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做事情就这样,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看到他那个得瑟劲儿,我又想刺激他了,于是笑道:“哦,对了,我刚才看到了你的相框。”
“那些都是我妈弄的。”
怪不得呢,我就说嘛,宋若谷怎么会自己把那么糗的照片放上去。
“嗯,那这张照片可不可以拷给我,我要高清的。”我说着,把刚才用手机拍到的照片给他看,正是他被我欺压的那张。
他神情古怪,“你为什么想要这张?”
“我觉得你的表情特像一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他扶额,“纪然,你人生的词典里是不是漏印了‘害羞’这个词?”
我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你的肯定没漏印。”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我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第23章分赃
当天我们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三个人的精神都不错。宋若谷分配了一下任务,由他和史路主讲,我仍然是默默地播放ppt的那一个。
这俩人的外表都是极品,光往台上一站就特别养眼。加上他们的口才又都很好,可想而知现场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了。前排的评委们听得津津有味,而后面的不少同学已经举着手机相机在拍照了。
项目展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Сhā曲,因为每个团队的展示时间是十五分钟,而我们的ppt做得比较长,所以时间明显不够用。当计时员举起超时红牌时,宋若谷的目光在评委席缓慢地扫了一圈,笑容亲切真诚,语气从容不迫:“刚才大家已经看到,这个项目不是纸上谈兵。我们团队从去年就着手成立了公司,产品也推上市场,并且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实现了持续盈利。我们在这次创业过程中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很希望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希望各位前辈能再给我们几分钟。”
一番话虽然说得客气,却也是理直气壮,因为毕竟所有参赛项目中,只有我们这个组是真真正正把这个项目做出来了,别人都是写份漂亮的报告完事儿。
所以毫无疑问这个申请获得批准,他们两个不紧不慢地把整个ppt展示完,接下来到了答辩环节。评委们对这个项目分外感兴趣,捏着手里的卡牌问了好多问题,还有一个人当场要走了史路的名片——我们三个人里只有史路有名片,而且是自制的,上面有他自己画的小星星。
那人拿着名片看了看,发现了问题,“哦,你们俩一个是副总经理一个是总经理助理,那么今天总经理怎么没来呢?”
我从播放台后面探出脑袋,举起手,“我在这里……”
他顿时来了兴致,“看来你这个总经理挺低调的啊。我看刚才一直是他们两个在讲,那么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作为总经理在这个团队中发挥着一种怎样的作用?”
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看了宋若谷一眼。宋若谷低着头,眉毛微微上挑,抿嘴轻笑。虽然他面上并未表露,但是我知道他此刻一定特别得意。
这小子果然变态,连蒙问题都能蒙得这么准。之前他们两个被问到的内容基本上都在他的准备范围之内,现在这个问题是他专门给我准备的。当时这小子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劝我,“具体的工作内容有我和史路回答,你不用管这些,即使有人问到,你也可以说这种问题应该由更专业的人回答,都推给我们。但是你一直不露面,别人肯定好奇你做了什么,因此他们一定会问到这一点……所以,你只需要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告诉他们,你在做一个领导该做的事情。”
“‘我在做一个领导该做的事情’,只需要说这一句话?”
宋若毫不掩饰对我的鄙视,他丢给我一张A4纸,“把这上面的内容记下来。”
所以现在,我摆着个面瘫脸在给提问者复述那张纸上的内容,看着对方听得连连点头,就差鼓掌了,我对宋若谷的敬畏又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
一场答辩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好像在宋若谷的掌握之中。出了会场,宋若谷胸有成竹地说,“我们会拿一等奖。”
“嗯,”我狗腿地附和,“如果我们拿不到,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不识货。”
史路拿着手机,调出一张表格,“好了,接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开始分赃。”
当我看到那表中标红的数字时,激动得差点扔掉手机,“真赚了这么多?”我还以为是他为了答辩效果而编出来的呢,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史路傲娇地一扭脸,“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卖不出去的东西。这有一部分是我在学校里卖的,还有一部分是在网上卖的。其实我觉得找个公司代理应该不错,最好能在全国范围内销售。”
我把手机还给他,顺手捏了捏他的脸,“史路,这个公司我没出钱没出力,能跟着混个学分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你不用分我钱的。”
“纪然你什么意思!”史路有些不高兴。
“纪然说得对,”宋若谷说道,“你们俩交情归交情,钱归钱,两者最好分清楚。我也认为纪然根本没做什么,还是把她的股份转给你吧。”
“我不同意!”
“但是我们两个都同意,所以该项决议通过。”宋若谷斩钉截铁地说。
“纪然,你和他站一起?”史路不满地看着我。
我为难道,“史路,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让我平白无故拿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过意的去呢。如果换做是你,你肯定也不会要,对不对?”
史路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呀?”
“数钱!”
看着他的背影,我无奈地摇头,“哦,对了,我到底有多少股份呀?”
宋若谷伸出四个手指头。
“百分之四?”
“四十……”
我惊讶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百分之四十?你们俩呢?”
“我资金入股百分之三十,他技术入股百分之三十。”
“那我呢,我是什么入股?”
“管理。”
“……好吧,”如果掷硬币也算管理的一种,那么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有这么多?”
“因为我们两个都想当大股东。”
然后争执不下?然后就让我当了?这俩人也太敢玩儿了吧!
☆、第24章花展
史路生气了。
在宋若谷的积极主持下,我和史路像模像样地签了股权转让协议,其实就整个公司的规模和年利润来看,此举简直像是在过家家,但是宋若谷搞得十分正式。我当时还觉得宋若谷搞笑,可是几年以后,当轱辘娃逐渐壮大时,公司内部并没有像许多成长期的小公司那样,发生因初始股权结构不清晰导致的内部矛盾,那时候我才觉出宋若谷这种未雨绸缪的好处。
每个人都知道应该看得更远,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
彼时宋若谷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对于当初这个玩票似的公司,他只管坐等收钱。而那时候,我也真正明白了宋若谷为什么极力主张让我脱离轱辘娃——他虽然表面上把史路当我的好姐妹,但实际上一直有些吃味,自然也就不喜欢我和史路有过多的牵扯。
现在,史路因为我急急忙忙地要和轱辘娃撇清关系而感到受伤。这小子有着一颗双鱼座女生一般多愁善感的内心,我真怀疑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女扮男装逗我玩儿。
最后,当他在协议上签好名字之后,他提出,协议生效是即日起,所以之前那百分之四十的利润还作数,必须给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受了这个决定,并且宣布,我计划拿这些钱去旅游,目的地选在广州,因为那里正在举办一个国际性的花卉展。
史路喜欢花,各种花,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因此,听到我的话,他那难看的脸色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你还算有良心。”
为了让史路玩个过瘾,我终结了我的模范学生状态,打算翘几天课。宋若谷表示你这样不行,被抽查到之后有可能取消期末成绩,你得像我一样,请病假。
我被惊到了,“你也要去?”
“你们公费旅游不带上我,你好意思?”
史路不满了,“这是纪然的钱。”
“所以纪然有权力决定该怎么花,”宋若谷说着,转向我,“你愿意带上我吗?”
“……好吧。”
宋若谷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去,去几天?我去开假条。”
史路不信,“你们家开假条像买白菜一样吗?想开就开?”
宋若谷笑容可掬:“当然不一样。我们家买白菜得去超市,但开假条只要一个电话。”他每时每刻都不放过气史路的机会,这才是真爱啊。
由于宋若谷出奇的高效率,我们三个当天晚上就登上飞机,穿越将近两千公里,从春天走进了夏天。
凡事一旦冠上“国际”这个定语,规模一般都不会小,这次花展也不例外。来自十几个国家的花卉厂商、专门来看花的人民群众以及各种肤色的采购商们,把展会现场堵出了庙会的效果。史路一进展会就像个疯狂的小蜜蜂,这停一会儿那看一会儿,我简直就是被他拖着走的。而且我来到这里才发现我以前对花的认识太无知,太浅薄,这里许多花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别说欣赏了,亏我还是个生物专业的。宋若谷对这些倒不怎么感兴趣,悠闲地溜达着,偶尔漫不经心地看一眼,仿佛看它完全是给它面子。
好吧,其实他自己也可以当展品展览的,因为这一路下来有许多人在偷偷看他……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人比花娇”四个大字,不禁大囧。
史路围着一堆花瓶大呼小叫,摸摸这个看看哪个,看到一个喜欢一个。我估摸着他的口味,挑了个比较贵的买给他,把他给高兴的啊,差一点抱着我痛哭流涕。其实这小子挺好哄的。
我捏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开,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行了行了,公共场合你能不能保留点节操。”
史路抱着花瓶,眼睛一转,“光有花瓶不行,你还得送我束花。”
“行啊,你想要什么花。”我来这里就是想着把钱花光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此时显得格外大方。
史路四下里看看,突然一指,“那个,我要那个,栀子花。”
我就跟个许愿神灯似的,很快把栀子花Сhā进史路的花瓶中。这种花我也是第一次见,层层的花瓣洁白无瑕,玉雕的一般,离近了能闻到一股馥郁的香气。史路捧着花瓶,花朵映着他的脸庞,此时我才发现,用“人比花娇”来形容此情此景竟然一点都不违和。于是我默默地为史路捏了一把汗……
宋若谷突然凑过来,“你打算送我什么花?”
“啊?”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送他了,所以也应该送我。”宋若谷表现得像个被老师无视掉的学前儿童。
对于他这种间歇性脑抽我也算是习以为常应对自如了,因此也不在意,“哦,那我也给你买一束。”
“我不要这个。”他拦住我付钱的手。
“那你要什么?”我有点不耐烦。
他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想送我什么?”
“其实我最想送你的是狗尾巴花!”
他愣了愣,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真的?这里有吗?”
这时,史路Сhā口道,“笨蛋纪然,狗尾巴花不能随便送的。”
“我知道,会被暴打嘛。”
“不是,”史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狗尾巴花的花语是‘暗恋’。”
“……”我还以为狗尾巴花是鄙视人的呢,原来它竟然有个如此浪漫的话语。
宋若谷笑得促狭,“纪然,我等着你的狗尾巴花。”
史路不屑道,“纪然才不会喜欢你。”
“对哦,我才不会喜欢你。”我不自在地附和。
三个人又逛了一会儿,我有点累,史路却依然兴奋。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眼睛时,面前多了一束花。细长的茎上挂着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花瓣像是小孩子鼓起的嘴唇,看起来很可爱。
“送给你。”宋若谷说道。
我接过来,闻了闻,“谢谢……这是什么花?”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估计是顺手拿的吧。
“这是姬金鱼草。”花卉百科小全书史路Сhā口道。
“哦,名字真奇怪,”我点点头,又问他,“那这个的花语是什么?”
“这个花的花语是……”他突然看了一眼宋若谷,“这个花语是‘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一抖,“这花语够有杀气的。”
“不是。”宋若谷突然说。
“不是什么?”
他垂下眼睛,神情颇不自在,“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它是这个意思。”
我一乐,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其实……挺霸气的,我喜欢!”
☆、第25章看海
除了逛花展,广州好玩儿的地方还有很多,当然,好吃的更多。所以我们在广州吃喝玩乐了好几天,简直乐不思蜀。唯一的遗憾是——
“原来广州没海啊,”我看着地图感叹,“我泳衣都买好了。”
史路也探过头来凑热闹,“没关系,这有个出海口,你可以从这跳海游去香港。”
“可以去深圳,”宋若谷掏出手机查看,“高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然后我们打个车去大梅沙。”
我笑嘻嘻地去揽宋若谷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助理。”
宋若谷抿了抿嘴,也没推开我。
大梅沙是一片海滩,砂质细腻,赤脚踩上去软软的柔柔的,很好玩。因为是非节假日,所以这里人不是很多,但是我依然被勾搭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三个人正在海边散步时,一个留着小胡子挺着小肚腩的大叔走上来,“美女,身材不错!”
我扫了一眼他那一身肥肉,“我知道。”
他凑近几分,“美女一个人?”
