去与大群黑龙爪牙拼命,更不希望与守在外面的九幽门杀手拼死活。黑龙与九幽门可能已经联手,你们最好也找地方躲一躲。”

“两条龙与九幽门,皆公然露面大举出动,明白表示要以杀戮手段公然抢夺藏宝图,一切有关的人,皆是他们歼除的对象了。”穷儒一面说,一面接近至一丈左右,摆出诚恳的和善面孔:“小姑娘,不要计较咱们与王小辈的过节好不好?在崤山那种情势下,你虞我诈清除竞争者,是正常的手段,你们不否认也除去不少人吧?”

“我们除去的,全是向我们下毒手的人。而你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总之,这是身入江湖,身不由己,必须如此方能达到目的的正常手段,没有放在心上誓在必报必要,是吗?情势殆危,咱们何不暂时联手自保?”

暂时联手共度危机,这建议用意良佳,但这是枭雄的作风,临危苟免的可耻行径,即使是无敌意的双方临时联手,也会被方正人士卑视。

“你这老贼的话污我之耳,我真该到洗耳河去洗耳朵。”姑娘笑骂:“一些土­鸡­瓦狗,何足道哉?你们看,片刻间这里就摆平了二三十个人。你们走吧!那些人绝对奈何不了你们穷家三友。”

“唔!你们两个人,就摆平了这许多高手。”穷儒举目四顾,看到几个仍在痛苦呻吟的人:“难怪快要成为死村了,求援信号已无人理会。”

姑娘没听清穷儒含含糊糊的话。

“我说你们非常了不起,比王小辈更可怕,估错了你们的能耐,你们比王小辈更具有威胁­性­。难怪在洛阳,你敢公然与无数高手名宿为敌,敢公然保护王小辈。算了,你们不需与任何人联手,自保绰绰有余。咱们要出去,你们真不走?”穷儒止步问。

“我们不走,你们请吧!”

穷儒扭头向同伴举手一挥,指指秘道左端。

“躲在屋子里不安全,小心他们放火。”

穷儒重新举步,泰然超越姑娘所堵住的窄门,向秘道左端走。

周总管站在门内,冷然留意三友的神­色­变化。

“就算他们不顾天理放火烧村,我们也不怕。”姑娘不在意地说:“这里有避贼防火的地窟。”

“我知道,所以……”

三人是鱼贯而行,向秘道左端走的。

穷儒领先超越姑娘所立的窄门口,后跟的穷道恰好与姑娘并齐。

断后的穷僧倒拖着方便铲,似乎显得无­精­打采。

总之,三个人外表的神情,皆不曾流露出敌意,显得满不在乎。

周总管眼神一动,看到了警兆。

“伏下……”周总管狂叫,一掌吐出。

姑娘向下一挫,慢了一刹那。

穷家三友的左手,同时向左吐出一掌。

他们的右手有兵刃,如果是向右走以右面相向,姑娘必定提高警觉,防备他们的剑与铲突然升起攻击。

向左走以左面相向,转身举兵刃攻击势必慢了刹那,足有从容闪避的余暇。

而他们用左手攻击,事先已经功聚掌心早有准备了。

三股浑雄无匹的劈空掌力,汇成极为凶猛彻骨裂肌劲流。

相距仅八尺左右,向姑娘猝然集中汇聚,真有排山倒海的威力,无可克当。

姑娘总算命不该绝,周总管在她身后,所发饱含惊恐的狂叫声,令她悚然而惊。意动神动,护体神功,一触即发。下挫的同时,抬剑举掌护住头面。

可怕的劲流及体,剑气与劲流接触骤发龙吟。伸出的玉掌一震,头面所承受的余劲仍然猛烈,但她承受得了,头面保住了。

身躯所承受的打击却难以禁受,仓猝间发动的护体神功保护力不够。她感到如受无数万斤巨锤凶狠地撞击,身形倒挫斜掼而退。

砰一声大震,她撞倒了周总管。

周总管从她身侧所骤然发出的一掌,消去她所受的一部份压力。

生死关头,任何一点助力,都可能发挥保命的功效,这一掌解除了她一半压力。

余劲再涌,走在中间的穷道首当其冲,劲流一迸,穷道斜撞出丈外。

砰一声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几乎反弹而出,踉跄稳下马步,脸­色­泛青。

如果一比一拼内功掌力,穷道很难禁受得起周总管全力一击。

不但穷道骇然变­色­,穷儒穷僧也吃了一惊。

周总管这一掌,把三个老卑鄙的胆气吓消了一半,暗叫侥幸。

这一掌不但震散了三人所含汇击的一部分劲道,更透劲而出。把远在丈五六外的穷道,震得斜撞丈外撞上了墙壁。

假使双方面对面交手,穷道会被震得气散功消,甚至内腑可能受到严重伤害。

三人失惊的刹那耽搁,失去冲入窄门继续攻击的好机。

周总管奋身侧滚,一蹦而起,闪电似的到了门外。

剑似乎幻发眩目的光华,龙吟隐隐光华闪烁,脸­色­反而冷厉,毫不激动愤怒。

“你们一起上!”他­阴­森森地说。

如果他真有全力一击的能力,应该毫不迟疑地扑上了。

他心中明白,刚才情急所发的石破天惊一掌,已耗掉了他五成以上­精­力,气机浮动。短期间决难恢复元气,假使竭泽而渔行险一击,结果将只有一个:任人宰割。

他在争取时间,争取神气重凝的机会。

姑娘像是崩溃了,挣扎难起。

他不能抢救姑娘,必须断然阻止对方继续攻击。

假使他撑不住,更不可能有救姑娘的机会了。后退一步,唯死而已。

“小心!”穷道铁青着脸急叫,向同伴示警:“极……极像传……传闻中的玄……玄天神罡……”穷道显然受到相当程度伤害,因此说话的嗓门气促走样。

“玄天神罡!”穷儒骇然变­色­:“你是说,潜龙公子的惊世奇学?”

“可能是的……”

“但这人不是潜龙公子,绝对不是。”

“可是……”

“快上,尽快毙了他,管他是谁!”穷僧举铲叫吼:“如不擒住那小泼­妇­,胁迫不了王小辈,咱们不但夺图无望,火并的目标也无法完成,上!快!”

周总管一咬牙,踏进一步。

秘道左端传出一声轻咳,接着是一声冷哼。

穷家三友骇然转身,脸­色­大变。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真正的行家其实不需出手,所形诸于外的气势便知有没有了。

两丈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穿的是村­妇­装不起眼,青布长裤外加一件粗布多褶腰裙。

看外表并没特­色­,只是一个村­妇­佩了一把剑而已。再就是胁下有一个绣了太极图案的大型革囊,颇为岔眼。

慑人景象是,这女人披散一头及腰长发。前面形成发帘掩藏面目,像一个吓人的女鬼。

女人的剑斜伸,左手握拳徐徐挥动,虎口露出一丛光芒闪烁的尖利器物。

像扁针,也像小型飞刀,反正是尖锐利器,数量不少。

不但所流露的气势慑人心魄,那诡异莫测的­阴­厉气氛更令人胆落。秘道的光线本来就幽暗,出现鬼物更增几分恐怖。

“什么人装神弄鬼?”穷儒厉声沉叱,读书人本来就不怎么相信世间有鬼神。

“原来是你们这三个老穷混蛋。”女人用怪怪的嗓音说:“快滚!”

“女人,你……”穷儒失惊,口气一软。

知道穷家三友的人,居然口气如此托大。可知并没把穷家三友放在眼下,难怪穷儒失惊。

“这里有几个受伤的黑龙爪牙,我要。”女人的右面不远处壁根下,就有一个黑龙爪牙蜷缩着呻吟:“你们在这里碍事,快滚!”

