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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

我突然有些伤感。我意识到没有重视这件事也许是个错误,是一个一生最不应该疏忽的错误。由此,我在心里指责自己是一个不会承诺也不尊重别人承诺的人,类似感情的骗子。像我这种人在爱的世界里担当什么罪过?

我想,应该是玩忽职守。

也许我在一开始就不相信她的承诺,可是我从璇璇的身上能够感觉到,女孩儿的承诺是她们最真诚的守候与执着,也就是说在我每天的嘻嘻哈哈和寻觅快乐的时候,她还一如既往地期待着我的出现。

——她真的在等?这可能吗?

可能。zhijia不是也在痴痴地等人吗?

我……我错了?我都­干­了些什么?我给过别人承诺吗?

我胸膛里一翻,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璇璇疑惑地看着我,眼神像母亲关爱孩子。

我不敢告诉她心里想什么,一阵愧疚。

璇璇摩挲着我的后背,轻声说:“亲爱的,是不是因为夜里的事不开心?”

我郁郁地说:“不是,璇璇,我觉得你对我付出得太多,你……你不想听我对你说点什么吗?”

璇璇说:“当然想啦!”

我说:“你想听什么?”

璇璇扎在我的怀里,幸福地说:“我想知道你心目中的好妻子,是什么样的?”

《说好一言为定》95

我和璇璇在借来的新家里整整窝了两夜一天。星期一上午,我们拥抱着吻得嘴­唇­发酸之后,分别去单位上班。街上的人流匆匆。这让我有种宛若隔世的恍惚。我现在终于理解有些皇帝为什么不思进取,宁肯偏居一隅了,因为他有温柔乡。这东西可以让人骨酥筋麻、晕头转向,任凭窗外暴雨狂风肆虐,而他什么也不想,只在床上胜似闲庭信步,美哉,乐哉!

不过,我不是皇帝,尽管我也有了温柔乡。我不敢去觊觎偌大的江山,我只想有朝一日凭自己的才华主宰这个城市。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浮出一丝不可一世的微笑。

在电视台门口,我看到一辆非常熟悉的轿车。那是苏楠的黑­色­宝马。我心里掠过一片­阴­影,她来­干­什么?

她现在是我最不想见的人,因为我见到她之后,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是形同陌路还是恶目相向?不管做什么,心里都很别扭。

冤家路窄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恰在楼梯口,我们碰个正着。

“西门……”苏楠的脸上露着惊喜的笑容,语气自然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好。”我像对待陌生人一样,脸上堆了一个分寸适当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径直走向楼梯。

“你站住,我有话对你说!”苏楠的声音有些无奈和焦灼。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阴­不阳地说:“有事吗?”

“你的伤……好了吗?”

“愈合得很好,疤也很漂亮,像特意刻上去的一样。还有别的事吗?”

“你能不能今天晚上到‘沁园春’去一趟?”

“不!”

“我有话对你说,也许你……误会我了。”

“是吗?要说现在说,晚上我没时间,我得陪璇璇。”

“小华说你两夜没回宿舍,你和璇璇在一起?”

“你管得着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最好今天去医院看看白忠。”

我又一次怀疑听错了苏楠的话,不过,这一次我并不吃惊。我就想笑,想哈哈大笑。

我笑得无比开心地说:“姓苏的,你的嘴如果是夜壶,我现在就想撒尿。”

《说好一言为定》96(1)

一进办公室,我感觉有些异样。

“怎么了弟兄们,怪模怪样的?”我笑着说。

“白忠出事了,脑瘤。”小华说。

“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自己长的,又不是我现打出来的。”

“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的。”张子说。

“他应该感谢我,不然还不去医院呢!怎么啦,他还想赖我!”

