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从十九章开始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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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期没有我预想中那样——挑眉,然后缓缓转头,墨漆的眸子聚着流光向我看来,然后悠悠地说出那两字:“好呀。”他的一双眼睛最漂亮,特别是状似不经意的一瞥,那种微微挑逗的眼神,会让人酥得连心尖都在发颤。——而此刻,他却是眉头轻折,看着我好一会终于说出来:“悠悠,奶奶的病适合呆在医院里。”
我当场楞了。
陆子期又说:“今天我过去问了院领导,才知道奶奶刚查出来脑内有肿瘤,还是那么严重。”
他是今天才见过我奶奶,还是早见过我奶奶了?如果他见过,那他和奶奶说过什么没有?奶奶的病是重,但手术也不是百分百,而且现在吃了药精神又好起来了,也就只能先这样拖着。况且要把奶奶送进医院,她肯定是万分不同意的。我坐正了,说:“今天你忙,没时间介绍。多谢你关心我奶奶的病,但听了医生的话,我也只好先这样了。”
“我之前去看过奶奶了。”
宝马车子一下开出去,就像我的心一下抽离。
“你跟我奶奶说过什么?”
陆子期叹了口气,“悠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奶奶要尽快入院。”
他说什么,都不会是我愿意听到的话。今天奶奶见到他还那么高兴,我猜以陆子期的身份和品位,绝不会说出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这一类话来,顶多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于是奶奶以为我都同居了,肯定离结婚也就不远了,又见陆子期一表人才的,难怪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哎……事实与想象真的是两回事。跟陆子期名正言顺这条路,可比我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要远得多得多。奶奶现在就关心我的事情,就算我能求得陆子期陪我演场戏,接下来奶奶便肯定要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了,到那时候还哪能瞒得下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陆子期又在我耳旁提到奶奶的病,我一下就蔫了。我拼搏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说爱情,我没有;说亲情,最亲的奶奶也患了重病,不知道哪天就离我而去;说金钱,略有赢余但离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还远。
我望着灰白的天空茫茫然地笑了一下,说:“奶奶的病我知道,但手术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胜算,这个风险太大了。奶奶是绝不愿意到医院里去的,现在吃了药,她精神也渐渐好起来,就没必要呆在医院里浪费钱还影响奶奶的心情了。”
“那药有副作用,你知道不知道?”
陆子期今天的车开得特别不好,到点之前就该收油减速,为什么要急刹,害得我一冲。心似乎跟着蹦出来炸开了。我一瞪眼,“干什么急刹车!我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陆子期似乎有点无奈,他却没有接着解释下去,只拂了拂我的头发,温柔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想太多,总有转机的,你明天去劝奶奶住院吧。”
车头的装饰小花静静地对着我笑,两片叶子动也不动。我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发错火了,还好陆子期脾气好。我吸了两口气缓过来,低头解安全带,平静道:“奶奶的事我会处理,谢谢关心。”
“悠悠。”陆子期喊住我。
我回头,对陆子期抿唇一笑,然后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千万别跟奶奶说我们这关系,我想任何一个老人家再开明也会接受不了。”
陆子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对我一笑,“随你吧。”他笑如我,牵强而无奈。
我敢肯定,他原本要对我说的话绝对不是这一句,不知为何又不对我说了,只淡淡地笑着说随我。
那一晚陆子期抱着我轻轻地亲我脸庞和脖子。
我一翻身背对他,“今晚我没兴趣。”
陆子期亲上我的长发,“我也不想今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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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报纸厚厚一叠,能看的新闻其实没几页,大篇幅的房地产广告。我合上报纸,瞄了眼墙头的钟,七点,比平日早了点,奶奶还没醒过来。好久没吃糖炒栗子了,我准备出去买些回来,等奶奶醒了一块吃。
买栗子的时候发现旁边那人好眼熟啊,可我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那男人也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他似乎也是认识我的,但却没开口。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几遍都没有线索,就捧着热乎乎的栗子走了。
我一回去就看见奶奶被罩了氧气罩躺在床上,几个护士小跑着把病床推出走廊。我吓得整袋栗子掉在地上,冲上去问护士:“我奶奶她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护士对我说:“早上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老太太体温偏低,于是我们给她测心率,心速极慢。我们怕出事错过救治机会,所以决定尽快送医院。”
我心吓得一缩,久久泵不出血来。后来还是常照顾我奶奶的护工推我上车的。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看着医院里白森森的墙,坐下来心跳得飞快,而喉里却像卡了一口气一样微微窒息。我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两只脚却软得一点力也没有。我害怕得想大哭,又怕手术完了,奶奶出来看见我哭影响她的心情,只好死死地忍住。
十个指头冰冰冷地在发抖。我摸出手机拨了电话给陆子期,“你过来陪陪我好么,我在医院。”
陆子期很快赶过来了。我很感激他能这样对我。我站起来向他走去,可是膝上一软,我整人就往地上跪,是他把我接住了,把我搂在怀里。
陆子期扶我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奶奶她怎么了?”
