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CC,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组织上需要你,你就暂时抛开个人主义的误区,洒点热血,咱们这次能不能发财就全看你了!”
我骂道:“你他娘不就是想要我的血吗!哪来那么多废话!”这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敢向闷油瓶开口,就来打我的主意是吧,但是这种时候,我也只能牺牲一下自己,毕竟谁也不敢直接对闷油瓶说:“小哥,给我点血吧。”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当做血尸来对付。让我担心的是,之前我也中了幻觉,也许我的血对这种虫子根本不管用,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我从腰上抽出小刀,正准备动手,没想到闷油瓶先我一步,直接用刀在手心里一划,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鲜红的血马上顺着伤口流下来,他拉起我的袖子捂住伤口,过了一会儿,袖口整个被血染红了,我怕他失血太多,连忙抽回手来,从包里翻出纱布帮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胖子拉着我染血的袖口在自己脸上擦了擦,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道:“小哥,你真是活雷锋,思想觉悟太高了!”闷油瓶淡淡地转过眼睛,看也不看他。
死胖子嘴上向我要血,其实心里根本不放心它的威力,想到这里,我忿忿地扯回袖子,瞪了胖子一眼。小花虽然没见过闷油瓶的厉害,但在四川的时候亲眼见过西王母罐头发远离我的血,他也知道这是好东西,这时也弄了点儿在身上,还笑着朝我眨眨眼睛。
闷油瓶的蚊香血一搞到手,胖子再也按捺不住了,率先冲进“黄肠题凑”,一路上踩死不少虫子,想也不想就钻进洞里,也亏洞口造得宽,没让他卡住。小花是第二个,他走之前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找你夹喇嘛是对的。”然后很快到了洞口,小心地下去,我知道他谨慎的性格一定做了不少准备,并不为他担心。
只是我被他最后那句话弄得莫名其妙,没有时间
想明白,闷油瓶催我快走,我也只好来到洞口,不知道下面有多深,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死。现在还没听到小花和胖子发出什么不对的声音,料想应该不会出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小刀反扣在手里,这样遇到什么情况还能够应付一下。
可是这洞出乎我意料的短,跳下去根本没滑多长时间就掉了出来,我团起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站起来,没有受什么伤。
小花和胖子就站在我旁边,闷油瓶很快也下来了,我们环视周围,这里是一间不太大的墓室,一眼看上去没发现别的出口,唯一一个就是我们进来的洞口,斜着开在略高的墙面上。
再仔细打量室内,墙壁、室顶上满满地画着鲜艳的壁画,墓室四角各有一盏人形长明灯,现在已经熄灭了,而在正中,占了室内三分之二体积的是一口巨大的楠木棺。
我走近细看,这口楠木棺是黑漆彩绘棺,在黑漆地上绘有仙人鸟兽以及飞腾出没于云气间的云虡纹,盖板上绘有二龙二虎相斗的画面,单从工艺上看就已经具有极高的价值,更别说这棺材的材料是贵重的楠木。
这时听胖子叫道:“这些灯都他妈是金的!”