“刚才台部来电话,让你去一趟。”小华有些忧心忡忡。

我豪迈地拍拍小华的肩膀,大咧咧地说:“刀山火海在下也敢闯一闯,等我的好消息。”

“可能情况不妙。”小华低声说。

我拿过小华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笑着说:“老弟,有你这杯茶垫底,再好的茶我也不喝了,我就不信活人能被水渴死。”说完,走出办公室。

到了台长办公室,台长正和保卫处的李处长说话。本来李处长的脸笑微微的,见到我以后突然严肃起来,有点假模假势。我心里想笑,但是知道不是笑的时候,用抄在裤兜里的手猛掐了一下大腿。

台长对我很客气,抬抬手给我让座。

我一本正经地说:“您找我有事?”

台长还未说话,李处长抢道:“你这不明知故问吗?闹这么大事你跟没事人似的。你还有没有廉耻?”

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冷笑着说:“我没和你说话,再说你也未必有资格跟我谈廉耻。”

李处长不堪受辱,骂道:“你混蛋!”

我笑笑,学着他的口吻说:“你还有没有廉耻?”

李处长举起右手想拍桌子,但在中途停住。他顾忌地看了一眼台长,愤怒地说:“西门虹,你的问题你应该认识清楚,在工作时间打架,这从建台以来还是第一次。保卫处已经给台里汇报了调查结果,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连眼都不抬,不屑地说:“你的调查结果是片面的,我是当事人,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问我。你以为台长像你一样偏听偏信?笑话!”

李处长被我噎得直哽脖子。

台长对我的印象一向不错,我来电视台就是他帮的忙。他摆摆手制止了我俩的争吵,对李处长说:“老李,你先忙你的,回头我找你。”

李处长愤愤不平地瞪了我一眼,开门出去。

台长严肃地对我说:“李处长说得没错,工作时间打架,建台以来这是第一次。不管什么原因,打架是绝对不允许的,有辱新闻工作者的形像嘛!”

我说:“我知道在单位打他不对,我现在也有些后悔,我应该找个僻静的地方,然后不紧不忙地教训他。”

台长说:“你和白忠的关系不是一直不错吗,他还对我提过你当副主任的事,怎么搞得这么僵?”

我说:“我早就想说原因,可是没人问我,我只好对您说了。”

我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台长听得皱起眉头。

我说:“我和王林是哥们,所以不能看着他的女朋友受人欺负。”

我说这话的时候想起苏楠对我的态度,心里发酸。

台长说:“白忠的确过份,但是这件事有人捅到局里去了,恐怕台里包不住,再说正是改革­精­简的当口,对你十分不利,弄不好你呆不住了。”

我说:“这个我想过,不怕。”

台长说:“西门,你是通过我来台里的,我一直很器重你,这你知道,再说老潘也嘱咐过我,亮明了你和他的关系,我很为难。”

我诧异地说:“潘志垒找过你?”

台长说:“昨天他还给我打电话呢!”

我问:“他不是去中央党校了吗?”

台长说:“昨天下午回来的。”

我问:“他有事吗?”

台长笑笑说:“西门,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就凭一封匿名信,没有任何证据,能扳倒一个领导­干­部?我和老潘多年的交情,对他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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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一言为定》96(2)

我说:“台长,我的事你别犯难,走就走,没什么。”

台长说:“现在走倒不至于,不过,你最好主动写份检查,另外给白忠道个歉,这样大家看着也好。”

我说:“可以写检查。至于给他道歉嘛,毋宁走也不耻­干­这等事。”

《说好一言为定》97

有时候,我把某些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就拿台里­精­兵简政来说,大概只有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辞退人员名单。如果不是白忠上班以后对我以胜利者的姿态卖弄口舌,我还傻乎乎地准备写份貌似深刻的忏悔书。

白忠住了几天院,本来就白的脸更白了,像在白皮­鸡­蛋上糊多了雪花霜,青青的。如果凑上去细看,能数出他脸上有几根不分昼夜输送­阴­阳两­性­混合体的血管。

那天下午,他翻着眼睛走到我的办公桌前,用手弹了弹桌上的玻璃,幸灾乐祸地说:“西门,我为电视台即将失去一位像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感到惋惜,如果你现在给我道歉,看在楠楠的面子上,我也许会帮你。台里不要我要,我可以对你施行部聘,怎么从牙缝里刮下点残渣也够你吃的。”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我明白他侮辱我。

我故意笑着问:“谁是楠楠?”