“不知道。”我整个人在抖,声音虚而发颤,“我不知道。”
陆子期抱着我,轻轻抚着我后背哄我,“没担心,会没事的。”
他这么一说,我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反而“唰”地下来了,身上似乎一下子软了,我趴在陆子期胸口大哭特哭。奶奶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辛苦地把我拉扯大,在我拼搏的时候她呆敬老院,当我现在稍有起色了,她却没来得及享福就这样……
陆子期没有说话,只亲了亲我头顶,然后把手臂收了收。
人就是这样,当你有压力,有放不下的东西的时候,你会很坚强,苦难和挫折你都可以挺过去;一旦这种压力消失,人反而会软下来。奶奶,也是这样吗?
我渐渐止了哭。陆子期给我递来纸巾,无声地。我接过纸巾,仍旧靠在陆子期怀里,没有说谢谢。我们都静静地等着手术室灭灯。
奶奶昨天终于又看见陆子期了,还看见他对我微微含笑点头,于是把心中的事放下了,所以一睡便醒不过来了?
“悠悠,医生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陆子期扶我起来。他去问医生情况,我就跟着护士把奶奶的病床推去病房。我只想多看看奶奶,不想听医生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觉得都是废话。而且陆子期书念得比我多,他应该比我更能理解那些深奥的东西。
奶奶抓着我的手,软软的没有力气。
我赶紧两手包住奶奶的,“奶奶,我是悠悠,我是悠悠。”
护工把奶奶抱下病床放平,护士让我别说太久妨碍病人休息就和护工一起出去了。正好这时候陆子期也进来了。奶奶虚弱地捉着我的手摇了摇,我俯□去,侧头看着陆子期,然后把耳朵靠在奶奶嘴巴上。奶奶是很虚弱,但声音还不至于低得只有我才能听见。于是静悄悄的病房里,奶奶的那话就像响雷一样劈在我头顶。“你终于肯带他来见奶奶了。好,真好。”
我看见陆子期笑,向着我的方向,但我不确定他是对我笑还是对奶奶笑。
奶奶缓缓闭上了眼睛,“悠悠,奶奶困了,要睡一会。”
奶奶真的是把心里一直记挂的事情放下了,所以就撑不下去了吗?之前见到陆子期了就发病了,现在说了一句话就又睡过去了,我害怕,太害怕了。“奶奶,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夜情的对象。”我知道奶奶肯定不能接受,但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我不能让奶奶太安心,那样她会离开我的。奶奶醒过来骂我也好,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打我也好,能让她心里有个牵扯,能把这一关挺过去,就可以了。
“悠悠。”陆子期过来拉我,“让奶奶休息一下。”
不行!奶奶睡过去很可能就再醒不过来了!看奶奶没睁开眼睛,我甩开陆子期趴在床边,“奶奶,我跟你说,我和这个人的关系。”我指着陆子期,“只是性伴侣的关系!”
“童悠悠!”陆子期的声音里隐忍着要爆发的怒火。他一用力把我拽了起来,就往门口拖。他眼睛里分明燃着两束小火苗,一窜一窜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压着声音给我一字一字地把话吐出来,“你别再乱说话,让奶奶好好休息。”
“嘀——”这声音吓得我抬起头来。心电图仪器的屏幕上前面还显示了几个波段,后面就只剩下平平的一根直线。
19
19、十九章 ...
我跪爬着过去趴在病床边喊奶奶。陆子期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出去找医生。我被护士拖了出去。陆子期抱着我。我缩在他怀里发抖,只感觉到他环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却没有说一句话。
医生很快出来。我软在凳子上根本走不过去。我只看见医生摇了摇头,他张嘴说话,我却听不到声音。整个世界都沉默了,我像看一场默剧。医生跟护士离开了,陆子期向我走过来。他向我伸出手,我一拨他的双手,疯一样朝奶奶的病床踉跄着奔过去。奶奶已经被覆上了白布推出来。
“奶奶,奶奶……”我听见自己的哭声叫声,世界似乎在一刹那回来了。
“悠悠。”陆子期在旁边扶着我,声音怜惜,“节哀顺变吧。”
我摊软在过道上。护士推着奶奶的遗体走远。陆子期低身来扶我。我看着他,却发现如何也聚焦不到他的脸孔,一切都模糊摇晃。“奶奶真的走了?”我说完这句,便再也支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是躺在陆子期房间的大床上。陆子期不在,坐在一旁等我醒来的是一位中年阿姨,笑得很温和,我猜她就是黄姨。
“童小姐醒过来了?陆先生回公司了。我是陆先生请的工人,你叫我黄姨就好。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弄去。”
“随便吧,我没什么胃口。”我掀开被子下床,却觉得头晕得很。
黄姨立刻过来吧我扶上床,“童小姐你还是多躺会吧,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陆先生一会就会回来。”
我把自己缩在床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抓着头发,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埋进去。奶奶走了,肯定是被我气走的。我下的猛药,是我把奶奶逼走的。我觉得心口闷得难受,眼睛酸酸的,但怎么也眨不出眼泪来。
“悠悠。”
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子期回来,还捧着一碗粥。
“吃点粥吧。”
陆子期帮我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唇边。我张开嘴把粥咽下去。陆子期又给我盛了一勺,直到喂我吃了整碗粥。我木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子期略略对我一笑,很淡很淡,“别多想了,奶奶的后事我会处理。”他摸摸我的头发,“如果在家里呆着慌,想回公司就回,不想回公司就出去逛逛吧,我让丁晓过来陪你?”