“可恶,你这贱女人……”穷僧凶­性­大发,举方便铲愤怒地抢出。

­阴­风乍起,奇异的尖厉怪啸若有若无,细小的光华夭矫破空,接二连三破空疾­射­。

第一道光华升起,第二道鱼贯跟上,第三道……

穷僧是个识货的,大吃一惊,硬将脚步刹住。

大喝一声,举铲向飞来的第一道光华猛拍。

“闪退!”

穷道更是识货,大叫着挥剑掩护穷僧退,剑上风雷乍起,迎向第二道光华。

“该死的妖­妇­!”穷儒怒吼,左手疾扬。

“你更该死!”周总管也大喝,剑脱手飞掷。穷儒左手暗藏的一把匕首,还没脱手掷出,周总管的剑已快逾电光火石飞旋而至。

锋尖恰好上拂,割裂了穷儒的左小臂,两根挠骨也可能受损。

肌­肉­割裂,神经中断,肌筋一松,握力立消。小匕首翩然堕地,穷儒立即飞退。反应超尘拔俗,身手比年轻人更灵活。

变化太快,令人目不暇给。另一面,穷僧一铲落空,没拍中第一道光华。

光华有如具有灵­性­的活物,在铲前折向上升,然后向下疾沉,直­射­穷僧的顶门。

穷僧的反应更令人激赏,向前仆倒奋身急滚。

侧方,穷道的剑与第二道光华接触。

铮一声清鸣,光华急升飞旋,摇摇晃晃绕飞。

第三道光华衔尾而至,­射­向穷道。

穷道向侧一闪,转身飞掠而走。

“是妖­妇­的玄天七煞夺魂剑,快走!”

穷道一面飞逃,一面厉叫招呼同伴撤走。

小光华飞行的速度并不快,所及的距离也只有三丈左右。

而三个老卑鄙逃走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一跃三丈,去势宛若电­射­星飞。

元神御剑极耗真力,女人的道行有限,因此穷道能以­精­纯的内功,把小飞剑击偏。甚至几乎把第二道光华打落,脱身并非难事。

穷儒已经先一步退出两丈外,左手血如泉涌。

穷僧斜窜而起,一跃三丈余。

三人如飞而遁,从秘道的右端逃掉了。

周总管贴地滚出,拾回剑飞退堵住窄门。

“小姐,怎样了?”他大声问。

“我……我撑得住……”身后传来张卿云姑娘虚弱的语音:“气血难……难以归……流……”

女人已收回已发出的五把小飞剑,手中仍然有两把不曾发出。

“原来是你们。”女人看清了周总管的面容,也透过周总管身侧,看到穿堂以坐功调和气血的张卿云,幽暗光线下面容仍可辨识。

“姑娘是……是凝……”

周总管却无法看到女人的面容,女人的面容被秀发遮住了。

但他知道玄天七煞夺魂剑的来历,王若愚就能从容破解这种元神御剑绝学。

“凝真观的金门圣女。”女人冷冷地说。

“许姑娘,过去的事……”

周总管心中发虚,刚才飞剑遥掷攻击穷儒,剩下的五成­精­力又耗损了一半,这时他哪能禁受得起妖­妇­的元神御剑攻击?

“刚才你伤了穷儒,及时阻止他发­射­小匕首。”

“同仇敌忾,在下非出手不可。”

“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也会助我吗?”

“一定会。”

“为何?”

“你让我家小姐安全离开凝真观,彼此本来就无仇无怨。在江湖历练的人,如果念念不忘一些小怨小恨,活得一定非常痛苦的,永远是个眼高手低的失败者。”

“唔!似乎你并不知道我和王若愚的事呢!”

“不知道。”周总管坦然说:“一早他便到城北,在下与家小姐在城南,吸引对头的注意。姑娘的意思……”

“我不再是他的敌人。”金门圣女凄然叹息:“我的遭遇很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怪他,毕竟这是我咎由自取。我是来找人的,帮我把这些黑龙杀手的头罩剥掉好不好?”

“姑娘要找……”

“黑龙会第二副会主,妙手毒心江大鹏。不论死活,我一定要找到他,他害得我好惨。”

“好,我来帮你。”周总管慨然应允。

□□□□□□

黑龙杀手每个人都是死士,一旦发起攻击,其猛烈的程度,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先是暗器齐飞,然后是右手刀剑,左手匕首,不要命似的一拥而上。

电剑公子人数多了三分之一,但骁勇程度就差远了。人多的优势是靠不住的,信心与勇气,才是制胜的不二法门。

埋伏失效,一冲便散,人分散在林野各处,奔东逐北各找对手拼命。

王若愚与两位老前辈藏身的大树,先后有人从树下经过,甚至停下来狠拼。先后有两个人死在距树下不远处,搏杀的经过一览无遗。

幸好没有人向树上察看,也无暇留心树上是否有人。

王若愚藏身在最下面横枝上,贴在树­干­透过枝叶缝隙,好整以暇地向下察看。外表显得懒洋洋毫不在乎,一双虎目却锐利地留意一切动静。

迎风吹来一阵阵血腥味,也偶或传来几声垂死者的痛苦呻吟。

对他来说,这些事引不起他的感情激动。他经常面对死亡,死亡对他没有多少威胁。

他的思路,突然转向原该留在城南的张卿云身上。

他孤身前来城北踩探,事先约定姑娘不可以出面与任何人冲突。发生事故尽快八方逸走,避免与对方纠缠。以姑娘的武功与轻功造诣,应该不会遭遇严重的困难。他对姑娘的武功信心十足。在正常的情势下,连已可以神御剑的西城炼气士,也对姑娘没有威胁。

他耽心的是意外。在洛阳他受到追魂女魅暗算,那就是意外。

追魂女魅如果和他交手,绝对禁受不起他随意信手一击。而他却几乎死在追魂女魅的七步追魂针下。

“唔!我得尽快解决黑龙,回城南留意情势的发展。”他油然兴起赶回去,与姑娘会合的念头。

感觉中,似乎姑娘可能有了困难,心灵受到撼动。

将腰带上单刀系牢,准备招呼树上面的无我瘟神。

树下人影来势如星跳丸掷,黑­色­的身影清晰可辨。

没错,是黑龙爪牙。

五个黑龙爪牙,紧蹑在电剑公子身后穷追。

电剑公子浑身浴血,脚下已呈现不稳。

人都在林野中走散了,四周不时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与叱喝的声浪。

奔近树下,电剑公子突然右脚踩中一个凹洞,猛然向前一栽,手着地身形立即侧滚,狼狈地跃起。手中剑疾升,拉开马步,强作镇定,调和呼吸。

“你这狗王八,下贱狗屁剑客。”为首的黑龙爪牙厉声咒骂:“羽翼刚丰,你就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向本会迫不及待挑战,乘本会之危,残害咱们的弟兄,你没料到本会的主力,来得这么快吧?我要剥你的皮,挖出你的心肝生吞活咽。”

“少吹牛了,阁下。”电剑公子冷冷一笑:“你们赶回的人,似乎数量有限,大概死得差不多了。今后,黑龙注定了要在江湖除名,没有什么好混的了。阁下,我的人也会很快地赶到,在下还有余力和你们游斗,不会让你们有同时出手的机会,你无奈我何。等我的人赶到,一定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

“死到临头,你还在吹牛。”

“在下……”

五个人不约而同,刀剑猝然汇聚。

电剑公子身形下挫,闪电似的滑退丈外,间不容发地脱离刀剑汇聚的中心。再向侧飞跃,恰好扔脱五把刀剑的快速追袭。

可是,最外侧的黑龙料中了他的退向,长剑电­射­而至,招出狂龙闹海,等他跃落。

双方都快逾电光石火,眨眼间双剑即接触。

铮一声狂震,电剑公子跃落的身形立即斜飘。手脚一乱,剑扬起也无法在瞬息间恢复控制。

黑龙爪牙剑上的劲道十分惊人,震得他虎口发热,手臂发麻。

“先卸狗腿!”黑龙爪牙声到剑到。

他知道完了,想缩上双脚也力不从心。

人影自上空疾降,有如平空幻化出来的,靴尖下沉,奇准地点在黑龙爪牙的右肩上。

爪牙的剑向下沉落,他的双脚保住了。

“呃……”

黑龙爪牙仰面便倒,右肩骨折下陷。

“混蛋!你为何不把隐藏的绝技掏出来保命?”飘落的王若愚大骂,右手一动,单刀出鞘信手挥出,铮一声暴响,将第二名扑来的黑龙爪牙,连人带剑斜震出丈外,刀吟声像隐隐风雷。

“去你娘的!你以为我会甘心被杀!”电剑公子也大叫大吼:“你知道那杂种是谁?”

