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从窗户探出头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一定回家。“
“到底怎么回事?”奈奈心乱七八糟的。
“劲哥准备退休。退休之前以前的仇家寻上门,所以……”许瑞阳卖了个关子观察奈奈的表情:“你如果跟着劲哥,将来可能也会危险。所以劲哥特别交待,让我们带你去看一眼,然后,就再也不用往来了。”
这种黑社会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如今也轮到奈奈的头上。她有点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许瑞阳:“那,他还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如果你要是后悔,现在还可以下车。”许瑞阳一本正经的说。
奈奈脑子一片空白,对付这种局面的经验少之又少,她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心里的声音就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雷劲,哪怕此时他的旁边就是几把她见都没见过的武器,也无所谓。他不好,一定就是受伤了,一定很严重。越想越怕,她对许瑞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不,我一定要见到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先在去见他。”
“也许,他旁边会有很多人威胁到他的生命,还有很多人都准备杀了他。”许瑞阳面无表情,说着最可能的局面。
奈奈咽了咽口水,坚定的说:“那我也要去。”
“你想好了,从此以后可能非常危险,甚至连伯母都逃不掉。”许瑞阳最后一句话特别强调。
“那,我只能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事,请帮我把我妈转移个安全的地方。”奈奈态度还是很坚决。
不管未来究竟怎样,她都已经选定了。那个目标就是雷劲。或许会有危险,或许不那么平稳,但有他的地方她会很安心,所以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她就这样决定了。
“这样你都不放弃?”许瑞阳诧异的问。
“你是他的兄弟,他出了事你们会放弃他吗?”奈奈反问。
“当然不会。兄弟的别名叫义气。我们命都是劲哥给的,我们也不会放弃劲哥,永远不会。”许瑞阳笑笑。“但是你不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和劲哥不是夫妻,你走是你的自由,没有对错。”
“你没有资格建议我离开他。”奈奈愤怒的说:“我警告你,你别以为只有兄弟才有义气和感情,女人也一样。越是困难的时候女人越不会离开,因为她们还有你们男人缺少的那份母爱。”
“母爱?”许瑞阳竭力憋住笑意,望向窗外。如果被劲哥知道这个女人拿他当儿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然,奈奈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似乎刚刚用的形容词不太合适,结巴起来:“那个,那个我们去哪找他?”
“21号,洪子他们已经在那儿了。”许瑞阳平心静气的说。
“他,他严重吗?”奈奈战战兢兢的问。她很怕许瑞阳说雷劲已经受了伤,可又想听他说,雷劲确实已经受伤。因为,那至少代表,他还有条命活着。
许瑞阳直盯盯的看着她,面色严肃:“你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情况不容乐观。”
21号楼门前很平静。楼前除了停着的几辆黑车外,什么都没有。
原本奈奈以为会有的案发现场,满地的子弹壳以及该到场的警察叔叔也都没有。
“怎么,怎么没动静?”奈奈有点害怕,颤抖着声音问。
许瑞阳无奈的说:“你要什么样的动静?我们几个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劲哥被仇家打伤了?”
也对,他们这个行业,电影里常演,都是自己咬着一捆纱布挖子弹的。奈奈点点头,跳下车往楼前跑,却被许瑞阳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缓步走到台阶上,在门前敲了三声,中间间隔很长。
门随即而开,里面开门的是一脸严肃地老七:“你们回来了?”
许瑞阳点点头,然后又压低声音说:“还有其他人来吗?”
老七摇摇头,闪个身子放她们进去。奈奈一看老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他一贯给人嬉皮笑脸的感觉,她还记得那时问她庚宝事时的不正经,现在突然露出严肃,让奈奈心一沉,不敢多说直接乖乖跟着许瑞阳上楼。
许瑞阳站在书房前,神色凝重的说:“嫂子,劲哥就是在这里遭到伏击的。”
奈奈眼皮一跳,心也跟着狂跳。
书桌上很干净,就一张白纸方方正正的摆在上面,她想看,又觉得此时应该更关心雷劲的伤势,她扭头问:“雷劲在哪?”
“嫂子你先坐一会儿,现在医生正在手术。”许瑞阳说的煞有其事。
奈奈心里一阵阵向上翻滚,眼泪就含在眼圈溜来溜去,听话的她只能抑制心底的担忧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微颤抖。
一直以来,她忽视了很多东西。少年时缺少的父爱让她一味喜欢享受别人的宠溺,别人对她的好,她都会理所当然的接受,没有回报。尤其是离婚之后,爱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宠爱也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她开始学会留条退路给自己,对雷劲给予的爱也软弱的不敢承认。只因为,她不想再受伤,不想再付出。她全部的爱,于背叛的时候已经失去,雷劲则是那个最倒霉的继任者,他面临的也是一颗被尘封过的遍布伤疤的心。
许瑞阳看奈奈伤心的样子,有点愧疚,但必须完成的任务还得继续,他拿起那张画纸,对奈奈说:“嫂子,这是劲哥受伤前画的。”
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轮廓在纸上呈现,奈奈颤抖双手把画纸接过,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甚至可以透过画纸看到雷劲坐在这里,映衬着午后的阳光画下自己时嘴角的笑意,还有,蕴含在一笔一画中的爱。
他的画真好阿,大体轮廓还能抓住了自己全部的小细节,甚至,甚至还有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皱纹。
她从来不知道,他会这样把她刻在心底。奈奈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发抖,用手捂着嘴,才没有哭出声。
流利飞扬的笔锋下是她才发现的心。那么含蓄,那么专注,第一次赤祼祼的摆在她的面前,她一直流着泪,大滴大滴的落在画纸上,洇晕了一片黑色。
不知道,他在面临危险的一刻是否也想到了她。
他一直在等,却从没有主动要求过她的回报。他那么桀骜的一个人,居然会甘心情愿的站在角落里等她蓦然回首。
他曾真心实意的想和她结婚,那次在结束和伊丽会面后的求婚一定是他郑重其事思考过才说出的话,可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永远都没有领会他的苦心,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保护她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情人,而到了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这样想。
他不是会为一个情人费心思的人,伊丽说过的。
他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在对她无言的说,我爱你。
她居然需要这么久才听见他全心全意喊出的这句话。
那些经历过的伤害让她以为,爱情终归是要背叛的,她不想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可此刻她突然明白,这么久以来,能遗忘过去,能在彷徨和挣扎中走过才是对自己真正负责,更是对他必须的公平。
直到今天她才懂得,爱人无罪,受过的伤害也可以忘记。只要能挺起胸膛迎接下一份感情,谁又能说,那不是一次最美好的爱情呢?
伤害不是借口,勇气由女人自己来创造,即使再次受到伤害,至少享受了真心实意的感情,也是真心实意为爱付出过,就没什么对与错。
所以,她要亲口告诉他,雷劲,你别想跑,我秦奈奈决定嫁给你了,虽然你还不完美,虽然我还在害怕你的背叛,但是我们一同努力,争取过上五十年!
雷劲我给你个死法
奈奈生平最为小气。此小气非彼小气。
即,你打我一巴掌,定要换回去。你敢吓唬我,我也定要吓唬回去。
可此行为一直处于意淫阶段,从未实施过。
之所以没成功,无非因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包子,有了气都自己含着,哪敢反手抽回去?
她曾无限感慨的说,老天啊,赐予我力量吧,我不想再当包子了。下一次,下一次,有人敢吓唬我,我一定也吓唬回去,否则,我就不姓秦!
许瑞阳偷眼看奈奈满脸泪水,情绪也是慷慨激昂,心中大喊不妙,此时越是悲伤,待会儿他们哥儿几个死的越快。于是他立即上前谄媚的说:“嫂子,医生已经走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劲哥?”
奈奈抽泣着,把画纸攥在手里,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想要在雷劲面前表现出坚强若无其事的状态。她不想让他操心,更不想让他在最疼痛的时候难过。
所以她眨巴眨巴眼睛,跟在许瑞阳身后,强压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步子挪到主卧。
奈奈此时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他们两个见面的第一句话,她想深情的对他说,别傻了,以后我都一直陪着你。
嗯,就这么说!她暗自握紧拳头。
卧室门打开,大落地窗透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使得奈奈再次流下了眼泪,只不过等她甩开模糊双眼的泪水,定睛看清楚屋内的一切时,一口恶气愤然而生。
“你怎么来了?”雷劲口气不善,出乎意料的问。
此时,他坐在床上,黑色的衬衫脱掉了半个袖子,肩膀上包了几圈纱布,上面略有红色的血迹渗出来,不大不小的一片,但绝对没到致命的程度。没受伤的左手夹着烟,因为见到奈奈比较震惊的缘故,不觉把烟掉在了床上,他皱眉用手把烟扫到地上,再次抬眼看着奈奈。
周围还是那几个兄弟,各自在角落里坐着,只是一个个都在诡异的微笑。
奈奈这口气说死也缓不回来。从一开始她就做好雷劲至少没了半条命的打算,结果真到眼前了,他活蹦乱跳的坐在那儿居然还敢无辜的问她怎么来了,这个王八蛋!
她真想一手袋砸死这个举世无敌的大混蛋!
果然,奈奈的神经还是照比其他人短了一截,她这么想的,手也控制不住的这么做下去。
她冷笑着问:“怎么,还没残废是吗?”
雷劲诧异她的语气,:“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奈奈突然抄起手袋砸在雷劲脑袋上,雷劲没有防备,被打得晃了一下,差点栽到床下,接着条件反应伸手去抓再次来袭的手袋,岂料奈奈此刻突然间腿脚灵活,眼看着自己手袋被黑社会绑架了,嗖的蹦上床再用牙齿和手玩命的袭击雷劲的胳膊和腰。
要了亲命了!
胳膊还好,腰上被她咬了几口,真他妈的疼!
剩下的几个兄弟赶紧收拾好看热闹的眼神趁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雷劲明白事情原委以后,他们没一个能好得了。
那就不是胳膊腿儿出点儿血的问题了,敢拿他和嫂子开玩笑,不打算活了么?
走到门口,许瑞阳把门关紧才敢出声,他一边咂嘴一边晃着脑袋说:“真不愧是母女阿!”
“怎么了?”老五走上来搭着他的肩膀问。
“嫂子和她妈真的太像了太像了,连打人所用的手法都那么像。”许瑞阳颇有感慨的说。
洪高远回头踹了他一脚,问道:“什么意思,有屁快放,别卖关子。”
“总之,以后你们遇见了劲哥的丈母娘和嫂子都要小心。千万别惹着她们娘俩,真的。那是比条子还让人头痛的人阿。”许瑞阳抚着自己被奈奈妈手袋砸过的额头痛处,对大家语重心长的说。
“你的意思是……”洪高远还是没摸着头脑。
“别说了,等会儿劲哥出来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脸上的伤肯定比挨孔溪那枪严重多了。”许瑞阳咳嗽一声,呵呵讪笑。
“滚蛋!”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骂道。
许瑞阳突然想到什么,返回主卧,没来得及敲门就冲了进去,正看见雷劲搂着奈奈倒在床上一顿热吻,他干咳一声:“劲哥,你忙你的,听着点儿就行了,没啥大事儿。“
奈奈挣扎着从雷劲的嘴下逃生,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身后的人,只能把脸埋在枕头中间装死。倒是雷劲的表现反而还算坦然,若无其事的问:“有什么话快说,还有正经事呢!”
许瑞阳笑得分外贼,“你放心,我绝对不耽误劲哥你办事。刚刚我去接嫂子的时候伊丽打电话说,希望你还平安。”
雷劲愣了一下,随即命令道:“滚吧,没命令别瞎进来。”
许瑞阳此刻很有眼力,立即飞身跃出,躲过身后的烟灰缸,兴高采烈的和楼下的兄弟们汇合去了。
奈奈等许瑞阳把门关好了,才半带羞涩的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刚刚举动感到尴尬的她,悻悻的抓好凌乱的衣服和手袋,准备起身回家。
“你干什么?”雷劲面无表情。
“废话,回家。你又没死,叫我来干啥?”口不择言的奈奈也说不上气雷劲哪点,总是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横在哪儿。
也许是之前太伤心的缘故吧,好不容易看见了真心,反而有点却步,如果真的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坦白,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鸵鸟奈奈第一个知觉反应就是,雷劲没事就好,接下来是先走为妙。
雷劲太了解她了,从进门那刻看见她为他留下的眼泪时就已经下好了决心。
将来有什么事都再也不放她了。他又不是什么煽情电视剧的男主角,为爱情牺牲自己,死活都把泪水苦水往肚子里咽。他雷劲的女人就得陪在他身边,安全可以交给他,但是人必须得在。这才是能配得起他雷劲的女人。
于是他拽着她的手,满脸严肃的说:“秦奈奈,这个时候你才想走,已经晚了。”
气急败坏的奈奈质问道:“咋了,我卖给你们黑色会了?”