“……”这位大叔你的眼睛是不是只能识别出女人啊。
宋若谷和史路都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不善。
大叔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呢……”说着不等我们反应,转身走开。
宋若谷和史路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
“纪然你是欠收拾吧!”史路说着就要扑上来咯吱我。
我冲进海里,欢快地游起来。史路这小子,他在陆地上都跑不过我,更别说是在海里了。
游了一会儿,也就到傍晚了。我回到岸上,找了一圈没看到史路,宋若谷一个人站在栈桥上看夕阳。
大概是环境导致的心理错觉,我觉得南方的夕阳和北方很不同。北方的晚霞给人一种辉煌和苍茫的博大感,而眼前的海上夕阳,则呈现出一种纷杂的绮丽和梦幻感,仿佛才华横溢的画家把天空当作画布,泼抹了自己精心调制的颜色,制成变幻莫测的巨幅画卷。
晚霞的光辉又在海面铺上了一层赤金色,随着海水的晃动而不断闪烁,有如宇宙间的万千星辉。
宋若谷就站在这一片星辉前。
海风吹过,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挺拔而孤独的背影。他背着手,衣服被风吹得轻轻鼓动,在诡谲变幻的霞光之下,他却一动不动,仿佛在那里已站了千年万年,看尽这世间的时光百态。
我张了张嘴,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转过身来。赤红的夕阳在他身体上描出影子,使他仿佛站在一片光晕之中,恍若神之子。在漫天的艳丽霞光下,俊美的脸庞牵起嘴角微微一笑,他轻声叫我,“纪然。”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猛烈地跳动,似乎要挣脱这具身躯的束缚,飞奔出来,扑向眼前的人。我的身体也不安分,想要脱离理智的控制,走上去紧紧抱住这个人,向他诉说我心中突然涌起的、不可捉摸的渴望。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很害怕。我犹豫着后退了一步。
“纪然?”他向我走来。
我转身飞奔,想要逃开这个让我无法理智思考的地方。
宋若谷没料到我会突然跑开,他不明所以,便也拔足追了上来。我干脆直接跑进海里,远远地游开。
清凉的海水让我些微冷静了一些,我越游越远,渐渐进入深水区。太阳沉沉地快要被海水吞没,我想要回去,可是突然,我的小腿抽筋了。
我一边自己勉强拉伸开小腿,一边呼喊着。可是今天本来人就少,现在天也快黑了,这里又是深水区,根本没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漫入我的心头。我想如果我自己不能恢复,恐怕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我一下子看到希望,急切地一遍遍喊“救命”。
他果然游了过来,胳膊在海水中迅速翻动,激起细小的浪花,双腿在身后有力摆动,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痕。他就像一条矫健的美人鱼,背上驮着希望,向我一点点靠近。
等他游得近了一些,我才看清他的面容,是宋若谷!
“纪然,别怕。”宋若谷扶着我,手指安抚性地蹭了一下我的脸。
我放下心来,由他架着像岸边游去。
终于安全回到岸上,我坐在沙滩上,长出一口气,感叹陆地的美好。
宋若谷弯下腰,把我抱了起来。
突然离开地面让我感到惊慌,何况是宋若谷……我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你你你你……”
他笑得温和,“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宋若谷把我抱进一家酒店,在前台的姑娘饱含深意的目光中开了个房间,面色平静地抱着我上了楼。我虽然脸皮厚,此时也害羞得很,把脸埋到他颈旁。
宋若谷拿了干毛巾让我自己擦干身体,又丢给我一件睡衣让我先穿上。做完这些,他便拉直我抽筋的腿,然后一手按着我的膝盖向下压,一手握着我的脚掌,向着我身体的方向轻轻压,一边神色眼里地说,“以后别去人少的地方,更别去深水区。这次有我,下次呢?你别以为你会刨两下水就了不起,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哦。”我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他语气缓和下来,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装傻,“啊?”
“看到我就跑是怎么回事?我能吃了你?”
“……”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解释,我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见我没精打采的,他估计是以为我被吓到了,想逗我开心,所以说道:“如果是在古代,我碰了你这里,你就得嫁给我了。”他指的是我的脚。
我顿时就感到他的掌心一片火热,怕烫似的抽回脚,“我没事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先休息吧,晚饭我让服务生送到你房间。”他站起身,想要拍拍我的头,察觉到我的拒绝,又收回手,表情自然得很。
等他走后,我抱着腿,失落地自言自语,“宋若谷,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第26章混乱
是怎么开始的呢?我有些茫然。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目光会被他吸引,心情会被他左右,在看不到他的地方还会不自觉想起他,思念他。因为牵肠挂肚而别别扭扭,我一直不明白这种别扭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这明明就是喜欢啊。
原来,我是喜欢他啊。
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我有些甜蜜,又有些郁闷,又感到一点失落,心情无比复杂。
他是我长这么大喜欢过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我的物理老师,但那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暗恋,我根本都不敢告诉他我喜欢过他。可是现在这个呢,这个难道就可及了?
很显然不啊……
其实在我的意识里,我从来不认为我和宋若谷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我有时候会嘲笑他,鄙视他,说他是脑抽外星人,但事实上是,绝大多数我这样的人,在面对他时都会感到自卑。他有好的外表,好的头脑,好的家世,他即便是个变态,那也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变态。
而我呢?喜欢她的女生那么多,我在其中属于什么层次呢?先不说别人,单是秦雪薇,就能把我秒得渣都不剩了。
因此,我凭什么肖想他呢?
我突然想起去年他在学院办公室外面对秦雪薇说过的话,“我确实不喜欢她”。
是啊,他确实不喜欢我嘛。
我有些惆怅,却也并不很消沉。就好像买了彩票之后发现没中奖的那种心情,虽然希望中大奖,但自己也知道不中奖才是正常情况。
想通了这一层,我也就看开了,心情明朗了一些。不就是喜欢么,有喜欢就有不喜欢,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我肯定能忘掉他。我当初那么喜欢物理老师,后来不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吗,现在逢年过节才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客气得很。
吃过晚饭,我换了套衣服,自己去海滩散步。
海滩上有人正在举办party,烤肉的香气伴着欢声笑语扑面而来。史路这厮又出现了,正跟着那帮人混吃混喝。他看到我,招手叫我过去。
我刚一走近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反正眼神儿已经不对劲了。他举着一串肉递给我,“纪然,吃。”
我刚吃过饭,没什么食欲,因此并不接,只笑道,“你还认识我啊?”
他傻笑,“当然认识你,你是纪然。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
我捏了捏他的脸,“喝醉了还这么能忽悠。”
这时,一个化着浓妆穿着暴露的女人走过来,熟稔地揽着史路的肩膀,“史弟弟,这是谁呀,不介绍下?”
“这是纪然。”
那女人侧过脸,嘴唇几乎碰到史路的脸,她的手向下滑,停在史路胸前,缓慢地揉着,史路被他揉得呵呵直笑,“痒。”
我满头黑线地把史路拉起来,“不好意思,我要送他回去。”
她不服气,“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妈。”
“……”
我把史路带回我所在的那个酒店,用我的身份证给他开了个房间。前台的小姑娘显然还记得我,见我没过多久又带回一个帅哥来,眼神瞬间就膜拜起来。
我把史路放在床上,转身想走,他却拉住我的手,“纪然。”
我转身拍了拍他的脸,“怎么了,难受?”
“嗯。”
“谁让你喝那么多。”
“不是,是这里难受。”他握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
“……”这人撒酒疯都这么文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纪然,我喜欢你。”
“乖,我也喜欢你。”
他突然把我向下一拉,我冷不防摔在他身上,然后他迅速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我……怎么个情况?
不等我做出反应,史路便堵住了我的嘴。他亲吻着我,一遍遍地重复着,“纪然,我喜欢你。”
我终于明白他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这事情发展得太跳跃了,我用力推开他,“史路,你清醒一下。”
他像魔怔了一样,嘴里来来去去地是那一句话,被我推开之后,又不顾一切地想要缠过来。
我哪里还会让他再有机会得逞,一骨碌爬下床,转身就跑。
***
我必须得承认,我这人大多数时候都在看走眼。
比如,有些男生看起来直得不能再直了,可实际上他可能是个弯的;而有些男生看起来弯得不能再弯了,可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是个直的。
所以这个世界处处充满惊喜。
史路他怎么就喜欢女人了呢……
我站在酒店的楼道里,默默感叹。那么宋若谷呢,他是直是弯?他看起来是直得不能再直了……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时,宋若谷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他看到了我,“纪然,怎么在这里?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直的还是弯的。”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
良久没听到他说话,我以为他回房间了,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正低头看我,眼神儿危险。
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问题,“那什么,我……我不是……”
“纪然,”他打断我,一手撑着墙壁,身体以一种侵略的姿态微微前倾。他另一手捧着我的脸,拇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手向下滑,停留在我颌下,微微抬起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对视。他凑近几分,鼻尖几乎触碰到我的鼻尖,“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亲身感受一下我到底,有,多,直。”咬牙切齿的语气。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鼻端缠绕着他的呼吸,那气息中一定含有致幻的分子,导致我整个人的魂魄都有些荡漾,仿佛飘飘然坐在云端。
“懂了?”
猛点头。
宋若谷神色稍微好了些,他揉了揉我的头,转身离开。
我拍着胸口喘气,心想太可怕太凶残了,刚才差一点就把持不住扑上去了。这小子的脸绝对是人间第一大杀器,我抗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怕这世界上也没几个女人,哦不,也没几个性取向为男的人,能抗住。
☆、第27章误会
虽然今天发生了各种狗血事件,但是我晚上睡得还算香甜,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因为我和史路各自有心事,也没了玩下去的心思,大家便打算打道回府。
史路这小子,还想和我装蒜,在出租车上跟没事儿人似的,拉着我的手说笑。
我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开,“别装了。”
史路瞬间哑火,心虚地低下头,乖乖地坐在角落里,身体几乎贴到车门上。
宋若谷从后视镜中看到我们的举动,惊奇无比。
我特别想和史路认真谈一谈这个问题,所以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学校,然后两人甩开宋若谷,钻进史路的小公寓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史路没精打采的,“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都知道了。”
“可是……我无法想象,你怎么会喜欢我?”
“你不用想象,你已经看到了啊,喜欢就是喜欢。”
“但是史路,你确定你所谓的喜欢是那种喜欢而不是那种喜欢?”我有点语无伦次。
史路抬头,认真地看着我,“纪然,你应该也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男生愿意和我玩儿,我只能混在女生堆里。但是女生里真正一心一意对我好、把我当朋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虽然表面上性格挺随意,但骨子里是个很敏感的人,谁对我好,我只想加倍对他好。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交心的朋友。”
我被感动了,“史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直做好朋友,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一样,”他摇摇头,“纪然,后来我发现我对你有一种异于朋友的那种依恋。一想到我们以后有可能分开,有可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我就难受,难受得要死。我不想看到任何男生走近你,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你明白吗?”
“史路……”
“纪然,还记得你送我的栀子花吗,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一生在一起,”他淡淡地笑,目光却悲伤,“我真的希望我们能一生在一起。”
“可我还是觉得,你是不是把友情和爱情搞混了?”
“友情和爱情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确切地说,人类一切感情的分类都是模糊的,各种感情之间可以相互包容和转化。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能从朋友转化成男女朋友?”
“可我确实真的不……”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打断我,眼神受伤,“你喜欢的是宋若谷。”
“……”连他都能看出来?
“但是宋若谷未必喜欢你。”
“……”真相总是那么残忍。
“而且,”他看着我,“就算你追得上宋若谷,也未必守得住。”
“……”这才是最要命的啊。
“所以纪然,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他目含期待地问。
“可是史路,我还是没有……”
“还是对我没感觉,”史路把话接过来,“没关系,纪然,其实你一直没搞清楚一个问题。爱情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它的浪漫之处不在于相恋,而在于相守。如果你和宋若谷不能一直走下去,他带给你的伤害会远大于甜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跟他谈恋爱是不明智的。相反,你和我谈恋爱就不会有这层顾虑。我们互相了解,互相信任,我们会一直互相陪伴对方。当然,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到最后也找不到和我做恋人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再做回朋友。”
我被他这一通歪理邪说吓到了,因为我竟然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行了,史路,你别说了,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脑子很乱。”我真怕他再说下去我就答应了。
“好,纪然。我会等待你的答案,无论它是什么。”
我就跟梦游似的走出史路的公寓,一路上脑子里回想的都是他的话,虽然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可我总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相恋与相守,情侣与伴侣,再深入地想下去,这就又涉及到婚姻与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我总觉得婚姻离我很遥远,可是现在想想,不管它多遥远,我也是要结婚的啊。结了婚以后就要生小孩,然后照顾老公孩子,每天洗衣做饭做家务,给小孩报辅导班,偶尔回家看看父母……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停!不要再想了!
我抱着头,试图驱逐脑子里那团乱糟糟的东西。
正纠结着,一个电话把我从走火入魔的边缘中解救出来,以至于我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甚至觉得“老六”这两个字也挺可爱的。
“喂,纪然,唱歌来不来?”