这下我顾不得楠木棺了,连忙跑过去看,可是才一摸到就让我失望了,对胖子道:“是铜的,表面这层镀金。”
胖子虽然也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对表面那层黄金爱不释手,看他那样子,恐怕是准备把金箔刮下来带出去。
小花提醒道:“我们得想办法把入口堵起来,虫子爬进来了。”
他一说我才注意到,洞口旁边的墙面上已经爬了好几只怪虫,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急道:“找找看有没有关闭洞口的机关。”
胖子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一块壁画上有一个突出的部分,顺着摸过去,果然是一个木制的机括开关,因为被涂上了和背景壁画同样的颜色,如果不一寸一寸仔细找就很容易漏掉。
拨下开关,石棺重新滑回去,洞口缓缓闭合,我们顺手解决了那几只爬进来的怪虫。
胖子竟然真的蹲下来刮长明灯上的金箔,我见小花和闷油瓶都在认真地看壁画,也凑过去看起来。
这些壁画大多是描绘日常生活的情景,有出行图、狩猎图等,从画里可以看出,墓主应该是位将军,有很多是他沙场领兵的画面,我注意到从中间开始出现了一个人,外貌衣着和其他人明显区分开来,后面的画面里这个人一直在将军身边,不论是打战还是郊游。其中有一幅描绘宴会的,将军坐在堂上,那个人就在舞池中央跳舞,这个场面恢弘华丽,花费了很多笔墨。
我猜那个人就是寝殿里披着大红袍的水银尸,果真像小花说的,两人同入同出、同寝同食,就连
下地也是两人同眠一窟,那伶倌是自愿还是被迫的我不知道,但是一想到他穿着喜服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墓室里,等着那个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人,就这么过了千年,就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竟似有百般滋味了。
我连忙甩甩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身去看另一面墙上的壁画,这边的内容像是记录墓主生前经历的史实,从画面来看,大概能够猜到一二。
墓主原先是某个少数民族小国的王子,后来另一个大国派使者前来招降,国王本来打算投降却临时倒戈,结果王子被俘,他们的国家也被彻底打败,国破家亡。
成为俘虏的王子为大国的皇帝养马,得到皇帝赏识,逐步升迁最后当上将军,并为这个国家立下战功,最后一场战斗结束后,因重伤不愈身亡。
这是汉代的墓,墓主又是汉朝的将军,那么画中那个招降的大国八成就是当时强盛的汉朝了,至于墓主出身的少数民族国家,当时在甘肃附近的少数民族政权,我知道的一个是昆邪,一个是休屠,具体是哪个就不清楚了,休屠的可能性更大些。
让我在意的是其中一组壁画,记录的是最后一场战斗前,一位来自远方的使者与将军入帐夜谈,并交给将军一卷竹简。
奇怪的是,下一幅画里使者的头上长出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花,他圆睁着眼睛,被人像石头一样扛出去烧了,其间完全没有反抗。
也许那朵黑色的花是象征着什么不幸的祸端,导致了使者死亡,但是这些壁画风格写实,叙事平实,我甚至想到这间暗室恐怕是连皇帝也不知道的地方,修墓时与上面的墓同时开工,下葬的时候由将军的亲信完成,在本来预备停棺的地方放了副虚棺。就连那间洞房,也是亲信在退出时布置的,否则皇家不会允许这种违背纲常的事情出现。
由此看来,这里的壁画不会是具有象征意义或飞仙长生的虚构图,而是真实的记录,那位使者真的从头上长出了一朵花,之后就变成了石头。
可是如果都是真的,到底什么情况才会让花从人的头上长出来,又为什么变成了石头?接见了使者之后的第二天,将军打赢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战,不久就离世了。至于使者带来的那卷竹简,之后的壁画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将军和使者密谈说的是什么?那幅画是自伶倌出现后唯一没有在将军身边的一幅,说明那卷竹简对将军来说是重要机密,亲密如伶倌也不能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13
13、白凶 ...
我把这个发现和小花闷油瓶一说,他们也注意到了,但是一时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也就没有深究。
那边胖子刮金箔刮得不耐烦了,站起来招呼我们过去开棺。
绕着楠木棺走了一圈,没有找到棺材钉,这具棺材是抽匣式的,作为棺盖的木板四周有严密的Сhā槽,胖子用小刀把缝隙里的石蜡撬出来,闷油瓶拉开木板,棺材里躺着一具身材高大的尸体,乍看之下竟觉得这人不像人类。
这么说有点别扭,但里面的人身体线条僵硬,看上去有棱有角,胖子举着蜡烛凑近一瞧,险些手抖把蜡烛扔出去,抬头对我道:“天真,这人没有脸。”
没有脸?!怎么可能!
我心里一颤,也伸头过去看,胖子嫌棺板碍事,粗手粗脚把它全抽出来扔到脚下,楠木本就厚重,被他这么一扔差点就砸到我的脚,不过这样一来,倒让我们看清了棺材里的人。
“这是…玉衣!”我低叫一声,调亮手电照着棺内的尸体,整具玉衣把人裹得死紧,头罩上刻制出眼、鼻、嘴的形象,耳朵上还照着两个圆形的玉耳罩,不过这些五官除了鼻子是立体的,其他都用玉片代替,若不仔细看还真像无脸之人。要说这玉衣也算做得逼真,顺着看下去,上衣的前片还制成鼓起的腹部,袖筒和裤筒都是上粗下细。
胖子一听见“玉衣”两个字就直了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那些玉片经过千年的时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莹润通透,但还是能看出上等玉的品质。
胖子咂嘴道:“这玉衣做得真他妈精细,瞧瞧,还有玉手套,十根手指头全用玉片做出来了!”