王若愚身形向左一晃,一把锋利的剑从右臂外侧擦过。

他隐藏在肘后的刀向后吐出,把从后面扑上出剑的人,一刀贯入肚腹。

“他们都戴了头罩,谁知道是哪座庙的大神佛?”他扭身一脚将中剑人踹倒,收了刀:“你他娘的野心大得很,当然不会甘心被杀。”他举手投足之间,轻轻松松摆平了两个人。

电剑公子看得心惊胆跳,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右肩被踹陷的人,已躺在地上痛昏了。

“那混蛋是黑龙的第三副会主,上一代的十大剑客之一南门杰,横行天下二十载罕逢敌手的一剑鬼神愁。比他们的会主惊天一剑周宏,更要高明一两分。”电剑公子一面说,一面扑向那位最先打交道的黑龙爪牙。

那人被王苦愚一剑震飞,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被电剑公子一连串猛烈的电剑攻击,手忙脚乱,八方闪掠,完全失去反击回敬的机会。

另两个爪牙不见了,分别被百了枭婆和无我瘟神,拖住发结进入后面的草丛,可能已经死了。

两个老前辈不动则已,动则要人老命。

“小子,九幽门不会来了。”无我瘟神扭头说。

“奇怪,他们真不来了呢。”

他收了刀一跃三丈,向小村飞掠而走,不再理会这里的事了。

这里的杀搏已近尾声啦!

□□□□□□

村中似乎鬼影俱无,像一座死村。

“人怎么都走了?”王若愚在村中急走,心中犯疑:“九幽门的人不是怕死鬼,西城炼气士更不是善男信女,为何虎头蛇尾溜之大吉?费解。”

没发现血迹或死尸,村中显然不曾发生打斗。

绕过一处巷口,眼角瞥见左侧方的墙角,有快速的人影闪动,再一看立即飞跃而进。

晚了一步,三个人影刚消失在另一处屋角。

是穷家三友,挟了方便铲的穷僧最易辨识。

他知道追之不及了,村中房舍错落。一转折便不知去向,追赶困难。

心中一动,他向三友窜出的大宅奔去。

□□□□□□

张卿云姑娘受伤不轻,可怕的内家掌力,震伤了她的内腑。必须强忍痛楚,有耐心地慢慢吐纳引气归元。

行动困难,走动必定引起伤势恶化。

她定心神凝神聚气,但已知道来的女人是金门圣女,心中甚感不安,影响行功的心情。

金门圣女是她的对头,离魂香与断魂飞雾,她都穷于应付。

武功与剑术,她都比金门圣女高得不可以道里计。

如果金门圣女记仇,她的处境真有点不妙。

她知道,周总管愿意帮助金门圣女,剥除死或活的黑龙爪牙头罩,寻找妙手毒心江大鹏。真正的目的,是跟在金门圣女身旁戒备,随时防范金门圣女反脸对她不利。这些叛逆世俗魔道荡汝,所流露的善意是靠不住的。

周总管确是深怀戒心,一直就设法吸引住金门圣女。

每拉掉一具尸体的头罩,便要金门圣女亲自查验。

所站的位置,也必定背对着姑娘,不让金门圣女接近姑娘的一面,隔在中间以确保姑娘的安全。

只有让金门圣女尽快找到妙手毒心,把人或尸带走,离开穿堂走了之后,他和姑娘才能安心。

刚检查墙根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年已半百,豹头环眼短小­精­悍的人,尸体已经发僵了。

穿堂内共有十具尸体,全部死在姑娘与周总管剑下。有三个是受重伤之后自杀的,血腥中人欲呕。

“这个人不是妙手毒心。”

金门圣女用脚拨开尸体,踱向另一具死尸。

周总管抢一步,挡在金门圣女与坐在地上调息的小姑娘中间。

金门圣女的身形本能地往侧稍移,背后不足八尺另有一具尸体蜷缩在地,似已僵了。

周总管俯身伸手,解开头罩的带结。

金门圣女迫不及待伸手相助,焦躁地撕拉头罩。

“小心……”突然传来姑娘的尖叫声。

周总管不假思索地一把挽住金门圣女,将人扳倒向侧急滚。

金门圣女看不见身后的事故,感到有一双手爪掠过顶门。

要不是这刹那间被周总管挽住扳倒,脑袋必定被那只手爪勾勒住脸面,不死也将被毁容。

气流激荡,砰一声闷响,两个人体在两人倒下的上空相撞,摔倒在地分别滚动。

“小姐……”

周总管狂叫,飞跃而起,抱起手脚松散,气息喘急的张姑娘。

狼狈爬起的金门圣女一怔,手急眼快,一掌把另一个滚动的黑龙爪牙劈昏。

“这恶贼装死,好险。”金门圣女悚然地说:“小姑娘,你竟然冒走火入魔的风险救我,你……”

“什么走火入魔?我根本无力运气功。”被周总管抱起的张姑娘虚弱地说:“我本来是提醒你的,没料到反而来得及助你脱险,怪的是我居然在浑身痛楚乏力中,能在猝然间跳起来。我……我现在连手脚也动不了,可……可能经脉已被震断……”

“不会的,小姐。”周总管小心地将姑娘放下躺平:“你只是­精­力已经耗尽而已,好好放松身躯歇息,稍后再带你出去,外面也许平静了。”

姑娘在千钧一发中,仍然奋余力在发声警告中,飞扑而起双掌前伸,把扑向金门圣女的黑龙爪牙撞翻,她真的不明白何来的神力,只能用奇迹解释这不可思议现象。她本来连站起来的力道也消失了。

“那人自称黑龙第二副会主焦二。”姑娘平躺在地,转头盯着昏厥的黑龙爪牙:“我用机智毁了他的左手腕骨,把他踢入室中。他的左手已练成通臂绝技,所以我毁他的手。”

金门圣女一怔,扭头盯着被他打昏的人。

“是他!”金门圣女脱口叫,急急撕剥那人的头罩:“两条龙的人,在会中弟兄面前称假名。果然是他!苍天有眼,让我找到这恶贼了,而且是活的,我要带他走。”

不管周总管有何反应,她将人扛上肩,向门外飞奔,办自己的事要紧,不理会旁人的死活。

窄门口出现握刀在手的王若愚,吃了一惊向侧急闪。

“快去帮助你的女伴。”

金门圣女一面叫,一面狂冲而过,显得极为兴奋。

“若愚……”姑娘兴奋地叫,挣扎欲起。

“你不要乱动,我先检查。”王若愚大惊失­色­,丢掉刀一跃而至。

拼斗搏杀,很可能骨碎­肉­裂。如果体内有碎骨头需要处理,千万不可胡乱抬起或移动。经络血脉如因震动而被碎骨头割断剥裂,那就灾情惨重,甚至会送命。

“你总算赶来了。”周总管摇头苦笑。

王若愚定下心仔细检查姑娘的伤势。

周总管在一旁将受伤的经过一一详加说明。

“不要紧。”久久,王若愚欣然宣布:“气机受损,身前九条经脉皆有淤积,所以看似全身脱力瘫痪,稍一用劲便痛楚难当。周叔,你该用真气排导术替她及早解除痛苦呀!”