我摇头,拼命地摇头,“我再睡一会。”然后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就缩下床去。
陆子期没有拉开我的被子,没有说那样对呼吸不好。我只听到他微微地叹了一声然后出去带上门。
昏昏沉沉地我又睡着了,做着零零碎碎的梦。梦得十分散乱,一时是小时候我和奶奶一起摆小摊;一时是我在医院说我和陆子期的关系;一时又跳回到最初我进陆氏做业务员的时光,那时我还和奶奶住在老房子,每每我跟着主管有应酬,她都在安乐椅上等我,我回来了她什么都不说就去厨房把一直热着的汤端出来给我;最后又跳到小时候我没做完作业,说了个谎骗奶奶,奶奶知道了,拿着藤条狠狠地在我ρi股上揍,我哇哇大哭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说谎了。
我乍然惊醒。满头是汗,我伸手去抹,碰到眼角一条湿湿的泪痕。口很渴,我拿起床头的杯子大口大口地喝水。水是温的,应该是陆子期叮嘱黄姨给我换的。
那年我八岁,被奶奶用藤条抽过的小ρi股火辣辣地疼。我哇哇大哭,除了哭还是哭。奶奶问我还敢不敢了,我只能说不敢。其实当时没有深刻的认识,只是想为保住吃饭能坐,睡觉能躺的小ρi股,我才那么急迫地大喊不敢了。不过之后我的确再没骗过奶奶。学习上没有像穷苦孩子那样拔尖,只在中流混着。只要我没骗她,或者应该换成说她没发现我骗她,奶奶就没多说我,也没再打过我的小ρi股了。
现在我二十八了,二十年过去,就上次拖了米嘉去见奶奶说他是我男朋友骗过她。奶奶那时候反而没有不高兴,还笑着问我什么时候才把正牌带过去。前天我说我和陆子期的关系的时候,我没有说谎,都是实话,奶奶你怎么反倒扔下我走了。奶奶你应该过来打我ρi股的。
我扁了扁嘴,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面前递来纸巾,我抬头,陆子期就坐在床边。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或许直接就没走。
“奶奶的墓地我买好了,追悼会也安排好了,定在明天,你通知一下亲戚朋友吧。”陆子期简单地跟我交代。
我父母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奶奶没提我也没问,从他们抛弃我那一刻起,我就不当他们是我父母了。那么多年没回来看过我和奶奶,现在又不是有遗产,他们怎么会回来。
“墓地多少钱?”我问。
陆子期抬手抹过我额头,然后顺着把头发挽在我耳后,“你调整一下心情,其他别多想了。”
奶奶都让我气走了,我还不能给她善理后事吗?奶奶的墓地必须我来出钱。她是我奶奶,是我一个人的奶奶。想到这,我眼泪又憋不住了。
陆子期把纸巾放到我面前,摸摸我头发就出去了。
后来的追悼会上,来的只有奶奶在敬老院里的朋友。墓地的价钱,陆子期如何也不肯跟我说。我是自小穷惯的,做不到直接把一银行卡放到他的面前,说钱在里面了。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另外一个,我也怕少了丢脸。后来在奶奶入土的那天,我才从墓地的管理处问来了地价。
晚上我把卡递到陆子期面前,只说了一句谢谢。
陆子期笑着接过,然后又把卡放进我口袋里。
我抬头望着他,静静地。说什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太老土。但我相信眼睛是诚实的,无论我如何掩藏,它也终会泄露我内心的秘密与想法。
陆子期手一伸,把我揽进怀里,“我再批你几个月的长假,去旅游散散心好么?”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暗黄的橘色灯光能让人神经放松下来。我依在陆子期怀里微仰着头。轮廓很好看,五官也很好看。他是我老板,我是他的什么?我垂下头,双手环上他的腰,低低地说:“不用了,明天我就回公司。”
陆子期很温柔,亲吻我额头,然后说:“别太勉强。”
以前的陆子期,都是强势而不带商量的。他要进我的房子就进,要我搬去他家就搬,他让我升职我就是经理,他让我离开我明天就立刻失业。从来不觉得他是好商量的,除了在床上。如今的陆子期,很温柔很温柔,是个完美的……情人。
我坐到床上,点点头,“要吃饭就要工作,隔久了会倦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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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立刻就体验到那种忙得人仰马翻的感觉,根本没有时间伤悲。罗莎拿着一叠又一叠的文件夹进来,敲门开门再关门,我索性让她把门大开着。
上次去东北旅游出事的那主管情况似乎不太妙,听说有可能以后都要坐轮椅了,所以近期在没招到合适的新主管之前,医院线都会是我亲自负责。幸好医院线的销量就是稳定,也不需要常跑,就是定时与院里的领导多联络联络感情,说穿了,就是回到以前左右应酬的日子。
上午忙到一点多,才把积了几天的报表和文件搞定,匆匆吃了饭,我把本区的几个主管叫上一起到医院里看看受伤的同事,代表销售部更代表公司。
在医院我又碰到上次买栗子时碰到的男人。他打量了我几下,终于笑开来喊到:“悠悠!童悠悠!”