我道:“岂止是玉手套,玉衣都配套有玉枕和堵塞耳、鼻、□等处的七窍塞玉,以及含在口中的玉琀,男性还有覆盖阴/茎的玉阴罩。”
胖子长大了嘴巴,说道:“玉…阴罩?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我调笑道:“玉是古人永生的象征,这玉阴罩嘛,当然是为了维持那里的雄壮,好在地下也能传宗接代、香火不断。”
胖子啐了一口道:“还传宗接代、香火不断?一个粽子盖再多玉顶个屁用,真是糟蹋了好东西,待胖爷把他扒光了,试试那玉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我刚想打击他,就听小花在一旁道:“胖爷,您也忒恶心了,小心被尸气一熏,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了。”
我暗笑几声,见胖子脸色变了变,怕他真发火,于是岔开话题道:“这么些玉,打算怎么办?”
胖子没有半分犹豫就说道:“怎么办?都给他扒了!”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闷油瓶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已经自顾自研究壁画去了,小花又发了懒,宁愿抱着手在一旁看着也帮把手,只能是我给胖子帮帮忙。
这玉衣没有衣襟纽扣,脱下来非常费劲,胖子怕损坏了影响价钱,所以动作很小心,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剥。
等他终于把上衣卸下来,已经过了大约半小时,□出来的尸体保存还算完好,大部分水分已经没了,只剩下干枯的褐色皮肤包裹着骨头。花费重金打造了这套严密的玉衣铠甲,结果还不是变成干尸,如果让那些笃信永生的古人看见今日这副情景,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便劝胖子道:“有上衣就够了,虽然价格上会压一点,但是这么完整的玉衣卖价已经相当高了,要是等你把裤子也扒下来,我们都要饿死在这斗里。”
胖子不甘心道:“那不成!胖爷我还要试试什么玉阴罩呢!”
我被恶心了一下,说道:“你真要用?不怕不举?”
胖子想了想,终于道:“那就算了,听说古人身高都矮,那玩意儿八成也大不到哪儿去,拿出来还不够胖爷用的。”
我又被恶心了,转过头装作没听到胖子的话,恰好看见小花朝他投去怀疑的一眼。
胖子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埋头把玉衣叠好塞进包里,然后又开始对头罩上下其手。
我对他道:“头罩不好剥,不用去计较那几片玉吧?”
胖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是说玉衣配套着嘴里的玉琀吗?听说放在嘴里的东西都是最值钱的,怎么着也要把那个拿到手。”
这些玉片和尸体贴在一起太久,有很多都长在一起了,剥起来异常困难,遇到长在一起的情况,胖子就用小刀割开,等终于把面罩取下来的时候,里面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到处是割掉皮肤的痕迹,看上去很是恐怖。
胖子一旦有了明器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那张丑陋至极的脸看也不看,一手顶住尸体的喉咙,一手掐着下巴硬生生把嘴巴扳开。
我见他朝我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叫我伸手进去掏,我看一眼那排□的牙齿顿时打了个寒战,要是我把手伸进去的时候突然尸变,我这手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好点是被咬,再惨点就是被咬断了。这斗里邪门事不断,很有可能比咬断还惨,这么一想,我就死活不愿伸手了。
胖子见我不动,便让我替他捏住下巴,他自己去掏。我本想着千年粽子嘴里突然被灌进生气,应该会立马起尸,没想到什么事也没发生,胖子好生生挥舞着胖手出来,手心里躺着一颗白玉珠,晶莹温润,光泽柔和,一看就是上上品。
胖子得意地拿着珠子在我眼前晃晃,然后美滋滋地收进包里。
我转身想叫闷油瓶和小花收拾东西撤退,却见小花面对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对劲,我用疑惑的眼神瞪着他,他张张嘴,喊了一声:“小心!”