雷劲挪了挪身子,把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笑着说:“看见我肩膀上的血没?有它我就不是黑社会了。”
什么意思?难道是一切风雨都已过去,万丈彩虹就在眼前?即使雷劲只有左手,劲道也大的很。奈奈一拉一扯直接摔在他的怀中。
屋子里突然很安静,奈奈可以听见他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如果他真的不再是黑社会,那么一切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门外那些兄弟们,旭都的生意往来,还有他们日后的生计问题,所有所有的一切可能都要重新考虑,不知道这个莽汉子考虑过没?
雷劲发现奈奈的眉头皱的厉害,用下巴磨蹭她的额头命令道:“笨女人,不用你想了,你目前需要负责的事就是陪我睡一觉,我都三天没合眼了。”
奈奈顺从的贴着他的身子躺下来,蜷缩在他的怀里,鼻子酸酸的:“就这么退休了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认识你?别说,刚刚你打我的时候还真有点后悔,我没想过你有暴力倾向。”雷劲故意逗奈奈。
“你!”气急的奈奈张嘴就咬,雷劲倒没觉得太疼,只是他心疼她那一口小白牙,于是扒着她的脑袋声音粗嘎:“唉,你能不能换一招?每次都这样,你属狗的?”
奈奈收了牙齿,把脸一拧,任由雷劲紧紧抱住她,不再理睬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背后的雷劲没有再出声,只是把下颌靠在她的颈窝上,闭上双眼。
折腾三天了。终于有了结束。从今以后,他们至少可以安稳一段时间,直到下一群人的到来。
也许留奈奈在身边有点危险,可他真的下不了决心再次远离她。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发誓会尽力保护好她的安全。
奈奈半迷糊的时候,听见雷劲在耳边说:“奈奈。”
“嗯?”奈奈在他温暖的怀里眼皮上下直打架,异常的困倦。
“这次可以结婚了吧?”雷劲闷声问。
奈奈在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别墨叽,睡觉!”
靠。又来!
“劲,劲哥。”洪高远打牌输了,负责送信工作,这次他是汲取许瑞阳的经验敲门了,但是进门的时候看见雷劲的脸色还是很差。
“快说。”雷劲顾及奈奈还在呼呼大睡,压低声音。
“嫂子她妈,也就是劲哥你的丈母娘打电话给嫂子同事,嫂子同事又打电话给这里……”
“到底什么事?”雷劲听他绕了好大一圈,有点不耐烦。
“她说,她女儿如果十五分钟之内再不到家,她就报警。”洪高远嘿嘿一笑,算是作为话的结尾,腿一抬,早已消失在门背后。
“丈母娘?”雷劲有点懵。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的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睡得死去活来的奈奈。脸红得像苹果的笨奈奈,就傻呼呼的睡在自己的床上,那么安心。
也许,这是个好称呼。至少意味着,奈奈将会成为他的女人。
这么看来,有个丈母娘的事儿显然还不坏。
雷劲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他刚刚颇为赞许的丈母娘目前正在发飙当中,并且已经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号称是黑社会从良人士的毛头小子见识一下丈母娘的威力,否则老虎不发威,他真拿她当HELLO KITTY呵。
“阿嚏!”雷劲没有预警的打了个喷嚏,总觉得四下里都是鬼祟的眼睛盯着自己。
莫不是,意念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灵?
有朋自远方来不乐
秦家待客之道,最为讲究。
奈奈妈喜欢干净,经常在早起时从被窝里把昏迷中的奈奈挖起来,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只留下打着瞌睡,头都要点到膝盖的奈奈可怜巴巴的蹲在床上某一角落。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奈奈妈交待,不许睡了,你把被子弄乱了来客人怎么办?
这个要来的客人,是一般将来时,是永永远远的将来时。
奈奈可以当作这个客人永远都不会来,但,绝不可以破坏刚刚收拾好的房间,于是奈奈养成了每天六点起床的好习惯,在奈奈妈的淫威下苦哈哈的带着两个堪比熊猫的大黑眼圈。
“妈,为什么要收拾阿,家里不就是我们俩吗?”几乎因失去早觉饥渴而死的奈奈痛苦的问。
“日防客,夜防贼,这是治家之根本。”奈奈妈神清气爽底气十足的说。
“哦,原来家里来了客人和家里遭了贼是一样一样的。”困倦的奈奈点点头,得到了一个异常宝贵的真理。
奈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奈奈妈打电话。播过去的时候正占线,吓得奈奈半死,回头就是一巴掌,正抽在雷劲带伤的胳膊上,不顾他吱牙咧嘴还顺带掐了两把,“都怪你,不让我回家,这下好,我妈报警了。”
雷劲颇有兴趣的问:“你妈动作很快嘛。”
“还笑,万一警察来了看你怎么解释。”奈奈咬牙切齿。
“怎么解释?她女儿睡在我的床上还解释什么,这属于家务事,警察不会管的。”雷劲低头将奈奈抱到自己的怀里,逗弄她的下巴轻笑着:“你觉得呢?”
“切,我妈报警的时候肯定说你们是黑社会,到时候警察叔叔不会单纯的把此事归结到家务事的。”
“那我们到底是不是黑社会呢?”雷劲舔着奈奈的耳垂笑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奈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了解一下黑社会,不过事先说好,如果要是你不干的话,这辈子可就再也没机会了,我眼看就要退休了。”雷劲眯眼睛,侧过脸冲着奈奈微笑。
奈奈一向是好奇宝宝。伪装两年弃妇的日子也从雷劲出现开始变成了小白时光,既然当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那么难,为什么不能安然享受笨一点的生活呢?所以她尊重自己想要幼稚生活的欲望,笑眯眯的说:“怎么,你不当伟大牺牲的男主了?”
“什么男主?”雷劲对这词不了解。
“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阿,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宁可把所有的苦累都背在肩上,宁可女主误会他也不解释,一味拿为她好当借口,剥夺女人的知情权,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父。”奈奈把多年来看言情总结出来的经验,悉数倒给雷劲。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男人脑子有病,谁能白送老婆给别人的?”雷劲似笑非笑的说:“我可不傻,我们家的女人谁都不送。”
雷劲从未说过这么肉麻的宠溺情话,还好,奈奈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黑社会新体验中无法自拔,暂且没发觉他异样,接着说:“那好,我陪你度过黑社会最后的日子。不过我也事先说好,要给我买保险,受益人写我妈的名字。”
“为什么写你妈?”雷劲心酸酸的,脸也酸酸的。
“因为连我都出事了,你还不得挂了?”奈奈理所当然的推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知道他一定会豁出自己全部力量来保护她?经过解读后的对话在雷劲耳朵里变成了对自己的肯定,眼光闪烁了一下。
“好,没问题。我答应你!”雷劲笑答“我绝对不会让你妈拿到一分钱。”
“好。”奈奈用力点头。
“除非是聘礼。”雷劲补充。
“切。”奈奈脸上顿时有些红,眼睛中泛过一丝喜悦幸福的笑意。
没出雷劲所料,第二批报仇小分队在傍晚时分到来。
为首的人非常客气的和楼下的兄弟们打过招呼,然后就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雷劲微有一些嘲笑地道:“听说上午孔溪来了?他居然只伤了你的肩膀?他眼睛受伤了吗,枪神居然会失准?”
雷劲随意拿起烟,点燃后夹在手指却不去吸,微微笑着:“因为我帮他干掉了他最痛恨的人,他自然肯放我一马。”
“其实你知我知,当年孔溪家族覆灭都是史密斯搞的鬼,你只不过是帮罗家找了点儿公平罢了,却成全了史密斯想要收养个义子的想法。可惜,史密斯不懂得我们中国那句俗语,所谓养虎为患就是他的下场。如今波士顿那些帮派悉数归到孔溪手下,也算成全了孔家当年想要发扬光大的想法。”对面那个人笑得也是随意,脸上的疤痕因为扯出的笑意更加扭曲骇人。
雷劲笑眯眯的看着他,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聊些陈年往事和趣闻而已,你来我往,神情颇为放松。
奈奈在厨房准备好咖啡端出来,被许瑞阳用身子挡住,他似乎想要帮忙,可奈奈一闪身,笑呵呵绕过他伸出的双手直接走到雷劲面前,把咖啡先放到客人面前的茶几上,而后对着雷劲眨眨眼,把咖啡杯也稳当当放在他的面前。
雷劲低头一看,居然是咖啡杯装的白开水。
知道这又是奈奈耍他的小把戏,当着客人不好发火,他无奈的笑笑,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眼睛一直盯在奈奈身上,端着咖啡的手也停顿下来:“雷劲,你让你女人待在这儿?”
雷劲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即那个人又问:“你不怕你死了,她难过?”
“显然,我不怕。”雷劲笑道:“我倒是觉得如果我死了她在眼前,对她有很大的帮助。”
“让她明白下一次要找个好人家?”那人嘲讽的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错,让她可以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雷劲沉默一会儿才说。
凌锋微微一笑,把Сhā在裤袋中的枪掏了出来,硬邦邦的甩在茶几上。
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雷劲,有人花钱买我杀你。”
雷劲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的拿过枪,检查一下,笑着问:“谁阿,给这么烂的枪?我雷劲怎么也得混个瓦尔特P99才对,这人真不识货。”
奈奈站在一边,早已经被那乌黑锃亮的枪吓得动弹不了。而雷劲居然对那种杀伤性武器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让她气愤异常。是,他是见惯了没错,但也不应该把性命当玩笑,好歹也要表现出点紧张吧,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真想在她面前当勇士?
“雷劲,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人给的数目不少。所以我们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你拿枪吧。”凌锋微笑着,从雷劲手里接过枪,低头开始调整。
于此同时,许瑞阳和洪高远一同在旁边的沙发站起,从怀里拔出枪顶在凌锋脑后。
奈奈心头狂跳,嘴微微张开,眼睛瞪到最大。
乖乖,这下可算是见识到大场面了,火爆血拼加黑帮复仇,这种情节简直就是吴宇森黑帮电影里最经典的场面。
偏偏男主角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破坏了画面的全部美感。
“雷劲,你这么待客?”凌锋还是在笑,手上调整枪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噼哩叭啦的动着。
雷劲面无表情的对凌锋身后的两个人说:“撤掉。”
可许瑞阳和洪高远的动作都没有收回,仍逼在凌锋的太阳|茓上。
奈奈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嘴唇抿紧,带着伤疤的脸也开始逐渐失去所有笑容。他冷冷的表情似乎告诉别人,千钧一发就在此刻。
突然,奈奈顾不上其他冲到许瑞阳的面前,手里还颤巍巍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你还没喝咖啡,再不喝就凉了。”奈奈颤抖的嘴唇几乎说不清楚全部的字句。
许瑞阳手中的枪略略放下,抬眼看了看雷劲的脸色。
突然凌锋笑着回头,对奈奈说:“你不用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你的。”
奈奈无助的看着雷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刀疤脸的男人并不坏,他甚至没有像杀雷劲的念头,因为他手指都没扣在扳机上……
雷劲在奈奈冲出来的那一瞬间脸色一变,只是随后,淡淡的命令道:“奈奈,回去!“
“可是……”奈奈还想说。
雷劲皱眉示意她闭嘴,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重重的,正面对他的奈奈当然感受到他目光的压力,手脚畏缩了一下。
“我想喝白开水。”雷劲拿起杯子微笑示意奈奈再来一杯,奈奈瘪了一下嘴,她当然知道这是雷劲支开自己的方法,可当着大家的面她又说不出拒绝雷劲的理由。
她低头闷声不吭的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雷劲面前的杯子,钻进厨房,耳朵始终支着查听外面的动静。
“雷劲,你变了。”这应该是那个刀疤脸的声音。
“有吗?”雷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不高兴。
接下来就再没有动静。奈奈焦急的倒着水,手一直在抖,没有声音,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了,可转念一想,也许没有声音也是最好的声音了。
当奈奈迅速倒好水端出厨房时,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端着白开水跳起来。
许瑞阳和老七坐在雷劲左右,洪高远和老五则作在那个刀疤脸的身边,六个人,居然,居然在两边的沙发上互相和谐对望。
这是在搞什么阿?