白忠说:“就是苏楠。”

我突然爆笑:“楠你妈个大腿根儿,我走不走你说了算?”

白忠讥笑着问:“你说呢?”

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呀?”

白忠说:“现在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以为你是谁,你还在这儿死乞白赖坐着­干­吗?还不赶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

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淡淡地说:“白忠,你是不怕我呢,还是我没有把你打服?”

我不愿意和他纠缠嘴皮子,说完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眼里的凶光饱满而含蓄。

白忠吓得一怔,但是仍不甘示弱地说:“你狂不了几天了,这个周末清退人员名单就公布,到时候你还能狂得起来,我才服你。”

我说:“用不了几天,我要收拾你就他妈眨眼之间的事儿!”说着,我劈头揪住他的脖领子,举拳要打。

白忠吓得一缩身,逃出办公室。

我在小华和张子口中得到证实,我果然在清退之列,名单也在周五公布。这时我才明白台长是个老­奸­巨滑的狐狸,他和我谈话的时候肯定有了那份清退名单,但是他不说出口,让我一直蒙在鼓里,白白赚了我几天对他的感激。

我不能等宣布了名单再走,要走现在就走,省得到时丢人现眼。

可是,我回家还是去璇璇的学校,或者是这个城市其他地方?我一时决定不了。我觉得在这儿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简单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我坦然地对人们说:“弟兄们,我不等宣布了名单再走,我要先把电视台炒了,我现在就走!”

小华说:“西门,也别太着急,等等再说,看有没有转机。”

我说:“还等什么?等自寻其辱呀!”

张子说:“你走了去哪儿?”

我说:“不知道,但是我不会离开这个城市,我还没尽兴地收拾白忠呢,我得让自己到了Gao潮才行!”

小华高兴地说:“收拾不收拾他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们以后还能常见面。”

我说:“我们订个规矩,每星期见两次怎么样,要不三次?”

小华说:“那好,就从今天开始,晚上我们去喝酒,捎带着给你饯行。”

我说:“好吧,今天晚上咱们一醉方休。”

我给璇璇打电话说晚上有事可能晚点回去,璇璇很担心,我不便在电话里讲被电视台炒鱿鱼的事,就对她说你别管了,什么事我都能处理好,回家以后再向你详细汇报。

璇璇反复叮咛几句,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说好一言为定》98(1)

我原以为南方人的酒量根本不能和北方人比,其实来N市这么长时间我终于明白,酒量跟地域没有丝毫关系。小华、张子和我三人,我的酒量最差。

好在我们生­性­都比较率直,于是,把酒喝了个昏天黑地。我平时三两白酒就能让天地翻覆,可是,今天居然突破了半斤。

我偷眼瞄了瞄见底的两瓶泸州老窖,身体开始有反应,喉咙里痒痒的想吐。

我咬着舌头说:“兄弟,咱们别喝了,我觉得有些过了,想往外吣。”

张子红着脸说:“说好一醉方休的,咱们这不还没醉吗?”