“你是?”我还在疑惑,虽然熟悉,但依旧没记起来他是谁。
“我是顾卓信!胖顾!”
“瘦了这么多,都认不出你了。”
顾卓信是我刚进陆氏时带我的主管,对我十分照顾。因为他有个圆圆的啤酒肚,所以大家都叫他胖顾。他也不介意,别人这么一喊,他还回得特高兴特响的嗓门。我对他的印象特别好。我刚进公司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他一步一步教我的,我被人灌酒吃豆腐的时候,也是他替我解的围。
后来我和他去吃饭,才知道他离婚了,回国了,还失业了。顾卓信问我近况,我只简单说了。他笑着拍我肩膀说我混得好了,后来又问到我奶奶。当时的情况我断不可能复述给他,只苦笑了下说被我气走的。顾卓信不知是否大大咧咧随便惯了,喝了口茶之后竟然问我干了什么,把奶奶给气走了。
我低头沉默,只看见杯里一朵小掬花一直旋啊旋,然后沉寂在杯底。
顾卓信终于觉察到我的不对劲,“对不起,我说得过了。”
我牵起一个干巴巴的笑,“就是奶奶气我这么老了,还不找个人把自己嫁掉,结果我一时说话冲……”
顾卓信拍拍我肩膀,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沉了下来。菜上来了我们各自吃饭,最后互留了联系方式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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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章 ...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着。年底了,招人十分困难,所以医院线主管的位置一直空着。我隔三差五地去去,快过年了,所谓的礼节更不能少。
我除了年假过后第一天上班振作过之外,其余的时间都不在状态。每天看报表都要看上半天;陆子期开例会我会看着地板走神;去医院更多时候我会楞在过道上看小护士推着病床走过来又走过去。
以前租的房子终于退了,很多没办法搬的东西,我都留给了房东。零零散散的照片,书籍和纪念品,我又收拾了两大箱。陆子期是有司机的,专门开大奔接他出差和回来。平常的时候他喜欢自己开车。但陆子期为我搬东西从来不叫他司机来接我,都是他拎得满满两手爬楼梯下来的。其实我们的关系再见不得光,他也有办法让别人不说话的,何苦要这样累,不是有句老话叫“有钱使得鬼推磨。”么。
东西放到车后尾箱上,我对陆子期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奶奶的坟上呆会。”
自从奶奶走了后,陆子期温柔得我快不认识他了。他拂了我肩上的头发,说:“天冷,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然后就坐进车里开车走了。
记得在最初,─夜情之后,我印象中的他是会直接拉我上车,然后给我扣了安全带就会踩油门飞出去的,还会目不斜视地说送我过去,而他在外面等我。
现在却是极温柔,而且我说什么他都顺着我的意思。
奶奶走了,心里空空的。我很想找个人靠着,证明我不是一个人。我知道我和他没可能,但他那样真的很让我错觉。
我在奶奶坟前说了很多话。我跟她说要自己开公司,我还答应她两年之内会找个人把自己嫁掉。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不知不觉就哭了,哭得酣畅淋漓的。奶奶走后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哭成这样。
我抹抹脸,手机响了,短信息的声音。我淘出来看,是陆子期:要我过去接你吗?我按了几个字回过去:我自己回来。我和他都是不发信息的人,至少我和他住一起我从来没见他拿起手机啪啪地摁过。现在他却是很快给我回了信息回来:小心。我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包里打车回去。
那里不是我的窝,更不是我们的窝。虽然我刚才才跟奶奶保证过结婚芸芸,但现在我还是回去,回去陆子期的房子。我只有在心里安慰自己:过了年再作打算。
两个人一起过年,暖暖的,那种感觉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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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隆重的节日便是春节,是一家团圆的日子。离过年越来越近,街上隆厚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冲击着我。公司里休息的时间,无论已婚的还是未婚的,都是在讨论年货。下班走出陆氏,到处都是红彤彤的颜色,店铺里一律放着贺年歌曲,小孩子一群群地在我面前嘻哈而过。
我望着街上一对相拥的情侣笑了笑,是我想得太好了。那次醉酒陆子期跟我说他九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自小跟着父亲生活,平常我不曾见他说过要回去见见父亲,那过年肯定是要回去的。只有我是一个人,奶奶走了之后,我就真正没人要了。
在商场兜了很久,最后也只是买了一袋糖果回去。饭菜早已做好,陆子期在等我吃饭。
“怎么那么晚?路上堵得很厉害?”陆子期帮我盛汤,问我:“过年想到哪过?”