奈奈进退不得,只能端着白开水咬着嘴唇靠在门口。
“这么说,你这次来,是来旅游的?“雷劲嘴角一扬,靠在沙发上。
“算是吧。”凌锋同样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散开微笑。
怎么回事?只是倒水的几分钟,就变成多国谈判了?奈奈不解的望着众人。
“那你可以走了。”雷劲轻笑着说:“大老远的还让你跑一趟,真过意不去,幸好老七那儿还有你喜欢的东西给你预备着。。”
凌锋始终微笑,如同唠家常般说:“目前你的两大仇家你解决了一双儿,接下来你还准备怎么做?”
雷劲靠进沙发椅背里,朝奈奈招招手,无奈的笑道:“你说,我有这么个笨女人,还能做什么?”
凌锋摇头微笑:“她可不笨,她能看懂我不想杀你,居然第一时间知道劝你的兄弟们,而不是劝我。”
这下奈奈听懂了,似乎是在说自己。
奈奈磨蹭着走到雷劲面前,被他一把拽住怀里,雷劲看了她一会儿:“别说,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没发现她这么聪明。”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么多年了都没变。”凌锋笑道。
“你不也一样?明明来旅游的,硬说是来杀我的,总喜欢耍人。”雷劲闲适地抚弄着奈奈的头发,羞涩的奈奈在外人面前要顾及形象,想挣扎起身,却被他强行按下,小声说:“别动,这样挺好。”
“什么时候生儿子?”凌锋呵呵一笑。
“和你有关?”雷劲搂着奈奈反问。
“当然,孩子他爸都是我留下的命,孩子当然和我有关。”凌锋故意把话说的很暧昧。
“谁留谁还不一定呢。”雷劲面不改色的冲他笑笑:“等我儿子满月,咱们俩再比量一次。”
凌锋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留你小子命一年,先生个娃娃再说。”
眼看两个人的交谈越来越不像话,奈奈脸上挂不住用指甲用力掐雷劲腰,他疼得一松手,她赶紧猫着腰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凌锋扔下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站起来告辞:“走了,这次你退休,我收获最大。”
雷劲几个人也同样站起来,尤其是雷劲面色凝重:“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凌锋看着雷劲的表情,眉头紧拧:“我估计她还会来找你。我现在是怎么都弄不明白女人的想法了。”
“女人的想法还是不要去想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因为我们是用脑子想事情,她们是用心情想事情。”雷劲无奈笑笑。
凌锋笑而不答,由许瑞阳和洪高远一直护送出门。
在门关上那一刻,雷劲分明听见厨房里忙碌的奈奈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丈母娘好像不好惹
吕毅害怕丈母娘是从和奈奈结婚那天开始的。
上学时就听奈奈反复不停的嘟囔,说奈奈妈到底有多么辛苦,自己一个人独挡一面既要养活女儿又要赚钱。虽然从奈奈毕业那天,她就宣布退休了,但往日凌厉的风范还在。说得他每次到奈奈家都是战战兢兢的,最初满脸的笑容和寻常老太太的打扮着实让他轻松了一下,直到,直到奈奈结婚那天,善良的印象彻底破灭了。
婚礼那天,奈奈妈让吕毅在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开门,一手交保证书,一手交女儿的做法让送亲接亲的人都忍俊不禁,却让新郎倌吕毅尝透了苦头。
当时他不厚道的想,幸好他们秦家就一个女儿,就嫁人一次。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哪个倒霉的男人再次登门受难呢!
奈奈回家以后本以为奈奈妈会有一场暴风骤雨等着她,即使不骂,也得冷脸冷言好几天,哪知一转眼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连个动静都没有。越是这样,她越有点心虚不安,总觉得还不如被骂一通舒坦安心呢,于是她私下找机会和奈奈妈套近乎,可明显,人家不买她的帐。
清晨奈奈陪奈奈妈去买菜,站在一群大妈阿姨当中,绑马尾辫的她分外显眼。于是七嘴八舌的讨论也都围着她转。
“你们家女儿二十几了?”李大妈问。
“都三十一了。”奈奈妈的脸色明显没有转暖的迹象,奈奈只能小心翼翼的提着兜子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不像阿,长的多讨人喜欢阿,眉眼轮廓do 像你。”李大妈夸起人来毫不留情。
“其实,还是像他爸。”奈奈妈虽然把功劳送给别人,但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也有点松动的意思。
奈奈松了口气,赶紧念了声阿弥陀佛,幸好李大妈会夸人,不然还不知道要阴到什么时候呢。
那日后来她打通了家里的电话,证明了奈奈妈只是在和表姐聊狗宝宝的事而非一时义愤填膺的报警后,不敢久留的奈奈还是在雷劲独臂开车下送回了家。
与其说他送她,倒不如说是四辆车同时送他,在这么大的阵仗下,奈奈妈开门的表情一下子从阴转多云直跨越到雷阵雨。
幸好雷劲有事没上楼,否则脑袋上还得挨砸,只不过这次是饭勺
从那天开始,家里气氛一直很诡异,奈奈虽然相信没动静就是好事情,可眼下始终保持暴风雨前兆的状况更是让人紧张。
“有男朋友没?”陈大妈笑着凑上前:“我们家有个侄子不错。”
奈奈一拍额头,想要转身假装买东西没听见。可奈奈妈的大嗓门几乎让整个菜市场的人都把眼光注目到这里:“有了,听说还是个……开公司的。”
奈奈松口气,她知道奈奈妈临到话尾把黑社会咽下去有多么难,愧疚的她赶紧称了香蕉跑上来说:“妈,这个你喜欢吃,我多买了些。”
陈大妈赶紧往兜子里瞄了一眼:“你看你女儿多孝顺,香蕉都挑大个儿的买。”
呃,奈奈哭笑不得,赶紧贴在奈奈妈身边陪着笑脸。
“那什么时候结婚啊?”陈大妈实在忍不住八卦的本色,打听道。
奈奈妈大皱其眉,把脸一转看着奈奈,“你问她,我还没看到人呢。”
奈奈小声抱怨:“那能怪我吗,你这两天脸上都不开晴,谁敢带回来看阿。”
奈奈妈冷眼一横,身后再没有可怜兮兮的声音,奈奈低着头背着环保袋,跟在后面,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声不吭。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奈奈!”奈奈惊异,赶紧回头,居然是一身运动服的林治。
“你怎么在这儿?”奈奈不顾自己刚刚被奈奈妈臭的灰头土脸的,笑呵呵的问。
“我?早起晨练,我自己家就在这儿。”他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一排,让奈奈不由感叹,年轻真好,连笑容都看着比雷劲舒坦。
雷劲的笑,怎么说呢,总是多那么点不厚道的意味,让人觉得一不小心肯定是要被算计去什么,可同样的笑容到了林治脸上就显得那么无害。
眼看着林治还要上来帮忙拿袋子,她踌躇了一下,怕周围人误会,赶紧解释:“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到家。”
林治笑笑:“别误会,我女朋友家和你们家同楼。”
“是吗,你怎么知道?”奈奈有点惊奇。
“那天我送她回家,看见你男朋友送你回家。”林治还在笑着。
奈奈忽然有点失落,而后又堆起笑容说:“那敢情好,这下以后我们可以做邻居了。”
其实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明明知道当初是自己拒绝了人,人家也自然有再选的道理,可还是会有点点遗憾留在心头。
大概女人都是自私的,即使被拒绝过的人,还是希望自己能在那个人心里留有一席之地,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念念不忘。
她叹口气,说:“那你要是结婚了,记得跑趟腿送个喜帖给我,好歹也算咱俩没白相亲一场。”
林治笑ⅿⅿ的说:“肯定的,如果没有你的开导,我还在叉路口徘徊呢,现在好,我已经认准了。”
也许,他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奈奈有点感伤,赶紧挥挥手和他告别,追赶奈奈妈的脚步。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那么慌张,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离开感伤的地段,越快越好。
她不喜欢别离,她希望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自己身边。这种小公主脾气从小就有,虽然被人打击过,还仍保有残余。如今林治也找到自己的爱人了,小陈听同事说也要做冬日新娘了,唯独她还在任重而道远的艰难前行中。
结婚那个事就像是个禁忌,他和她都没人再提起,当然,代表结婚的见家长也就这么拖了下来。不是不想,而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总不好让她大剌剌的对雷劲说:“嗨,我想见你了,你和我见我妈去吧!”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她真的做不到,她还是在希望,他可以一板一眼自己登门。
于是,她只能默默祈祷,祈祷等奈奈妈开脸那天,等雷劲灵机一现的那天快点出现。
她不是想嫁,而是,很想很想嫁了。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幸福。
雷劲对见奈奈家人这件事一直有点犹豫。
怎么说呢,从奈奈平时的行为可以看出,奈奈母亲教育女儿成功。大是大非前,奈奈的表现完美的诠释了家教这个词。可雷劲为人不喜欢拘束,从小任由散养长大,到后来的家人尽失也让他远离了规矩的捆绑,越是拘束的场合,他的表现越是随意,蔑视一切规矩道德的他很容易给奈奈的母亲带来不好的印象,如果她反对他们俩的感情,奈奈一定会很难过,所以他不想为难奈奈。
可是,老七的话还是给他不少的触动。
他说:奈奈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对家的依赖和信任已经到了最大限度。所以,得到了家人的祝福,她才会安定下心来,也会真真正正认可雷劲的存在。
所以,雷劲还是决定要去见见这个许瑞阳口中具有暴力倾向的岳母。
毕竟,岳母是老婆的监护人,想要拐骗人家的女儿,自然就要先过岳母这一关。
奈奈开门时,发现门后的雷劲,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雷劲冲她淡淡笑了下点个头,就自己走进房间。失神的奈奈明白过来,赶紧跟着他的脚步走上前,压低声音紧张的问:“你怎么来了?”
一个硕大的水果篮放在她的手上,而后是雷劲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一下:“我来见家长。”奈奈被他说动话一下子弄愣住了,想起早上自己的胡思乱想,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刚想嫁,就有来人娶了?
两个人还保持暧昧的姿势对面站着,身后憋了半天的奈奈妈突然咳嗽一声:“完了就找个地方坐一下。”
呃,奈奈立刻跳开,慌张的喊:“妈,你在后面怎么不说话阿?”
“你也得看着我,我才能说话阿。”奈奈妈波澜不惊的回答。
死小子,分明他已经看见她站在这儿了,结果硬是在老人家面前上演一出老人不宜的镜头,别当她不知道他使的什么小心眼。
就是奈奈愿意也不行,居然在她的地盘上调戏她的女儿?死小子。
雷劲转过身,恭恭敬敬的自我介绍:“伯母,我叫雷劲。是奈奈的……好朋友。”
雷劲停顿那一秒钟,奈奈心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生怕他说出什么过于亲热的词语。
奈奈妈略略点点头,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已经仔仔细细把对手看了一遍后,对奈奈开口:“都坐吧,你去倒水。”
奈奈神情颇有些不自在,瞅了雷劲两眼,示意他少说话,而后才钻到厨房去。
最近好像自己一直在倒水?奈奈边找茶叶边想,上次好像倒个水,对手就变朋友了,不知道这次奈奈妈会不会在她倒水的时候和雷劲握手言和呢,如果是那样,可真要谢天谢地了。
雷劲坐在沙发上,姿势还算中规中矩,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和奈奈十分神似的女人。
他想起老七说的话,奈奈至幼丧父,从小是奈奈妈一手带大,因此奈奈对母亲有着无限的敬佩和依赖。
“我们家奈奈不聪明。”奈奈妈开门见山,说话时还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奈奈,声音很低。
“这个我知道。”雷劲笑着开口,眼睛也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过去,奈奈在厨房忙不迭的来回跑,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目前雷劲的表现在奈奈妈看来,还好。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吕毅第一次上门时也表现异常良好,谁想到后来还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这次她已定会严格把关,为奈奈这个傻丫头多操操心。
“我们家没钱没势,自然也不指望能靠上有钱有势的人家,奈奈这辈子已经够苦了,这孩子从来不和别人说,但是我知道她一直过的很辛苦。从小没了父亲,长大以后老公又有了外遇,明明三十几岁还单纯的像个孩子,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雷劲笑着顺奈奈妈的话说下去。
奈奈妈对他的话似乎有点意外:“你什么意思?”
“奈奈太单纯太善良,放在外边单等着别人骗,放在我这儿最起码没有敢骗她的人。注意到奈奈朝这边张望,雷劲居然还轻松的朝她摆摆手,紧接着就听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托盘掉在了地上,他原本微笑的嘴角弧度扬的更大。
“可惜,这福气太大,我怕她称受不了。“奈奈妈冷冷的说,“奈奈受不了苦,也享不了福,所以平平淡淡过日子最好。”
雷劲眉毛一挑,嘴角上扬。挺狡诈个老太太呵,这话里分明有话。
奈奈妈回头一看雷劲,笑着问:“那么,雷先生今天来的意思是?”