小华说:“西门今天心情不太好,少喝点,差不多得了。”

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听小华这么讲,大咧咧地说:“兄弟,你太小瞧哥哥了。我们老家有句话叫贫下中农不信邪,我他妈还真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在这个城市里站不住脚。这点事,算他妈个鸟,根本不值得我心情不好,来,咱们接着喝。”

话虽豪迈,可是我真的不行了。小华照顾我,特意给我拿了一瓶啤酒。我最怕喝啤酒,尤其是和白酒掺和。一瓶啤酒下肚,我彻底晕了。

我想趴着桌子静养片刻,可是,头低下时耳朵里轰轰乱叫,只好硬挺着腰板看他俩一杯接一杯地连­干­白酒。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我想夸赞他们两个的酒量,舌头在嘴里窜了半天,咕哝出来的话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我心里清楚,知道真的喝高了。

他们两个继续推杯换盏,意犹未尽。张子喝着喝着,突然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我的脚。

我打了个激凌:“你……踢我­干­吗?”

张子小声说:“你发现没有,那边有个女的总拿眼瞟咱们。”

我半睁半闭着眼说:“哈,可能是看上你了。”

小华低声说:“说话声音低点,别让人家听见了。”

我挥挥手说:“怕什么,我愿意说,她管不着。”

张子坏笑着说:“我觉得她在看你。”

我扭头顺着张子悄悄伸出的手看去,眼前只觉得角落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我尴尬地笑着说:“我真喝多了,看不清楚,她长什么样?”

张子小声说:“模样有点意思,长发、黑­色­连衣裙,三十二、三岁。”

我说:“她太老了,看就看吧,无所谓。”

张子说:“她朝你笑呢,也许是熟人。”

我说:“有这种……可能吗?”

小华不耐烦地说:“管她熟不熟呢,咱们少摊事,喝酒吧!”

我说:“别,要真的熟多没礼貌,我过去一看便知。”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脚下踉跄着绕了个大圈儿向她走去。

坐在她的对面,我直勾勾盯了半天。这个女人长得不错,神情极为和蔼,好像很面熟的样子,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我麻木地笑笑说:“我看你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你能告诉我吗?”

“我们见过吗?”女人笑了笑。

“肯定见过,我想不起来了。”

“是吗?那你好好想吧。”

“我……想起来了。”

“在哪儿?”

“好像……好像在梦里。”我说。

“哈,小兄弟,你喝多了还是想泡我,这种蹩脚的话你也能说出口,你以为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不是,我觉得我们真……在哪里见过。”

“对不起,我没有见过你。”

“你……撒谎,我们肯定见过。”

“你真觉得我们见过?”

“不错。”

“那好,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告诉你。”她说着将满满一杯红酒推到我面前。

我望着那杯红酒运了运气,刚要喝,小华在远处喊:“西门,你少喝。”

我笑笑说:“你……别管了,我们真的很熟,怎么着……也得喝她一杯酒啊!”

我仰脖将它一饮而尽。女人又替我斟满一杯酒。

《说好一言为定》98(2)

“酒……我喝了,你快说。”

“我说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在梦里。”

“你真会扯,那是我说的。”

“可是我也这样觉得呀!”

“算了,我听明白了,我们压根儿就不认识,我看走眼了,对不起,打扰了。”说着,我站起身来想走。

女人急忙说:“­干­吗急着走,我和你开玩笑的。”

我重又坐下说:“那你快说。”

“再把这杯酒喝了。”

“不行,我不能再喝了。”

“我陪你一起喝,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吧!”

“那……好吧!”

第二杯红酒实在咽不下去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刚把它咽下去,它又顽强地顶上来,我一时收不住嘴,红红的像血一样的液体迸发出来。我觉得胸膛里很疼,全身一软,趴在桌子上。

《说好一言为定》99(1)

迷迷糊糊中,我被刺鼻的香水味道呛醒。我从小害怕闻香味,就连味道很淡的香皂也让我心慌。我觉得心跳加快,猛地睁开眼。眼睛正前方是装饰极为考究的天花板,那些枫木条拼贴的图案很­精­致,天然的枝桠疤痕错落有致。

灯没开,屋子里很亮,我知道是白天。我觉得我应该是躺在一张床上。

床很软。环境很陌生。

——这是哪儿?宾馆?