我喝了一口,味美鲜甜。我立刻就想表扬陆子期的厨艺精湛不少了,后来一想,才知道自己忘记了黄姨这个人。我喝完了把碗递给陆子期,笑容划得大大的,“还是黄姨技高一筹。过年就在这过呗。”
陆子期哦了一声就开始吃饭。
一时间饭桌上静悄悄的。我回头想,难道陆子期要把他父亲接到这边来过节?于是我便成了问题。我低头用筷子挑着饭粒,“到时候我离开一下。”
“去哪?”
陆子期问得轻飘飘的,就这么随口一句,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现实是要面对的。我继续低头挑着饭粒,“不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
“去澳大利亚好不好?”
我抬头,看见陆子期正笑吟吟地望着我。我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不知他为何叫我去澳大利亚。
陆子期挑了鱼肚子的肉给我,“今天怎么没胃口?吃不下饭就吃菜吧。我们这冬天,他们那边正好夏天。”
我淡笑,“是挺好,可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英文,就算带上快译通,出去还是鸡跟鸭讲。我又不是没在这过过冬,二十几年都熬过来了。”我噗一笑,“你怕我熬不下去?”
陆子期双手交叉抱胸倚在椅背上,眉峰略略往上一挑,问我:“那童小姐觉得本人的英语如何?”
“很好很强大!”我顺着的他语调,脱口而出。
陆子期笑了,缓缓地,渐扬渐高的唇角。他只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漆黑的眼珠子浸润在灯光下,熠熠生光,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与鼓动在勾着我的小心肝。
明明别人都举了牌子说陷阱勿踩,我还那么兴高采烈地在那上面一蹦达,不掉下去才怪。他要和我一起去?我只有一个人了,可他还有他父亲啊。我眨了几眨眼睛,然后低下头,头发垂在脸侧,扫过我微烫的双颊。我轻声问:“你不和你父亲过年吗?”
“他现在在美国重新娶了太太生了孩子,自从陆氏上市后,我就很少见他了,大多都是打电话。”
平淡的叙述,平静的语调,我却听出其中暗藏的感情来。毕竟谁都想有个完整的家,我和他都一样。话题转到他家庭上,我接不下去,只好轻轻哦了一声就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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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才开始长假,陆子期本想让我请年假好提前一点走的。我觉得那样太明显,我和他同时消失,太引人注目了。我毕竟是做贼心虚,便说年二十九下班之后再坐夜机过去。
我收拾了整整一箱行李,两人的量,按理来说并不算多。
陆子期却把衣服又一件件拿出来挂回衣柜里,“不用带了,到那边再买。”
这次他和我一起走,他不能开车不能叫司机,拿行李是麻烦,但难不成还不能打的吗?我嘟了下嘴巴,两手一摊,“好吧,我要求不高,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他是金主,他说了算。
陆子期用食指刮刮我的脸,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从来都很好养。”
年二十九下班前,米嘉和丁晓都打电话过来,说要年三十晚上找上我一起新年倒数。
我笑得很淡定,心里却微微有点虚,“我过年闭关,谁都不用找我。”
米嘉嘿嘿地笑了两声之后说好好把握机会。我很想回他说我有说要和谁过要怎么过吗?想想之前已经跳过陆子期的陷阱,我不能再笨第二回,那样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好忍了气了吞了声,挂了电话。
丁晓静了好一会才惊讶地爆出声音说我桃花开了也不请她鉴赏鉴赏。我默……陆子期能算我的桃花吗?他是我的荷包花,代表财源滚滚;他又是我的叶牡丹,主宰利益;他又怎么能是我粉嫩嫩的桃花?
因为长假会提早下班。我看表,快三点了,陆子期还没告诉我具体行程路线之类的,但至少他要告诉我一会我们是一起到机场,还是分开到机场啊!我拨了电话上去。陆子期听到我的声音很愉悦,说下班后他会下来找我。
三点半,有人敲门。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今天谁不是归家心切,都怕晚了交通管制路又堵,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除了陆子期又会有谁。“进来。”
陆子期开门进来直直坐下,门也没关。我顺着他身后望出去,空荡荡的办公室还哪有一个人在,难怪他可以明目张胆了。
“可以走了吗?”