“好啊。”
反正我也没
事儿,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不过我来到包厢时发现只有老六一人在那里举着话筒嚎叫,身体触电一般不停抖动,那场面甚是骇人。
他看到我来了,指了指沙发,“纪然,坐,想喝什么自己点。”
我坐下之后,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都还没到呢,谷子一会儿也过来。”
“哦。”一提到宋若谷,我又没了精神。
“纪然,我给你献个唱吧,”老六笑道,他走到点歌台,切了首歌,“这个是专门唱给你听的。”
我做好耳朵被荼毒的准备,然而令我意外的是,这次还行,和刚才的鬼哭狼嚎判若两人。他唱的是一手我叫不上名字的情歌,歌词的内容爱意缠绵,配上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细细低诉的寂寞泉水。
而且,他不看歌词,只盯着我,目光中饱含深情。
又来!
我扶了扶额,无语。
他一曲唱完,坐在我身边,“纪然,怎么样?”
“不错。”
“只是不错吗?我练了很久。”
“老六,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爱你。”
“……”我真的很想什么都不管直接一拳挥上去,这人,没完没了了啊,“老六,我今天心里头很乱,你就别给我添堵了啊,拜托。”
他眼神落寞,“纪然,你还是不信?”
作为一个资深渣男,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纪然,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承认我一开始对你的企图不单纯,我确实一开始被你的外表所吸引。但后来,嗯,后来,我是真的渐渐喜欢上你这个人……”
“你等等,等等,”我打断他,“咱俩一共才见过几面?”
“你不能拿这个来衡量我对你的感情。有些人天天见面,也不一定感情就有多好。”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我现在,严肃地,正式地,拒绝你。”
他苦笑,低下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谷子。”
“……”难道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要我放手也可以,只是……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我想了想,亲一下换来他的不再纠缠,也挺划算的。因此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接吻?”
“不能。”
于是他闭上眼睛,把脸凑过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我突然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酸。我凑过去,嘴唇将将要碰到他的脸时,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宋若谷站在门外,神色平静地看着我们。他的身后跟着秦雪薇。
我赶忙坐回去,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宋若谷他刚才一定是误会了。“咳咳咳,那什么……”
“谷子,你们来了,正好,我有事情要宣布,我和纪然——”
“你们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关心,所以不用对我说。你们好好玩儿,我们就不打扰了。”他说着,主动拉起秦雪薇的手,转身离开。
秦雪薇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抬起来朝我们挥了挥,笑容亲切迷人。
“喂,我还没说呢!”老六向着门口高喊,然而没人理他,他转过头对我说,“你要不要和他解释?”
我摇摇头,“没必要。”
确实没必要,我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第28章惆怅
从广州回来之后,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和宋若谷联系了,他也没有主动和我联系。回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主动握住秦雪薇的手,我想他们大概是已经重续前缘了吧。
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是日子还得照过。另外我和史路的关系也进入了一个尴尬的时期。在得知他对我有那种想法之后,我再也不捏他脸,拉他手了。每当我躲开史路伸过来的手时,他都会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默默地看着我,偶尔我会心软,也就马马虎虎随他去了,反正我们当闺蜜时也这样过来的,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转过弯来了。
至于他所提议的试一试,我则坚决反对。虽然我无法反驳他的各种歪理,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任何理由一旦超越底线,都是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史路也没逼我,我们俩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当然,心态总归是不太一样了。
可我不愿意多想,想多了就脑仁儿疼。
再次见到宋若谷时,是他要整理暑期实践的材料,跟我要一些信息。之前他组了个去大连考察某房地产项目的实践团队,我和史路懒得找别人,也就顺便报了名。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又发现自己对他有着遥不可及的非分之想,所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现在……
“我不想去大连了。”
“那你想去哪里?”
“……新疆。”我随口说了个地方。
“好,那我们改去新疆,”宋若谷抱着个文件夹,一点不犹豫地说道,想了一想,他又补充,“那边不太平,我们可以雇几个保镖一路跟着。”
我无奈,“宋若谷。”
“嗯?”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想换个团队。”我只好实话实说。
“晚了,我名字都报上去了。”他平静地合上文件夹,“到底是大连还是新疆?”
“……大连吧。”
他点了点头,抬手想要摸摸我的头,但是突然想到什么,一犹豫,手又收回去,“明天有颁奖,别忘了。”
“嗯。”
***
宋若谷所说的颁奖是指这次创业大赛的总结报告会,期间有颁奖典礼,一等奖获得者需要进行报告。
哦对了,一等奖就是我们的轱辘娃。
这次的报告比较正式,也不需要回答问题,所以就由我这个名义上的总经理出马了。整个总结报告会很枯燥,颁奖时我们三人并肩站在一起,都不太笑得出来,摄影师一按快门,留下了三人唯一一张合影。
报告会结束时,秦雪薇和老六他们来了。老六比我们这些得奖的还兴奋,嚷嚷着说是来给我们办庆功宴的,秦雪薇则更热情——她跳起来亲了宋若谷一下。
宋若谷当场愣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开脸。
史路正在掰着指头认真地数数,口中念念有词。
“你在数什么?”老六问道。
“数数在场有多少我讨厌的人,”史路直言不讳,接着握拳收回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纪然,注意安全,不许喝酒,早点回校。”
我答应着,望着史路离开的背影。
老六碰了碰我的肩膀,“我说,你不会也喜欢他吧?要不你连我也……”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打断他,“走吧,我们去哪里?”我说着,一抬头发现宋若谷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看,目光幽深。
我有点不自在,转身推着老六,“快走,饿死了!”
几人便说说笑笑地离开,宋若谷一直走在我身后,一路沉默。
***
这次一起聚餐的除了秦雪薇和老六,还来了另外几个,是宋若谷他们的朋友,而且他们的面孔对我来说也不陌生——我曾以宋若谷新女朋友的名义出席老六的生日聚会,在场的也差不多是那几个人。现在我和宋若谷形同陌路,秦雪薇又笑靥如花地坐在他身边,大家估计都已经脑补过一出完整的狗血八卦言情戏,所以饭桌上的气氛其实有点尴尬。
加上宋若谷全程阴着个脸,一杯杯地喝酒,一点也不像个刚拿了大奖的,反而像个失足少年。大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不痛快了,也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劝。
其实我心情也不太好,倒不全是因为宋若谷,还有老六。这小子都答应放手了,可是饭桌上还是若有若无地跟我玩儿着暧昧,我不傻,也不想装傻。可问题是他也没挑明什么,我如果大刺刺地说出什么话来,倒显得我矫情了。所以我很惆怅。
“老六,别玩儿了,我这人脾气不好,你知道的。”咬着牙,我终于说道。
“纪然,我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他垂着眼睛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心疼你,我想给你找回点面子。”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我脸皮厚着呢。”
虽然我这样说了,可老六根本没听进去,该干嘛干嘛。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他是为我好。
算了,随他去吧,谁会在乎我们怎样呢。
过了一会儿,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宋若谷。他正站在包厢门口,背靠着墙,嘴里叼着根香烟。烟头一明一暗,青烟如丝,他的面孔在这烟雾缭绕中显得模糊不清。
我从来没见过宋若谷抽烟,而且我本人很不喜欢烟味儿。此时我也不知道哪来一股邪火,脑子一热,抽出他嘴中的烟用力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宋若谷突然说道。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发现,我确实没这个资格。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眸平淡无波,“只有我的女朋友才可以管我。”
“你妈也可以管你。”
“那么你是我女朋友还是我妈?”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对不起。”
他良久没有说话。我纳闷,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神复杂,愤怒中带着那么一点点……受伤?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纪然。”他突然开口。
“嗯?”
“为什么躲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这话我差一点脱口而出,终于在它跑到嘴边时被我给咽了回去。我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见老六拉开门走出来,见到我,笑道:“等你半天不回来,原来在这呢!”
我没再理宋若谷,回到包厢。
自那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到宋若谷,直到暑假。
我们的暑期实践要开始了,这也就意味着我要和宋若谷朝夕相处至少半个月,这让我紧张和抵触的同时,又隐隐有一种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期待。
尽管我一直通过疯狂地学习来回避某些问题,但某个名字一旦摆在我面前,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我很无奈。
整个实践小组一共十二个人,宋若谷带队,经过内部投票,我们决定乘高铁。
宋若谷和秦雪薇已经离校,所以他们在火车站等我们。当我在检票口一眼看到那对穿着情侣装的俊男美女时,觉得特别刺眼。
秦雪薇兴致高昂,一向冷淡的她此时和大家有说有笑,小组成员自然很给面子,大家相谈甚欢。
但是宋若谷的神色一直是淡淡的,他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面瘫。
我忍了忍,还是问了宋若谷,“秦雪薇怎么也在?”
“她想来。”
这理由倒是简单又直接,我又说道,“你也没说。”
他直视我的眼睛,“你很在乎?”
“一般吧,只要她别招惹我。”其实我看她相当不顺眼……
“纪然,你不好奇我和她今天为什么穿得……很像吗?”
我撇过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史路走过来,拉了拉我的手,我没躲。
等了一会儿,大家便陆续检票进站。我把行礼放好后,拿着我和史路的杯子去接热水,刚接完水,在过道里却被宋若谷堵住。
“借过。”我有点不高兴,什么意思。
“先和一个男生亲亲我我,又和另一个男生拉拉扯扯。纪然,你这样的女生很让人看不起。”
“……”我忍啊忍,终于把心头的那股火给压下去,“宋若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想见到你。”
“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心头除了愤怒,还有一股浓浓的悲哀。原来我这是上赶着跑到人面前自取其辱呢。我咬牙,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我真怕我一张嘴眼泪掉下来。
因此我没说话,沉着脸,挤开他,快步走回去,把水杯往史路那里一推,“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呀?”
“一会儿告诉你。”
我站在门口,趁所有人不注意,在列车即将关门时下了车。
回到站台上时,我给史路发了一条短信:我回学校了,帮我把行礼托运回来吧,谢谢。
短信发出去后,火车也就开了。宋若谷隔着车窗和我对望,目光看不清楚,他的嘴动了几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朝他比划了一个很不文明的手势。
☆、第29章熊猫
我只身一人回到学校时,大部分学生已经离校,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
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落在车站,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宋若谷不停打我电话,我心里烦,也不想接,干脆把手机静了音收起来。
我站在一张中国地图前,闭着眼睛在上面一通乱划,最后手指停在一个地方。然后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指尖所点的地方,四川雅安。
很好,这就是我暑期实践的真正去处。
这世界上有一种动物,这辈子只需要靠卖萌就能活得无比滋润。
没错,这种动物就是大熊猫。
我在雅安大熊猫基地当起了义工,自从2008年汶川地震后,卧龙大熊猫基地遭到破坏,那里的熊猫就转移到这里。临时修改实践方案虽然麻烦,但也不是行不通,等返校时多交几份材料多跑几遍学院办公室就是了。
虽然我来的时候那心情就仿佛当天碧霞峰内的暴雨,然而整天面对一群毛茸茸圆滚滚的萌货国宝,无论什么样的坏心情,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因此尽管义工的工作并不轻松,我还是做得很欢乐。
史路对我的临阵脱逃很不满,隔着好几千公里连番对我进行手机轰炸,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没办法。
后来我每天给他发基地的熊猫照片,这招儿果然管用,他不骂我了,改为每天狂轰滥炸求照片,我偶尔给他发个我的自拍照,他还嫌弃:谁要看你的!