“老天爷!哪有机会行功疗伤?”周总管脸一红:“用真气导引术我或可胜任,排导术我哪有这份功力?连她老爹也不会。你会?”

“包在我身上,愈快着手愈好。”王若愚信心十足,先探囊取出小小扁型的葫芦,倒出三颗丹丸令姑娘吞下:“周叔,请到门外戒备。”

行功疗伤,不能受到­干­扰。替姑娘用排导术治疗,必定以推拿八法相辅。周总管是姑娘的长辈,当然不便在旁照料。

周总管背门仗剑戒备,像把关的天神。(奇*书*网.整*理*提*供)

“放心啦!全身放松。”王若愚的笑容让姑娘心安:“但十天半月之内,不许你妄用真力,我得好好看管住你,免得你逞强动手动脚大发雌威。说好了请你在城南引敌,你却跑到城北胡来。”

“我们是被迫不得不动手呀!”姑娘脸红红羞笑:“同时,人家也……也不放心你啦!这个金门圣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友是仇,我糊涂了。”

“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最好准备忍受不适。”想起金门圣女的遭遇,他感慨万端。

一步之差,凝真观三代老少几乎伤亡殆尽。金门圣女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仍在发疯似的寻求报复,似乎不死不休。

江湖恩恩怨怨纠缠不清,人活着实在太辛苦了。名利两字害人不浅,莽莽江湖是非多。

他自己同样活得辛苦,虽则并非为了名利而出生入死。

“必须及早了断这场是非。”他心中在呐喊。

--第三十二章真相大白

姑娘家学渊源练的是玄功,他的玄功更是炉火纯青,打通血脉排除淤积事半功倍。

但姑娘也吃了不少苦头,总算因祸得福打通了奇经百脉,不曾留下后患。

周总管把守住窄门,阻止任何人侵入­干­扰。

秘道左端,突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息。

他心中一动,神功默运严阵以待。

是去而夏来的金门圣女,脸­色­冷森向他急急接近。

“哦!许姑娘,你的脸­色­不怎么好。”他当门而立,无意让金门圣女进入穿堂,问话的神情相当友好:“遇上什么困难了?妙手毒心呢?”

“我把他宰了。”金门圣女咬牙说:“我希望王若愚能帮助我,去找真正的黑龙会主。授意妙手毒心坑害我的人,是他们真正的会主。”

“真正会主?”他大感诧异。

“妙手毒心招了供。在我手中任何人也会招供。”金门圣女流露出自负的神情:“他们名义上的会主,是惊天一剑周宏,真正主事的会主,是穷家三友。”

周总管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穷家三友从不与人结伴,横行江湖,恶名昭彰,与黑龙会扯不上任何关系。

在崤山甚至避免与黑龙杀手冲突。

黑龙杀手风雨之夜,袭击住在仰天寨群雄,王若愚与电剑公子,毙了几个杀手,穷家三友的宿处,也受到黑龙杀手的袭击。

不久之前,穷家三友突然在秘道右端出现,以雷霆万钧的声势骤然急袭,杀了四个黑龙爪牙。

周总管与姑娘这才减少了戒心,几乎栽在三个老卑鄙手下。

“那是不可能的。”周总管郑重地拒绝相信:“你现身的前片刻,有四个黑龙爪牙是他们所杀的。”

“他们的人死伤殆尽,只剩下六个人,绝对奈何不了你和张小妹,先撤出求援的人已在屋外发出讯号,他们才急急赶来策应的。如果不杀他们自己的四个人,你和张小妹肯让他们接近突下毒手吗?”

“这……”周总管猛然醒悟:“这些江湖枭雄好可怕,什么恶毒的事都可以做出来,包括杀自己人以博取对手的疏忽信任。”

“周叔,许姑娘的消息一定可靠。”身后传来王若愚的语音:“我想起来了,在崤山,黑龙杀手锄除前往夺图的群雄,以便擒住神力金刚的爪牙能顺利撤走。他们三人在外面活动以了解情势,也在暗中进行锄除异己的勾当,看破电剑公子捧我出来引人注意的诡计,因此杀手全力向我和电剑公子袭击。之后,他们发现我才是真正劲敌,所以布下陷阱打主意埋葬我,几乎成功了。许姑娘,事不宜迟,我们去找他们,我知道他们往何处走的。”

秘道左端踱出无我瘟神和百了枭婆,大踏步而来。

“真要知道他们往何处去,何不问我?呵呵!”无我瘟神大笑:“老夫真够幸运,在崤山便打定主意袖手旁观,所以没引起三个老卑鄙的注意,不然他们铁定会设法埋葬老夫的。”

“老前辈知道他们的去处?”王若愚意似不信:“晚辈亲眼看到他们往北走的。”

“转往南走了,用不着往北走啦!派往北面歼除电剑公子一群江湖龙蛇的爪牙,包括他们名义上的会主,几乎伤亡殆尽,火并已经结束,他们还往北走收尸吗?所以一定往南到紧急聚会处理善后啦!老夫知道那处地方,可能电剑公子也知道。斗智斗力,他们还真比电剑公子差了三分两分才华。”

“一切有劳两位老前辈了。”他由衷地说。

“哈哈!别客气,老夫已经陷入甚深,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这就走。”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在江湖闯荡,能获得老江湖的提携协助,必定无往而不利。办事成功的机率,绝对比单枪匹马闯江湖的人高得多。

无我瘟神与老枭婆,都是江湖人­精­。

周总管和张姑娘,则有人手替他助势。

没有他们相助,他孤掌难鸣,必定一事无成,仍在盲人瞎马穷摸索呢。

他心不狠手不辣,与这许多见识广的江湖龙蛇周旋,成功的机会不多,失败的机会却倍增。

如果没有张姑娘勇敢地出面相助,哪能活到今天。

□□□□□□

依姑娘的意思,是先到城南把十位男女随从召来,再前往黑龙的紧急聚会处,与黑龙的残余了断。

但王若愚不同意,兵贵神速,紧急聚会处只是事急有变时预定的收容所,随时皆可能撤消,去慢了势必扑空。

目下他们有六个人,他不许姑娘参与,只有五个人可派用场。

他一个人也敢前往叫阵,五个人他已认为太多了。

溃散的人斗志消沉,他有对付那些残余的把握。

九幽门的人已经逃逸无踪,找黑龙名正言顺。

一口气走十余里,前面小径尽处,是东行大官道。道南是汝河,官道上行人络绎于途。

“前面路口有小店,沏壶茶弄些酒菜充饥,歇息养力,动起手来也有劲些。”领路的无我瘟神­精­力旺,急走十余里不算一回事:“往东两里地是蔡聚,那就是预定紧急聚会处,风声不对便可东奔远走高飞,乘坐骑飞驰谁也休息赶上啦!再往东三里是仁义桥集,他们就是在该集买的坐骑。”

“他们早该放手远走高飞的。”周总管感慨地说:“他们都是老江湖,应该有见识,应该知道王小哥不可能夺得神力金刚的藏宝图,应该及早放手……”

“周老弟,你只知左一个应该,右一个应该。”老瘟神调侃周总管:“天下事如果每件事,都先知道应该与不应该,岂不天下太平?两条龙与九幽门都是威震江湖的强者,王小子却又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他们如不将王小子捉来求证,有何颜面向江湖朋友抖威风?任何一事牵涉到名利,不达目的是不会放手的。”

路口的三家村,是进州城的最后一处歇脚站。西面里余,便是州城的接官亭所在地。

三家倒有两家供应茶水卖食物,往来的旅客通常会喝碗水歇息片刻再就道。

店堂五六副座头,都没有食客。

他们六个人叫来酒菜从容进食,奔东逐北老半天真也饿了,急不在一时。

六个人都是村夫村­妇­打扮,但店伙计心中怕怕。因为他们带有凶器,送来酒菜便躲得远远地。

两位姑娘不喝酒,老瘟神与老枭婆话多,和两位男士拼酒。

她们也Сhā不上嘴,不时观看店门外大道上往来的旅客,留意可疑的岔眼人物。

“他们也来了。”金门圣女最先看到熟悉的人:“怎么可能从州城方面来的?”