“我喜欢奈奈,也想和她结婚。”雷劲直接点明此行要点。
“哦。”奈奈妈发出一个简单的声音后,再没说话,就这么一个软钉子回过去,让雷劲防不胜防。
停了半天没声音,倒是奈奈从厨房端了茶水出来,放在茶几上,乖乖和奈奈妈坐在一边,有点不自然的看着对面的雷劲受审。
“我很认真。”雷劲又补充一句。
“雷先生今年多大年纪了?”奈奈妈突然来一个回马枪杀得雷劲措手不及。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35 。”
“我们家奈奈今年31。不是小姑娘。”奈奈妈再说。
奈奈在一旁小声抗议:“我才三十周岁。”
“那不还是三十多了?”奈奈妈一点面子也没给奈奈留。
“这个年纪不是玩得起的年纪,雷先生年貌相当,完全可以找个低于二十五岁的女孩子,你能告诉为什么看好奈奈了吗?就因为她比较笨?”
“当然不是……”话题转到这里变得异常艰难,雷劲微微笑笑:“我觉得……”
“没什么觉得不觉得,就是明说吧,我认为你的条件和我们家不合适。你的生意,你的个人条件,和奈奈都不般配。最主要的是,我认为和你在一起很危险。这也是我不同意你要求的原因之一。”奈奈妈依然态度严肃,句句刺耳。
“我认为奈奈已经成年十二年了,伯母为什么不问问奈奈的意见?”雷劲说。
奈奈妈扫了一眼身边潜伏很久的女儿,“她?哪怕五十岁了在我面前都是个孩子,所以无所谓听她的不听她的。”
一句话拒绝,绝对不拖泥带水。奈奈眨巴一下眼睛,拽了拽奈奈妈的袖子,怯怯的问:“妈,我能说话吗?”
“不能!”奈奈妈对女儿和外人一视同仁,拒绝的同样干脆。
得,今天这个老太太怎么变得油盐不进了,奈奈只好对雷劲报以歉意的微笑,表示自己确实尽力了,但是实在胳膊扭不大腿,没办法了。
“我们家奈奈说难听点呢是被人休回家的,不管是谁对谁错,多少还是代表了我教女无方,奈奈身上横竖找不到多少优点,也自然不能够得到雷先生的青睐。她将来如果跟了你,再来个三天没到就被人打包送回来了,不仅是她活不好,连我恐怕也活不好。所以这次绝对不是你说能我就相信你的问题。你要做出让我信服的事来。”
奈奈又拽了一下奈奈妈的胳膊,被奈奈妈甩掉。
雷劲认真的点头:“这个我会做。”
“那就好,等做好了再来吧。奈奈,送客。”奈奈妈笑眯眯的说:“雷先生现在一定想出去透口气。”
雷劲顺着她的逐客令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再鞠一躬,“伯母,我还会再来的。”
“希望如此。”奈奈妈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也站起来,直接去厨房找茶叶了。这死丫头着急成这样,连茶叶都没放。
只剩下奈奈和雷劲对望着,奈奈抱歉说:“没想到我妈会这样。”
雷劲点她的鼻子:“如果你以前能让人省心点,你妈还能这么费劲?她是想逼退我呢。”
“那,那你退了吗?”别说,还真有可能。想他一个堂堂黑社会,哪里受过中年妇女的批评和教育阿,而且被人教训了还不能拍拍ρi股走人,还必须死乞白列的赖在这儿听完所有的话才能下去,换谁都得退缩。
“我退了你会不会很难过?”雷劲故意逗她。
“雷劲。”奈奈郑重其事的喊着他的名字。
“嗯?”雷劲见她神情严肃,也跟着凛下脸:“怎么了?”
“你好去死了!”奈奈异常坚定的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取胜也可以走捷径
奈奈妈最爱看家庭伦理大悲剧,最不能忍受的情节是,只要女主角怀了男人的孩子,对方什么德行什么家境一概不管,上赶着追上去,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人家。
她老人家对这类故事给予一个最贴近时下流行的评价:这不是脑殘吗?
不仅她深恶痛觉,还要拖着奈奈给予评价,于是奈奈何只能给出更具有时代感的评价:这就是圣母啊!
每晚,奈奈妈和奈奈一唱一和笑看挥泪大悲剧,可事情一旦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套用电视剧上常用的那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天知道了……
“妈,你干啥那么对他?”奈奈看雷劲下楼的落寞背影,心里有点着急。
慢悠悠的奈奈妈说:“如果让我呲哒一次他就不敢来了,这么窝囊的男人你还敢嫁?”
奈奈委屈得很,“那人家岁数也不小了,谁能舍得了这张老脸让女方家长劈头盖脸地说教?”
奈奈妈愣了一下,半响才说:“这本来是你爸该干的活儿,现在全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不认真吗?上次已经看错了人,这次还能让你再错一次吗?”
听到奈奈妈这么说,奈奈的眼底有些泪意。
奈奈一直以为离婚是自己的事,是对也好是错也罢,都和家里人无关,可是身兼父职的奈奈妈却一直把这个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她歉疚,觉得奈奈被自己的从小溺爱给坑了,所以才会那般轻易地与人离了婚。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奈奈受伤后的疼痛比割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对奈奈负责,也要对奈奈爸有个明白的交代。
奈奈和雷劲又分开了几天,理由很简单,奈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
对于自己三十几岁还被奈奈妈要求矜持这个好笑的问题,奈奈有点无可奈何。她晚上会和雷劲偶尔通通电话,聊聊有趣的事情。可对于雷劲这样的男人,光通电话,看不见、摸不着是异常难受的事情,于是她命令奈奈找个理由出门,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
奈奈被磨久了,只好拿小陈要结婚当借口,说自己需要陪同挑选婚纱,和奈奈妈请假。正在浇花的奈奈妈哼哼两声:“你看看人家这速度,去吧。”
心虚的奈奈做事并不细致,明明说逛街穿的却是双高跟鞋,临走之前还没忘把头发好好整理一下,画了画眉毛。奈奈妈明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就是懒散得揭穿她,任由她出去放风。
雷劲开车在小区另一个入口处等,奈奈刚刚从院子里一露头,雷劲已经站在身边拽她胳膊,摸着她的头发低声笑出来,“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胖了。”
“胖了吗?我是天冷得多好不好。”奈奈赶紧辩解。
“是吗,那脸上穿了什么?”雷劲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懂风情,总说这种打击女人士气的话。
奈奈瞪了他一眼,对此事表示不予置评。
见她不说话了,雷劲有点讪讪,“回21号?“
“不要,一群人,这两天我特困,就想藏到哪儿好好地睡一觉。”说着说着,奈奈还打上了哈欠。
“你妈不让你睡觉吗,怎么这么困?”雷劲皱眉,发动车子。
奈奈横了他一眼:“我妈是我亲妈,怎么可能不让我睡觉,可是她早上起得早,我想多睡会儿也不行。”
雷劲抿嘴笑着;“幸好你没得睡,要是天天睡到自然醒,你还不得变成二师兄?”
车内温暖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奈奈吧嗒一下嘴,翻个身对雷劲说:“爱啥是啥好了,我先睡一觉,到了记得叫我。”
雷劲腾出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奈奈吸吮着衣服上的暖意,借着衣角的光线,她悄悄地睁开眼,雷劲正一手开车,一手帮她拽好衣角。一种不同以往霸气的温暖感觉,透进她的心里。
嘴角弯出笑意的奈奈再也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换气了两下,终还是沉沉睡去。
奈奈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亮得刺眼,天花板上的吊灯让她犯了一迷糊,四周一划拉,雷劲握住她的手腕,小声说:“干什么,我在这儿呢。”
“你把我抱上来的?”奈奈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嗯,你睡得太死了。”雷劲奇怪地问,“以前我翻个身你都嫌闹腾,现在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犯困,天天就想赖在床上不起来。”奈奈无所谓地说。
“起来!咱们去医院看看。”雷劲命令道。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奈奈对要离开这么温暖的被窝非常不满。
“你怎么这么迷糊。我问你,这个月你那个来了吗?”怎么她会这么笨,一点女人该有的警觉都没有,雷劲一脸匪夷所思。
“好像,好像没来。”奈奈心惊,吓得一激灵翻身就坐了起来。
这个月太忙了从对付两个情敌到担忧他被人寻仇再到最后的登门认亲失败,几乎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全忙完了才发现,这么重要的亲戚居然没来串门。
天,越想越害怕,如果担心的事是真的话,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雷劲拍拍她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别怕,这要是真的,咱不正好结婚吗?”
“废话,凭什么啊,凭什么就这么白送你一个媳妇啊。”奈奈突然很委屈,怎么千防万防的,还是来了。明明采取了措施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突然戒备地瞥了雷劲一眼,“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奈奈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那些东西都是他买的,如果真是背着她做了什么手脚,她也发现不了。
雷劲一撇嘴,“你当我没事干了?这么多事哪有空管那个。”
“那这是怎么回事??奈奈照着雷劲的腰踹过去,如果是以往她铁定不敢,可眼看着自己就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不怕不怕。
雷劲扣住她的脚腕,顺着腿爬上去压住她的动作,呵呵笑着,“别乱动,如果是真的,小心抻着。”
“雷劲,你去死吧。”奈奈哀号着把脸埋入枕头,拼命来回翻滚。
雷劲憋着笑,拍着她的肩膀说:“听话,别着急了,咱们一会儿上医院,顺便去买个彩票。”
奈奈从枕头间抬起脸,发现他一脸贼笑更是怒意勃发,无名火腾腾燃烧,恨不能抽掉他脸上的笑意,“啥意思?”
“庆祝咱们完成任务了比中奖还高精尖的任务。”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滚!”奈奈再次哀号。
奈奈比较熟悉的是海淀妇幼保健站,以前和吕毅朋友的几个妻子经常结伴去做全面妇科检查,不到400块,查个里外尽到。不过她的提议很快就被人否决掉,雷劲在查询后直接把开到了和睦家。
奈奈一看牌子倒吸了口凉气,“不用这么正式吧,他们家很贵的。”
雷劲认真地回答:“这是必须的,万一别的医院有误诊呢?”
奈奈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别紧张,没那么恐怖,到哪儿都是验孕试纸检查,能有什么误诊。”
“谁说我紧张的?”雷劲一身冷硬服饰站在以粉红装饰的妇产科前分外不协调,不管他再说什么,已经有两个笑容可掬的护士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态度温和地问:“请问,这位女士需要检查什么呢?”
奈奈局促地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查怀孕的。”
还是笑容满面,她们其中一个负责引导雷劲到休息室休息,另一位则将奈奈带到门诊室,领好需要填写的单子,一步步指导奈奈填写。然后再送到化验室,并拿了量杯,笑着说;“请您和我去化验。”
奈奈本来就害怕,被她温柔的一笑笑得发毛,眼看着自己就像肥猪出圈被人赶到了屠宰场,心里老大不情愿地跟着粉衣天使去往刑场,脚底下的步子一步慢过一步,恨不能拖一时算一时。
她站在化验室前面踌躇了脚步。如果是真的怀孕了,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将会尘埃落定,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喜怒都要忘记,安安分分地做雷劲的妻子。可是,一切太突然了,她根本还没完成从情人到妻子的转变,更别说从妻子到母亲的三级跳跃。多愁善感的她突然很想哭,如果,如果他将来再离开她,拖着一个孩子的她该何去何从?
不行了,越想越惨。
粉衣小护士不理解她为什么颤抖了嘴唇,只当她是恐惧检查仪器,连忙安慰道:“这个检查其实很简单,如果确定您怀孕了,才需要照B超的。”
奈奈点点头,用手抠住墙,“您先进去,我再酝酿一下。”
她的话逗得小护士呵呵直笑,“您可真逗,酝酿什么啊。别怕,如果有孩子了多好啊。”
奈奈敷衍地笑笑,而后低头要进,却在一脚门外一脚门内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指。“别怕,我来了。”雷劲靠在她身边,笑道。
“先生,这里是不准男士入内的。”小护士紧张地说。
“我在门外等她。检查完了就出来,咱们俩一起听结果。”后面一句话是对奈奈说的。
雷劲少见的细心让奈奈异常感动,她用力点点头,走进化验室。
等奈奈出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出来以后雷劲握着她冰凉的手等结果的过程更加漫长。他左手揉搓着奈奈的手心,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时不时还会拍两下当做安慰。
隐隐地从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笑声,又似乎有细不可闻的交谈声从化验室里传出,但除了那两个地方,走廊里是静悄悄的,两个待的休息室也是静悄悄的。‘
奈奈感觉自己都能听见胸腔里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心慌和厉害。就这么一个小生命被赋予了诸多的期望,如果他能到来,将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变化?