史路尤其喜欢基地里一只叫“汤圆”的熊猫。这个熊猫本来是一只野生的,冬天跑到山里一户人家偷馒头吃时被发现,那天正好是农历十五,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当时它受了伤,户主连夜找了救护站的人来,后来这家伙就被请回了基地,和其他熊猫一起被当祖宗一样供着。它们住别墅,吹空调,二十四小时专人伺候作息饮食卫生等各种细节……谁说人类是地球的统治者?很明显熊猫在这个问题上有一定发言权。
汤圆性格活泼好动,喜欢招猫逗狗,脸皮又厚,不管丢多大人都能泰然自若。它们的游乐场里有个滑梯,许多熊猫喜欢从滑梯上出溜溜地一滑到底。汤圆也爱玩儿滑梯,但不知道是滑梯对它有意见还是它的皮毛不够顺滑,每次它都无法像别的同伴一样顺利地滑下,而只能骨碌碌地翻滚到底。那熊样子,我看一次笑一次。而且即便是这样玩儿,它也玩儿得很开心,一次次地翻滚,直到晕头转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我把汤圆玩儿滑梯的整个过程录下来发给史路,史路自己笑得不行,又传到了微博上,这条微博当天的转发量就超过四位数,第二天上了热门微博排行榜。
所以说,在这里给大熊猫当仆人虽然辛苦,但总体来说十分欢乐。这里就像一个温暖的壳,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那些烦恼与不快。
大熊猫基地在碧峰峡,我每天从市区出发,乘旅游专线来到碧峰峡景区,再经由景区进入基地。景区很漂亮,奇峰秀林,幽泉飞瀑,这里的山水不同于江南水乡的温婉,有一种川地独有的泼辣与率性。除了风景,同样透着显著四川特色的还有……一路上的各种熊猫玩具。
每次看到这些玩具,我都会傲娇地想,姐可是每天都能看到真熊猫的人。
这天,我按照往常的路线上山,在经过一个玩具经营点时,面前突然跳出来一头一人多高的熊猫……
我吓了一跳,差一点倒摔下石阶,那熊猫顺手扶了我一把,才避免惨剧发生。我这才定睛看去,眼前这熊猫实际是上一个人穿着一身熊猫服,熊猫服做得很逼真,猛一看还让人以为是熊猫成精了呢。
而且,这只熊猫太过高大,看着很有压迫感。
“谢谢。”估计是商家又在搞活动吸引游客,我也没多想,就要离开。
熊猫却拉住我,他从身后掏了掏,掏出一支玫瑰,递到我面前。
我没接,不解地看着他。这人也太不着调了,都变成熊猫了还不忘调戏姑娘。
他见我不接,又背过手掏啊掏,这次掏出一条巧克力。
那包装很奇怪,上面的文字不像英文,我更不敢接了,谁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吃啊。
熊猫丝毫不因为我的拒绝而尴尬,他再次掏了一遍,这次摆在我面前的是一颗大珍珠……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它是一颗珍珠。珍珠直径接近两公分,淡粉色,通体浑圆饱满,表面泛着柔和润泽的光,如淡淡的霞霭。
如果这颗珍珠是真的,它一定值不少钱,由此推断这东西一定是假的——我无法想象一个在景区乱入的人扮熊猫身揣一颗价值不菲的大珍珠是怎样一种情形。
那只熊猫歪着头,似乎在打量我。他的手执著地摊在我面前,向我兜售他的假冒伪劣大珍珠。
我有点无奈。不过话说回来,这珍珠虽然是假的,看起来也确实漂亮。所以我翻了翻钱包,“说吧,多少钱?超过二十块钱免谈。”
他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我怒,“二十五,不能再多了!”
他依然没动。
我明白了,他只是个负责展示的,真正的掌柜一定是——
我转向一旁卖玩具的摊主,“老板,你这个假珍珠多少钱?”
老板木着个脸,完全是用一种“同行是冤家”的目光看向那只魁梧的熊猫,“我不认识他。”
……还是个无照经营的。
“你这样不对,被抓住是要罚款的。如果你把它卖给我,”我指了指那颗珍珠,“我就不举报你。”
他突然把那个熊猫头摘下来,露出英俊而欠扁的脸,“笨蛋。”
我实在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遇到宋若谷,因此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有了反应,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宋若谷?”
他笑了,笑容温暖而灿烂,“是我,纪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还……”无照经营?
“我来这边玩。真巧,遇到你。”
他这一句话倒提醒我了,我们上一次见面有多么的不愉快。于是我板下脸,“哦,再见。”说着转身就走。
“等一下,纪然。”
“你还有什么事?”
“这个,”他又亮出了那颗珍珠,“送给你的。”
“不用了,谢谢。”再次转身。
“纪然,对不起。”
我只好停下脚步,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目光以及……他固执摊开的手。我走回去,拿起那颗珍珠,“你跟我说实话,这东西进价到底多少钱?”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真聪明。”
“就知道!”我把珍珠收起来,“好了,原谅你了。我现在要上班,得给小祖宗们打扫卫生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第30章表白
我会那么轻易就原谅宋若谷吗,笑话。这小子在我面前跟秦雪薇秀恩爱给我添堵,这一点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既然我不痛快了,自然就算到他头上。更何况他还对我说那种话,即便用“脑抽”来解释,那也是不可原谅的,
我要报复他,我要找个清新脱俗的方式报复他。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总不能真的只是跑到这边玩儿然后一不小心和我偶遇吧,哪有那么巧的事,难道是专门来跟我道歉的,也不太可能,诚惶诚恐啊我。
算了,反正这小子的精神世界是我无法理解的,先教训他一下再说吧。
晚上下班回到住处,我换了套衣服,来到我和宋若谷约好的饭店。饭店规模不大,主营当地特色菜,生意很是红火。我到的时候,宋若谷已经在包间等我。
自打我一进包间,宋若谷的目光就没离开我。我在心里抹了把汗,这效果……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由于剧情需要,我今晚穿了件宽吊带,配超短裙,高跟凉鞋。虽然我平时不怎么穿裙子和高跟鞋,可是大街上这样打扮的女孩挺多的,我这样穿应该不算另类吧……
宋若谷总算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失,他垂下眼睛,把菜单递给我。
我坐得板直,面无表情地翻着菜单。
“纪然。”宋若谷突然叫我。
“我不叫纪然。”依然面无表情。
他不解地看着我,笑了笑,“怎么说?”
我抬眼看他,“叫我Mathilda。”挺住,一定要将面瘫进行到底。
他一愣,“《这个杀手不太冷》?……你这样子,”他又把我打量了一下,笑得促狭,“装萝莉有点困难。”
我把菜单合上,推给他,“一点也不好笑。”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简直太过分了。
他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怀疑地看着我,“你的名字是Mathilda?”
“如果你不是聋子,我想我不需要说第二遍。”装面瘫好累啊……
“你……一直都叫Mathilda?”
“你对我的名字有意见?”
“没,”他看着我,试探地问,“那你认识纪然吗?”
很好,果然多疑的人最好骗,这么快就开始觉悟了。我低下头,故意假装回避这个名字。
他最后说出自己的结论,“你是纪然的另一个人格?”
我故意拉下脸,“我是我,她是她!”
“好好,你们是两个人,”他放轻语气安抚我,面露不安,“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低头不理他。我真的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纪然,别玩儿了。”他突然说。
“不要叫我纪然……点菜吧,饿死了。”
“你不是纪然的话,就该不认识我;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还来?”他目光锐利,看得我心中一抖。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饿了,你正好给我打电话。”
这个理由也成立,他又犹豫了。
接下来宋若谷就开始若有如无地套我的话,试图找出我的破绽。我见识过他的本事,干脆不说话,一门心思地装吃货,等他问得多了,就回一句,“你烦不烦!”
所以他也没辙。
一顿饭吃得我无比畅快,这家饭馆的鱼做得很美味。
宋若谷几乎没动几筷子,他一直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我,想要推翻那个可怕的结论。看着他的坐立难安,我吃得更开心了,吓不死你!
只可惜,鉴于我所营造出来的冷酷面瘫女的形象,我全程都要竭力忍着笑,因为牙关咬得太紧,脸上肌肉都抽动了。
吃饱喝足之后,宋若谷把我送回住处。他也问累了,所以两人一路沉默。走到我公寓楼下时,我停下,笑着看他,“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主动和他说话,愣了一下,才答道,“不用客气。”
我倾身靠近他,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奖励。”说着不等他反应,转身离去。
我长呼一口气,好紧张!!!
“你不是纪然,”宋若谷突然说道,“纪然不会对我做这些。”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大步走开。
一想到自己把聪明又变态的宋若谷给蒙过去了,我就特别有成就感。再想到我竟然吃到了这厮的豆腐,我就……嗯,又想流鼻血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我又路遇宋若谷了。他这次没有装熊猫,而是霸占了一个玩具摊子,翘着二郎腿在那看书。一帅哥,穿一个卡通熊猫T恤,置身于一堆毛绒绒的熊猫之间,那画面很是搞笑。
他看到我经过时,放下手中的书,叫我,“纪然。”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面前摊开的书,上面全是公式和运算符,尽管我学过高数,却也根本看不懂。我只好抬起头看他,“嗯?”
宋若谷神色平静地问道,“你昨天怎么没来?”
“对不起,”我假装愧疚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是吗,做义工确实很辛苦,”他点了点头,“除了睡觉,你还记得别的事情吗?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停顿了一下,迷茫地看着他,“不对劲是指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垂下眼睛,摇摇头,“没事,你去上班吧。”
我没走,在玩具摊前拨弄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那个老板呢?”不会被他赶走了吧。
“没看出来吗,我在勤工俭学。”
“你?勤工俭学?”虽然我很有想象力,但我实在也没办法把宋若谷和勤工俭学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史路说了,宋若谷爪子上那只手表,价格在六位数。
宋若谷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所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他递给我一个手机链,“五块钱。”
那手机链是个陶瓷熊猫,小巧可爱,熊猫头上戴一朵花,用以宣示性别。
我接过熊猫,掏钱给他,又随手摘了一顶鸭舌帽扣到他头上,“既然勤工俭学,那就敬业一点,戴着它效果一定会很好。”帽子的正面是个熊猫脸,头上顶着两只又黑又圆的耳朵,这么可爱一帽子,配上他俊美无俦的脸,倒使他的气质也显得明媚阳光起来,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我摸着下巴,心想。
宋若谷没有拒绝,顶着鸭舌帽对我微笑,笑容灿烂,晃得我有些失神。他说道:“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在这里等你,下班时一起走。”
“好啊。”
就知道这小子不甘心,一定要全程跟随我,然后验个真假。看样子我也不能操之过急,太急着表现出来,反而会令人心中生疑。在我的剧本里,Mathilda是个只在夜晚出现的神秘冷酷的女人,既然神秘,那么她出现的时间就不会像是打卡一样定时定点,所以不一定每个晚上她都出现。好吧,那么今天晚上我就正常一回好了。
只是不能变成Mathilda吃他豆腐了,这一点略遗憾。
所以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下了班,和宋若谷一起回到市区,尽管在车上睡了一路,但醒来的时候依然是纪然。
哦对了,我在车上是靠着宋若谷的肩膀睡的,呵呵呵……
宋若谷竟然又带我去了那家饭馆,我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来,研究了半天菜谱,这才点好菜。然后在吃的时候,我故意疑惑而略带惊喜地说,“咦,这些菜的味道好熟悉。”
宋若谷眼眸幽黑如深潭,他看着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我眼神放空,假装是陷入回忆,但过了一会儿,又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像是在哪里吃过,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啊。”说实话我都开始佩服自己了,这演技,啧啧,我当初就不应该上T大,而应该考戏剧学院。
“那就多吃些。”宋若谷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夹菜,“纪然,你听说过Mathilda吗?”
我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拽英文。”
他闭口不再提此事。
所以这晚两人相安无事,我心满意足地蹭完饭,回去美美地睡了个觉。次日,宋若谷又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干干脆脆地拒绝了,理由是基地的同事要一起聚餐。而当我聚餐归来接到宋若谷的电话时,我已经又变成Mathilda了。
真的好凌乱……
虽然我现在装精分,不过照这样下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变成真精分了。
宋若谷打电话来是例行慰问和试探,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到底相信没有,相信了多少,如果他一直不肯相信,那我这场自导自演也就没意思了。而且……我都变态成这样了,他竟然也没有被吓到。也对,变态遇变态,正如老乡见老乡,没准这样的我还能让他心中生出一种亲切感呢。
此时我正在一个小酒吧。酒吧里灯光幽暗,人影幢动,一眼望去一切人和事物都光怪陆离,模糊不清。这种场合,特别适合某些不宜见光的心思和行动。
宋若谷找到我时,我正在对着一杯鸡尾酒发呆。旁边一个发型比鸡尾酒还靓丽的小帅哥喋喋不休地和我说话。
那调酒师一看就很业余,要么就是口味独特,他弄出来的酒卖相都有些惨不忍睹的意思。我面前这杯,说是鸡尾酒,其实更像是蛋黄跌入硫酸铜,黄黄绿绿的,别说喝了,我连看都不想看。
可是我还不能把嫌弃表现在脸上,因为Mathilda是一个神秘的、冷酷的、极其重口的女人。她不会被这样一杯鸡尾酒打败的……
为了走性感路线,我今天穿了黑色连衣裙,黑色细跟凉鞋,还化了妆。好吧,其实我化妆的技术一直停留在入门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身装扮效果还不错,因为从我进门起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找我搭讪了。
作为一枚冷艳高贵的第二人格,我当然要对那些男人爱、搭、不、理。
顶着一头仿如鸡毛掸子一般的秀发,自信的小帅哥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在阿联酋的神奇经历,宋若谷突然Сhā了一句:“你眉毛画歪了。”他说着,坐在我身旁。
我还没说话,鸡毛掸子小帅哥先表达了不服气,“你这种搭讪很低级。”
我捏着宋若谷的下巴,使他正对着鸡毛掸子,宋若谷相当配合,顺从得仿佛他是我包养的小白脸。我对鸡毛掸子说,“但是他的脸不低级。”那是相当有杀伤力的。
鸡毛掸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也只得转身离去。
我转过头,发现宋若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的手还停留在他下巴上。他含笑说道:“我的脸不低级?”