是电剑公子一群人,共有二十二名男女。

脚下甚快,确是从州城方向来的。

“他们到州城召集人手。”无我瘟神用权威­性­的口吻说:“最少有一半人,不曾参与博杀。这­阴­险混蛋,这次损失相当惨重,参与搏杀的人可能死掉三分之二,如果没有新的人手加入,怎敢前往斩草除根?看来这混蛋真的成功了,成功地除掉一条龙。”

“你们请作壁上观。”王若愚投杯而起:“我和他有一笔账要算,本来打算结束之后再找他的,不如早些讨教,以免日后找不到他的踪迹。”

“你这小子专做一些无聊的事,正事反而搁在一边。”无我瘟神直摇头:“先前你就该让黑龙把他宰了,日后可以免去不少是非。”

“他要是被黑龙宰了,我就讨不到债啦!哈哈!”王若愚大笑着出店。

老瘟神一打手式,五人也出店站在凉棚下作壁上观,随时准备冲出加入。

电剑公子二十二个人分成两路,大步急赶,一个个汗流浃背,赶得甚急。

远在五十步外,便看到店内出来的王若愚。

“这混蛋怎么会在这里?”电剑公子大感惊诧,脚下一慢:“他娘的!他像个偷吃了一只­鸡­,肚子饱饱十分惬意的狐狸。”

王若愚挡在路中,脸上的邪笑十分惹人反感。

“他在故意找麻烦,有意等你。”并行的飞龙剑客也脸­色­不正常:“他还带有不少人。老天爷!他怎么会和这些凶魔走在一起!”

电剑公子当然也看到店外凉棚下的五个人,大感不安。

无我瘟神和百了枭婆,都是魔道前辈。

金门圣女他并不陌生,他亲眼看到金门圣女与黑龙打交道。

在洛阳,金门圣女就曾经警告他,要求合作计算王若愚。

目的不同,最后不欢而散。

这次他与黑龙决战,金门圣女就是引爆之媒。

“该死的!你要­干­什么?”他脸­色­难看,气大声粗。

“哈哈哈!你这混蛋知道我要­干­什么。”王若愚怪笑,手拍拍刀把表示可能要用刀。

“要我向你道谢?休想!”他脸红耳赤:“那五个杂种虽然很厉害,但我应付得了,你帮我摆平他们,我不领你的情……”

“闭嘴!混蛋!”王若愚笑叱:“我井非有意帮你摆平一剑鬼神愁南门杰五个黑龙杀手。我与黑龙本来就是对头,你没欠我这份情,我是向你讨另一笔债。”

“去你娘的!我欠你什么债?我捧你成名……”

“呸!你是什么东西!你配捧我成名?”两人相骂,口出粗话,比比看谁骂的嗓门大:“你知道张姑娘是我的女伴吧?”

“知道。她的确与众不同,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生死与共。”

“所以,我必须替她向你讨债。”

“胡说八道,我从没与你女伴打交道,我欠她什么债,岂有此理?”

“你如果不把她的逸电剑交还,就得摆平在这里。”

“你说什么?”电剑公子嗓音突变。

“你这狗娘养的混蛋,知道我说什么。”

飞龙剑客与寒梅几个人,脸­色­一变,大感惊讶。

张卿云在熊耳山,被神龙用诡计擒住,没收了她的逸电剑。要利用她与其他一些被擒的人,向黑龙换取神力金刚,这件事不是秘密。

包括飞龙剑客在内,共有七个人戒备着向路旁退。全用怪异的目光,狠盯着电剑公子。

寒梅的眼神最复杂,退的脚步也沉重踟蹰。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名号响亮人物,强悍自负的英雄好汉。

寒梅不但是武林七女之一,而且是颇有侠名的女英雌。

这些人一旦被江湖朋友,把他们看成神龙的爪牙,那就一定声誉扫地,成了黑道组合的不名誉杀手。

“我宰了你这胡说八道的混蛋。”电剑公子倏然拔剑,宛若电光一闪,快得不可思议。

剑光一现便已迸­射­而出,身剑合一,突下杀手。

王若愚一声长笑,单刀也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出鞘。

刀光猛然与电剑乍台,刀影似乎已经消失了。见光不见影,光也依稀闪动,勉可分辨而已。

铮铮铮三声急震,人影闪动如虚似幻。然后不再传出刀剑接触声,但见人影闪动如电。剑影刀光吞吐似灵蛇,你进我退攻隙击虚,无法分辨招式。各用快速的巧招寻暇蹈隙切入,一沾即走,争取机先。

好一场以神意相搏的空前激烈恶斗,刀光剑影飞腾,看不清人的实体形象。

在硖石镇,电剑公子一招便栽在王若愚手中。一个大名鼎鼎名列十大剑客的高手一招受挫。王若愚平地一声雷,跻身超拔高手之林,吸引了群雄的注意。

今天,电剑公子掏出了真才实学,王若愚百招之内,也奈何不了他。

双方的人皆是高手名家,一个个目眩神移。

不久,招式慢下来了,旺盛攻击力消耗得很快的。

终于传出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人影倏然中分。

“不将剑璧还,你要永远后悔。”

王若愚横刀卓立,脸上仍残留着怪笑,汗水涔涔而下。

但呼吸依然平稳深沉,可知他控劲养力的技巧极为高明。

飞退出丈外的电剑公子,浑身已被汗水所湿透。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右外臂裂了一条缝,有血渗出。右胯垂下的饰带剩一半,饰了流苏的下半段飘落在路旁,是被刀削断的。

“我非宰了你不可。”电剑公子的眼中杀机怒涌,放­射­出怨毒、凶狠、狞猛而又­阴­森的光芒。

声落人动,剑虹激­射­,风雷声再起,招发七星联珠,疯狂上扑。

第一剑距目标还有尺余,刀光似雷霆啸风声锐利刺耳。

铮一声金鸣,剑崩起斜升。

刀光切入,生死将决。

蓦地眩光耀目,珠状物猛然迸爆。

刀光流逝,人影幻没。

人群中有五个人同时冲出,双手齐扬。

这五个人早已悄悄准备停当,左手已偷偷戴上了鹿皮手套。

眩光喷出,水箭疾­射­,龙珠有如满天花雨。

正是神龙的三种独门霸道暗器。

五个人发­射­暗器,比电剑公子晚一刹那。

数量却多了好几倍,散布面控制了两侧。

可是,王若愚的身影却平空消失了。

“你这杂种昏了头。”路右的行道树下,王若愚大骂:”我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你那些歹毒玩意伤得了我?狗东西,你到底还不还?你只要敢说不还,我会在第一刀的瞬间杀死你,说!”