她似乎又听见手术刀落在盘子上的声音,叮叮咚咚吓人的声音,让她更是被汗湿了衣裳,衣裳贴在了身上。生育也代表着辛苦,第一关就是的鬼门关里头转一圈。奈奈妈生奈奈的时候据说用了十三个小时,又是打氧气,又是输液的,那么她呢?
察觉到奈奈的恐惧,雷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对了,奈奈还想起一个问题,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说过,等他们的孩子到满月的时候还要来的,一想到这儿奈奈更是紧张,这哪里是生孩子,这是在生催命鬼啊。
于是她一回身,满脸怒气地喊道:“废话,你怎么陪?那天你不是和那个人说还让他再回来吗?你到时候都没命了,怎么陪?”
雷劲从奈奈莫明其妙的吼声中得到了重要的讯息,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而后微笑着说,“笨女人,如果真和别人定了性命,我就不会要和你结婚的,你当寡妇我还心疼呢!”
奈奈觉得莫名的心酸,“我都后悔死了,怎么就找你这么个不安定分子。将来什么都指望不上不说,指不定就哪儿报销了,到时候我找人都到不到。”
雷劲嘴角一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都是孩儿他妈了。”
奈奈撇嘴,不屑地说:“这还不一定呢,没准啥都没有。我到时候还是该找谁找谁去,只要没孩子,我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还来得及。”
雷劲淡淡地看着怀里的她,“你还想找别人嫁了?”
“那当然。”奈奈浑然不知危险就在眼前。
雷劲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嘴,喑哑地道:“别忘了,我是黑社会的,虽然金盆洗手了,但是阻止你嫁给别人还是可以的。”
他说着,一只手滑进奈奈的衣服里,然后很开心地听见奈奈低声地咒骂:“浑蛋雷劲,你把手给我拿开,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们家孩子他妈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还管这儿是不是医院吗?”他的笑容很恶劣,喘息着啃咬她的嘴唇,低声地说,“除非你说你这辈子就跟我一个。”
奈奈怒火冲天,“别妄想了。”
雷劲神态还算轻松,对奈奈口出恶言也表示不在乎:“不妄想,我眼看就要有打动你妈的砝码了。”
“嘁,上次还没被她训够,还准备眼巴巴地送上门讨人嫌?”奈奈蔑视一切不可能的大话。
“这次不一样,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取胜的捷径,只需要一路小跑就行了。”
雷劲的声音消失在她的唇畔,带走了她的魂魄。
捷径?孩子?
神啊,谁来告诉她这事儿到底靠谱吗?
她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以退为进雷劲胜出
奈奈上一次风光大嫁的时候,听表姐说过,奈奈妈前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正日子那天还背着接亲送亲的人哭了一场。事后她去问,奈奈妈死活不承认,非说那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奈奈表姐看错了。奈奈找出婚礼的那段录像,仔细地看了一遍,奈奈妈的脸上始终是洋溢着微笑的,所以她没太把这当回事,即使那天她是哭了,大概也是激动的泪水吧。
可偏偏心中又有什么不对劲,,始终都想不明白,直到雷劲和奈奈妈再次坐下来,她才发现,那不是激动的泪水,而是要把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养了二三十年的孩子送给别人的依依不舍。
不养育儿女,不知父母恩,这话大概一万年也不会错,奈奈算是明白了。
护士出来的时候狠狠地看了休息室内缠绵的两个人几眼,想来能在四下飘散双氧水的地方如此亲热纠缠,真是少见。
结果拿到时,两个人都还算冷静,没有当场拥抱,也没有痛哭流涕。
只不过雷劲不小心闯了两个红灯,二十分钟开到奈奈家,奈奈一点都没晕车而已。
好像这个孩子的到来,真的改变了什么,可是具体改变了什么,奈奈又说不清楚。反正挺奇怪的。
那么远的距离,雷劲再次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上楼的时候他一直微笑地拖着她的手指,包括敲门的时候也没放开。
雷劲再次出现在奈奈妈的面前,奈奈妈也没想到。原以为一个衣冠楚楚、外表俱佳,还是个从事那种特殊行业的男人应该受不了被老年妇女训教的,损伤的自尊和感情得有一段恢复期,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了。结果,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明显是越挫越勇的表现。
奈奈妈一瞬间把笑脸扳回去,示意他们俩坐下。雷劲小心翼翼地搂着奈奈,轻轻地安排她坐下。奈奈妈一看这架势,已经觉得不妙。
该不是有了吧?不过奈奈妈是一块不动声色的老姜,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懂的模样,依然保持冰山的面容。
“妈,我……”奈奈想抢先发布消息,却被雷劲按住了手指,他恭敬地朝奈奈妈点了一下头说:“伯母,其实上次来过后,有些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奈奈比较单纯没错,但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考虑清楚。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离婚对她来说没造成太严重的伤害,我还能弥补过来。”
“当然,我从事过的行业让伯母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但是目前我已经从事正常行业,并且也愿意甘于守住这份平淡。自从认识奈奈以后我才发现,有些东西追求一辈子到头也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很知足,所以也会很珍惜。‘
“奈奈问过我,到底能陪她多久,那时候因为特殊的原因,我不能准确地回答她,现在当着您的面我也想把这个跟她说清楚。”雷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满眼笑意,“那时候你跟我要求十年,我这次被加给你四十年。”
奈奈和他的目光一碰,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一个黑社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果然是要挨天打雷劈的,奈奈觉得自己真受不了雷劲一脸深情,还不如像以前那么吼她呢。心虚的她赶紧嘿嘿两声朝奈奈妈方向无奈地一笑,心里想:老妈,我绝对不是故意带他来恶心你的,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的。
奈奈妈倒算镇定,毕竟有了吕毅那个肉麻在先,雷劲这些还算是小儿科。不过看他的眼睛里诚恳大于虚假的分儿上,奈奈妈倒也没出嘴讽刺。
“少年的时候只想出人头地,争强好胜成了习惯,人家做的我也要做,人家出色我比他要更出色,如今到了这个岁数才发现,我就是做了天大的事也逃不过一个女人的手心,这么看来,当年还不如直接遇见奈奈呢。”雷劲轻笑。
“伯母,我知道您身兼父职这些年挺下来不容易,所以接下来的活儿交给我。虽然我和伯父没见过面,但是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放心把奈奈交给我,因为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懂得自己想要什么的活,就太浑蛋了。我不是浑蛋,所以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珍惜什么,我不是从您的手心里拿走宝贝,而是要把自己放在您的手心里,您把我们俩都掐着,有什么不好的就直接说,相当于您又多了一个儿子。”
奈奈妈张嘴,又闭上,再张嘴,又闭上。
“其实奈奈不像您想像的那么没经验,没主意,整我轻轻松松的,这不,还有一个牙印呢!”雷劲倒也不避讳,直接拉下衬衫露出小半个肩膀,当然,是那个没有伤的。
他抿嘴一笑,“这就是她弄的,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别说,那个牙印在雷劲肩膀上还挺醒目。
这点倒不错,奈奈妈心头给他送了两分,面子上却还没反应。
雷劲毕生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他和他人交往向来惜言如金,可现在发现这招对付岳母大人不行,所以他只好逼自己四下寻找话题,于是他苦笑了一下,剖析自己的成长经历:“其实,我也是单亲长大的。只不过,我是随父亲长大的。父母对孩子的一生有着重要的影响,单独随了一个都会造成很大的偏差,例如奈奈的犹豫不定,我的刚愎自用,都是因为随单亲家庭长大造成的偏差。只不过见到奈奈以后我学会了为别人着想,奈奈呢也被迫学会了决断一些事情。我想,如果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们都会慢慢改变自己,虽然现在看来我们这个组合还有一些不完美,但是美好的将来还是可以期许的。”
奈奈妈深深地看了奈奈一眼,没吱声。
“奈奈早上不好好吃早饭这点我记住了,所以以后我会让她吃。这个,还有我从来也没想过让奈奈干家务,另外将来她心情不好了,我绝对是让着她的。还有……这个,这个……”雷劲一生都没这么窘过,对着都没完全没回音的人说话会让人产生莫大的失败感,到底还要说什么才能让奈奈妈吱声呢?
奈奈在一旁也干着急。她知道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为雷劲了,他这个人是枪顶在脑袋上也不解释的人,对着 奈奈妈表白这番话也算是表了忠诚了,可眼看奈奈妈还是没什么明确表示,这简直就是让人百爪挠心的考验啊,到底怎么样给句痛快话吧,带钝刀子拉肉的。
雷劲和奈奈同时望向奈奈妈的眼神里都是哀求了,奈奈妈也缓了口气了,“都说完了?”
“嗯,说完了。”雷劲面色凝重地点头,行与不行,就看这次了,不对,就是不行,还有下次,下次再来。
“你怎么不说奈奈怀孕的事?”奈奈妈一脸疑问。
这小子放着大好的威胁理由不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雷劲一想到孩子,笑堆了满脸,“伯母,您都知道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只是那么明显地表现过了,反而不利用,倒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
“伯母,其实我不想把这事当成我和您谈的筹码。因为那是我和奈奈的孩子,我不会用他来逼您。我只想用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来打动您,不管您同意不同意都好,我不会说走就走。您不同意,我会努力,当然您同意的话,我会谢谢您。”
“奈奈从小没有父亲,所以您对她的婚姻祝福是最重要的,按理说我们两个大人完全可以绕过您这关,自己把婚就悄悄地结了。但是您的袒护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我不想让您带着不放心看女儿结婚。”雷劲这次真的是卖老命了,说到最后思维已经完成混乱了,他估计如果让其他那哥几个看见他这样口吐白沫地说服一个老太太,肯定都傻在当场。这哪里还是雷劲少言多行的做派了,这根本就是一个话痨。
奈奈看奈奈妈还是没什么触动,着急了,赶紧站起来抓着奈奈妈的袖子说:“妈,行了,差不多了。”
“行,差多了。”奈奈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反手拉住奈奈的手腕,“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走,和我去倒水。”
嗯?这又是啥意思?怎么又倒水啊?
奈奈回头看了一眼,雷劲微笑示意她放心,奈奈妈不给他们眼神交流的时间,手上用力,先把奈奈拽到厨房里。
到了厨房她直接对上奈奈的眼睛,压低声音说:“交代吧,是不是真的有了。”
“他不都说了吗,您怎么还问呢?”奈奈不解为什么奈奈妈还要再问一次。
“废话,自己女儿怀孕还用别的男人来告诉啊?这事儿我饶不了你。”奈奈妈愤怒的理由居然不是怀孕,而是讲究这事到底该谁说。
这个,那好吧,就暂时满足一下奈奈妈的变态需求,奈奈深鞠躬,“妈,我错了,我是有了,都快两个月了,这事儿应该由我来告诉您。”奈奈满脸赔笑地解释。
“那你怎么想,嫁还是不嫁?”奈奈妈盯着她,半天叹口气问。
“都这样了,还带不嫁的?”奈奈愣了一下。
“当然不带啊,所以我要你给我个说法,你自己认准的将来别后悔。这可是第二次,第一次拿年轻没看好当借口行,第二次可就没什么借口了。”奈奈妈还得掰开揉碎了讲,生怕奈奈不明白这里的重要性。
“我知道,我觉得……”奈奈回头看了客厅一眼,那个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挺安稳的样子,“我倒觉得可以试试,他挺好的。”
奈奈妈扫了她一眼,“就知道问了也白问,女生外向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你可想好了,如果失败了,将来要接受的打击比上一次还大,你这儿还有一个孩子呢。”
奈奈点点头,停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好吧!”奈奈妈叹口气,埋头打开冰箱翻找什么,奈奈躬身,“妈,你干吗?”
“弄两个菜,喝酒!”奈奈妈翻出几样来,扔在奈奈怀里,又从上面橱柜拿出两瓶酒,“这酒都藏很多年了,我还没舍得喝呢。”
“喝酒?为啥?”奈奈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弯。
“你没看电视剧上说,老丈母娘都是靠喝酒来查看女婿的人品的。”奈奈妈见怪不怪地说。
“哪个电视剧这么变态?”奈奈诧异,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出?