“意思是你很帅。”我顺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精分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尽情做自己白天不敢做的事。
被夸奖了,宋若谷心情不错,他把我打量了一番,礼貌性地回敬,“你也不错。”
我把面前那杯蛋黄硫酸铜推给他,“请你。”
“谢谢,”他扶着杯子,问道,“所以,今天把我叫来这里,是需要我来付账,还是说,你对我有兴趣?”
“都有。”反正我是Mathilda,丢人我不怕。
他不语,低头喝了一小口酒,然后默默地把酒推开,又招呼服务生要了两杯可乐。
我忍笑忍得很辛苦。
又过了一会儿,宋若谷一直沉默地喝着可乐,并不说话。我只好凑近一些,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他答得相当直接。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很受打击。
“你在沉睡时,都知道纪然在做什么吗?”宋若谷又问。
看样子又是想套我的话,本着知道太多下场都不会好的原则,我摇头,“不知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她呢,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看样子宋若谷已经有点相信了啊。我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两人慢悠悠地散步。今天难得天气晴朗,漫天星辰璀璨,习惯了大都市灰蒙蒙的天空,乍一看到满天的星星,让人心中溢满欣喜,那情绪仿佛要拱破胸膛,使人一呼一吸都带着欢悦。
在这镶着碎钻的穹顶之下漫步,实在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可惜不能握住身边人的手……
宋若谷突然在一间花店前停下来。
花店们门口摆着不少花,他指着其中一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姬金鱼草。”我答道。这东西我当然见过,眼前的人还送过我呢。
“原来你知道,”宋若谷说道,“不过它的花语很特别,你一定不知道。”
“‘请你离我远一点’,”我白了他一眼,冷笑,“地球人都知道。”来膜拜我的博学吧!
“是啊。”他突然低头吃吃地笑起来,那笑声很不正常,仿佛东方不败把葵花宝典练至顶层时的那种欣喜与得瑟,实在令我等凡夫俗子听着心里发毛。
“宋若谷?”你这是又中了哪门子邪,麻烦你给点提示……
他抬眼看我,眼中笑意更盛,“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我得意地一扭头,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前走。
他还在笑个不停。
我有点恼火。
到我公寓楼下时,我正要和宋若谷告别,他却突然说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既然你喜欢我,那么我允许你调戏我。”
“……”请原谅我大脑运算速度有限,一时无法理解这话中包含的信息。
他见我没反应,干脆微微弯腰,把脸凑到我面前。
于是我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亲了上去。
然后他就笑眯眯地走了。
然后我就囧了,这到底是谁调戏谁啊!
次日上班我路遇宋若谷时,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若无其事地把熊猫鸭舌帽扣到他头山,“这么高兴,有喜了啊?”说着,还恶趣味地往他腹部瞄了一眼。
“是啊,不信你摸摸。”他嘴上又开始不着调。
这种脸皮厚的人调戏起来最没劲,你当是调戏,人家还当是享受呢。
所以我没再搭理他,上山伺候熊猫去了。等着吧,等我变回Mathilda,一定先XX再OO了你,咩哈哈!
我开始有点喜欢Mathilda这个身份了。尽管一开始我只是恶趣味地想要装人格分裂吓唬一下宋若谷,但是现在顶着这么个马甲,作案什么的都太方便,梦中情人的豆腐随便吃,想摸哪儿摸哪儿,想亲哪儿亲哪儿,还有什么比这些更令人兴奋的呢。
因此,随后的两个多星期,我渐渐玩儿精神病玩儿得上瘾起来,每天太阳一下山,就把Mathilda放出来吸收日月精华,当然主要目的是调戏宋若谷。
而且宋若谷那是相当配合,我很怀疑他其实就喜欢Mathilda这一型的。我摸他脸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带拒绝的,偶尔还会主动把脸凑过来让我亲。虽然我很希望直接把他扑倒那啥了,但咱毕竟有贼心没贼胆,所以自始至终只停留在拉拉小手亲亲小脸的地步。我不敢有进一步动作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怕一不小心越过界引起宋若谷的反感,到时候连手头这点福利都没有了,得不偿失。
虽然装精分的时候很享受,但是做回纪然时我心中又会萦绕着一股失落感,而且这股失落感越来越强烈。我喜欢他,却不能在阳光下靠近他,只能在夜晚装成另外一个陌生人去接近他,触碰他,以满足内心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望。而他始终淡定自若地接受这一切,仿佛局外人一样,隔岸观火。
所以我其实下了一张网,本来想折腾一下他,没想到到头来把自己给网住了。
所谓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的内心承受煎熬时,宋若谷在山上过得无比滋润和逍遥,俨然有把勤工俭学做成度假旅游的趋势。他弄了个巨大的躺椅在玩具摊旁,还带了不少零食和水果。他每天守着一堆毛绒玩具看稀奇古怪的书,累了就吃点东西,或者在躺椅上睡会儿;如果有人偷拿他的东西他也不在乎,到时候自己掏钱找补。但神奇的是,如此消极怠工的态度,也没让他丢多少东西,可见我国的游客素质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他卖东西不喜欢和人讲价,当然如果有游客坚持和他讲价他也懒得计较,遇到合眼缘的顾客就意思意思卖掉,看不顺眼的他就懒洋洋地一指身旁硕大的“谢绝还价”的牌子,坐下继续看书,老僧入定一般对对方的话置若罔闻。
我以为,像他这样做生意一定会赔得裤衩都不剩。
然而某一天,我翻了翻他的账本——那是玩具摊的老板为了监督宋若谷而自己做的,给宋若谷留了个备份,我看的就是备份——然后发现,这小子竟然赚了不少。
我百思不得其解,蹲点围观了一天,终于看清此中关窍。
你必须承认,某些时候,脸和钱之间真的可以划等号。
比如宋若谷,往那一戳就是个活广告牌,长相俊美,气质干净,再一问,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这样美好的表象,即便是人品为负的渣渣、以占便宜为己任的大妈以及讨价还价强迫症患者们,也都不好意思下狠手,而更多地是围观、勾搭、聊天以及……偷Pāi……
是的,偷Pāi。我亲眼见到不少游客——当中以女性居多,举着相机手机或者DV对着宋若谷拍,含蓄一点的还会考虑宋若谷的目光,藏着掖着,而大胆一点的,有些直接对着他喊:“帅哥,笑一个!”这哪里是偷Pāi,简直就是明拍了。
大概是见怪不怪,宋若谷对这些行为也不怎么在意,偶尔心情好时,还会对着那帮人施舍几枚笑容。
戴着熊猫鸭舌帽的英俊男生,灿烂而温柔的笑容,大团大团圆滚滚的熊猫作背景,还有男生手上高深的专业书籍……这张图片被人传到网上,然后被各种转发,于是宋若谷也当了一回网络红人。
出名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蹿红之后,就有不少人专程跑到碧峰峡来围观他,使得他不胜其扰,不管销售额疯涨到什么程度,都不能阻止他卷铺盖离开的决心。
离开的前一天,他找到我,想邀请我去附近的上里古镇一游,我欣然应允。
其实这时候我的实践已经结束了,之所以赖在基地不走,一来是舍不得里面那几个萌货,二来是舍不得外面那一枚帅哥,咳……
虽然是暑期,但并非节假日,所以上里的游客并不多,来这里的多是一些学生和寻找灵感的艺术家。我们去的当天,在二仙桥上就看到几个人在写生。我对于美术的欣赏能力仅限于能区分出什么东西好看什么东西不好看,但是宋若谷貌似很懂行,他还装成专家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搞得气氛很是热烈。
二仙桥修成拱月型,有些陡,算是古镇的一个高点,站在上面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仿佛一幅清淡悠远的水墨画。太阳如一枚红心咸鸭蛋,笼着赤红的光,淡青色的山痕垂下天幕,浓翠的树木掩映下,是错落的民居。几个老人坐在自家门前聊天喝茶,脚下棕黄色的土狗懒洋洋地趴着。桥下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沁得人心肺清凉。总体来说,这个古镇虽然被开发得有点过度,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古老小镇特有的古朴和安宁。
我和宋若谷并肩走在桥上,我是不会告诉他我的羡慕嫉妒恨的,“看不出你还会画画。”
他一点也不谦虚,“我会的东西很多。”
“会生宝宝吗?”
“有人会就行。”
……我有点嫉妒他未来宝宝的妈妈。
甩开脑子中的负面想法,我说道:“回头也给我画一张呗。”等你我渐行渐远时,也好留个纪念。
“想做我的模特?好啊,你做好不穿衣服的准备。”
他这句话的直接后果是我脚下一滑,差一点摔下桥。还好他反应快,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等我站稳之后,他不忘下评语,“笨蛋。”
笨蛋就笨蛋吧,反正我再也不敢和他提画画的事了。
古镇很小,来回逛两圈,看看景色,感受一下那种远离喧嚣的宁静,这趟旅行也就差不多这些内容了。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傍晚,所以逛完古镇之后我们也没回去,就在当地吃了传说中的达达面,又找了一间小旅馆下榻。我在小旅馆中换了件衣服,再出来时,俨然又变成了Mathilda。宋若谷已经能够根据我的服装特点区分哪个是纪然哪个是Mathilda——穿裙子的一定是Mathilda。
不过我今天走的是小清新路线,穿的裙子是及膝的浅蓝色棉布印花连衣裙,腕上一串蓝色玻璃手链,已经蓄长的头发散下来,柔顺地披在肩上,装得很像那么回事。
宋若谷由衷地赞美,“纪然,你很美。”
我心内得瑟,面上还要保持面瘫,“叫我Mathilda。”
夜晚的上里多了几分烟火气和人情味,许多店铺门前亮着灯笼,将整条长街照出一片温暖的橘光,人走在其中,会特别有一种要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的冲动。
我偏头看了看身旁我那所爱之人,他的侧脸在橘色的灯光晕染下,显得线条柔和,楚楚动人。
忍住扑上去亲一口的冲动,我把他拉到了二仙桥上。
所谓调戏,它也是需要气氛的不是。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天气,这在号称雨城的雅安是多么宝贵。二仙桥上,我和宋若谷并肩坐着看星星。天幕湛蓝如深海,海底铺着一颗颗亮晶晶的贝壳,星光洒向大地,被人间的璀璨灯光弱化,显得清旷而阔远。树林深处传来阵阵琴声,悠扬恬淡如暮色中倦归的鸟儿。
我侧脸看宋若谷,他正仰头望着星空,双手向后撑着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线条完美的脸庞披着星光与灯光,仿佛敷上了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我悄悄地凑近他,跨腿,双膝着地,撑在他身侧,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动作于我来说已经算很是大胆,我紧张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
宋若谷收回目光,看向我。他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躲,这仿佛鼓励一般,鼓动着我心中某个念头。
亲上去,亲上去……
我盯着他的嘴唇,线条优美,饱满丰润,仿佛在向我吐着魔咒,亲上去,亲上去……
我凑近了一些,他依然没躲开,垂着眼睛静静地看我,目光清凉如桥下汩汩的溪水。
近在咫尺的他,却又显得那么遥远。我没有勇气真的亲上去,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开,只一直保持着这个略猥琐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突然漾起笑容,“怎么不继续?”声音低沉,撩人心弦。
他这样一说,我更不好意思了,只好放开他,想要站起来。
然而他却坐直身体,扶着我的肩膀把我又按下来,这么一闹,我就坐在了他的腿上。那姿势,咳咳……
就在我心猿意马时,他一手向下移,固定我的腰,另一手移到我脑后,按着我的后脑迫使我继续向前,直到我们的嘴唇贴在一起。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知道吗,”他舔了一下唇角,笑道,“虽然我很享受被你调戏的过程,但是我真的等不了了。”说着,他又吻上来,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像是暴雨过境,猛烈得让人招架不住。
我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碎了一地金光,击得我一时呼吸困难,胸腔中似乎有千金重石堵住,压得我肝胆俱疼。
他果然喜欢Mathilda,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个认知比“宋若谷不喜欢纪然”更让我难以接受,我激烈地挣扎,他却把我按在地上,身体压了过来,激吻如雨点般落下。我的后背抵着冰凉坚硬的石头,口腔中全是他的气息,如此令人着迷,可是一想到这吻是给另一个人的,我心内又升起一股反感。
感觉到腿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我哭笑不得。苍天啊,我这回是真的玩儿脱了!