不像。我极力回忆着,隐约间记起昨夜和张子、小华在一家饭店里喝酒,后来喝多了,碰到一位熟人。想起这个熟人,我心里一惊。我忽然想起并没有和张子、小华一起走,难道……

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惊骇地坐起身。那张床很软,“咯吱”响了一下。

“你醒了?”

我的耳边响起一个女人软软的声音,很陌生。我的脑袋“轰”地巨响,寻着声音看去。掩着淡绿­色­薄纱的窗前,静静坐着一位身披睡衣的女人。她的头发长长地直垂腰际,显出一些漫不经心的波浪。从背影看身材很好很丰满。

说话的时候她没有转过头来。我看不到她的脸。我希望她能转过脸来,从而让我明白是不是昨夜遇到的那个女人。我的大脑闪电一样频频跳动着记忆里和她的所有对话,继尔,明白了昨夜认定的熟人,其实根本不认识。

女人临窗而坐,丰腴的轮廊边缘披着一道浅浅的逆光,虚幻得像一张模糊的剪影。我惊骇地将全身亿万个毛孔洞开,像突然张开的嘴巴一样,全身被一阵强烈的电流击中,大汗淋漓。

这是我再陌生不过的一个画面,却又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画面,这个画面在我梦里反复出现过几百次!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在那张双层床上……在我无数个被惊醒的夜里……

我终于明白昨夜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明白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原因。我曾坚信梦里的那个女人存在,也不止一次地呆呆望着人流里的女人发愣,我驻足街上,审视了数以万计的女人,试图找到她的身影,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心里感应。

而此刻,这种意念和感应像海洛因一样强烈地注­射­到我的脑海里,我有些飘。我克制着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快意和恐惧,用悚悚乱颤的声音乞求说:“你……你转过来,我想看看你的脸?”

女人顺从地转身。那是一张娇好的面容。我在梦里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女人的脸,所以,当看到她笑微微的眼神时,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她的身材、头发甚至年龄,和梦里的女人一般无二。就是她!

她在梦里整整纠缠了我两年。我终于找到了,原来她生活在这个城市。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约定?那女人的眼神是温和的,但是我却读到了里面深藏着邪恶。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纠缠我?”我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我一直纠缠你?”

“不错。整整两年。”

“你肯定还醉着吧?你的话我不懂。”

“你别装蒜,我终于找到你了。”

“嗨,说什么呢?你是没有醒酒还是撒癔症,我昨天夜里才遇见你,你喝醉了。”

“我没醉,心里很清楚。”

“那你就是疯了。”

“疯也是被你逼疯的。”

“你的话我根本不懂,你走吧!”

“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那女人把手中的化妆盒“啪”地重重摔在梳妆台上,化妆盒的碎片横飞。我们怒目相向。

“我让你清醒清醒——”那女人站起身来,抄起梳妆台上的一只杯子,将里面的水泼在我的脸上。

水溅了一床,我将湿漉漉的毛巾被撩开。我发现自己­祼­着身子,一下子清醒了。

我明白了刚才的恍惚,明白了自己还依然醉着,错把梦里那个女人与她合二为一。

我怪怪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真怀疑你是个疯子。”那个女人余怒未消,也有些惊恐。

《说好一言为定》99(2)

“我不是疯子,但和疯子差不多。”我­阴­阳怪气地说。

“你可以走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走。”

“说吧!”

“你把我衣服脱了?”

“衣服被你吐脏了。”

“­内­裤呢?我不可能吐到那上面吧!”

“我给你脱的,还给你擦了擦身子。”那女人说完,转身从另一间房子里拿出我的衣服,扔到床上。衣服没有完全­干­透,潮潮的。

《说好一言为定》100(1)

既然昨夜已经被她看过,我也不必遮掩。我在她的注视之下把衣服穿好,

走到她的跟前。

“真不知道该感谢你还是恨你?”我想稀释我的尴尬。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你为什么恨我?”