“嗯。”我点点头,关机,“要不先电召吧,今天这日子怕是难打到车。”
陆子期过来牵我的手。在公司的公共地方,我和他从来没超越过点头、微笑,打招呼或打报告的范围,我们都潜藏得很好,处理得很好。最近距离的暧昧,都是发生在二十八楼他的办公室里,上了门锁,那就个绝密的空间。现在虽然公司里没人了,但我一下仍没适应过来。我挣开他的手,与他保持三步距离,“出了公司再说吧。你是老板,也希望看到公司里有勤奋的好员工吧,总不至于想着他们都一到点就跑光。”
陆子期回头给我一个笑,“好啊,那就出了公司再牵。”
陆子期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强者。他笑得太自信了,让我不禁转头四顾。这一层除了我和他,的确没有别人,而我也的确和他保持着三步之遥。
出了电梯,透过玻璃门我就看见有大奔停在外面侯着。陆子期一出大门,就站定了转身看着我走上前,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大奔走去,“我让小陈送我们去机场。”
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陆子期。一连两次到我房子搬东西,他也不曾叫人代劳,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关系不暴光吗。现在叫人接送,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我缓缓地把视线移到我们相牵的手上,又缓缓地把视线移回来,看着陆子期含笑的双眼,问:“你确定?”
陆子期改用五指交叉穿过我指缝,与我十指交缠,然后带着我一步一步向大奔走去。他笑得十分欢乐,开了车门才转头跟我说:“很确定。”
我只得坐进去。
小陈转头跟我打招呼:“童经理。”
我僵硬着点点头,扯了丝笑容。
陆子期跟着坐进来,一手环过我的腰。
小陈的头没转回去,紧跟着对陆子期打招呼:“陆董。”
一切已经超出我预想范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极缓地一截一截呼出来,然后两眼一闭,侧头靠在一旁装休息。
陆子期在我腰身上一用力,把我身体摆向他的方向,然后揽住我的肩膀,我的头就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小陈,开车吧,到机场。”
我听到大奔发动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睛,却发现倒后镜上刚好照着我,然后接着看到小陈通过镜子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头一寸一寸地滑下去,不是车子颠的,大奔很舒适,是我有意的。我不要再对着那倒后镜了,实在让我无法淡定地看着那镜子回给小陈一个微笑,再点点头。
陆子期干脆将我一抱,让我把头枕在他大腿上。他俯下来,放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路上可能会堵,要睡就睡一会吧。”
我侧了侧头,错开他嘴唇碰在我耳廓上的酥痒。这样的场景,能睡去的,我还真成神人了!
再堵再远的路,也总会到的。我站到陆子期身后,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下车后要怎么和他司机说话。陆子期下车后笑着跟小陈说谢谢。资本家永远懂得收买人心,因为再剥削的需要。
看着大奔开远了,我才问陆子期:“怎么不打的?”
陆子期把几缕吹到我唇上的头发顺下去,然后反问我:“你觉得这个时候能打得到车?”
“那你要把我们的关系公开?!”我有气,一直憋着没发,终于到现在爆发了。
21
21、廿一章 ...
“你不同意?”陆子期微扬的唇角落下去,笑渐渐淡了。
我一个人先走进机场,只甩下一句:“不同意!”
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晒在别人面前。还是那句话,成年人了各取所需很正常。钱没存够,我还会在陆氏干下去。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因为他是老板有生杀大权,但我在乎!
我还答应过奶奶,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卖掉。现在就传坏了名声,被陆子期包养过的人,还有哪个买家敢接手?我害怕离婚,但我依旧会结婚;也因为我害怕离婚,所以真正的婚姻我会慎重选择。
陆子期快步赶上来拉着我。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起伏得很厉害。我盯着陆子期,一言不发。
陆子期也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我。他的笑容早已褪散得没有半分痕迹,眉目中有淡淡的疲倦。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僵着不动了。
“你说不公开就不公开吧。”陆子期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小陈不是个说是非的人,我会跟他说的。”他先走出去,然后在朝后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走,“先去办理登机吧。”
陆子期没有牵我的手,也一直走在我前面没有看我,我想他也是有气的吧,但他最终还是顺了我意。撇开工作不说,私下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对我都是极好的。
我悄悄把手挣脱开来。在那一瞬我看见陆子期的右手就那样往后伸着,五指微曲,还是刚才握住我手腕的形状,他的人也楞着停了一步,才又再继续往前走,手缓缓收回身侧。我心一抽,快步走到他身旁,把手套到他的手内,与他十指相牵,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我说话冲了点。”
陆子期转头看我。
我明显看到他嘴角憋着的笑。唇角的笑能憋得住,但眼里的笑意却早已流泻一地。
陆子期挑眉,学我之前的那个样子,缓缓地看了眼我们牵着的手,再缓缓抬眸看着我,而嘴角终于又再次划起笑容,满满的大大的笑容,问:“你确定……要道歉?”