他放开我的嘴唇,濡湿顺着脸颊一路蜿蜒,停在我的耳侧。
“纪然。”他含着我的耳垂,含混叫道。
“!!!”什么情况!
“你不会真的以为骗到我了吧?”他笑道,胸腔微微震动,隔着衣服传给我,导致我的心跳更加剧烈。
“……”我感到一阵眩晕,除了大口喘气,嘴里吐不出一个字。
“忘了告诉你,姬金鱼草的花语其实是,请察觉我的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虽然这话我不想说,但还是要说。此文暂时停止更新,大概等春节以后恢复吧。原因由于二,第一实体书上市时间不靠谱,我要是把结局贴出来就拿不到稿费了T_T。第二我觉得这么缓更挺累人的,回头等保护期一过直接放结局吧。
嗯,为了让大家不用看着太心急,我就贴到他们表白的地方啦。总之两个人在一起了。
后面的情节就是谈谈恋爱呀什么的,反正离结局也不远了~
对不起各位,我下次一定不这么玩儿了……
☆、第31章解释
我真傻,真的。
我怎么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请你离我远一点”这种花语,这明显有一种仙人掌乱入百花丛的违和感。我竟然对此深信不疑,看来我的智商确实欠费太久急需充值了。
昨天晚上,宋若谷说出那句话之后,我的心情直接从凛冽的冬天走进了温暖的春天,又从温暖的春天走进燥热的夏天,最后从燥热的夏天闯入明朗的秋天。
原来当初那束漂亮的小黄花并不是他随手拿的,
原来他也一直喜欢着我,
原来我的小把戏从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原来他一直在逗我玩儿,
原来……原来我是个傻X……
我感动于宋若谷的表白,也羞涩于自己的愚蠢,挣扎了一会儿,也就豁出去了,主动揽着他的脖子亲他。
宋若谷对我的这个举动很是受用,证据之一就是抵在我腿上的某个东西更硬了。
我本能地想收回腿远离他,但是我被他压在身下,腿一动,就蹭到了他。
“嗯……”他舒服地闷哼,吮吻着我的嘴角,低笑,“继续……”
我动也不敢动。
借着星光,我看到他忍得似乎很辛苦,额头已经冒出细汗。
“回去吧。”
“嗯。”
回去时,宋若谷的脚步略显诡异,我想笑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回到房间才捂着肚子滚到床上,乐不可支。
今天再见到宋若谷时,两人的脸色都显得睡眠不足。我昨晚确实失眠了,一想到我喜欢的宋若谷竟然也喜欢着我,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所以昨天我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夜,偶尔嘿嘿□,更像个傻X了。
但是早上面对宋若谷时,我还是有点不自然,闷头吃饭不说话。
“慢点吃,”宋若谷掏出纸巾帮我擦了擦嘴角,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嘴唇上,“还没好?”
他指的是我嘴唇上细小的伤口,昨天晚上被他弄破了,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有痕迹,用力碰的话也会微微地疼。这个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愧疚,那笑意,倒像是在看什么劳动成果。
禽兽!鄙视他!
吃过晚饭,宋若谷做了一个新的决定,他不走了,要陪我一起养熊猫。我好说歹说把他劝住了,他还很不满,“你舍得我?”
“我也要回家了,真的”我说道,“还半个月开学,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妈就杀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刚刚在一起,我们就要分离了。
我和他都很不舍,所以在机场的某个偏僻角落,宋若谷对我进行了一通惨无人道的摧残,搞得我嘴唇肿得仿佛中毒一般,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临走时还给我拍了几张照片,号称睹照思人。
看着这人谈恋爱时一泻千里的智商,我就不告诉他,我们其实可以视频。
在我踏上故乡土地的当天,我妈就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谈恋爱了?”
我是真的、真的想给她跪了,这人太有当神棍的潜质了,我这口气还没倒腾过来呢,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证据?”我问道。
“我是你妈。”
“……”
所以这天晚上,我翻着宋若谷的照片,给她科普了一下我现在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初恋。
她慧眼如炬,直指要害,“就是和你开房的那个?”
“不是开房!”
接着她就语重心长地给我讲了一下女孩子自尊自爱有多么多么重要,言辞恳切,案例丰富。某些时候罗嗦也是一种强大的技能,如果再给这项技能之前冠一个“妈妈”作定语,那么它就会成为所向披靡的武器,能把人毙得满地找牙。
直到我抱着她的大腿泪眼汪汪地向她发誓绝不搞婚前性行为,她这才满意地收口,把疲惫的我往旁边一扒拉,睡觉去了。
可怜此时已经将近午夜,我累得连回自己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只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其实我本人对婚前那啥并不反感,毕竟时代不同了,年轻一辈和老一辈的观念也不一样。不过既然答应我妈了,我也只好遵守承诺。
况且,我和宋若谷才在一起没几天,现在就谈那种事情,为时尚早。
回到家的第二天,宋若谷就发现“原来我们可以视频”这种事情了。虽然视频聊天的画面并不好,但足以慰相思之苦。因此,剩下的暑假时光,视频聊天成了我们的日常娱乐。其实我的话不算多,宋若谷的话就更少了,所以有时候我们并不说话,就这么开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抬头看一眼对方,心内就充斥着甜蜜的满足感。
不过宋若谷的视频背景中经常有他妈妈乱入的身影,他对此的解释是他妈妈想我了。后来这位美丽的阿姨就把宋若谷挤到一旁,自己坐过来和我聊天了。
除去在电脑前的时光,我偶尔也和史路一起玩儿,多数是他来找我,两人一起看看电视打打游戏,或者出去吃东西看电影。我特别佩服史路的一点是,他在面对我时丝毫不觉得尴尬,仿佛他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好闺蜜,从来没动过别的心思。他表现得如此自然,我也就更不好意思疏远他了,该玩儿了玩儿该闹了闹。
自我妈妈之后,史路是第二个发现我恋爱了的人。
“宋若谷?”他问。
我严肃地点点头。
“我讨厌他!”他愤愤地说。
“你要是喜欢他那才坏菜呢,”我笑嘻嘻地捏他的脸,“我可不想和你抢男人。”
“输给他,我不服啊不服,”史路倒在我家沙发上,捂着胸口作吐血状。
“你应该这样想,我是个祸害,跟谁在一起就祸害谁。所以宋若谷其实替你挡灾了。”我安慰他。
史路躺在沙发上想了一下,闭着眼睛说道,“不行,纪然,你得给我留点纪念品。”
“你要什么?”
他寻思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指着电视,“我要它!”
我叹了口气,“这电视是我妈新买的,给了你她会杀了我。乖,回头我自己攒钱给你买个。”
“谁要电视!”他起身,跑到电视前,指着那上面一个小东西,“我要的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宋若谷送我的那颗大珍珠。我回到家之后,找了个小托架,直接把它放在托架上,然后摆在电视机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珍珠表面会裹一层光芒,光华流转,分外好看。
史路对这类漂漂亮亮的东西永远没有抵抗力。这要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想要我也就给他了,可是眼前这东西是宋若谷送给我的,虽然它只值二十块钱,可是意义很重大啊。这是他千里迢迢从大连带到雅安送给我的,那时候我们两个已经互相喜欢了,这颗漂亮的小东西,满满的全是情意。
所以我拿出前所未有的坚持,来捍卫我的私有财产,史路不死心,闹了好半天,我依然没答应给他。
末了,他只好说,“不给也行,你得借我玩儿几天。”
我只好退一步,玩儿就玩儿吧,这个,看起来很结实,想必也玩儿不坏。“如果你敢给我弄丢了,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我凶神恶煞地警告他,把那颗大珍珠递到他手里。
然后这小子就抱着大珍珠,欢天喜地地跑了。
又过了两天就开学了。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如此期待开学,因为开学就可以见到宋若谷了。
宋若谷又去车站接我和史路,在人流涌动的出站口,刚看到我时就肆无忌惮地要吻我,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多不好意思。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抱了抱我。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我也有些激动。话说,相思它真是一种病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绝对是实写啊。
于是我们一回到学校,就把史路丢到一边,两人约会去了。因为我有点累,所以也没玩儿太多,就是一起吃个饭,看了个电影。电影是个号称感动全国人民的悲情片,据说很经典。整个放映厅的人都在抹眼泪时,我和宋若谷坐在中间看着屏幕傻乐。等到散场时,俩人都不知道那电影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
虽然如此,但我依然很开心。
我们手拉手走在夜色中的校园里,北方已经入秋,今天又下了一场雨,因此天气有些凉,而我还是一身短打扮。宋若谷很体贴地把他的外套给我披上,这衣服对我来说号太大,几乎要遮住我的超短裤,披在身上简直像是套了个麻袋,不过我还是觉得暖洋洋的很幸福。
宋若谷送我回寝室时,我们在宿舍楼下遇到了秦雪薇。其实这不算巧遇,我和她本来就住一栋楼,而我和宋若谷又在楼下腻歪了太久,所以……
秦雪薇看着我们交缠的手,面色阴郁。等她走后,我回头瞪向宋若谷,“你是不是还有点事情没和我解释?”
宋若谷手指轻拂我脸庞,笑道,“纪然,你终于想起来吃她的醋了。”
我脸一红,“不许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我和她分手之后,她确实说过喜欢我,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你会让她Сhā队去做实践,还……还和她穿情侣装!”
“我和她毕竟是朋友,实践这种东西,她想去我也不好拒绝。至于所谓情侣装,我发誓,我看到她穿的衣服时,和你一样惊讶。”
“真的?”
他叹了口气,苦笑,“本来还想将计就计气一气你,没想到气到的是自己。”
“可是你还主动握她的手。”
“我主动握她手时,你在做什么?”
“……”我好像正在亲老六……
“所以,”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去亲老六,为什么偏偏让我看到,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主动去握她的手,为什么会说那些伤害你的话。说来说去,我们两个都在互相找别扭。以后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当然不会了,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我是你的人了,”他一乐,凑到我耳边,嘴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耳朵,“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我怎么觉得我们这话题越来越往少儿不宜的方向跑呢。
我干咳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衣服我先穿回去,回头帮你洗了吧。”我也装一回贤良淑德,嘿嘿嘿。
“不,我宋若谷的女朋友是用来疼爱的,你用不着为我做这些。”他摇头。
这人真是……体贴得不解风情,哼。
☆、第32章下 下错药事件
我以为宋若谷所谓“女朋友是用来疼爱的”只不过是随口说的甜言蜜语,但没想到他很快就亮出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凶残本质,让我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本来嘛,T大男女比例一直居高不下,女生资源极其匮乏,男生在T大待久了,出了校门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所以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生产忠犬男友的培养皿。宋若谷作为一个脑抽外星人,多少也受到了地球人的影响,开始在无敌忠犬的不归路上渐行渐远。
什么骑自行车接送上下课啊,买早餐陪吃饭啊,夹菜挑鱼刺啊,一切消费主动掏钱包啊……这些都弱爆了,有一次我感冒发烧,自己都没觉得怎么难受,他倒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他竟然还帮我做选修课作业。我们俩的选修课不一样,但他经常翘了自己的选修课来陪我上。我那堂课是关于经济学的,其实很无聊,有宋若谷在,我就更听不下去了,即便他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的侧脸看,我也受不了,不一会儿就脸上发烧。而且这小子难道是属青蛙的吗,怎么能够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守候猎物一般,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他,别看了!
他在那行字下面写道:你亲我一下。
一堂选修课一百多号人,他提这个要求实在太无耻了。我发现宋若谷这人果然是个变态,他特别喜欢在公共场合秀恩爱,但是我对于在公共场合亲热的接受程度仅限于拉拉手,所以他基本不会得逞的。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用火热的、欲求不满的眼神儿盯着我看,直到把我弄得满脸通红。后来这小子还针对自己这一行为给出了解释:“我特别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害羞你妹!