“《金三顺》,不过那个男主角可比你选这个顺眼多了。”奈奈妈带着气,把菜板放好,准备洗菜切菜。
“妈,你拿韩剧男主角比他?”奈奈差点乐没了气,雷劲如果自己被拿来跟奶油小生比英俊,结果他还是不如奶油小生,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他拿啥和人家比?要脸蛋没脸蛋,要年龄没年龄的。”奈奈妈把菜放在菜筐里扔在水龙头下冲洗,突然愤愤回头,“你说,他怎么那么能讲?我想说几句话,好几次都没Сhā上嘴!”
规矩该有的还得有
奈奈家酒品一向很好,酒桌上的气氛更棒。
上至八旬的外婆,下至十几岁的表妹表弟们都是酒林高手,以奈奈妈为首的敬酒团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从没有想要灌倒而站立的活口儿。
于是每次吕毅从奈奈家过完年回北京来都会喝粥养上一个月的胃。奈奈妈知道了,采用一贯的蔑视:“真没用,连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雷劲有男子汉气概,于是,这次终于来了场高手间的巅峰对决。
话说这两瓶酒放的时间忒长了,打开了盖儿就剩下半瓶了,奈奈妈也不解释出处,只是一杯倒下去,说:“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所以我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她心在那儿我也挡不住,就是以后你想要对奈奈不好的时候想想这杯酒,就行了。”
雷劲一听,这酒来头绝对不一般,他起身挽着奈奈的手,坚定地说:“我绝对对得起这杯酒。”说罢一饮而尽。
奈奈妈见雷劲爽快,当下豪情万丈,一下子就把两瓶都推到他面前,“我估计这些都挡不住你,所以你都喝了吧。”
这个……雷劲这下笑不出来了。刚刚以为女人已经到手的他表现得有点得意忘形,结果又被奈奈妈摆了一道。横竖是死,不就是不到二斤白酒嘛,喝就是了。
“奈奈。”雷劲喊了一嗓子。
奈奈白了他一眼,一晚上都喊二百多声了,他烦不烦啊,“干啥?”
雷劲不是不能喝,而是这酒放了太多年头,再加上这几天来连日颠辗转,后上劲,两瓶下去了,看什么都双影儿,知道要出丑了他赶紧拔腿往外走,可手里也没落下奈奈,拿奈奈妈的话说就是,都喝成这样了还没把媳妇儿忘了。
他当然不能忘了她,好不容易收到自己范围内的好东西绝对不能丢。于是他醉眼惺忪地拽着奈奈的手说:“说好了,抓紧办。”
奈奈好笑,点着他的脑门笑问:“办啥?”
“结婚。”就两个字他已经吐得异常艰难了,眼前的奈奈是变成了五六道影儿,可手里的感觉到还是很真实的暖呼呼的,肉乎乎的。
“就这么结婚啦?你甘心?”雷劲酒后有点透着傻乎乎的可爱,奈奈母性大发,就是想逗他说说真心话。
“别废话。”雷劲不高兴地往她身上一靠,一脸严肃地命令道,“认真点。”
“你这算求婚吗?”奈奈下巴一扬,得意起来。
“怎么这么多事啊你,不然你以为我是聊天呢?”雷劲拽着她往床上带,满身酒气地趴在她身上。
“雷劲,我告诉你,别看你过了我妈那关,但是该有的规矩还得有。”奈奈用手顶着他的胸膛命令道。
不耐烦的雷劲皱着眉,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还有什么规矩呢?”
“你,你,你到现在还没求过婚呢。”奈奈红着脸结巴地指出症结。
“我求过了。”想糊弄他喝多了?没门!
“什么时候?”奈奈瞪大眼睛,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前几天,我跟你说,要不我们结婚吧!”雷劲蛮横地把奈奈拖到眼前,认真地说。
“那叫求婚吗?又没花儿又没戒指的。”奈奈细想一下是有那么回事,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少了什么。对啊,还没戒指和花呢!
“花不是送过吗?”雷劲眉头更紧了。
“什么时候?”奈奈简直就要吐血了,如果不是他一本正经的,她还要以为自己得了老年痴呆症,什么时候送过花的?
“就是在你们售楼处外面,你还说百合花好看的。”雷劲好心点明白这个糊涂的女人。
“雷劲,你去死,有这么算的吗?敢情你把前前后后的东西都算上了,就当求婚了?没那么好的事儿,你最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求婚,不然我不嫁,带着孩子回娘家。”奈奈终于爆发了,瞪着雷劲等个交代。
可眼前这个死人明显眼神焕散,呼吸越来越慢,再不说话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她暴怒,摇晃他的脑袋,“雷劲,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不答应,我就真走了。”
雷劲半天没声,只是不耐烦地把她搂在怀里,嘶哑地说:“闹什么闹,别闹了,今天乖乖睡觉,明天我求婚。”
奈奈被他用力搂着满心都是甜丝丝的感觉,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嘴上只嗔怪了一句:“没见过这样的,求婚还带预告的。”
许瑞阳非常认真地对雷劲说:“劲哥,这事儿我帮不了忙,要知道还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这么费神呢。”
洪高远则是负手站在窗前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发表意见。
“还是老七来吧,他对付女人最有办法,你看他公司里那些女模特哪个不是轻轻松松就得哄人家死去活来的。”老五提供合理化人选。
雷劲含笑转向老七,老七则是回头说老五:“你真罗嗦,谁让你当年选的是法律不是管理呢?”
“废话,管理和泡妞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说白了还是你人品问题,我都不稀罕说你。”老五习惯你来我往,斗嘴也是他们哥俩的一大癖好。
“你们俩有完没完?”雷劲吼了一声,最近他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可在奈奈面前却好像完全没了脾气,生气都带着笑容。
这是不是有点,有点窝里横?
心虚的雷劲及时悔过,朝愣着的罗家哥俩露出最善意的微笑,“行了,爱学什么学什么,能学以致用才是没白学。说吧,谁给个主意?”
“其实求婚很简单,就是戒指和鲜花。戒指嫂子戴多大的,咱们去买;花呢让许哥去弄,再找个浪漫点的地方,气氛一融洽,嫂子就OK了。”老七说完一摊手,满脸正色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的可信度。
雷劲倒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说:“别的都说好,就是那个戒指尺寸……”
“这玩意儿就得发挥劲哥您的功力了,最好能弄着,不然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多扫嫂子兴啊?”老七笑道。
雷劲答应一声,低头不语,满脑子都是在琢磨怎么才弄到奈奈戒指尺寸的问题。
奈奈睡午觉的时候,觉得左手无名指被细细的什么东西勒得厉害,她不爽,抽回了手,放在肚子上,可没三分钟又有什么东西勒住了那儿。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看见雷劲一脸认真的模样趴在床上,手头上似乎还拿了一根线。
他在干什么?
那根细细的黑线,穿过奈奈的手指缝,然后再被他小心翼翼地合拢。两头一掐,他按好后再掐住那个记号往回撤,一举一动都看在奈奈的眼底。
拿着线心满意足的雷劲赶紧从奈奈身边悄悄下床,而后再轻轻关上门。他没回头,不然就会看见奈奈忍得很辛苦的笑容,那嘴咧的,没有耳朵挡着都绕一圈了。
奈奈一向以为雷劲不会搞什么浪漫的求婚,结果居然吓了她一跳。
晚上六点,许瑞阳接她下楼。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雷劲已经命令她只许穿球鞋和运动服,于是是配合衣服也只能束个辫子,可上了车,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这套衣服好像有点太随意了,都有点对不起雷劲的良苦用心。
顶层夜景霎时映入眼底,而整个包厢全部都是百合花。错落的烛光下恍惚着他的笑容,璀璨的帝都夜景也不过就是这场求婚仪式中小小的点缀。
奈奈没想到,在自己第二次嫁人的时候还能被人当成宝贝一样哄着,更没想到一贯那样霸气傲然的男人居然会为自己准备一场如此难以忘记的求婚。
大玻璃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帝都皇城,所以有的建筑都弥留着历史的味道。现代色彩的霓虹灯投照在那些过往中,梦幻着古今,也许时间真的不曾溜走过,她还是最初那个期待爱的小女生。所有的错误,还来得及更正,她还来得及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
在自己仍相信爱的时候,在还有一份不甘心的时候,她愿意把自己交出去,哪怕只有十年,二十年,不能因为怕受伤就退却了脚步。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哪怕这一生都在重复跌倒和爬起都不会后悔,因为周遭滟潋流光下的美轮美奂都欣赏过了,都经历过了,才对得起没法复制的一辈子。
雷劲见奈奈不说话,以为是哪里不喜欢,“这都是老七的主意。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奈奈摇头,“没,我很喜欢。”
雷劲揽住她,说:“你可别说我没求婚了,这不,戒指都给你买来了,现在我郑重其事地说,秦奈奈,别想别的了,赶紧结婚吧。”
这是什么求婚词?
刚刚大好的气氛全被破坏了个干净。眼见着香槟镇在冰桶里还冒着白雾,眼见着桌上还用玫瑰花拼成了ILU三个字母,全白瞎了。
奈奈回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雷劲皱眉,“这还算好听的?”
“你得说,奈奈,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奈奈想要起示范作用,可是自己说完了都浑身一抖,这词太诡异了,听着就想吐,更别说这话从雷劲嘴里说出来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觉得咱们应该商量点实际的,例如,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宝宝生下来叫什么。”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蒙混过关玩撑竿跳?“奈奈不甘心,抓住雷劲的问题不放。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行了,别讲究那么多虚的东西,你不饿吗?”
雷劲太了解奈奈了,她入冬以来胃口本来就好,有了孩子以后更是拿孩子当借口玩命地解馋,不单单是洪高远被迫买过串串香,甚至许瑞阳和罗家兄弟也没逃得了,更别半夜起来要求吃东西,逼雷劲开车出去买。
所以拿美食诱惑奈奈忘记别的是最正确不过的方法。
果然不假,奈奈看见桌子的美食食指大动,对那些虚拟的仪式倒也不太在意了,只不过她坐下来的时候还没忘记说:“那下跪不能免,还有戴戒指。”
雷劲回头,房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兄弟们也都没在眼前,跪就跪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奈奈其实只是想要为难雷劲一下,只要他撒个娇,拖拉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眼看这家伙当真下跪,她惊吓不轻,连忙摆手躲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奈奈从雷劲手里拿过戒指往无名指一戴,不大不小刚刚好。一想到他那天掐着一根黑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的姿势就想笑,于是谄媚地说:“钻石好大,多少克拉的?”
雷劲也没指望她在钻石的前面还能想得起来扶他,只好自己拍腿起来说:“六克拉,是南非钻。”
奈奈咂嘴,“好贵,一幢房子的价钱。”
雷劲从后面抱紧她,咬着她的耳朵,“不贵,你比它贵多了。”
奈奈被她撩动得有点动情,“你就会哄人开心。”
“我还会别的……”雷劲低低地笑出声来,“要不,试试?”
“你,这里不舒服吧?”说来也好久没那个了,奈奈还有点想念他。
雷劲把她抱起,放在桌子上,大半个摆满花朵的桌子刚刚好映衬奈奈雪腻的肌肤,他解开她的衣扣,揉搓着内里的胸口,情迷的时候还没忘问:“没问题吧?”
“不知道。”奈奈口齿不清,手脚并用,拉扯他的衣服和皮带。
雷劲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下面已经丢了三个魂的迷糊小女人,“你居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得知道?” 奈奈被他当头一喝愣了。
“那还是别了,万一伤着孩子呢。”雷劲合拢她的衣服,懊恼地想,以前是她大姨妈,这次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人出来阻拦他们俩恩爱也不奇怪了,毕竟能来的亲戚他已经看见俩了,其他的人,都是毛毛雨啦。
“我将来结婚了,要大大的车,拉着我满城一圈一圈地跑。”小奈奈被奈奈妈擦着口水,口齿不清地说。
“就拉你一个?”表姐笑着问。
“那,算上你一个好了。”小奈奈答应得很勉强。
“那你妈呢?”表姐还是喜欢逗粉嫩小脸的小奈奈。
“还有我妈。”小奈奈抱着奈奈妈的肩膀,狠狠亲了一口,呵呵直笑。
“那新郎官呢?”表姐不依不饶。
“那个,那个坐不下他了,咱们不算他了。”小奈奈为难地回答。
大家哄堂大笑。
婚礼选择的地方比较偏僻,一个绿色农庄,即使在冬季那里也充满郁郁葱葱的暖意。
奈奈头天就已经和大家沟通好了,对待雷劲一定不要手软,组长啊,小陈啊,包括表姐啊,都要努力要红包才行。
奈奈妈看她们在奈奈的房间里一阵阵地大笑,嘴角也不觉上扬,在外面准备着需要回礼的东西,忙碌不停。
这也是雷劲答应她的要求之一,婚礼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秦家的规矩来,该怎么娶就怎么娶。
想想那小子拎着猪肉、大葱、粉条、火柴上门的样子,奈奈妈也算心理平衡了,他没有怨言的样子也让奈奈妈切实的感觉到,也许奈奈这次真的挑对了人。
楼下喇叭响,奈奈一听嘴都要合不拢了,“快,大家快去看热闹,我妈让他拎猪肉呢!”