几乎就在同时,身后 传来胖子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记闷响。我猛地转过身去,只见棺材里那具被扒了上衣面罩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身上正长出一层细细的白毛,而且有越长越密的趋势。
偏头一看,胖子摔在墙角,头上淌下一溜血,应该是撞上了墙,现在还没缓过来。
我快被胖子给气死,玉自古就是吉祥避邪的东西,那颗白玉珠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定尸的作用,现在被胖子拿了,难怪要起尸。最不妙的是尸体上长出的那层白毛,听说这种长了白毛的粽子叫白凶,比起黑毛的黑凶更难对付。
我离棺材很近,那白凶看着笨重,动作却极快,一个纵身就扑到我面前,两只手死死按住我肩膀,乌黑的指甲甚至掐进了肉里。我心里一激灵,急忙抽出小刀横在身前。
但白凶力气极大,我一时抵不过,向后退了半步,不想却踩到了刚才胖子丢下的棺盖,差点没站稳,没等我开骂,那白凶已经张大嘴巴凑过脸来,我盯着他口中黑漆漆的牙齿,要是被咬了,脸上准得扯下一块肉来,心里一急,亮出小刀就去顶它的脖子。
哪知道这白凶的皮硬得要命,刀尖抵在它的喉咙眼竟然刺不进去。眼见那张奇丑无比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腐臭味熏得我脑门发晕,我只好把刀捅进它嘴里,死死撑住。
那白凶一时动弹不得,在我肩上的两手下了重力,我咬牙挺住,脚下传来破裂声,踏在棺板上那只脚竟然陷了进去,我蹬着后腿想拔出来,试了几下没有成功,这下我们都不能动了。
这时帮手终于期身上来,闷油瓶一把捏住白凶的脖子向后拧,小花矮□子在地上一扫,那白凶便向后倒去,自然松开了我的肩膀。
可是这白凶实在凶悍异常,被闷油瓶把脖子拧错位了竟然还能暴起反扑,我刚想上去支援,突然听胖子一声大吼:“让胖爷爷弄死丫的!他娘的这口气不能不出!”
话音还没落,胖子就猛地向这边冲过来,闷油瓶放开手,那白凶被胖子一撞,向后疾退了几米,重重地砸在墓墙上。胖子火没消,掐着白凶的脖子一下一下往墙上撞,直把它的头砸到变形也没停手。白凶猛力一挣,胖子大概是刚才爆发现在力气退了些,竟被它给挣开了,这一来胖子的火又烧上来了,抬手摸一把糊住眼睛的血,冲过去又和它扭打在一块儿。
14
14、地下水 ...
我们谁也没Сhā手,这场疯狂的战斗直到胖子狠狠一坐,把白凶的肋骨坐断才算停止,我忙上前瞧胖子的伤势,小花原本是摆着看热闹的表情凑过来的,但是看到因打斗造成的狼藉场面却皱起了眉头。
我问他是怎么了,小花也不回答我,用手贴着墙仔细摸过去,半晌,他脸色难看地对我说道:“机关毁了,这门怕是打不开。”说着指了指墓室上方的入口。
我马上明白过来,打不开门就意味着出不去,顿时心一沉。胖子刚打完架,顾不上别的事,靠着墙坐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看闷油瓶,他也刚好看过来,显然小花刚才说的话他已经听见了。
闷油瓶仔细检查了机关,对我道:“彻底坏了,动不了。”说完抬头看看那个紧闭的入口,又摇头道:“从下面不可能推开。”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下意识问道:“那怎么办?”
闷油瓶还没开口,一边的胖子缓过气来了,粗声道:“不就是个斗室吗……这里的墓墙全是…砖砌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反打盗洞出去。”
他说句话也喘得厉害,倒让我冷静下来,刚才突然得知被困在密室,又听闷油瓶说他也打不开入口,所以一下子慌了神,现在想想,情况确实不算太糟,现在只是我们要怎么出去,从哪里出去的问题,这点事情我相信难不倒闷油瓶和小花。
前途光明起来,我也没那么紧张了,于是拍拍胖子肩膀道:“早就听你说要减肥,现在也没见掉下一两斤,这回好了吧,放倒一个粽子就喘得说话也不利索。”
胖子顺了顺气,回道:“胖爷救了你的小命,你应该满脸感动握着我的手说一声‘谢谢首长’,真不懂规矩!”