所以现在宋若谷又玩儿起了老把戏,我被看得血气浮动,老师讲的话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于是我向旁边伸手,摸到宋若谷的大腿,然后用力一拧……疼不死你!
“唔……”宋若谷皱眉轻哼,含笑看向我,目光如水,那表情,不像是疼得,倒像是无比享受。
“……”对着这么个刀枪不入的变态,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老师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点了宋若谷来回答问题,整个问题我也没听全,就记住“边际效应”这四个字。
但是宋若谷想都没想就答出来了。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拿着花名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了鼓励同学回答问题,每一个答对的同学都会有少量的期末成绩加分。
宋若谷面不改色,“纪然,学号XXXXXXXXXX。”
这小子知名度太高,周围不少同学已经认出了他,纷纷用眼神儿控诉着他的无耻。
他坐下之后,在我的本子上写道:奖励?
你要什么?
你刚才弄疼我了。
然后?
给我揉揉。
滚。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下课之后,宋若谷帮我提着包,边走边说。夜已经深了,路灯并不很亮,照得地面的人影都模糊不清。
我扭头看他柔和深邃的侧脸,他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目光。
生气了?
我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没有灯光和月光的眷顾,被外围的光亮反衬得更加阴暗。我把他推到墙上,踮起脚吻他。
他立刻激烈地回应我,轻轻啮咬着我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一边吻一边剧烈地喘息,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某种程度上说,男生其实是很好哄的。
亲着亲着,他的动作就有些不妙起来。他摩挲着我的腰,手指轻轻探进我的衣服。
我果断把他的手拎出来,头也偏开,躲避他的追逐。
“纪然,”他伏在我的耳边,轻声叹息,气息依然紊乱而火热,“狮子的发情期在九月,熊猫的发情期在4月。”
拜托,姐是学生物的,不用你给我科普这些吧!
他用下巴蹭着我的颈窝,又说道:“只有人类,每天都在发情期。”嗓音暗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喉咙的滚动。
我落荒而逃。
本以为两人再相见会比较尴尬,然而第二天他又没事儿人似的,提早跑到教室门口等我,见到我时笑眯眯地问我中午想吃什么。被他这么一搅,我也一点害羞的感觉也找不到了,坐在他的自行车上欢快地直奔食堂。
关于那堂选修课,后来我们没有考试,只上交一份论文作为最终成绩。宋若谷原创了一篇上万字的关于经济危机的论文,有论点有论据还有复杂的数据分析,虽然我不怎么看的懂,但老师是识货的,大笔一挥给了我一个接近满分的成绩。这也导致老师对他印象深刻,直到大三时,看到宋若谷还会亲切地叫他一声“纪然”。罪过啊罪过。
除此之外,宋若谷还喜欢时不时地给我“惊喜”。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偷看我的电脑,把我购物车里放着的东西全部给付了款,以至于我后来莫名其妙地一件件地收到没付过钱的东西,自己吓得够呛。在我婉转地表达了我对这种“惊喜”的不适应之后,他改送一些小礼物。什么印着我们两人合照的马克杯呀,或可爱或风骚的饰品呀,他自己Сhā的花束呀,动漫的手办呀,神奇的小玩具呀,什么什么的,不一而足。大概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他送的礼物都透着那么股小清新的味道,简单可爱,价格也不贵,让人无法拒绝。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妈妈成了她的爱情顾问。
我专门买了个超级大的收纳箱,放这些宝贝。我寝室的姐妹看到之后,无不夸赞宋若谷的温柔体贴。
是啊,实在是太体贴了……有一天,他小子竟然泰然自若地问我,用不用帮我买卫生巾。
……不用!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温柔到能把你的骨头泡化了。这让我感动之余,心里又有些毛毛的……
某一次,我们俩一起吃饭时,我看到宋若谷把一个个的虾剥好,堆到小碟子里,最后推到我面前。我有些感动,说道,“宋若谷,你不用这样。”
“纪然,我想对你好。”
我这个人泪点奇高,幼儿园毕业之后哭的次数两个巴掌数得过来,那些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虐恋情深的爱情或者感动人心赚人眼泪的各种故事……都没让我流泪,可是这一次,因为宋若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我竟然一个没忍住,给哭出来了……
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他不是你爸不是你妈,却对你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爱护你,为你快乐而快乐,为你难过而难过,毫不计较地付出,只是因为,他爱你。
这样的爱情,你旁观时也许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有朝一日当你真正得到时,一定会幸福到流泪——不管你的泪点有多高。
那天我泪腺一发威就止不住了,趴在宋若谷怀里哭了半天,他一边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我,低沉甜蜜的话语像是春夜里静静流动的泉水,有一种特别的安抚人心的效果。我沉浸在这泉水之中,心想我这辈子可能真就栽在他手里了。
如果有一个男人,他无条件对你好,好到你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别人。那么你就认栽吧。
所以说,对于爱情,温柔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但是这一天,温柔的宋若谷生气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给我的那颗假珍珠,被我借给史路玩儿。史路这小子拿着它得瑟来得瑟去,一不小心得瑟到宋若谷面前。
宋若谷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于是他很生气。
史路还嫌事情不够瞎,得意地告诉宋若谷,“是纪然给我的。”
我当时也在场,心虚地矢口否认这颗就是他给我的那颗。反正这东西一定是批量生产的,他能买,别人也能买。
宋若谷哪有那么好糊弄,他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我,坚持要求马上看到我的那颗。
我哪有啊,为了圆上一个谎,就又撒了个谎,“放在家里了……”
“那就回家拿。”
回家拿?花好几百块钱路费就为拿个二十块钱的珠子,这种做法真的好吗……
“要么就快递。”
我只好答应他,会让我妈妈快递过来,想着回头直接把史路手里那颗要回来就好。结果宋若谷很奸诈地表示,为了防止我们作弊,史路这颗暂时由他保管。
史路自然不肯。
“或者让我二十四小时守在你身边。”宋若谷提出另一个建议。
于是史路乖乖地交出了珠子。
面对这种猪一样的队友,我只好求助万能的互联网。现如今网络购物如此发达,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想找颗人造珠子应该不会太费劲。
但事实却是……很费劲。
怎么说呢,其实我这颗珠子的条件蛮高的,要形状相同,大小相同,颜色相同,还要做工好,性价比高,能尽快到货……这些条件加起来,备用选择也就寥寥可数了。
搜来搜去,我在淘宝上忍痛花二百块钱买了一颗,收到货一看,顿感失望,别说宋若谷了,连我自己都能看出和上一颗很不一样。
到这时候我已经觉得事情的不对劲了。
怎么这二百块钱的东西比二十块钱的还像假货呢……
“丢了?”宋若谷抱着双臂,神色冷冽。周身仿佛漂浮着一层可见的冰碴,人鬼勿近。
我一缩脖子,“是啊。”
“可是我现在想要回来,怎么办?”
“要不……嗯,我按原价还你钱?”
“好啊,”他挑眉冷笑,在我面前拍了一张纸,“这是发票,我也不要全款,你照着百分之八十给就行。”
发票很正规,我拿过来一看,上面的数字看起来着实惊悚,我吓得牙关打颤,“这这这这这是假发票吧?”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目光危险。
“可你不是说才二十吗……”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我一回想,也确实,我猜了个二十块,他当时没承认也没否认。怪只怪我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东西是假的。可是它那么漂亮,完美到逼真,怎么会是假的呢。
看来这次我又傻X了。
“还钱。”宋若谷冷酷无情地说道。
“能不能分期啊?”
“不能。”
“那就钱债肉偿。”
“……”这情节是又要往重口味的方向发展吗。
他抬起我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嘴唇,突然一低头,作势要吻我。
我后退两步,举手投降,“好吧我说实话那颗珍珠其实是借给史路玩儿了但是我绝对没有送给他本来我已经准备要回来了真的真的我发誓!我错了!”我换上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向我摊开手,掌中躺着的正是那颗大珍珠。
“收好,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说。
“嗯!保证再也不让别人碰了!”我狗腿地点头,拿着那颗珍珠,放在唇间轻轻亲了一下。
“只亲它吗?”宋若谷不满地看着我。
我勾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他。他主动迎过来,咬住我的嘴唇和我纠缠。
一番唇舌交缠之后,宋若谷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他摸着嘴角笑,“但我还是要惩罚你。”
“好吧,怎么惩罚?”
“没想好,先记账吧。”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搞定宋若谷这边之后,我把史路揪出来教训了一顿。结果这小子得意地告诉我,“我怎么会看不出那东西的真假。其实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真要……我就是特别想气死他。”
……我还想捏死你呢。
不管怎么说,珍珠风波算是摆平了,宋若谷又恢复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凶残面目,只是偶尔看我的眼神儿会透着那么股跃跃欲试,问他,他就回答,“我在想怎么惩罚你。”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但我暂时也没心思去想他到底会怎样惩罚我,因为有另一件事情让我略感不安。
宋若谷要带我参加一个party,这不是重点,重点那party是他一个叔叔办的,到时候大概会有不少他的长辈和朋友,甚至他爷爷都有可能去。于是,他这应该算是正式把我介绍给亲戚朋友了。
“你玩儿真的啊?”说实话我有点儿紧张,见长辈什么的,还是一下子见那么多,真的好可怕……
“我从来不玩儿,我一直是认真的,”他看着我,面色不善,“难道你只是玩儿玩儿?”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摇头,“我就是……这个,是不是太快了?”
“快?你知道我肖想你多久了吗?”他递给我一件裙子,“再说,大家早晚是一家人……试试这件。”
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啊,我感叹着,拿着这件裙子进了试衣间,出来之后走到他身边,对着镜子看。
不得不说宋若谷的品位确实不错,大概学过画画的人眼光就是毒辣吧。此时我身上的是一条棉质拼接连衣裙,上身纯白色,圆领短袖,简洁大方,□的裙子也是白底,上面印着浅蓝色的水纹,其中点缀着小鱼形状的图案,形状简单,却可爱得很。裙边儿在膝盖上方一寸,不长不短。整条裙子造型简洁,剪裁精致,穿在身上时透着那么种青春与活力,让人看了之后心情都会跟着不由自主地上扬。
我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宋若谷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好看是好看,”我有点犹豫,“可是会不会,嗯,不够……庄重?”不需要穿晚礼服什么的吗……
宋若谷笑道,“没必要。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聚会,你用不着紧张。”他说着,又取了一双鞋递给我。
那是一双圆头高跟鞋,跟的高度大概五六厘米,并不夸张,鞋的整体是白色的,鞋面上缀着几片形状不规则的水蓝色玻璃,拼成蝴蝶结的形状。
“这个太幼稚了吧?”感觉好像高中生的鞋,还蝴蝶结!
“不会,配你的裙子刚刚好。”他见我不接,硬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蹲□做了个偶像剧里烂大街的动作——帮我换鞋!
我整个人都思密达了,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我我我我自己来!”
他抬起头对我淡淡一笑,笑容温暖如三月春光。我还没什么反应呢,旁边的导购先看不下去了,捂着胸口两眼冒星星,“好甜蜜好温馨好浪漫!!!”
“……”赶紧结束吧少年,我还是不太习惯在公共场合秀恩爱。
宋若谷没有听到我内心的呼唤,他慢吞吞地帮我换了鞋子,却依然没有起身。
“宋若谷?”
“……”他盯着我的小腿,低头不语。那目光,仿佛带了火星,灼得我腿上肌肤一片火热。
“咳咳。”看来这小子又中邪了,不过对于他时不时犯脑抽这种事情,我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握着我脚腕,将我的左腿抬起,然后突然低下头,在我的腿上印下一吻。
从我这个角度向下看,只能看到他半张脸,浓密睫毛的掩映下,他的表情虔诚无比,仿佛在对待某种信仰,让人……怦然心动。
小导购已经疯了,捂着胸口满地乱窜,“啊啊啊,怎么办!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羡慕嫉妒恨!你们这群无耻的人类!放开那个姑娘!”
“……”
“……”
幸亏这里人少,所以也没吓到别的顾客。
从商厦出来,宋若谷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却每每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他突然拥住我,手臂收紧,下巴在我的颈窝轻轻蹭,闷声说道:“纪然,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模特?”