组长一蹦多高,“阿姨真牛,居然把黑社会都整成这样了。”
“下次你结婚也这样整洪子。” 奈奈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想要针对你的,主要是……”组长尴尬地站在奈奈床边,拉着她的手说。
没等说完,小陈在阳台上高呼,“天啊,他们扛的是整头猪。”
奈奈打断组长的道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别傻了,我知道你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个时候没有你,我连这份工作都没有呢,也没没办法嫁出去了。快去看热闹吧,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场面啊。”
其实,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没有组长的收留,她就卖不上房子,卖不上房子也就认识不了雷劲。可是如果没有了奈奈,也不会有洪子和组长看对了眼儿,所以,予人方便,予已方便,不要追究到底谁负了谁,谁有恩于谁,都平常心吧。
组长感激她的美善解人意,拍拍她的手背,低头走了出去,只留下奈奈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墙上滴滴答答走动的秒针暗自郗虡。
又一次嫁人,事隔将近十年后再次披上嫁衣。
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长大。谁说爱情就与她绝缘了?如果那时她陷入背叛的阴影里,从此无力自拔,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不远处还有个好男人在等着自己。
爱情也许不会坚持一辈子,但至少她想给爱情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他会坚持比十年多一点,她记得,她一直会记得。
他和她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在未来,要靠他们俩一起才能走过。
不管未来会怎样,她一定会去努力争取,一定要过得很幸福,不管怎么样都会很幸福。
就这样了,等他走向自己,也走向他们的幸福。
谁能想像黑社会最终会沦落到这种模样?许瑞阳在楼下和洪高远借了个火,点燃后就靠在R8婚车上休憩着。
老七和老五面和善,被上去接亲。洪高远因为与组长的裙带关系,怕私相授受被拒绝入内,他呢负责在下面调动所有来的弟兄们抬猪上楼。
这是什么规矩?女儿出嫁,女婿居然要带猪肉来见丈母娘,还有大葱和粉条,这辈子他们哥几个的脸全丢在这儿了。
一头猪,恐怕这一楼的人,上上下下都能发块儿尝尝鲜吧?还真不能理解黑土地上的人怎么嫁女儿还这么淳朴呢?
他刚想探过头和洪子发发牢骚,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劳驾挪个道儿,车子开不过去了。”
他不耐烦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那是能挪过的事吗?有什么大事都得在后面憋着。
“你听见了没?”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碰上许瑞阳烦心的时候,就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来了也白扯。
他懒洋洋地回头,“这是接亲,披红挂彩的你看不见?我挪到别的楼门去,接谁?”
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理亏,但不是忍不住说:“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你看能不能挪一下,等我过去了再开回来?”
许瑞阳这次真要好好看看这个不长眼的到底是哪家的马王爷了,居然敢拿他当停车小弟用。
他慢条斯理地问:“妹妹,你没听懂我的是吧?我告诉你,这是接亲,不能挪!”
小姑娘虽然个子高,可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么宽的地方非跟他铆上了劲,实在不行,退回去出去打车好了,谁敢破坏黑社会的婚礼,这不是等于给他们脸上抹黑呢吗?
虽然他们金盆洗手了,但余威还在!不容他人小觑!
“你们不讲理,就算是结婚也不能影响他人出行的。“那个姑娘也是个不畏惧黑社会的主儿,态度极其强硬。
她一挺胸膛,底气十足,“说吧,你们的头儿在哪儿,我要投诉,不就是个婚庆公司吗,牛气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呢,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许瑞阳这口气差点蹿到十二指肠,什么,居然说他们哥们儿像婚庆公司?虽然架势是大了点,但气质还在,怎么能看起来像婚庆公司?
忍无可忍的他几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靠在她耳边邪魅一笑,“我们就是黑社会的,什么坏事都干。怎么样,你知道害怕了吧?”
那姑娘也是个直性子,上上下下打量着眼下的一群人,除了衣冠楚楚外看不见暴戾气息,除了眼前这个有点痞以外,其他的更像是某个公司的外办公室职员。
“你要是黑社会的,我还是3K党呢。”那个姑娘还是不示弱。
许瑞阳叫过洪高远,哭笑不得地说:“这位妹妹说,我要是黑社会,她就是3K党。”
正在出神的洪高远上下看了两眼,吸口烟,“你就承认吧,我们几个当中,你最不像是黑社会的,骗人都不像。”
那姑娘轻蔑地冷笑,随即转回身去开车,更是晃晃悠悠地从夹缝里挤了出来,反光镜还刮了R8一道十厘米左右的白印。
这还得了?许瑞阳眯双眼发了狠,刚准备去追,身后的洪子却说:“哥下来了,别闹了!”许瑞阳一抬眼睛,果然,雷劲抱着奈奈从楼门往外走呢,硬憋下这口气的许瑞阳咬着牙坐在驾驶的位置,眼睛定定地瞄着前面的车牌号。
K2987800是吧,好,你等着的。
如果说婚礼上会出现谁是最让大家不曾预料到的,大概就只能是伊丽了。
婚礼台后新娘室内,伊丽一身浓烈的黑色长衫,还是改良的中国款式,围着一条绚丽斑斓的凤凰披肩,映衬她红褐色的头发诡艳无比。
“你没想到我会来?”她的嗓音还是那般诱惑,让奈奈不由自主地点头。
“放心,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伊丽明眸微睐,动人心魄。
“谢谢。”奈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能转过身继续由化妆师整理头发。
屋内舒缓的音乐因为雷劲的突然到来变了味道,他走到奈奈身边,拉起她藏在身后,“我可以谢谢你,但是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说‘谢谢’两个字。”伊丽微笑,“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你用半个旭都从凌峰手上救我的命,凌峰的雇主又不巧被他做掉了,他坐收渔翁之利,说到底都是你搞的鬼。”雷劲含笑说,“这样的面子你送给一无所有的人,我不会领情的。”
伊丽微微沉吟,而后笑着:“你说得也对,只不过我想的就是你退休而已,其他的我还真没想过要来买什么时候人情。”
雷劲表情微滞,但恢复很快了常色,“伊丽,你从我这儿拿走半个旭都的业务,然后又送给别人,又什么都不求,精明如你怎么会做这么不合常理的事,你让我怎么信你?”
伊丽从化妆台上拿起奈奈刚刚换下的头纱,说:“我当然有所求,只不过求的东西和你无关。”
雷劲皱眉,拽住奈奈的手合愈加用力,“我身边的人,你最好别乱做打算。”
伊丽抿嘴笑笑,一派对雷劲的威胁不感兴趣的模样,“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我要想什么。”
“伊丽!”雷劲满心狐疑。
“放心,我先走了,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她说完从雷劲身边走过,手指敲了敲奈奈的手臂,微笑着真挚地说道,“恭喜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雷劲立即拨通许瑞阳的电话,不管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多个心眼提防总不会错。
许瑞阳和洪子还是负责迎接宾客,孔溪刚走,凌锋又来,道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到齐,就差男女主角露面了。
二十米开外就是一排排可疑的便衣车辆,连里面坐着的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显然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不过只要他们不动手,警察叔叔自然也不会找别扭,所以那边可以暂时忽略。
刚刚轻松了一会儿,又接到雷劲的电话,许瑞阳气急败坏,“洪子,那你去跟着她,这个女人说不定又什么夭蛾子,你和她比较熟。”
洪高远答应,用手机联系好手下后,和许瑞阳点点头,准备跟踪伊丽。
可许瑞阳抬眼正看见停车场那边有辆特别熟悉的小迷你,车牌号也是熟悉到家了,好像,好像是那个把他认为是婚庆司仪的白痴女人。
他猛然一激灵:好啊,可让我逮住你了,你看我怎么跟你证明我的身份。
许瑞阳一把抢过洪高远的钥匙,“我想好了,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摸情况,你们夫妻俩上下也有个照应。”
洪高远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当然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我说,要是把劲哥交代的事给忘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放心,孰轻孰重我还知道。”许瑞阳眼睛一眯,怒火中烧,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没人说过他是婚庆公司的司仪呢,枉他自诩拼命许郎,居然被误认为那么不入流的角色,这口气焉双脚轻易咽下?
他非要教训教训这个黄毛丫头不可,警告她别光知道长个儿,不知道工脑子!
许瑞阳扬着眉毛就上了车,一溜烟地追踪过去了。
洪高远无奈地摇头直乐,又打了个电话给手下:“你们自己好生盯着,丢了你们自己和劲哥解释。”
电话那头连声保证,洪高远哭笑不得地看着许瑞阳的车子一溜烟地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看来这小子也碰见属于他自己的春天了。
折腾了一天,奈奈才能带着球儿喘一口气,挣扎着躺在床上,几乎没力气再享受什么新婚之夜了,雷劲也同样躺在她旁边,倒不是因为疲乏,而是他结结实实被凌峰给灌倒了,除了喘气全身失去知觉。
就这样,糟糠与黑色会开户了新的生活,成|人的童话版也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只不过,偶尔还能听到楼上传来奈奈的几声唠叨:“你说你,睡觉也不脱掉衣服。”
“好大的酒气,别朝着我睡,宝宝会和你学坏的。”
“死雷劲,你要是敢吐,明天我就回娘家。”
“好吧,我就当没看见,要脏大家一起脏,你吐我也吐,呕……”
番外一 小雷震子眼中的黑色会
大家好,我叫雷鼐,小名雷枪枪。我的名字据说是我爸爸起的,他说,他姓雷,妈妈叫奈奈,我是他们俩结合的爱情结晶,所以名字也应该取他们俩之和。可是他们俩到底是怎么结合的,怎么生出我的,他却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我的妈妈是个房屋销售,每天要接触各式各样的叔叔阿姨,妈妈如果卖出去了房子,就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奥特曼,妈妈如果没有卖出去房子,爸爸就会给妈妈买好多好多的串串香,所以,我希望妈妈每天都能卖出去房子。
不过爸爸也有在妈妈卖出去房子的时候,给妈妈买串串香,那是因为买房子的是位叔叔,所以他吃醋了。
爸爸吃醋的时候表现很明显,连我都能看出来。只要妈妈回家以后他把妈妈拉到房间里,两个人半天都不出来,那就是爸爸吃醋了。这个,是许叔叔告诉我的。
许叔也有吃醋的时候,不过吉姐姐不在乎。哎呀,我不能叫他许叔的,上次他拿萨其马换我叫他许哥哥,他说,吉姐姐是姐姐,他是叔叔会显得特别老,让我叫他哥哥就好了。可是,他似乎没想到,我叫他哥哥,那他叫爸爸什么呢?
好像有点差辈儿了吧?