我横他一眼道:“你算哪门子首长。”
胖子还在叽哩咕嘟教训我,我却突然想起刚才和白凶僵持的时候踩坏的棺盖,按理说那么厚的楠木板绝不会轻易就被我踩破了洞,心念一动,连忙去看那块板子。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棺盖没什么事,破的是内侧的木板,从断面看去,这层板子很薄,所以才能那么轻易踩穿。也就是说,这棺盖里有夹层。
我用刀把破洞捣得更大些,然后伸手去掏,摸了半天,抓到一个长方形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古旧的扁平木匣。
小花见我翻出了东西,便问:“那是什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这将军的机密,不然也不会特意搞什么夹层藏起来。”
小花来了兴致,催促我道:“打开看看。”
我点头,在木匣上找了找,这匣子倒没什么特别,轻易就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卷竹简和一枚玉石戒指。
我把竹简放在一边,捏起戒指来看,这枚玉戒很笨重,有一面
刻着方形复杂的图案,我没看出来是什么,只是猜大概是缠绕在一起的动植物,雕工不像汉朝后期的那么灵动精致,但是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玉戒被藏得那么严密,一定有其重要的象征意义,即使我根本不知道意义在哪里,还是把戒指收好,这种东西能忽悠出去就忽悠出去,实在找不到冤大头自己留着把玩也不错。
我本想马上拆开竹简,却听小花轻声道:“嘘——你们听,是不是有水的声音?”
我马上竖起耳朵,确实听到很小的水流声,要说位置的话……就在胖子身后!
我和小花一脸兴奋地凑到胖子面前,七手八脚把他挪开,耳朵贴在墙上再听,果然有流水声!
原本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闷油瓶听到我们的吵闹声,睁开眼睛看向我,我老实道:“小哥,外面有水流。”说着指指面前的墓墙。
闷油瓶也走过来听,然后对我道:“就从这里出去。”于是我们便拿着小刀和洛阳铲把墙上的壁画敲掉,露出里面的青砖,闷油瓶使出他那两指绝活,夹出一块砖。
我们动作很快地把砖块往里拿,清理出一人大小的洞口,外面是木炭层和白膏泥,胖子休息够了,拧起洛阳铲就挖,才挖了一半,白膏泥竟然渗出水来,闷油瓶用指尖沾了水舔舔,说没有什么问题,继续挖。
再挖了一会儿,渗进来的水变成一股一股的,胖子脸上难掩喜色,下起铲来动作快了不少。我扭头看着这间华美的墓室,等我们挖通了,地下水涌进来,这里就会被淹没,那些镀金的长明灯也会被水流冲出去,哪一天冲上了河岸,也能让村民发笔小财,只是这些苦心营造的东西,就真的全毁了。
我走过去把刚才没拆开的竹简放进包里,再转过去时,胖子已经挖通了一个小口子,我们站开让水流进来,不一会儿地上就湾起了积水,但是渗水进来的速度却明显减慢了。
看来这地下水不大,要把这间墓室完全淹没还得等几个月。胖子破开洞口,外面是地下水冲刷出来的一个天然通道,我本来以为会在水里走上很长时间,没想到才过一会儿,就有风吹进来,胖子走在前面,把水流出的地方挖大,我们陆续爬出去,外面早已星辰满天。
出来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条地下水和墓|茓前的金鱼水根本就是一条,水流长年累月侵蚀着山脚,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几年这将军墓就要被淹了。
小花感叹道:“难怪村里失踪的小孩尸体在下游被发现,原来是地下水把他冲出去了。”
我看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从我们中午下斗就一直到现在。商量了一下,这时候回村不太合适,而且还要爬山,起码得走上半天,于是决定先休息,等天亮再回去。
找了块干爽的地方,随便开几个罐头填饱肚子,就各自迷迷糊糊睡下了。我在荒郊野外一向睡得不深,翻了两个身便醒了,抬起手腕看看,才过了一个小时,正准备接着睡,却见一个人独自坐在旁边,仰头看着天上。
我没了睡意,也坐起来,一看那是小花,便拍拍他的肩膀。
小花突然转过头对我说道:“如果水一直淹到墓的上层,你说…他们俩会不会见面?”