“昨天夜里我肯定被你仔仔细细观察、研究了一番。”我开玩笑说。

“当然,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从容不迫,怎么,觉得吃亏了?”

“不错,我­干­吗白让你看若­干­个小时?”

“你也可以看我,咱俩扯平——”

那女人说着把睡衣敞开,里面什么也没穿。我看到一个光滑、白皙的身体。说实话,这是一个成熟的女人的身体,她的丰满处处洋溢着­性­感与诱惑。我咽了口唾沫,脸本能地红了。

那女人“咯咯”一笑。我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蹩脚的放荡。她的放荡很像极力装出来的。她没有敞开衣服之前,我是尊重她的,可是这个动作太草率,让我失望。

她像个正在忍受­性­饥渴的怨­妇­。我心里一阵不悦,讥笑着说:“你的爽快让我觉得你是一只­鸡­,一只­性­器官常年露在外面的­鸡­。这样也好,我的心里平衡了,至少没有犯罪感,说吧,看这一眼多少钱?”

那女人像受到侮辱,脸红的比我刚才还红。

“我要给你钱呢?你觉得你是只鸭子吗?”她很气愤。

“我不知道你看了我多少眼,怎么算钱?”我不依不饶。

“你真不要脸!”

“比起你来我还差点。”

“你和昨天夜里判若两人,我很失望。”

“当然,昨天夜里我不会说话,我喝醉了。”

“你?你话还说的少吗?”

“我说什么了?”

“你嘴里一直喊一个女孩的名字,她叫璇璇,对吗?”

“我……我没­干­什么吧?”我心里一惊。

“当然­干­了。”

“­干­什么了?”

“你死命抱着我的身体,你说能­干­什么?”

“不可能,我喝醉了。”

“酒能乱­性­,听说过吗?”

“你胡说,这绝对不可能。”

“绝对可能。”

“啊?你他妈毁我!”

“咱俩谁毁谁呀?”

“你想让我再吐一次是不是?­操­!”

“­操­?你敢吗?”那女人挑畔般地看着我,明显地对我不屑一顾。

“我不敢?不敢我是你孙子!”我恼羞成怒。

“就怕你没这个能力。”

“你这话说早了,我他妈发挥好了能把你挑在竿子尖上荡秋千!”说着,我窜过去揪住她的睡衣,把她抡倒在床上。

那女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咯咯”轻笑着脱下睡衣,高高翘起两腿,然后大张旗鼓地把它们分开。她光滑、浑圆的ρi股正对着我。我只看了一眼,感觉全身的血液涌到头上。

我心里一阵恶心。

在我脑海里女人那个圣洁而神秘的地方长在她的身上,简直有点天理难容。

它像什么?它像一个还没出徒的小木匠用极其不负责任的手法,将几块长短不齐的旧木板,钉成了两扇栅栏,并且松松垮垮、半闭半合地安装在门框上。

“来吧,我想看看你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女人向我叫阵。我想吐。我全身所有的神经齐刷刷萎缩。

因为她的­淫­荡,我觉得我比赖账的嫖客还要卑鄙、下贱,我觉得我比无辜被陷害成强Jian犯的人都可怜。

(失童子身后的本能反应描写。)

扭头在梳妆台的镜子我想在脸上读出一些勇敢和崇高,可是在那里我看到了自己涨红的脸,那脸又一阵青一阵黄地变换着颜­色­,活像中了剧毒。我想尽快逃离这个女人,逃离这个房间。我失败了。我被­淫­贱戏弄着,束手无策。我闭上眼,抬手照自己脸上抽了一记恶狠狠的耳光,然后走到床边一把把她揪起来。

我凶神恶煞一样地说:“把门打开,让我走!”

《说好一言为定》100(2)

那女人讥讽地看着我,披上睡衣,一动不动。

我瞪着血红的眼睛,想让她从我眼里悟到一点危机。那女人居然无动于衷!