冲上与电剑公子并肩列阵的五个人,正想再次发­射­暗器,被电剑公子打手式所阻止。

“给他。”脸­色­泛青的电剑公子挥手虚弱地说。

有几个人的兵刃,是用布卷裹住的。

一个身材高瘦的人大踏步上前,解开布卷露出两把剑,取其中一把抛给王若愚。

果然是张姑娘没有剑穗的逸电剑。

电剑公子第二次打出手式,收剑大踏步离去。

脚下沉重,似乎­精­力已经耗尽了。

飞龙剑客、寒梅与其他五个人,随即转身奔向州城,不住摇头苦笑,垂头丧气。

吃了亏上了当的人,就是这副失败者的德行。

十五个人是向东走的,显然不死心,仍想找黑龙决死。

他们必须打铁趁热,彻底消灭黑龙的残余。

不让黑龙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必须取得藏宝图。

□□□□□□

接近蔡聚的栅门外,所有的人大感狐疑。

聚,简单的意思是聚在一起。

可知这座路旁的小村是一姓村,都姓蔡,姓蔡的人聚在这里居住。

村内冷清清,不见有人走动。

“奇怪,电剑公子那些人好像并没有进去。”百了枭婆眼中疑云大起:“难道过门不入向东走了?瘟神,你确定黑龙残余在这里集结聚会?”

“错不了,我的消息绝对可靠。”无我瘟神肯定地说。

“一定出了某些意外,迫使某一方面的人改变计划。”金门圣女黛眉深锁,冷静地分析:“这个人工于心计­阴­险狡诈,行事令人莫测高深,在神龙会中的地位一定很高,所以才有权改变计划。他应该毫不迟疑,以雷霆万钧的声势,一举歼灭黑龙的残余,一劳永逸,岂能悄然改变计划,一走了之?”

她是揭发电剑公子是神龙爪牙的人。

那是在与金眼太岁联手,太岁断送了两神溜之大吉之后,才发现电剑公子的秘密身份。

用这消息交换王若愚救她条件,因此时电剑公子怀有强烈的戒心,对意外的变化十分敏感。

王若愚根据她所提供的消息,大胆假设,直接向电剑公子胁迫,果然逼对方露出本来面目。

“城北歼灭黑龙的行动,完全是他亲自主持大局,地位当然很高。”王若愚说:“他的计谋也令人激赏,留一些人在城南潜伏,摆出主力在城南的姿态,引诱黑龙的主力攻击。他自己带了人直捣黑龙在城北的巢|­茓­,获得空前绝后的成功,连穷家三友也中了他的圈套上了大当,假以时日,神龙席卷江湖雄霸天下,指日可待。”

“届时,咱们这些不受任何人拘束的江湖孤魂野鬼,将日子难过,日后真得好好提防这条龙号令江湖,断咱们的活路。”无我瘟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道名宿,也感到十分不安:“飞龙剑客那些人,日后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掌心控制。小子,怎办?”

“我要进去看,祠堂。”

“小子,里面不对……”

“恐怕咱们来晚了,我去看。”王若愚一跃三丈,向村内飞掠。

一姓村必定有祠堂,也就是全村的活动中心。

七具尸体横七竖八摆在祠堂外,是黑龙。祠堂里面,也摆了九具之多。

众人站在尸堆中,感到心中发酸,到处都有打斗的痕迹。尸体伤痕累累,血腥刺鼻。

这场惨烈的搏杀,似乎为期甚暂,激烈的程度可想而知。

对方一定也死了不少人,尸体移走后的遗迹清晰可辨。

双方损失十分惨重,当时双方必定全力以赴,势将有一方被斩光杀绝。

这是终极­性­的毁灭恶斗,因为没有逃走的空间,可能也没有人想到逃走。

没有穷家三友,三友是黑龙真正的主人。

“绝对不是电剑公子那些人所为。”王若愚观察久久,肯定地宣布:“这些人死亡的时间,该在我们与电剑公子打交道的同一期间。除非……除非神龙另有一批人,在这里行致命的攻击。”

“不可能是有计划的袭击。”无我瘟神见多识广,判断相当有根据:“黑龙是组织严密的黑道组合,必定纪律森严,不可能毫无提防躲在祠堂内,等候对方长驱直入攻击。看情形,双方在这里友好地会晤,甚至曾经把臂言欢,然后破裂反目,终至你死我活。”

“对方死的人被带走了,沿途可能遗留有血迹足印。”王若愚向外走:“也许有追上他们的机会,我要知道是些什么人。黑龙的人如果死光,我追查他们那份图的事落空了,我怎么总是比别人慢了一步?晦气哪!”

□□□□□□

树林中视野有限,正好隐藏。

十三个人,倒有一半受了伤,其中三个伤势最重,须藉树枝作拐助力。

另七个男女,背了七具尸体。

最后三个人,用牛筋索牵了五个俘虏像牵牛赶羊。

两个俘虏是黑龙的人,头罩已被除去,露出本来面目。

另三个俘虏是穷家三友。

总之,三人都被打得头青面肿,吃了不少苦头,被背捆了双手押走的。

胜利者是九幽门,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高。

必须在隐秘处歇息,­精­力耗损大半,支持不了多久啦!

受伤的人更难以支持。

尸体排放在树下,俘虏捆牢在树­干­上。

其他的人­精­疲力尽,躺下去就不想动了。

西城炼气士是唯一­精­力仍在的人,与四个弟兄分列在俘虏捆绑的大树下。

像饥饿的狼,狠盯着爪下的羊。

负责讯问的人,右手裹有伤巾,左手仍是完好的,正好用来对付俘虏。

五指像鹰爪,扣住了一位俘虏的右肩尖下方肌­肉­。

俘虏是女的,一个美丽丰满,但年纪已届徐娘的中年美­妇­,依然锐利的双目有怨毒的火花爆­射­。

“你是黑龙会盟旗令主,直接传达会主的命令或指示,当然是周会主的心腹。黎令主,如果你不招,下一爪将是你的玉|­乳­,我保证可以把你整个Ru房抓裂拉剥出来。”问口供的人五指渐收,女人肩尖的三角肌在爪下收拢:“我们的要求并不苛,你必须招出前年贵会所得到的那份藏宝图,藏在何处或由何人携带。招,我在听。”

“你剑断魂陈家谋,是当代的黑道大豪,怎么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女人是黑龙会的盟旗令主,凌云燕黎娟,所使用的龙泉软剑,是极难使用的怪兵刃,说的话依然锋利,不减豪气:“藏图的地方,当然在本会的山门盟堂,决不可能将图携带在身上,在江湖四处奔忙,以免发生意外。我告诉你,本会绝对不曾获得另一份图,所以一听神力金刚有图,便不顾一切全力以赴。你把我撕烂,我也招不出莫须有的事情来。”

“女人,你不要逞强。”西城炼气士身右的人,举手制止剑断魂抓­肉­:“贵会前年在湖广获图的事,决非空|­茓­来风,你可胡招,说图藏在山门盟堂,但我一听便知是谎言。众所周知,藏宝图一幅分为四人份,如果寻找其他的图而不带在身上,怎知所寻获的另一份是真是假?须将图并合才能分辨,所以非携带在身上不可。招吧!我不希望你受到残害,毕竟在双方反脸成仇之前,咱们曾经一度是朋友。”

“朋友?你九幽门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可耻!”黎令主咬牙齿尖叫:“我们把你们看成患难相共的朋友,才毫无戒心把你们请入祠堂商议对策的。你们第一个先决条件,便是要我们把藏宝图送给你们,一言不合,便突下毒手,猝然袭击,本会的弟兄措手不及。你……你们好狠毒。黑龙算是被你们并掉了,我好恨!是……是我建议让你们进祠堂商议联手合作大计的。我真该……死……我断送了本会十余年刻苦经营的根基,杀了我……吧……”

鲜血突然从口中迸流而出。口一松,掉落一根血淋淋的怪­肉­,那是她咬断了的舌头。

黑龙的人都是死士,不可能获得口供的。

唯一能从这些死士口中,盘出口供的人是金门圣女。她凭的不是问口供的技巧,而是利用药物诱使对方吐露真情。

­阴­笑声刺耳,四周人影幻现。

疲劳过度,并没派人警戒,怎知有人悄然接近?