我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伶倌和那将军,想了想回答道:“不会吧…去上层的入口不是关死了吗?”
“那倒是。”小花低下头对我笑笑。
我又道:“他俩要是真能见面,那些怪虫也能出来了,如果是这样,村里的人可就麻烦大了。”
“嗯…”小花含糊地应了一声,转头对我道:“快去睡,明早你可别喊累。”
我正好瞌睡上来了,也让他去睡,然后迷迷糊糊躺下来,很快就睡死了。
第二天的事很普通,我们顺利回到村子,和刘司机汇合,当天就离开了那里,小花为了对满发表示感谢,又给了他几张票子,让这个山里汉子乐得合不拢嘴。
要说让我在意的,就只有一件事。
胖子坐在车上才发现他的左手腕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手印,应该是那瓮棺里的小鬼抓住他手腕时留下的。
胖子觉得那手印太扎眼睛,骂道:“小兔崽子,临死还给你胖爷爷烙个印。”
我笑他道:“说不定是知道你娶不上媳妇,怕王家绝了后,要跟着回来当你儿子呢!”
小花说的更离谱:“我看啊,这戳一盖上,你就能自己生了,连女人都不用。”
胖子急得脖子根都红了,刚要开骂,眼瞅到我们的手,却突然疑惑道:“怎么你们也有?”
我忙去看自己的手腕,果然那里也印着一个小小的黑手印,和胖子那个一模一样。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抬起头看小花,他也脸色难看地露出手腕上的手印,我急忙拉过闷油瓶的手腕,他也没逃过。
车里顿时沉默了,半晌,小花憋出一句:“这他娘是怎么回事?”
我惊讶于他爆粗口,竟一下忘了手上的事,待回过神来,又感觉置身冰窖。要说胖子有那手印还算正常,那我们根本连碰都没碰过瓮棺,怎么也会有?
我小声问闷油瓶:“小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闷油瓶的目光在我和他自己的手腕上扫了扫,摇摇头,随后就闭目养神了。
他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急,我只好放弃。
胖子自欺欺人地说道:“大概…回去洗洗就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要查资料编后面的内容,那规模可不是这点小斗能比的,所以可能会更得慢点,加上这周俺有考试,更新不定期,熬过这周就会好了...嗯嗯...
15
15、竹简手记 ...
回到兰州以后,小花接到消息说成都的盘口出了点事,于是马不停蹄又上了飞机,临走前委托我处理明器,到时候把钱汇给他就行。胖子嚷着到兰州一定要去尝尝拉面,我们就多住了一天。
我之前问过小花关于闷油瓶的事,他告诉我当时找到哑巴张是靠道上的人搭线介绍过来的,隔了好几道手,他也不清楚。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胖子说起这事,自从巴乃的房子烧掉,闷油瓶就一直住在胖子那儿,后来出事折腾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就分开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会回去哪里。
胖子见我看着他,忙道:“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上回小哥住的是医院,要是杵在我家,妹子都没法儿往回带,这还不算,如果被人当成兔儿爷,那我可冤死了!难道真找不着媳妇你会给我负责?”