我们对面站着,虎视眈眈。我在漫无边际的注视中渐渐萌生出一种杀机。

我想像着我的手慢慢抬起来,并伸向她的脖子。就在我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时,房门突然响起钥匙Сhā入锁孔的声音。这轻微的声音让我胆颤心惊。我的双手僵住。门被打开,一个人走进房间。那人看到我,身形猛地一震,脸上的神­色­和我一样,意外而惊恐。我看到他时,嘴里下意识地喊了一句:“潘叔……”

《说好一言为定》101

我已经忘记是怎样夺门而出的。冲到楼梯口时,我背后响起了清脆的耳光的声音。毫无疑问,潘志垒在打那个女人。潘志垒怎么会来这儿?我知道他已经从中央党校回来了,可是,他怎么会有这个女人房门的钥匙?璇璇曾对我说潘志垒在外面养着女人,难道就是她?

——这太戏剧化了!我和潘志垒简直是冤家路窄。他会怎么认为我?他肯定以为我和他的女人­干­了他才可以­干­的事。这才叫他妈冤死人不偿命。我该不该跟他解释?

走在街上,我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大约9点左右。我去哪儿?我无处可去。电视台不行,苏楠那儿不行,我和璇璇那个温馨的家不行。我觉得现在不能去那个家,我不能带着一个­骚­女人的味道,去璇璇­精­心布置的家。这对她是一种侮辱。

我忽然想去看王林。自从王林死后,我一直不敢去存放他骨灰的殡仪馆,我怕看到那个黑盒子,心里承受不住。我宁肯把自己的胸膛想像成殡仪馆,里面装着他的灵魂。

我想去,但是不敢。我在心里对王林说,林子,你要活着该有多好,你肯定能解开我心里的疑问,你只需一句话,你说我是纯洁的,我就是纯洁的,你说是肮脏的,我就是肮脏的。

——林子,你能告诉我吗?

事到如今,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男人,至少是一个很没劲的男人。我像一个小心翼翼保护着Chu女膜的女人。

这不是很可笑吗?长期以来,我一直不敢让自己作恶,我不敢让自己做坏事。我必须在心里审视自己时,认为我还是一个纯洁的人,我怕自己瞧不起自己。我是个矛盾体吗?

我的嘴很­骚­,我可以用它在语言上强Jian数不胜数的女人,但是,我却从不用我的肌肤,接触不属于我的或者我不爱的女人。我不是下三滥。但是,我也绝不是品格崇高的人。我是一个俗人,只是偏执地用一个简单的意念,守着身体的本份。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稍稍敞亮些。我不该再意那个女人的话,不管她的话是威胁还是欺骗,我不相信。我应该给璇璇打个电话,因为我觉得什么也没有做。我没有从身上找到手机,一定丢在那个女人家了,我必须取回它,因为它是王林留给我的。我转身向那个女人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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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一言为定》102

开门的是潘志垒。那个女人坐在床边哭泣,脸被打得通红。潘志垒对我的再次出现,即惊又怒。

“我来拿我的手机。”我淡淡地说着,向放手机的梳妆台走去。

潘志垒的脸­色­难看极了。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走到门边,回头对他说:“潘叔,如果你想听我解释,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想听,我也不想多说。”

潘志垒冷冷地说:“我原谅你这次,因为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我说:“你的直率让我钦佩,但是你的原谅多余,我什么也没有做。”

潘志垒说:“她都承认了。”

我说:“她有病还是被你屈打成招,有往自己身上抹大小便的吗?”

潘志垒说:“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说:“昨天我被电视台炒了鱿鱼,心情不好和同事在一起喝醉了,醒了之后发现睡在这儿,我就知道这么多,她怎么说与我毫无关系。”

潘志垒说:“真的?”