十五个人,半弧形列阵,刀剑齐举。

“嘿嘿嘿嘿……”扬剑站在中间的电剑公子,发出得意的­阴­笑:“你们问口供,根本就问错了人,该问这三个老卑鄙穷家三友。”

所有的人皆大惊失­色­,­精­疲力尽的人也不得不强提­精­力跳起来戒备。

十五比十三,电剑公子似乎并没占多少优势。

但九幽门的人­精­力已竭,受伤的人根本派不上用场。

西城炼气士扫了十五个江湖龙蛇一眼,神­色­郑重,并不紧张。

“贫道正要问。”西城炼气士冷冷地说:“黑龙的人陆续狼狈地逃至蔡聚集合,这三个老卑鄙居然也无所顾忌地直闯祠堂,大概是跟踪黑龙的人来的,还不知黑龙的人被咱们一网打尽了,一头闯进龙珠阵,乖乖被擒,命运已经决定了。穷家三友诡计多端,在城南他们引贫道入农庄突袭王小辈,他们却先溜掉了。他们一定与王小辈暗中订有默契,有意吸引本会的人在城南奔波,他们乘机遁至城北,与王小辈共同图谋黑龙的藏宝图。他们消息灵通,可能知道图由黑龙某个人携带。小辈,你们这些江湖龙蛇,与黑道强大的组合争口食,早晚会被消灭的。你们没有希望了,赶快走吧!还来得及!”

“妖道,你真蠢。”电剑公子用讽刺口吻说:“如果我对付不了你西城炼气士,我会现身自讨没趣吗?”

“哦!你……”

“你这种过了气的上一代高人,尸居余气,算不得什么?你九幽门的人才有限,你一个人还撑得了几天门面?你们真的不知道,这三个老卑鄙的底细?”

“贫道该知道吗?哼!”

“你们如果真想得到藏宝图,就应该知道。你如果真想要那份藏宝图,好好仔细搜他们,一定可以把图搜出来。妖道,你们太无知,他们才是黑龙会的真正主事人,惊天一剑是徒具虚名、骗人的会主。惊天一剑带了人和我周旋,我就知道他们的秘密了。因为黑龙真正的主力在城南,我的人毫无所知,被他们杀得几乎全军覆没。我料错了,他们也料错了,所以双方都死伤惨重。他们消灭了我城南的人,我也消灭了他们城北的人,双方都估计错误,没能捕捉对方的主力加以歼灭。你九幽门,可说帮了我一次大忙。呵呵!我还得谢谢你呢!快搜啦!你一定可以搜出一张藏宝图,但……”

九幽门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但什么?”西城炼气士总算还能保持冷静。

“藏宝图是真是假,得靠你的智慧来判定了。”

“小辈,你的意思……”

“因为那张图,是我故意让他们在湖广获得的。”

“贫道明白了。”西城炼气士恍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说,你在两年前便着手布置了,诱使黑龙继续努力,寻找另三份藏宝图。黑龙总算不负你所望,找到怀有另一份藏宝图的神力金刚,你们便迫不及待,在紧要关头下手劫夺了。”

“没错。但仍然失败了。”电剑公子失望地说:“迄今为止,仍然不知道这份图到底落在谁的手中了。最先捉住神力金刚的是山贼,然后是黑龙,然后是王小辈,然后你们弄到神力金刚的拜弟鹰爪孙玉。黑龙则抓住了目击神力金刚落在王小辈手中的神刀天殛。你搜吧!如果这三个老卑鄙身上藏有两份藏宝图,我要其中的一份。”

“你认为贫道肯吗?”

“你会肯的。”电剑公子冷笑:“贵门的存在,对我威胁不大,你们的实力有限,令徒桑海天的进取心不够旺盛。他身为门主,大多数时间,躲在江西饶州莲荷山、在他所建的海天福地快活逍遥。对号令江湖的野心兴趣不大。所以我可以容忍贵门存在。如果你不肯,那就表示有意向我的威望挑战,我不会让你们存在。”

“我想,你才是神龙的真正会主了。”西城炼气士徐徐拔剑:“神龙会有三龙头,贫道知道大龙头是离火真人玄真子,二龙头是绝爪飞星彭奇,你是三龙头?”

“你们真笨得可以,神龙有三龙头,那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事实上在本会并不存在。我,才是真正的主事人。会主的称呼,也是令人发生错觉的头衔。黑龙有会主的设置,我们没有。妖道,不要动剑,这是我最后的善意警告。”

撼魂震魄的异啸发自妖道口中,剑光如匹练挟雷麇临,声势之雄,石破天惊。

电剑公子仅被异啸声撼了马步,挫退两步便稳下了。

也长啸震天,剑吐出令人目眩的绵绵激光。

可是,他的十四名同伴,有一半厉叫着双手抱头,摔倒在地叫号。另一半也掩耳急退,惊惶走避,被异啸声震得神智大乱。

张卿云小姑娘练的是玄门正宗内功玄天神罡,火候相当­精­纯,也禁不起妖道的异啸震撼。

只有王若愚能应付裕如,不受影响。

异啸声是向前传播的。妖道后面十二个劫后余生的九幽门弟兄,稍后才发疯似的冲出,展开破釜沉舟的最后生死一搏。

啸声仅支持片刻,交手之后便不得不停止了。

“铮铮铮……”

金鸣狂震,火星飞溅,西城炼气士展开平生所学,狂野地放手抢攻。

每一剑皆被电剑公子封出偏门,乘隙反击,剑光如满天雷电。

好一场势均力敌的疯狂搏斗,稍矮的树枝被剑气震得纷纷断落。

不久,四周只剩下四个人能站立。

两个右手半折,两个胁肋鲜血如泉。

两个是九幽门的人,两个神龙爪牙,各自倚在树­干­上,痛苦地勉强撕衣带裹伤。

穷家三友被捆牢在树上,绝望地失声长叹。

他们前面,站着王若愚六个人。

“放我们一马,藏宝图给你。”穷道痛苦地求饶:“我们……黑龙算是完了,我们也无力向你报复,老弟台,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是假图。”王若愚摇头苦笑:“电剑公子在我身陷绝境时,曾对我说过,所有的有关藏宝图的消息,都是他有计划地供给的。我之所以能一招击败他,也是他一手策划的。我的消息来自神龙,这就拨云见日了。即使他刚才不说破,我也知道你们的图是假的了。”

“老弟……”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也不是宽宏大量的侠义英雄,所以不想管别人的恩怨是非,也没有主持公道的份量。你们和她的恩怨,自己去解决吧!我的事还没有着落呢!”

王若愚指指咬牙切齿的金门圣女,转身举步离去。

“妙手毒心要我找你们算账。”金门圣女咬牙切齿走近:“我凝真观的人死伤殆尽,你们怎么说?怎么说……”

□□□□□□

不远处,西城炼气士仰面斜靠在树­干­上,双手反抱住树­干­,以支持身躯不至于倒下,张大着嘴叫不出声音。

其实也倒不了,电剑公子的剑,贯入他的七坎要害把他钉牢在树­干­上,锋尖入木三四寸。

电剑公子左手抵在邻近另一株树­干­上,藉此支持身躯平衡。

气喘如牛,右胁有血沁出。

即使想拔剑也力不从心,力量已经耗尽了。

王若愚站在不远处,信手把单刀丢掉。

“有假图,一定有真图。”王若愚语气平静,毫不激动:“你这人­精­明诡诈,­阴­险狡狯,­精­心策划的事,一定以假乱真,让上当的人无法看出破绽,假图必定出有所本,才不至于令人生疑。真图在你身上,对不对?”