我本想再哄他几句,胖子又抢着道:“再说了,也就你能跟他说上话,要是我天天对着那个闷油瓶子,早晚得憋死!人家的房子也是你二叔烧的,这事你得负责任。”
我想了想觉得胖子说得有道理,闷油瓶和我们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这时候推来推去太不义气,而且这人是职业失踪户,这一次要是放他走了,以后恐怕就再也找不着了,我后悔都来不及。再怎么说,他无家可归也是我家二叔搞出来的,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定下主意,我就去和闷油瓶说,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第二天胖子和我们在机场告别,他飞北京,我和闷油瓶一起回杭州。
略嫌闷热的空气扑在脸上,我看着周围熟悉的城市,忽然有点感伤,这回还算幸运,完完整整地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一个人。
顺路去铺子里跟王盟打声招呼,我便领着闷油瓶回家。以前都是一个人住还不觉得,现在两个大男人一起站在客厅里,突然就显得这套房子小了一圈。
因为毕业以后就盘了那个古董店,前几年生意刚起步没时间谈恋爱,等闲下来以后又觉得少了那股热情,没过多久就跟着三叔去了山东鲁王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消停过,以至于现在,我还窝在这套不比单身宿舍大多少的房子里混日子。
环顾了一周,我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客房,只好翻出被褥毯子,在自己的床旁边铺了个地铺。
闷油瓶是客人,当然没理由睡地铺,我大方地把床让给他。
原本打算不管不顾好好睡一觉,关了手机,拉好窗帘,但是我忘了这里是市区,一大早街上汽车的喇叭声就连着响,我的眼睛猛地张开,好觉就算泡汤了。
可能是离开家好几天,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不怎么踏实,中间好像醒来过,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差点从床上掉下去,赶紧
裹着被子滚回来。
不对啊!我明明是睡地铺的!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坐起来,往旁边一看,闷油瓶正眯着眼睛坐在地铺上,看样子还没睡醒。
难道是我晚上梦游,熟门熟路摸回床上还把闷油瓶给踢下去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吃早饭的时候向闷油瓶传达了让他睡床我睡地铺的无私主义精神,虽然他的眼睛盯着我做出认真在听的样子,但是我很清楚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第二天早上我照样在自己床上醒来,这种情况一连两次我不能再当做没发生,索性告诉他以后两人一起睡床,反正这床我当初买的时候图舒服,从家具城抬了张大号双人床回来,就算两个男人睡在上面也不嫌挤。
这个事情解决了,我又忙着把这次带出来的明器都脱手,然后把胖子和小花的钱给他们汇过去,闷油瓶的那份我征求了他的意见,暂时存在我这里。
至于手腕上的黑手印,不管我是用雕牌舒肤佳还是立白,使出狠劲差点搓下一层皮,就是洗不掉,我很想直接用刀把它剜了,最终没下得去手。
我拉着闷油瓶去医院做了一次详细的全身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我有点不信,医生就问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我不敢撩起袖子让他看,只好敷衍几句就出来了。
很快我发现手印的颜色淡了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清晰了,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手掌印,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想着过一段时间它自己就会消失了。
直到三天以后,我才有闲情坐在桌前翻出那卷竹简来看。
这卷竹简是在将军墓里发现的,藏在暗室楠木棺盖的夹层里,所以我推断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看下来发现,这卷简书记载了那个被汉朝消灭的少数民族国家的历史,但不是官方的正史,而是类似于私人手记的文献,所以内容并不全,只从某一个时间开始,中间还夹杂了很多私事。
除去那些琐事,重要的部分从汉朝派遣使者到来开始,这些内容和我看壁画猜出来的大致相同,我不知道的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这个国家经常受到干旱、风沙的侵扰,所以他们对水和生命非常崇敬。这个民族的图腾是一朵黑色的花,据说这种花能在荒漠中成活而且娇艳异常,被认为是生命和繁衍的象征,他们叫它“拿伏珠”,意为“荒漠中的女神”。
接下来的内容就和壁画有所出入了,汉朝的确给这个国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依然有少部分人存活下来,为了延续种族,国王带着幸存的族人开始迁移。他们的目的地在遥远的山谷中,传说那里水土肥沃,受到真正的“荒漠女神”庇护,被称作“最后的乐土”。
之后大部分是一些行路见闻,我没有细看,只瞟到“恶魔 沉睡的白色荒漠”一类的字眼,这里提到年老的国王在荒漠中死去,人们失去了领头人变得惊慌失措,很多人动摇了找到“乐土”的信心,想要掉头回去,这时祭司站出来告诉失去主心骨的人们,国王的死是为了指示前进的道路,女神会护佑着他们找到乐土。
人们镇定下来,在祭司的领导下,带着死去国王的尸骨重新上路,很快女神的使者出现了,它们有巨大的黑色羽翼和有力的脚爪,人们跟着这些使者终于找到了女神的儿女,它们指引着通往乐土的道路。
历经跋涉的人们穿过护卫的大山,见到了传说中的乐土和真正的“荒漠女神”,所有人匍匐下跪,感谢女神的眷顾,然后在那里安营扎寨,开始新的生活。
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附着几幅简易的地图,标出了到达乐土的线路。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卷竹简就是壁画上那个使者秘密交给将军的那卷,那么使者特意来找王子的用意是什么?如果他们的族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难道是要劝王子一起回去?但是老国王死在了路上,很明显,新的当权者是那名祭司,他一定不希望王子跑回去夺走他的权力。而且使者头上长出的巨大花朵,很可能就是他们崇拜的“拿伏珠”,这种带着传说色彩的图腾出现,让我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王子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图腾,可还是把使者烧死了,是因为效忠了汉朝吗?这不太可能,在秦汉时代,信仰具有很大的约束力,这种约束力有时候甚至比王权更大,即使王子投靠汉朝,也不敢抛弃一族的信仰。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上了战场,受重伤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拿着这卷竹简去找传说中的乐土?