对了,接着讲吃醋。爸爸把妈妈拉到房间里,过了好久才出来。出来以后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我们全家去吃串串香,一个是妈妈生气不理爸爸,然后我们全家都没饭吃了。
一般是后者居多。
妈妈一向很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了,但会记得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给我吃肉松派,她自己也会偷偷地吃Q蒂。只有爸爸最可怜,他什么都吃不到。
当然,我不会告诉爸爸我偷吃了,所以他总会拿我当借口:“枪枪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妈妈说:“不去,爱去你去,饿死我们娘俩好了。”
爸爸搓手绕着楼梯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不得不承认:“好了,我错了。”
于是,万事大吉,我又可以拉着妈妈和爸爸的手去吃大餐了。
有时候我觉得爸爸不像妈妈说的那么英雄。虽然妈妈说,爸爸以前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男人,可以单枪匹马做很多英雄的事,就像佐罗,就像超人,就像奥特曼,但是我没看出来。也许,只有妈妈看见过吧,反正没人能证明她说的话。
对了,还有洪叔叔。洪婶婶很凶的,每次个子很高的洪叔叔都会低下头,让她打,就是这样,洪婶婶还必须跳起来才能够得到他的脑袋,如果他不低下头,她是肯定打不到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洪叔叔喜欢被人打,于是就问他,他说:“不让自己的女人打,难道让别人打?”什么意思呢?不明白。不过我很喜欢幼儿园里的七七,她很漂亮,如果她要打我的话,我想我也会给她打的。
妈妈说,让我和五叔、七叔学英语,我很不喜欢。可是他们说,如果我学会了就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为了他们俩那个秘密,我只好忍耐学下去,直到他们真的告诉我那个秘密,那个秘密真的让我很震惊。原来,他们老五是弟弟,老七是哥哥。为什么呢?大人的世界真奇怪,我有点弄不懂了。不过学过数学后我就知道了,七比五大,所以七叔是哥哥。怎么,挺不正常的吧?我也这么觉得。
还好,我的爸爸妈妈是正常的,虽然他们也有不正常的时候。
我早就发现爸爸给妈妈买东西,从来都不送到妈妈的手里,而是让我去送。就是拍拍我的ρi股,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枪枪去,给你妈送去。”
可怜的爸爸,其实妈妈早就知道东西是他买的了,因为,有好几件衣服现在还在储藏室呢,妈妈悄悄告诉我地,说:“你爸爸买衣服眼光太差,我也不稀打击他积极性,所以他买的我都收差。”
妈妈这样叫腹黑吗?这是我听见小陈阿姨形容她家姨父的时候用的词。虽然,我不懂它的意思。反正,反正就是很奸诈的意思吧,只不过小陈姨父外表怎么也看不出奸诈来,我想,是小陈阿姨看错了,她和妈妈一样也不能聚焦。
好吧,现在我要说说我自己了。现在我五岁,就读于阳光幼儿园中班。班上二十个小朋友,我只喜欢七七。她去哪儿我去哪儿,她玩滑梯我也玩滑梯。但是,她去厕所,我不能跟着,我就只能站在外面让那些要进去上厕所的女生们都乖乖地在外面等着,她们不听话,都不等,结果,我就老师找了家长。
不对,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好意思说。
老师会找家长还因为我上课的时候亲了七七一口,可是她却大哭起来。我发誓,我就像爸爸亲妈妈那么亲了她,绝对没咬她,至于她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
不过七叔说,女生哭不是代表她不喜欢我,也许,她很激动。
她在激动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因为这两件事被老师叫了家长,现在,我就在老师的办公室站着,看着他们共同解决我亲七七的事。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好像这事儿挺严重的。
爸爸不是一贯的表情,老师被他吓得都笑不出来了。
妈妈倒是很温柔,一个劲儿地给老师赔礼道歉,我不喜欢看妈妈那么委屈,所以我想去救妈妈。
可是,爸爸永远都比我快一步,他当着大家的面搂过妈妈的肩膀,对老师说:“孩子们打闹不用上纲上线,这事我们会教育的。”
爸爸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凡是见过爸爸的女老师都说他很帅,也都喜欢掐我的脸蛋,说我比较像他。可是我不高兴耶,我比较喜欢像妈妈,因为妈妈的眼睛很漂亮,而我,是丹凤眼。
爸爸妈妈拉着我的手往家走,妈妈似乎很激动,她埋怨爸爸护短,会害了我。可是爸爸却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举动,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我觉得爸爸说的不对,因为我确实挺喜欢七七的,不是因为我小,我想我大了也会喜欢她。
就像爸爸,也喜欢妈妈一样。
你们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们好无聊啊,我当然知道了。据许叔叔说,妈妈生我那天爸爸都要把医生逼死了,还说如果妈妈有事,爸爸一定饶不了他。那个医生真的很可怜,可我就更可怜了,这一点姥姥可以作证。
我才几个月大,爸爸就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要知道我们家的床很大很大的,我又要不了多大的地方,可是,他还是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
我长大以后就更可怜了,自己睡一个房间,有时候还要和五叔挤一张床,有一次打雷,我赖在妈妈身上不走,结果被爸爸拎着衣领丢回到五叔怀里,连头都没回就走掉了。
妈妈不高兴也没办法,因为五叔说,妈妈是爸爸的,不是我的。
唉,大人之间的关系真复杂。我还是不懂。
妈妈很快就才了嘴,脸红红的,好像又说不出话来了。妈妈这个毛病很吃亏,每次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她都说不过爸爸,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是爸爸承认错误。哦,我知道了,爸爸如果不承认错误,妈妈就不给亲亲。就像,就像现在。
我还是捂上眼睛吧,虽然爸爸只是亲了妈妈的脸蛋,但这也是七叔说的少儿不宜了。不过我的指缝还是张开的,刚刚好看见,妈妈也回亲了爸爸。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
因为我亲了七七,但七七没亲我。
所以,下一次我一定让七七亲我,不亲我就再亲她,直到她亲我为止。
嗯,就这么办!
你看,这就是我们家,和大家的家一样一样一样的。
不是吗?
番外二 任重道远的黑色会
“门外那个男人是等你们谁的?”导师甲问。
“不知道,都站了三个小时了。”同学乙小声地回答。
“车还挺招摇。” 导师甲羡慕地远望。
“嗯,据说是跑车中的站斗机。”同学丙感概。
许瑞阳靠在DB9上露出惯有的微笑,摆出最帅的姿势站在实验外等着吉吉的出现,身后偶尔出现的喇叭声在他耳朵里如同蚊子哼哼,懒得同那些人计较,要怪只能怪路窄了点,实验室老了点。
老七说,还在读书的小女孩最好骗,这点他赞同,但这类好骗的小女孩中绝对不包括那个研究核能的变态女人。
她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许瑞阳一想到如果自己追求计划失败,有可能被人报复原子弹就毛骨悚然,他发誓,自己持之以恒地保持追求姿态,绝对是为了国家保密安全着想。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原子弹,“原子弹”之母就出现。
怒冲冲的吉吉从实验室冲出来,跳下台阶双手抱在胸前冷笑。
“您是路障警示牌?好像差三条荧光杠吧?”
许瑞阳忍住往地下啐口水的冲动,大人不和“小人”计较,他懒洋洋地说:“我在等你。”
“等到了,您可以走了。”吉吉扶扶滑下来的眼镜,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实验室。
“晚上请你出去吃饭?”许瑞阳还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跟女博士说话真锻炼人的耐力。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了,节食。”
“你那么瘦还节食?”许终阳终于不能忍受她花样百出的拒绝,提出心中疑问。
“不是。”吉吉态度认真地解释。
“那是?”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许瑞阳多少也算知道些这位年轻女博士讲话的特点。一,说话要概括;二,做事要有条理;三,目标要明确;四,一定要攻读过脑筋急转弯。‘
“看见你吃不下饭,等价于,节食。”吉吉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
许瑞阳:“……”
“枪枪,你妈妈呢?”吉吉诧异地问。
“妈妈出去见客户了。”枪枪趴在茶几上正在画画,蓝色的太阳,绿色的天空,黄|色的草地。
“那你许叔叔说她要我来你家玩?”吉吉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
“他骗你呢,他想追你。”枪枪头都不抬,下笔利落地又加上一个红色的小七七。
“呃……枪枪,人是不能画成红色的。”吉吉纠正道。
“他们说你在许叔叔眼里就是红色的,你没看他一见你就和汤姆猫看见玛丽猫一样,两个眼睛直冒红点吗?”枪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妈妈说吉吉姐姐是博士,比妈妈懂得多多了,现在看来,她这个博士还不如他懂得多。
“哦呵呵呵,呵呵呵。”吉吉干笑两声,“那你许步怎么说?”
“许叔说了,他看你是黑色的。”枪枪嘟起嘴巴用黑色的蜡笔画七七的眉毛。
“为什么?”吉吉奇怪地问。
“他你说比他还黑色会,上次居然威胁他要砸车,他说车是他的大老婆,为了大老婆坚决不能再坚持了,就回来了。” 枪枪叹息着摇头,眉毛画粗了,还是爸爸画的妈妈好看。
“然后呢?”吉吉再问,顺便帮他把画纸铺平。
“然后他说,以后再也不能带着老婆去泡妞,太危险了!”算了,粗了就粗了,粗眉毛的七七也很好看。
许瑞阳刚从冰箱里把饮料拿出来,却看见吉吉第一次笑容甜美地朝他走来。
“怎么了?”被她笑得寒毛直立,冷汗倒流,许瑞阳被迫开口。
“不怎么的,不让你泡了!”吉吉操起手袋直接砸过去,正中许瑞阳正脸。吉吉觉得不解气又抬脚补了许瑞阳一下,然后甩甩头发潇洒离去。
枪枪闻声抬头,雀跃地鼓掌叫好:“好哇,吉姐姐,你和我姥姥有一拼!帅!”
“靠,这群小子不是想耍我吧?这么老土的招数?”许瑞阳猫腰躲在楼梯拐角用遥控操纵着凯迪拉克车模型,车前段绑着缎带,粉色的缎带上面还站着深情亲吻的公主和王子。
车里则他精心挑选的戒指和“我想追你”的土毙了、傻呆了小的纸条。
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非常女人就得用非常步骤。
老七说的。
吉吉抱着一厚摞实验报告拖拉着平底凉拖往楼上爬,自从上次踹完许瑞阳后他就销声匿迹了。原本还庆幸黑社会也有脸皮薄的,可真的三天没见那个缠人虫,她又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为此还特地回家丈量了一下那天“下黑脚”时所穿的鞋跟。也难怪他会消失了,那高度,他怎么也要留院观察几天才行。
到了家门口,她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找钥匙开门,没想到下一秒听见有人紧张地说:“别动!”
吉吉大惊,难道夜归的自己遇见劫财劫色的匪徒了?瞪大双眼的她暗自用力,躬起后背让自己看起来很顺从的样子。四周声音静下来,估计对方已经没有戒备之心了,随后她啊的一声大叫,爆发的音量惊人,正想上楼捡起因操作失误跑到吉吉脚边的小汽车的许瑞阳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手还没等抬过肩膀,一大摞A4纸重重地砸过来,他顿时眼冒金星。
吉吉手脚并用,先砸后踹,这次直奔对方关键部位。
没得逞,脱脚的凉鞋天甩在许瑞阳的脸上,而后他身了一个踉跄歪倒在一旁,只听喀吧一声,咕咚一下摔倒在地。
这才叫,车毁人亡。
早就听说情人节是告白日,成功率高达95.8%,于是抑郁的许瑞阳哄骗雷枪枪童鞋再次登场。
“吉姐姐,许叔,不对,许哥哥说他很喜欢你。”许叔许诺,一旦成功,就会给他买惦记许久的霸天虎,为了心爱的玩具,枪枪只能违心地叫许瑞阳为哥哥。
“你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吉吉帮枪枪系好餐巾,又端了一块蛋糕给他,再把叉子放入他的掌心。
“吉姐姐说他不喜欢你。”枪枪回头转告身体右侧的许瑞阳。
没错,他们定的是一排三个人的位置,两个人中间隔着雷枪枪牌小灯泡。
“你告诉她,只要我喜欢就行了,其他的跟她无关。”许瑞阳恶狠狠地喝了一杯白兰地。看看他们哥几个,有谁追女人像他这么费劲的?上次是被凉鞋刮破脸,上上次是被迎面砸手袋,上上上次是流着鼻涕冻在实验室外面三个小时……就连老七都砸嘴,这女人不是他研究过的类型,实在不好提供方案,连情场高手都这么为难,难道女博士就是星外生物吗?
枪枪还想转达,吉吉倒是省了中间环节了,直接挖口蛋糕给他塞住想要说的话:“好吃吗?”
“好吃。”枪枪最爱巧克力幕斯的,他点点头,又张嘴示意再来一口。
然后满脸巧克力的他就把许瑞阳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呃,给忘了。
眼看自己所托非人,许瑞阳顿时悲从中来,一把将枪枪抱到一旁,不顾小东西的强烈反对,直接坐到吉吉的面前。
蛋糕的奶香夹杂着她身上一种幽幽的香气,使得他心猿意马,突然霸气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就亲你了!”
“我就不答应,你敢?”吉吉不服气,把脸一扬,雪白的肌肤似凝脂般腻滑,烦躁的许瑞阳只觉得血气倒流,然后就狠狠地吻下去。
坐在两人身边的雷枪枪因为见识多了这种对少年儿童身心成长很不利的场面,吃东西的姿势还所泰然自若,自动动手用叉子挖了口幕斯,点点头:这家幕斯好吃,下次让妈妈请小七七来吃。
随后啪的一声,咣当一声,而后哗啦一声,最后才是哎哟一声。
枪枪摇摇头,完了,霸天虎又泡汤了,指望许叔还不如指望老爸。
唉!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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