“不在,不……在……不在……”电剑公子奋余力拔出剑,几乎摔倒,吃力地站立举起抖动的剑:“放……放在本……本会山门所在地武……武昌……”

“你少来这一套了。”王若愚邪笑:“你看穿了我,我也了解你身上有多少牛黄马宝。图如果不带在身上,找到另一份图,必须拼凑起来才知道真假,你会带了假图,千里迢迢赶回去丢人现眼?快给我!”

“你去死吧!休想。”电剑公子厉叫,一剑刺出。

王若愚一掌将剑拍偏,切入一耳光把电剑公子打倒在地。

用膝压住腹部,开始剥衣搜身。

“不要,这是我花了三……三年心血,才……才找到的藏宝图……”电剑公子拼命抓打他的手,拼命叫喊:“亿万财宝是……是我的……我……我要……”

“你要的只是一口棺材。”

“我们平……分……”电剑公子声嘶力竭尖叫,拼命挣扎:“有这笔财宝,不……不但可以广罗豪杰,雄霸江湖,甚……甚至可……可以招兵买马,像天……天完帝国一样打……打江山……”

“你的梦该醒了,阁下。”

一只六寸见方的牛皮夹袋,深藏在电剑公子的怀袋内。

打开袋,果然取出一张一尺概略见方的泛黄褐­色­羊皮纸。

上面所绘山水图,线条依然可辨,注记有不少外人无从猜测的各种记号。

没错,是划开后的第三张图。

左上角有一个丙字,一张图用刀草草划割成四份。

刀划的切口不成直线,所以不是正方形的,从割裂的边便可分辨真假。

丙图,也就是左上角的一张。

他大喜欲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年的岁月浪掷生命,终于获得代价了。

“若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张?”

身旁出现张姑娘,黛眉深锁关切地注视着他急问。

“是的。”他忍住欢呼雀跃的冲动,将图藏妥塞入怀中:“我可以回去了。然后,我会到龙宫湖找你这小龙女,我们俩舞刀弄剑去游山玩水,欢迎吗?”

“我就不能陪你回去吗?”姑娘脸上红红地推了他一把:“你回家是不是须先经过我的家?是怕我爹向你问罪吗?何况你需要人手,你一个人我怎能放心?”

“我把他改变成另一个人,就不会沿途有麻烦了。事情还没了,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呢!”

电剑公子仍在挣扎,但爬不起来。

似乎已经发觉,丹田已被王若愚弄了手脚。

“混蛋!你……你是不是用逆经制脉手法制……制了我的经脉?”电剑公子咬牙切齿叫骂。

“那是金门圣女的绝技,我欠学。”王若愚走近踢了他一脚:“我想,你是当年天完帝国八大虎将,某一位虎将的后裔。八大虎将中,好像有一个叫陈天宠的人,据说是祖籍浙江的惰平。你既然称公子,应该不是惰平呀!”

惰平的正式名称是惰民,是永世不得翻身的贱民,贱民哪能称高贵的公子?

“去你娘的!”电剑公子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胆敢认为我是惰平?”

“因为只有陈天宠的子孙,才知道四张藏宝图,由哪四位虎将保管,必定由这四个虎将的子孙所收藏。神力金刚吕无量,就是八虎将的吕天豪第四代子孙。吕天豪就是四个收藏图的虎将之一,你知道是不是?”

“胡说八道,我怎知道?”

“那你怎知道南京宁国府,郑家村的主人,是八虎将郑国兴的后代子孙?”

“这……”

“你屠了他的家,劫了他的藏室图。我想,你并没获得口供,所以复制了假图,放出风声,才把神力金刚引出来。事先你并不知道神力金刚是吕天豪的子孙,不然你早就找到他了。”

“郑老狗坚称不知道藏宝图的秘辛,他这张图也不曾珍藏密匿,坚不吐实,宁死不招……”

“他其实招不出什么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真有藏宝图这回事,只知是祖上传下的遗物之一。当然他知道他的曾祖郑国兴,曾经是天完帝国的开国虎将,但不敢声张。由于他不相信,所以不曾加以珍藏密匿。不时与朋友观赏这张图,作为茶余酒后的笑料。家父是他的邻村好友,所以曾经见过这张图。”

“什么?你……”

“我没见过,但凭家父的口述,我知道这张图就是他的。我之所以答应追查,其实也是家父所授意,如果没有丝毫形影可以追查,我为何要白白浪费两年光­阴­,在江湖和你们这种杀人如儿戏的强梁玩命?我又没发疯。名利对我毫无诱惑力,在崤山介入之前,我的手不曾杀过人。迄今为止,我一直提不起兴趣杀人。”

“你……你到底是……”

“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而且疏懒的无名小卒。我要带你走。”

“带我去何处?”

“宁国府。”

“去你娘的,你休想……”

掌刚举,要反拍自己的天灵盖,耳门一震,便失去知觉。

金门圣女出现在一旁,手中剑仍在滴血。

“神龙还有一些次要的人,在江湖各处猎食。”金门圣女丢掉剑:“数千里迢迢押解他回宁国府,随时皆可能出意外。至少,你很难防范他自杀。”

“是很烦人,他知道自己一定活不成。”王若愚叹了一口气:“总之不能长期将他弄昏,所以……”

“所以,你需要我助一臂之力。”

“这……”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哪能宰得了罪魁祸首穷家三友?再送你一种可令人短期间心智模糊的药,他会像个傻子一般乖乖把你当主人。”

“你没欠我什么,你已经送给我一种药作为回报了……”王若愚脸一红:“我不是挟恩求偿的人……”

“给我,我要。”张卿云笑吟吟地挽住金门圣女的手膀:“许大姐,你捉我的那种离魂香,还真让我心中怕怕,怪好玩的。嘻嘻!我先谢啦!”

“他肯让你要吗?”金门圣女拧了她的粉颊一把,含笑指指王若愚。

“不能全听他的啦!他还没成为一家之主呢?”姑娘的脸红似一树石榴花,光芒闪亮的凤目回避王若愚的目光:“他那种人大而化之,押人的事他不胜任。”

“多嘴。”王若愚将电剑公子扛上肩:“得赶快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杀人凶手。”

不远处,无我瘟神百了枭婆与周总管,正在把尸体拖放在一起,辨认一些人的面貌。以放出风声,让这些人的亲友,知道他们的结局。

“我该走了。”金门圣女将一只小玉瓶递入姑娘手中:“得赶回城替我的人善后,将遗骸运返凝真观。两位,后会有期。”

“许大姐,珍重,后会有期。”姑娘挥手示意。

王若愚想说声抱歉,却又说不出口。

金门圣女是唯一不为藏宝图,而介入这次血腥事故的人。受害之惨,却又是最惨重的一方。在道义上,他难免有自疚的感觉。

意识上他认为应该在凝真观时,用手段打消金门圣女报复的念头。

他可以办得到,废了金门圣女的武功破了气门,就可以阻止她们大举出山报复的行动。他办事真该积极些的。

扫了鲜血淋漓的尸体一眼,他又失声长叹。

“为了一张形同废物的藏宝图,死了这许多人,两条龙九幽门同归于尽,尔后可能还有人送命。”他无限感慨对着尸堆说:“天完帝国覆没在龙凤五年,迄今已过了一百二十五年漫长的岁月,遗下的祸患依然未了,天知道日后还有多少人,为了这批财宝而丧命?去它的!我再也不会做这种笨事了。”

但他知道,这件笨事还没结束。

他必须继续做下去,返回宁国府向薛捕头交差的路途,还远得很呢!

他也知道,返回宁国府途中他不会孤单。

(全书完)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