他那个样子太吸引了,眼里流溢的光彩和嘴角的笑催得我心尖一颤一颤的,似有电流划过。我一下抓紧了他的手,点头,“确定的。”
陆子期眉头轻皱,但眼里的笑意却越发的浓郁了,“似乎不太愿意。”
我知道在别人面前,我也算一个强者,但在陆子期面前,强势的那个人,永远是他。我终于一笑,叹了口气,说:“诚心的。”
“嗯……”陆子期把与我牵着的手一退,再握住我四指把我的手举高,在手背上印了个极长的吻。他低着头抬眸看我,“那明天一早给你机会。”
在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我还是捕捉到了。总是逃不过去的吧,我想,嘴上微微划起弧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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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穷,火车也没坐过几次,但记忆中都是闹哄哄的人挤着人,就算是站,也不会站得舒服。我一直认为坐飞机是很舒服的,到陆氏做业务之后,大小城市飞过不少,距离都在两三小时之内,从来没有不适。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改变了这一想法,坐飞机原来也可以这么的累!
飞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又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欣慰。飞机上睡不好,我一到酒店就想倒下睡觉。
陆子期进了浴室,一会又出来,看见倒在长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我笑道:“不洗澡了?”
好吧,要爱干净,这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灌输的观念。我抓了抓头发站起来,站了一半才想起来没有行李,顿时又坐回下去。头晕晕的,我闭上眼道:“衣服都没有,睡一觉,下午出去买了再洗吧。”
陆子期把我拖起来,“先去洗澡,衣服一会我让人送过来。”
我挑高眉头看着陆子期,“陆氏的海外市场已经发展到澳大利亚来了?”我眨眼看他,“我都不知道。”
陆子期微笑,“我也希望陆氏的进程能这么飞速。”他把我推进浴室顺手帮我把门关了,“先洗澡。”
我是在飞机上关了十几个小时,又坐了几小时的车换船,才到达这海上酒店的。实在是身心困乏,于是也就没去多想,调好水温我就踏入浴缸。
酒店很豪华,我终于沾着陆子期的光,见识到了有钱人的世界。宽大的双人按摩浴缸,方正的就像一张双人大床。浴缸右边是一大块的落地透明玻璃,外面就是一片大海,海平线之上是温柔的淡蓝色天空。远远地能看见些海鸥或者是些鸬鹚飞过,或许两者都不是,只是一些我不知名的鸟类。早晨的太阳还不是很猛烈,撒在海面上,粼粼闪闪的。
按摩浴缸喷出来的水泉按摩着周身。我舒服地闭上眼靠在浴缸上。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电子开关,缓缓的音乐流泻出来,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翘起了唇角。
“悠悠……”很轻很柔的声音,软软的拂在耳际。
我睁开双眼,看见陆子期已经躺在了我旁边,身上一-丝-不-挂……我看着他,眨了几下眼,转过头去。说实话不是没见过,只是没在这么光亮,这么不隐秘的空间里看见过,所以一下适应不过来。外面海天一色,我和他也是最原始的清一色,好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陆子期双手环上我的腰,下巴就轻轻地搁在我的肩窝上,“水温调高一点容易消除疲劳。”
水温渐渐地热起来。他的话也像被热气所熏,暖暖的带着一丝懒意呵在我耳旁。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自己接不了那话,便岔开话题问,“衣服送到了?”
今天的陆子期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含上了我的耳垂。身体刚适应了水温,更烫更热的触感立刻袭来,整整包裹着我的耳垂。那是我敏感的地方,立刻让我微微一颤。陆子期因为是从后抱着我,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感觉到他放开我的耳垂,似是得意地低笑一声,然后濡湿的吻缓缓攀上我的耳廓。浴缸里的水温不知让他调到了几度,就像泡在温泉里让人懒懒的不想动。
“嗯……”或许是好几天没要了,我抑制不住地弓了腰仰着身体把头靠在陆子期的肩膀上。
陆子期低头亲着我颈侧,“想要么?”
颈侧的大动脉一颤一颤地流过血液。我喘过一口气,半眯着眼看蓝天白云,“有选择?”
陆子期轻轻地笑,他淡定含笑的声音吹在我的锁骨上,“当然……有啊。”
我又颤了颤。手往旁抓了抓,想找着力点,却只是无力地往水里沉。
陆子期问我选择只是个幌子,因为下一秒我听到他似叹息似无奈,但更似得意地笑了笑,“悠悠啊悠悠。”
我浑身无力,呼了一声便被那满满的充实感塞得顶住了下一句话。
陆子期帮我旋过一点位置,把我肩膀压下来。他看我依旧睁着眼,划起一个笑,用右手覆在我眼上,然后温柔地亲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顿时全化成黑暗,只有感官的刺激尤为明显。
那么长那么长的一个吻,在我快窒息的时候,陆子期终于放开我。
陆子期好看的面容就在眼前。我看着他喘气,“把我……把我抱过来,我没力气了。”
陆子期笑着啄了一下我鼻尖,“好的。”他帮我转过身来后,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噙着莫测笑,问我:“要不要蒙上眼睛?”