我说:“我没必要骗你,更不想对不起璇璇,再说……再说凭她的年龄,也不值得我那么做。”

潘志垒听我这么一说,脸­色­更加尴尬。

我说:“潘叔,我们打过交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至于她为什么硬往自己身上贴,我觉得有违人之常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她的好心,没有让我睡在马路上。”

潘志垒皱着眉头,­阴­­阴­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刚才说被电视台炒了鱿鱼?”

我笑了笑说:“这里不是咱们说这事的地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托我的事虽然还没办好,我想以后仍然有机会。”

潘志垒说:“好吧,以后我们再谈。”

从那个女人家再度出来,我心里多了一些疑虑。我觉得她是个谜。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和潘志垒乱讲我和她发生了什么事,既便真的有事,也不至于轻易出口,况且根本没有事。她的做法有悖常理。她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我还不至于认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我们昨夜的相遇纯属偶然,只不过她偏偏是潘志垒的情­妇­,又让我和他撞到了一起。这事怨潘志垒,他不该在外面养女人。走到僻静处,想给璇璇打个电话。

我的手机关着,是那个女人­干­的。我心里出奇地平静,因为我已经觉得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该负任何责任。我拨通了璇璇的手机。

“西门,是你吗?昨晚上哪儿了?”

“昨晚喝醉了,所以没有回去。”

“你睡哪儿了,在你宿舍吗?”

“没有,睡在外面。”我不想骗她。

“外面是哪儿?”

“哪都没事儿,回家我再跟你说。”

“好吧,不过我中午回不去了,学校有事晚上见。”

“晚上见!”

我不想骗璇璇,但是我怕她误解。从她那次看到我和苏楠抱在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疑虑打消,如果没有和白忠那一架,真不知道她要怀疑我多长时间。

我怎么和她说呢?我的话她会相信吗?我心里又开始乱起来。

《说好一言为定》103(1)

中午的时候有点饿,我到一家快餐店胡乱吃了些面食,心里感觉平静些。从快餐店出来,抬头望见马路对面有一家装璜极为考究的网吧“天上人间”,我突然想起zhijia,想起了前一阵子给她发的那封E-mail。

我在那封E-mail里说我要走了,永远离开N市。事实上我还没有走,也不想走了,因为在这儿有了一个暂借来的家,有璇璇,当然也有想看我笑话的白忠。回忆那封E-mail的内容,与其说是一封心灵困惑彷徨时的呓语,不如说是一封诀别书。

zhijia看了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呢?她会感到意外和遗憾吗?我的最后的第六个理由还没有说出口,她还会继续听下去吗?

进了“天上人间”,我首先打开信箱。收件箱里除了十几个广告,有五封信是她的。我看着五个同样“你还好吗”的主题,心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

我用鼠标点开它们的时候,心里有些冲动。zhijia还惦记着我。zhijia真的把我当成了她的朋友。

西门:

好吗?第一次敲下你的名字,心里很异样。看了你的信,不知道怎样给你回复。我知道你此时一定很难过。我们没有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不能用最适当的语言使你摆脱困惑,其实,就算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我能挽留住你吗?

你会因为一个朋友而留下来吗?

况且,除了友谊,我不能给予你别的。我也很难过。不是因为你永远离开N市回到生你养你的北方,也不是因为我从此会在网络上失去一位很投缘的朋友。我难过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友谊没有结果。我不是完美主义者,但我仍然希望我们的友谊善始善终。我至今都认为这种结果不一定是两人生活中的相见,退一步说,就算你的十个理由全部提出来都没有赢得我的允诺,我都认为这是一种结局。

我在生活中是一个注重结果的人。无论它的前提是希望、是期盼还是承诺,无论这个结果美好还是残酷。你能理解吗?我很遗憾。

西门,我没有见证你的生活,没有要说服你留下来的理由,我只想说,我最喜欢的一本书里有一句话:一个人是在苦痛和彷徨中寻觅到生活方向的。你的离去,是因为退缩还是已经找到了呢?想听到你的回答。

你的朋友zhij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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