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在把“做模特”与“不穿衣服”划上等号之后,我终于有点明白,他这好像是在含蓄地求欢?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
在宋若谷的蹂躏之下,我终于还是穿上了那双幼稚的鞋,虽然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这鞋子配那裙子效果是出奇地好,但这无改于它幼稚的本质……哼。
为了配合我的穿着,宋若谷选了一件白色的绣着浅蓝色小花纹的衬衫,俩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点金童玉女的意思。
party在一处花园别墅举行,就规模来看,它不像是若谷口中“平常的聚会”。我身上一点成熟稳重的气质也无,穿庄重的礼服反倒违和,倒不如扮一下青春靓丽。看来宋若谷很了解我啊。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宋若谷的爷爷还真的来了……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以“视察小一辈们的精神状态”的姿态亮了个相,溜达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
我心虚地一缩脖子,蹭过去叫了声“爷爷”。宋若谷捏了捏我的手心,以示安慰。
话说,这位老人的精神力太强了,那目光,很有压迫感,我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听到我叫“爷爷”后,他点头“嗯”了一声,坐下和我聊了几句。基本上是他问我答,过了一会儿,他神色缓和了一些,站起身,“有空去家里吃顿饭吧。”
从始至终没有表达对我的不满或者对秦雪薇的赞赏,还顺便给了我一张蹭饭资格证,这算是一种认可吧?
我松了口气。
临走的时候,这位爷爷还送了我件礼物。然后宋若谷就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曾经断言我是绝世旺夫脸的那个神棍,最近经常和他爷爷一起下棋聊天。
我哭笑不得。
这里有不少熟面孔,什么秦雪薇及其闺蜜粉丝团啦,老六及其狐朋狗友啦,看到我和宋若谷在一块儿,各自表情不一。曾经被我胖揍一顿的那位大小姐也在,从她的眼神儿中我可以感受到她那种很想教训我一顿却又不敢上前的纠结,因此泰然自若地冲她笑。
宋若谷大张旗鼓地把我拉来这里和我出双入对,那意思很明确,所以某些人如果再想找我麻烦,也要先掂量一下。
我无耻地想,有人罩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当然,这里的人宋若谷多一半都认识,个个跑来和他聊天,我也不好意思缠着他,干脆自己坐在角落里吃东西,顺便欣赏俊男美女。
老六坐过来,递给我一杯果汁,笑道,“纪然,好久不见。”
“唔。”我不想和他太亲近,也不好给他脸色,毕竟他是宋若谷的朋友。
“纪然,我祝福你们!”他表情真诚无比,举起手中的酒。
“谢谢。”我用果汁和他碰了个杯,喝了两口。
然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具体感觉就是头晕,视线模糊,浑身发热,肚子里还有一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
老六面色一变,“纪然,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扶着脑袋,喘气。
“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
嘴上说着不用,可是当他真把我扶起来时,我又没有挣扎,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似的,被他扶着上了楼。
头越来越沉,我今天只喝了几口酒,不至于醉成这样。
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纪然,醒醒……
老六把我带进一个房间,阳光打在白色的窗帘上,有些刺目。
纪然,醒醒!
我把手抬到嘴边,用力一咬,疼啊啊啊啊!!!
耳边有老六急切的呼叫,“纪然,你别这样!”
虽然疼,但到底清醒了一些,我推开他,跑进洗手间,压着舌根,对着马桶一通狂吐,吐完又一翻身跳进旁边的浴缸,浴缸中的水冰凉,激得我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抹了把脸,怒瞪着洗手间门口的老六。竟然敢给我下药,简直活腻歪了!
老六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跑。我追上去,扑倒。我的力气虽然不如他,但用巧劲儿把他胳膊弄脱臼,也还算容易。
老六疼得直呲牙,“纪然纪然你听我说,你的药不是我下的,我冤枉啊!”
“还说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被下药?”
“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我,这就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傻子才要听你解释!我在他身上翻了一下,翻出他的钥匙串,上面有把小号的瑞士军刀。这人喜欢刀,他曾经跟我炫耀过这一把。
我打开折叠刀片,在他面前比划着,刀片触碰到他脸上的肌肤,吓得他直哆嗦,“别别别别这样!求你别毁我容啊,我长得还是挺帅的!”
“好啊,那你说,我该切哪里?你自己选。”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阑尾?”
“……”我的手向下移,刀刃最终停在他的胯间。
“不要啊啊啊!!!”老六疯狂地向后挪,躲避着刀刃。
“不要乱动哦,”我冷笑,威胁他,“刀剑无眼。”
他果然不动了,躺在地上急喘,脸色通红,满头是汗,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纪然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不好意思,我是小人,小心眼儿的人,”我笑道,刀刃颤了两颤,“老六啊,你说你长这么个玩意儿得祸害多少好女孩儿,这也算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吧。为了世界和平,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地把它销毁了吧。”
“别别别,千万别,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啊!你先把刀放下行吗,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就想你以后少招惹我,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做个绝育手术。你放心,我刀法很好的,解剖课成绩九十二分。”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我把军刀往旁边一丢,踉跄着离开房间。刚才虽然吐了药,发了威,但体力透支,我离开时两腿发软,出门之后干脆坐在地上。
除了浑身无力,我的身上还冒着热气,那股燥热从身体内部产生,流向四肢百骸,在全身蒸出一身细汗;额头血管也突突地跳动,很不舒服。
我粗喘着,给宋若谷拨了个电话。
“喂,纪然,你在哪里?”
“宋若谷,我难受。”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宋若谷的声音中透着焦急。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在楼上,6208房间门口。你快来。”
我刚挂电话没喘几口气,宋若谷就赶来了,因为剧烈的跑动,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乍一看到地上的我,他的脸顿时黑沉如盛夏的积雨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我知道我现在这副卖相肯定很不好,光着脚,浑身都是湿的,裙子被浸湿之后呈半透明的状态贴在身上,手上还有伤口……我无力地向宋若谷笑了笑,“你来了。“
他弯腰把我抱起来,脸上的怒意换为心疼,“怎么回事?”
我趴在他胸口,终于全身放松。他的怀抱比平常还要温暖一些,我长出一口气,“我没事。”
他把我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我吃下的不仅有催眠药,竟然还有催-情药……不过我吃着这东西也没电视上演的那么神奇,除了浑身发热出了一身汗,也没有见人就扑倒的冲动,催-情的效果不明显,催汗的效果倒是一等一的好。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及时催吐过,所以药力减退。其实我被送到医院时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刚才那么折腾,导致现在四肢疲软。医生嘱咐了几句便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姐姐跑过来告诉我们,因为床位紧张,所以我最好今天就出院。
把唠唠叨叨的护士姐姐送走之后,宋若谷脸色又沉下来,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问我,“到底是谁干的?”
其实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宋若谷,毕竟老六和他是朋友,我为他考虑,也不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闹太僵。而且,我已经教训过老六了,让他吃了苦头,看样子他以后也不敢搭理我了,那么这一页是不是也该揭过去了?
正犹豫着,老六倒是先招了,他估计已经被人救出去了,第一时间给宋若谷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撕心裂肺地哭诉自己有多么后悔多么愧疚多么痛苦以及……多么冤枉。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还在否认药是他下的。
宋若谷开了扩音器,所以他的话我也听全了。但是我听着听着就囧了,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双份的呢,效果堪比二重奏,那感觉,就像是说话者自带了回音系统。
“你手机坏了?”我问宋若谷。
显然他也很惊奇,拿起手机看了看,按掉外放。手机是消停了,病房外面却传来嚎叫:“谷子,看在我小时候为你挡枪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敢情人家就在门外呢。
我一瞬间就惊悚了,“他给你挡枪?你们俩不会是从战争年代穿越过来的吧?”
“玩具手枪。”宋若谷捏了捏额角,拉开病房的门,外面传来护士的呵斥声,“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不敢了不敢了,”老六三孙子似的赔笑,目送走护士,还本性不改,“妹子你真漂亮!”他说着,一下子看到宋若谷,“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若谷语气中透着股阴冷,“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六谨慎地向病房里望了望。他肩上绑着绷带,两只胳膊都不能动,远看像个残次的雕塑品,看起来很搞笑;身后跟着两个朋友,保镖一样,看到他往我这边望,他们两个也跟着探头探脑。
“你得问她!”老六悲愤地看着我,因为手不能动,所以只能用目光控诉。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
宋若谷把老六及其尾巴放进来,“在我揍你之前,你先给纪然道歉。”
“我已经道过歉了,不信你问她,”老六委屈地看看宋若谷又看看我,“而且,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宋若谷捏了捏拳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误误误误会!这真的是个误会!”老六嗖地一下躲到他朋友身后,“是他,全是他!”
他那朋友上前一步,赔笑道,“是真的,谷子,这事儿其实是个乌龙。药是我带来的,也不是给纪然吃的。我其实……”
他其实看上了某个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人,久攻不克之后只好决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她,结果药刚下好,那杯果汁就被毫不知情的老六端走了……
这小子讲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仿佛给人下药是合理合法追求爱情的手段。如此神奇的世界观,实在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叹为观止。
可是,即便他说的是真的,这也无改于老六趁机占我便宜的事实。他估计是后来发现我中招,虽然不明了,却打算顺手摸个鱼先。
因此,虽然哥们儿帮着来解释了,老六的底气却也没涨多少,撂下一句“纪然你保重我回头再来看你”,就跑路了。
他们走后,我看着宋若谷,心想,有这么一群节操尽碎的朋友,这人只是长歪那么一点点,还真是不容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宋若谷坐在病床上,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语气充满歉疚,“纪然,对不起。”
“咦,你这是道的哪门子歉。”
“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抬头,在他下巴上轻吻,“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不用自责。而且,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好得我现在除了你根本看不上别人。”
他手臂一紧,“我不允许你眼中有别人。”
“知道知道,”我蹭着他的颈窝,笑道,“再说了,你看我像弱不禁风的小花儿吗?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这次不照样把他修理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然后我就把某些细节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给宋若谷讲了。他听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停地吻我,“纪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
虽然宋若谷对老六说过“在我揍你之前,给纪然道歉”,但他又没有说老六给我道歉之后他就不揍他了,所以……他还是把老六揍了一顿。
而且他下手挺狠,当时老六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又添新伤,再次进了医院。
第二次出院之后,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老六他爸耳朵里,这位向来严于律己又严以待人的军人父亲二话不说,抄着皮带满屋追着儿子打,因此出院未满三天的老六三进宫。
短短两个月连续三次因伤入院,而且一次比一次重,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快跟老六混熟了,几个八卦的护士纷纷和老六打听“你们黑社会打手的福利是不是很好啊”,老六哭笑不得。
我再次看到老六时,是他伤好出院后的一次聚会,他和他那位下错药的朋友一起攒了个局,想跟宋若谷和我正式道个歉。当然这种欺负朋友女朋友的事情实在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各自心照不宣。
老六虽然伤好了,却很明显瘦了一圈,看到我时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心情大好,也就原谅他了。
但是宋若谷席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现在还拿你当朋友,但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揭过。我给你记个账,以后你但凡再动点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咱俩就当不认识。”
老六赔笑应着。过了一会儿,他把宋若谷拉出去了,一看就是有悄悄话要说。
我直觉他们交谈的内容很可能与我有关,所以……就无耻地跑去偷听了……
“谷子,我跟你交代了实情吧,我确实很喜欢纪然,就是那种……反正和喜欢别的女孩儿不一样,我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老六。”宋若谷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纪然是个挺有魅力的女孩儿,有别人喜欢她很正常,你不用这样吧?你听我说,其实我之前完全没有意料到你对她那么上心,以为你们在一起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才做错了一些事。”
“我很认真。”
“我现在看出来了。你看吧,我这个人挺花的,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截儿,纪然和我那些个前女友都不太一样,她……挺干净的,而且不做作。怎么说呢,总之,我配不上她。”
我心想,你当然配不上我,你祸害过那么多女孩儿,下辈子一定会托生成一个母蟑螂,而我就会是那举着拖鞋底儿狠拍蟑螂的女侠,你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老六叹了口气,“所以说,只有你和她才是般配的。你们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
“不劳你惦记,一定会的。”
“放心吧,我真的不会和你抢她了。”
“你也抢不走,”宋若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老六笑道,“那如果她喜欢上别人了呢……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不再偷听,蹑手蹑脚地猫了回去,心想,宋若谷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所以他才用柔情困住我,让我再也离不开他。
饭局散了之后,我和宋若谷并肩走在夜色之中。两人一路沉默,宋若谷突然问道,“在想什么,还不高兴吗?”
我站定,背着手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宋若谷。”
“嗯。”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把我搂进怀里,笑,“废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网络版结局就到这里了,实体版会比这个多一部分,相当于在这个基础上的续写,那个结局也比较好玩儿。等实体书上市一段时间之后我会把实体版结局当做番外贴出来。
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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