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主要是过渡,下章开始就有新的进展了~手印问题也会在下章讨论。
16
16、重聚 ...
我被推搡着穿过人群,那些人全都匍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抬头,走在我旁边的人把我扯到人群最前面,用力一惯,我就被压跪在地上。
刚想用力挣扎,转头却看见小花和胖子也在我旁边,脸上表情木然,我扯着嗓子怎么叫他们也没有反应。
有人念起我听不懂的咒文,身后的那些人虔诚地朝着前方拜了又拜,小花和胖子竟然也加入其中,仰着脸不停地磕头。
这看上去像是一场神秘的祭祀仪式。
我心里焦急,不断回头看,只看见身后那些脸色青黑的人,个个圆睁着双眼,竟不像是活人。这时我感觉脚踝被拉了一把,一看才知道是被一条绿色的藤蔓缠住了,我摔倒在地,顺势翻了个身,脸朝着刚才来的方向。终于有个人拨开人群走向前来,是闷油瓶!
一看到他,我就松了口气,总算是得救了,谁知他还没走到我跟前就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又有几条藤蔓缠住了我的手脚,我把全身的力气放在手指上拼命抠着地上的缝隙,但还是被生生拉出了几米,闷油瓶依然毫无反应,像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突然他的胸口开出一朵巨大的花,就像埋在胸口的炸药瞬间爆炸,鲜血四处喷溅,我的脸上、手上都沾到了,低头一看却是粘稠的绿浆。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街上的灯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能看见家具隐隐约约的轮廓
原来是做梦。
喉咙干得冒烟,抬手抹了把脸,手心里全是冷汗,我掀开被子想去倒杯水喝,却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缠着,立刻就想到梦里的藤蔓,心里打了个突,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那是闷油瓶的手臂。
靠!被这么缠着难怪会做噩梦!
我扳开他的手,没想到这小子睡得也不深,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把我吓了一跳。
既然他醒了,我也不再偷偷摸摸,直接拍亮了台灯起来喝水,闷油瓶也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严峻地盯着我。他刚起来都是这副见到粽子的表情,我刚开始还被吓到过,几次以后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是还没睡醒。
一口气灌下半杯凉水,脑袋清醒了不少,我眼睛随便一瞄,差点失手把杯子摔下去。我的左手腕上,原本的手印散了一圈,但是在印子中心却有一点紫黑色的突起。
我慌忙放下杯子,把手凑到台灯下仔细看,那个紫黑色的小点从皮肤上拱起来,用手一摸感觉硬硬的,倒不觉得疼。
闷油瓶在旁边问:“怎么了?”
我把他的手也拉到灯下,果然,他的手印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是那个小点没有我的明显。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有点烦躁,虽然刚才的情景只是个梦,但是梦的内容让我非常不踏实,再加上一直阴魂不散的手印,就
像暴风雨的前奏,明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不知道怎么防御。
闷油瓶把我拉上床,低声道:“先睡觉。”
他的眼神平静淡然,奇异地让我冷静下来,低头又看一眼手腕上的印子,侧身关了灯。
那之后虽然没有再做梦,我却睡得浑浑噩噩,第二天起来头重脚轻,偏偏王盟刚好请假,我必须去铺子里守着,闷油瓶基本没什么事可做,也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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