我摇头。那样太刺激。
陆子期嘴角的笑意化开来,“但你那样更投入更享受。”
我软软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不去看他。以前欢爱的时候都在夜里,而且我几乎都不让开灯,要么只开角落的落地灯,还是把光线调至最暗的,所以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特勾人的样子,我有点承受不了地浑身一收缩,抱着他道:“我要看海。”
陆子期又是一乐哈哈笑,然后抱着我转了个身,让我面向大海。
我的力气早就被消耗光了,懒懒地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陆子期身上,一晃一晃的。
天边有成群的鸟儿飞过。它们飞过的痕迹就像拖了一尾的闪闪金星,渐渐散开成一层金光笼在我眼前。
陆子期知道我到了,用一手缓缓地抚着我后背,没有再进一步。
体内依旧充实。我犹豫着低声问:“你……不……哪个……吗?”
陆子期用手梳着我的湿发,说:“这次你不够诚意。晚上等你睡饱了,精神了,我再接受你诚心诚意的道——歉。”
我就知道逃不过去。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现在的重点是洗澡然后补眠。
身上软软的,我没力气爬出浴缸,陆子期不用我开口就把我横抱了出去。衣服已经送到,就放在床上,一套蕾丝内衣和一套纯棉的,一条极性感的睡裙,一套短袖的运动服。我看了那衣服一眼,继而转头看陆子期。他的眼光……很好!很包容!
陆子期把我放在床上,他自己穿了整套的休闲服去泡茶。我佩服他的精力,十几个小时的海陆空,就算中间睡了也是不够的。我自认是撑不住了,头昏昏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所以直接抓了睡裙往身上一套就钻被窝里去了。
陆子期拿着茶过来,“把里面也穿上,换上运动服。”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捂着,懒懒道:“要出去,也明天吧。”
“衣服马上就送过来了,你自己挑。”陆子期一边说一边坐到床上,掀开被子,摸上我的睡裙。
我怔了下,陆子期已经把我脱得光溜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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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廿二章 ...
我把被子拉上来隔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陆子期收回手,低头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也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刚才我就自己动手了,要等你的诚意,怕是还比较久远。”
我缓缓低下头去摸衣裤,却感觉耳根连着腮旁那越来越烫。我太快到了,以至于陆子期自己动手也不得不戛然而止,等待我晚上的诚意。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全是英文,偶尔听懂一两个词也串不起来整句的意思。我调到旅游台只当看风景明信片。
陆子期靠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翻书。
我打了个哈欠,“还没到么?要不你挑好了,反正你一直不待见我的审美。”
陆子期抬头对我笑笑,“我去催催。你不挑工服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待见你的眼光的。”
于是我继续看澳大利亚的地理风光。陆子期打电话,顺溜的英文堪比我所看的节目旁白。等他说完电话,我扭着腰把上半身趴在沙发的椅背上,笑着对他说:“你说英文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我就是向往,就是羡慕,能把母语以外的语言说得像母语一样顺的人。
“要么,以后我就直接跟你说英文?”
我黑线。等陆子期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横他一眼,用平平的声调说:“你不就是想我说你声音一直那么好听罢了,有必要拐个弯来说我吗?”
陆子期笑,扬扬我头发说:“悠悠,想到第一层意思就够了,你为什么还要想到第二层,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有哪不好。”
衣服很快送到,琳琅满目的包揽了各个风格。
我再次感叹。其实我是否真要自己开公司自己去拼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衣服我选了四套。假期也就七天,来回程已经没了两天多了,剩下也不过四五天晒晒太阳,泡泡海水的时间,加上泳衣,所以我想四套足够了。陆子期却硬是左挑右选,留下了一箱子。选好衣服我就直接爬上床睡觉了,想着运动服是棉质的,而且宽松,做睡衣也不错也就没换下来。
陆子期也跟着我上床,把手搭在我腰上,然后在我耳边淡淡地说了句:“晚上记得换了衣服再睡。”
我想起那件性感的睡裙,低低地应了声哦,然后背转身睡觉。他是在提醒我晚上有我该做的事吧……
陆子期亲亲我头发,很满意我的回答,“乖,快睡吧。”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才醒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转头看身旁的人。
陆子期已经醒了,正睁开眼睛看我,嘴角含着笑,“睡醒了?”
我正陶醉在他此刻浪漫的表情和温柔的话语中,浅笑着点了点头。不想以后,不要求太多,现在的状况我很满足。可陆子期的下一句打破了我的美妙感觉。
陆子期把手枕到头下,转身面对我,“很饿?你肚子抗议很久了,我惊讶你能睡到现在才醒。”
他的笑容在我眼里顿时失去了美感。我再次点了点头,只是歪着唇角。
陆子期揉揉我的头发,先坐了起来,“换那条蓝色的裙子,我带你出海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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